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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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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06 00:02:00

131 验尸 八阿哥把德胜一案的刑部笔录又认真的看了,心里疑窦顿生:二达塞一直在西直门门洞内看着德胜的举动,为何德胜半夜投河自尽,直到天亮才被捞起?这中间倒底发生了什么? 奏折写好了,送走了,八阿哥还是没想明白。几位阿哥也散了,八阿哥看看天色已经沉了下来,顾不得是不是宫门下匙的时候能不能赶回来,匆匆带着侍卫又回府找绮颖了:“你能不能判断人的死因?” “八爷最近问的怎么竟是有关谋杀之类的问题呀,难道是怕有人给你再次种蛊,好未雨绸缪?”绮颖扭头打量着八阿哥。 八阿哥急急的打断绮颖的发挥:“你就说可不可以?” “我不是法医,不过应该凭我的专业知识还是可以判断的。” “那我问你,你能不能判断是不是溺水死亡?” 绮颖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这个可以,不过要看到尸体才可以。确切的是要尸检才可以的,光凭什么落入水中来判断,那是不准确的。” 八阿哥看着绮颖脸上那丝坏坏的笑,沉吟不语,想着康熙说过的:“汝等皆系皇子王阿哥,富贵之人,当各自保重身体,诸凡宜忌之处,必当忌之,凡秽恶之处,勿得亲临。” 自己皇子奏报为大臣延医治病的折子,一概也不能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阿穆吉和额其克生病的折子就是这样的。三哥、四哥有几次疏忽了,忘记了这一规定,罕阿玛就立即朱批:“嗣后不得在奏报此类事宜之末尾,写上你们的名字!”“奏报有关病人情形的奏折上,岂能写上尔等名字!” 前个月里给阿穆吉动手术,那也是无奈之举,罕阿玛顾念兄弟的情分,没有苛责自己。至于蚩牛的,罕阿玛对刀斧之伤倒是想着无事,且当个西洋玩意一般看待了。验尸这种事是仵作做的,如是自己带绮颖去做,罕阿玛定然不许。 但是仵作验尸却没有验出是不是真的是溺水而亡。定案的折子已经发给了罕阿玛,眼下自己要推翻重新验过,必得有过硬的理由。可一切怀疑全是自己的推测,又如何能服人,反倒会人认为自己是无事生非了。 “验尸是很恐怖的,怕了吧。一屋子都是尸体,看看,天又要黑了,八爷的胆子呀……”绮颖装着害怕的样子打了个哆嗦,坏坏的笑了,“还是不要了,不就个案子呀,让别人去验尸吧。” “你在对爷使激将法?”八阿哥也坏坏的笑了。 “这么低级的招数我会用?真是的。”绮颖逃避似的往后退缩了。 “这个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是可以不可以的问题,倒底是污秽之事,于皇子的身份不符呀。”八阿哥低头看着脚尖有些无奈了。 绮颖撇撇嘴,略带嘲讽的说:“哦,原来皇子的尊贵之身是做不得这些污秽之事的。那你就让法医去做吧。” “你说的是仵作吧。” “好吧,仵作也罢,法医也罢,反正看到的尸体一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看的吧。你那个死了几天了?” “四天吧。” 绮颖的表情不太好了:“四天了,这么久了?那现在已经有一股尸臭,很臭的,身上出现了尸绿,还有腐败气泡和腐败静脉网,再过两天,天哪,整个尸体会膨胀成一个庞然大物,脸变的好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厚往外翻、舌尖伸出……,所以还是仵作去验尸的比较好。” 八阿哥倒是兴趣来了:“会是这样,倒有些意思了。只是这样的尸体,还能看出是不是溺水而亡吗?正好福金跟我一道去看看。” 绮颖的往后站了站了:“困难些,不过还是可以的。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溺死的人,因为在水中下意识挣扎,手中夹缝、指甲内可能会有泥沙、水草。这是一种生活反应。抛尸入水者则不会有。还有看肺里是不是会有大量的水。我跟你说了这些,你让仵作验尸就可以了。不用我去的。” 八阿哥往前走了一步: “这样吧,给你找身男人的衣裳,你换上跟爷走一趟。” “我不去,”绮颖嘟着嘴,“你这的尸体又不冷冻,死了这么多天,早臭了。我不去。我就算去了,这样的尸体我也不想碰的。要是刚死的,新鲜的那个还差不多。这样的,嘿嘿,不用了。你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不是有仵作呀。” “这可是关系一个人的冤屈,你不想为他伸冤?”八阿哥侧头看着绮颖。 绮颖避开了八阿哥的目光:“有你帮他伸冤就可以了。我又不是仵作,也没有拿你们的俸禄。” 八阿哥听了绮颖的话笑了:“你真拿了俸禄,你的俸禄比一品大臣的都高呢,看来你得去了。” “我有吗?有多少?我怎么不知道?那也一定是给你贪污了,你先把我的银子还给我。”绮颖干脆上前扯着八阿哥的袖子追讨俸禄了。 “好,好,跟爷走这一趟,爷就告诉你多少,爷就给你如何。这样福金就有钱买粉擦,买花戴了。先让紫萸帮你换衣裳”八阿哥笑着拖着绮颖就往里间走。 绮颖还不依不饶地:“你不许赖。我才不要买粉擦,买花戴呢。我要存起来,投资房地产业,做房祖宗。” “什么房祖宗?那不成了一堆瓦砾了。” “你不懂了,就是要有好多好多的房子,然后囤着,让房子涨价,我再卖出来。”绮颖兴奋的说着。 八阿哥摇了摇头,“福金,别这么小家子气的,你好歹也是爷的福金呢,这种事是要遭人骂的。” 绮颖还想说什么,就给八阿哥塞进了里间,由着紫萸给换好了一身的男人的衣裳。换衣裳的时候,绮颖还自言自语地哼哼着:“你怎么不说你家四哥小家子气呀。昨天还听欢心说,你家四哥又从哪个洋商那勒索敲诈保护费了。” 绮颖到了门口,一看没有骡车就要往回走,被八阿哥一把拽住了:“干吗?” “我不骑马,骑马我不去。”自从上年在草原骑马被海东青袭击过,绮颖再没骑过马,总感觉马上不安全,会摔下来。 八阿哥叹口气:“骡车就来,急什么。”绮颖不再说什么了,等骡车来了,上去坐好了。八阿哥也上了马,心里暗想,这会儿带穿男装的绮颖出去,不知道的定然以为是哪个班子的相公了,若是给人看到了,是不是也得说自己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了呢。这倒也是好玩,笑着抽马走了。早有侍卫前面开道去了,八阿哥骑马伴着绮颖的骡车后面跟着,再后面侍卫护着。 到了刑部的停尸房门口,刑部的仵作早跪那等着八阿哥来了。八阿哥下了马,让仵作起来,跪累了的仵作感恩戴德的谢了恩,心里却慌的要命,不知黑天半夜的把自己唤来做什么。 八阿哥倒是体谅仵作:“德胜一案,我还有些疑问,今晚只得让你再验一次尸了。”仵作听是这个大为放心了。八阿哥看仵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知道仵作是可以信任的,断不会验尸的时候使什么手脚了。带绮颖来,本来也就是怕仵作不可靠,眼下又有心想让绮颖回去了,可一想,还是先留下的好。 绮颖下了骡车,先把块手巾浸了车上备好的水,然后一折二折三折,走到八阿哥的身后:“把这个围住口鼻,腐烂的尸体上可是没少有害的东西。”八阿哥俯下了身让绮颖给自己系好了。绮颖也一样再如此折了块手巾跟自己戴好了。八阿哥又吩咐自己的侍卫们也如此,顺便让仵作也这样在口鼻处围了块手巾。 一行人进了停尸房内,仵作搬出了德胜的尸体,上面盖了块白布单子,仵作掀开到腰部,露出了裸着的上身来。八阿哥站远处瞄了眼,果然有些绮颖说的样子了,心下也生厌恶感。仵作倒是不计较什么,又验了回,跟上回还是一样。 八阿哥把绮颖前面说的对仵作说了:“你看他指甲缝里有什么?肺里可有水?” 仵作拿起死尸的左右手看了看:“指甲里没有什么,还算干净。”又那根长针对着胸部一扎,无有液体出来。八阿哥知道了德胜是被人抛尸到金水河里的,那就是二达塞先奸后杀了。 八阿哥就要出去,召集兵部尚书马尔汉和刑部尚书安布禄再审安布禄了,绮颖倒是走进了些,又让侍卫把灯举过来,照亮些,看了看,回头对八阿哥说:“你过来,看他颈部。”八阿哥走进一看,就着灯光,看到左颈根部有道黑紫色的痕迹隐藏在尸绿的下面。 仵作道:“那是一处擦伤。” 绮颖摇了摇头:“不是。” 仵作对绮颖的身份有些不解,听声音是个小姑娘,穿的却是男装,只是是八阿哥带来的,倒也不能多问是什么身份了。八阿哥何尝不知道仵作的疑问,只是这种事却解释越麻烦,就直接问绮颖了:“那是什么?” “这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说着走到八阿哥跟前,抬起右手就对着八阿哥的左颈根部做样比划着砍了下,“这个地方血管多,这样猛击的话,有可能造成脑溢血,使人昏厥,致人死亡。不论当时死没死,昏厥过去,扔进水里一样会淹死的。”绮颖把比划的右手收了回去。 八阿哥又看了看德胜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想这定然是西洋的技法,也是三百五十九年后的人习惯用的武功技法了。 绮颖又说道:“看那个痕迹的位置,凶手的个头应该比死者的高。” 八阿哥也细细看了痕迹的位置,知道绮颖说的是对的,这么说二达塞的嫌疑倒是不小了。 出了停尸房,八阿哥就让侍卫送绮颖回去了。绮颖被塞上骡车的那一刻还惦记着自己的俸禄呢,活脱脱一个农民工讨薪形象了。八阿哥倒是把这茬给忽略过去了。想这侧福金目前是包吃包住包穿的三包,日后再加上个包睡,不就成四包了,这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事,哪有付钱的道理,不问绮颖要钱就算好了,八阿哥也就心安理得地去刑部了。 马尔汉和安布禄半夜就给从小妾的热被窝里揪了出来,急急忙忙换上常服骑马跑到刑部大堂来了。俩人到刑部大堂的时候,八阿哥和仵作已经在了。八阿哥倒是说的客气:“这位仵作怕是不放心案子,特意又验了回尸,果然发现了点问题,才烦请俩位大人这会儿过来,毕竟人命关天呀。” 马尔汉和安布禄诺诺地应着,听了仵作的重验尸的结果,这一听倒是大吃一惊:“上回为何没验出来?” 仵作心里真冤,只是边上站个八阿哥,总不能是说八阿哥带来的不男不女验出来的,只能说:“卑职愚钝,上回粗陋了,卑职情愿受罚。” 八阿哥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俩位大人也不用责怪他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他这也是本着存疑就查,倒是好事呢。” 马尔汉和安布禄瞪了眼仵作,让我们俩半夜还得爬起来,可有八阿哥开脱,也就只能这样了。仵作又赶着谢过了八阿哥、马尔汉和安布禄。 二达塞从刑部的大狱里给带了上来,跪在刑部的大堂当中。八阿哥看了看二达塞跪的位置,正是前几日朴儿所跪的位置,这几日来刑部来的有些勤快了。 这回安布禄来主审了,马尔汉一旁陪审,八阿哥坐了个偏坐,一旁品茶听审了。安布禄不敢怠慢,惊堂木才要拍,马尔汉就站了起来:“哎呦,年纪大了,晚间吃坏了,这……” 八阿哥笑了:“马大人年纪大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马尔汉忙向八阿哥打了个千:“那司官就告退了。”又向安布禄一拱手:“偏劳安大人了。”就上马回家去了。 安布禄心里把个马尔汉全家问候了个遍,不忘问候十三阿哥,那是他的皇子女婿,自然得首先问候了,这才惊堂木一拍:“二达塞,你从实招来,德胜可是你先奸后杀再抛尸于内金水河内?” 二达塞楞那,半天才睁着茫然的眼神看了看安布禄,又看看八阿哥:“小人真没杀德胜。那日做出那种龌龊事情,害了德胜兄弟的性命,小人已经后悔了。望大人明察,小人真没杀德胜。” 安布禄惊堂木再一拍:“二达塞,你还要狡辩。德胜经过仵作再次验尸,不是溺水而亡,是先杀再抛尸。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招了。衙役们,给他上夹棍。” 两旁的刑部皂隶上来,不管二达塞连连喊着“冤,小人冤呀”,一轮夹棍就上了上去,二达塞痛的当场晕了过去。皂隶拎来一木桶的冷水“哗”的就泼了上去,二达塞给泼醒了,缓缓睁开了眼睛。 安布禄开始诱供了:“二达塞,如今你已经承认了鸡奸一事,这已经是个死罪了,你何苦受皮肉之苦,还杠着不认这杀人一罪呢。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认下了,不是也少受些罪,你可想明白?” 二达塞拖着新伤旧伤艰难地爬着坐地上:“大人,小人认了。”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八阿哥把案上的一只笔扔给了二达塞,二达塞伸出左臂横空一接,就要在书案递过来的供词笔录上签字画押。八阿哥却高喊:“慢!” 安布禄和二达塞都看下了八阿哥,八阿哥悠闲的对着安布禄说:“凶手不是二达塞。” 安布禄疑惑了:“八阿哥,司官愚钝了,这不是二达塞又是何人呢?当时只有他一人跟着德胜的呀?” 八阿哥解释道:“杀德胜的是个右撇子,我刚才为了试二达塞是不是右撇子,特意扔给他只笔,他却用左手来接,可见是个左撇子,所以杀人的不是二达塞。” 下面的二达塞跪直了:“青天大老爷呀。”啪啪啪三个响头。 八阿哥笑了:“二达塞,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那个人你也应该看到才对,为何你要包庇他呢,你这样可对得起因你而死的德胜?” 二达塞低头想了下:“大人,不是小人想要包庇谁,小人倒真是没看到什么。一是隔的远,二是德胜站的地方正好是个暗影。小人就看到德胜跑到了内金水河边站着,看久了,小人的神就走了,想着要回去了,就偏了头会儿看到别处了,接着就听到了水声,想是德胜投水了。” 八阿哥不死心,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德胜有什么仇人吗?” 二达塞摇了摇头:“德胜这人性子就是粘,哪可能得罪人,只有人欺负他的,哪有他欺负人的。若说也就是那丹珠了。” 安布禄适时地问了:“可要把那丹珠带过来问问?” 八阿哥摇了摇头:“先不急。二达塞,我再问你,你说你素日跟德胜关系不错,可听他说过什么?” “有件事,不过小人倒不觉得什么。出事的前一天,德胜说他邻居朴儿死了,说朴老爷是给人下毒下死的。” 八阿哥心里一动:“哪个朴老爷?” “就是索相爷家的管家朴老爷,他家跟德胜家是邻居,人家都唤他朴儿。德胜说朴老爷,朴儿家来了个民人,德胜说一看就不是好人。” “怎么知道是民人,不是旗人?” “那人一口南方口音,就是那个湖北还是湖南的,德胜说也说不清,反正感觉不像好人。不过德胜说朴儿倒是跟那个人很热乎,朴儿一死,德胜就说定是给这个人毒死了。” “那这个人可知道长的什么样?” “这个,德胜没说,只说个头不矮,别的就没说了。” 八阿哥叹了口气,看来线索又断了。猛地想到十三弟的福金兆佳氏的六姐的丈夫是伊都立,他的母亲系索额图之女,为清代女诗人乌云珠(又名蕊仙),著有《绚春堂吟草》,封一品夫人。十三弟的连襟是索额图的外孙,而适才借口跑回家的十三弟的老丈人马尔汉算得上是索额图的儿女亲家了。 看看天色已亮,又是一宿无眠,八阿哥回到南熏殿,写好一道密折交由亲信呈给康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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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13 23:25:00

132 得女 八阿哥给康熙上了有关德胜案的密折,发了出去,想到里面涉及朴儿一案,这也是自己跟三哥一块儿办的,回了南熏殿,一大早就去了三阿哥的屋子,把昨夜的事说了,特意说的是因为是临时起意,且宫门下匙了,怕三阿哥连着累了几天,事情又不能确定,所以才一个人审地,给康熙的折子是发出去了,只是怕到时还是落了不是。 三阿哥看着八阿哥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昨夜偏劳八弟了。倒底还是八弟心思敏锐,想地周全。只是要是这事是不是也得跟四弟他们说说。” 八阿哥看着三阿哥脸上几条折子的扯动出来的笑,心下一下明了了,这是三哥认为自己想独揽功劳了。如今搬出四哥这些人,就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了,且朴儿一事还不能对四哥他们说,杀德胜的是谁又不清楚,怎么说?三哥自然不会说的了,只有自己去说了。看来昨晚光想着破案,忽略了这些,却不曾想到自己独自去审,有独揽功劳的嫌疑,还是自己莽撞了。哎,胤禩呀胤禩,自己也说要步步留神,怎么事到临头还是这么莽撞呢。 “这事有关朴儿一案,”八阿哥吸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弟弟想跟三哥商量下,是不是请示了罕阿玛后再跟四哥他们说呢?” 三阿哥脸上的折子又扯了下,眼睛不看八阿哥了,却看向了窗外:“八弟说地也是,既这么着,还是八弟给罕阿玛上个折子吧。过会儿也就八弟去跟四弟他们说吧。我这还有事呢,偏劳八弟了。” 八阿哥低着头,低声下气地对三阿哥开了口:“三哥客气了,是弟弟莽撞了,昨儿个只想着把案子搞清楚,又担心三哥休息了,却忘了三哥对这件事也是挂在心上。只一心急着办妥了,不想让罕阿玛和三哥还为这件事劳神。兄弟里要说对罕阿玛孝顺的,太子哥哥和大哥那是弟弟怎么着赶脚也跟不上的,幸好有三哥平日里处处提携着弟弟。若不是三哥对弟弟的爱护和照佛,罕阿玛哪敢把这些差事交给弟弟去办。就像昨儿个的事情,弟弟也曾就怕不妥当,想跟三哥商量商量,只想着要是落了不是也不能带累了哥哥,凡事还是弟弟一个人担着好。如今这折子且不知疏漏成什么样,挨罕阿玛怎么说呢。” 三阿哥的脸色和缓了些:“八弟,你也不用这么想,你也是为了差事,不过日后还是不要莽撞了才是,倒底你还是年轻了些。” 八阿哥忙忙诺诺的应着,心里还是希望三阿哥真的把这事看淡了。去跟四阿哥说这事的时候,三阿哥也就不再推脱了,一块儿去了。等四阿哥们来了,八阿哥省去了朴儿一节,只说德胜不是自溺身亡,是他杀后沉如河中的。 阿哥们一听惊讶不已,四阿哥开口就问:“八弟,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八阿哥想着昨晚喊来马尔汉和安布禄的事,怕迟早要给这位知道的,“这个也是弟弟听人说了自溺身亡和先杀再弃尸于水中的区别,就想验证下。这不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就喊来了仵作去验证了,果然如此。” “八哥,”九阿哥听大就冲着八阿哥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 四阿哥瞥了眼九阿哥:“八弟,你当时应该喊兄弟们一块去审才是。” “四哥教训的是,弟弟莽撞了。”八阿哥低着头诚恳的认着错。四阿哥才要再说,三阿哥打了个哈哈:“好了,虽说不是二达塞杀的,倒底还是因他而死。眼下这倒底是谁杀的,还是由着刑部去审吧。” 八阿哥感激地看向了三阿哥,没跟自己计较,还帮自己把这事给圆过去了。三阿哥倒不去理会八阿哥感激的眼神,想着这种事何必跟弟弟计较呢,不就件案子呀,何况还是无头案。 四阿哥看三阿哥开了口,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虽说还是二达塞的缘故,可倒底也不能八弟一人就把这事给定了,怎么也得大家一块决定了才是。” 九阿哥不解地问四阿哥:“可是我们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只有八哥看出来了,八哥一宿没睡,把这事给审清了,自然应该是八哥一人给罕阿玛上折子,难道我们这些什么也没做,就睡觉的也去跟罕阿玛讨功劳?” 四阿哥给九阿哥的这一问给问住了,好像九阿哥看到自己昨夜跟李氏在床上颠倒鸾凤似的,涨红着脸说不出话了。 三阿哥笑笑,让弟弟们都回去吧,自己和八阿哥又商议了下,又给康熙上了个折子,问后面的事情如何处置。谁知两个递上去的折子却如石沉大海,几天了却不见康熙的朱批,而这里朴儿一案真成了无头案,派到滦州去抓九儿的人却没找到九儿,这也是在八阿哥的预料之中的。八阿哥只能静等康熙的朱批了,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总想在朴儿一案上有所突破,不能就这么挂着,成了一个悬案未决的状态。 禩贝勒府这几日倒是挺忙的,克赛布库快要生产了。八福金噶琭玳前前后后张罗着,深恐有什么遗漏。自从克赛布库怀上了后,噶琭玳就没少摸克赛布库的肚子,有时伤感,想这要是自己的肚子多好;有时又开心,虽不是自己生,可是克赛布库倒底是自己的人。如今要眼看着要瓜熟蒂落了,噶琭玳就更加的伤心加开心了。 克赛布库打从怀上起,也知道噶琭玳的心思,同样也是开心又伤心。开心的是自己能有八阿哥的孩子,倒底日后有个依靠了;伤心的是,自己怀上了,福金没有,像是夺了福金的福祉,德行有亏似的,也不敢挺着肚子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只能在噶琭玳跟前凡事还跟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还尽心。 珂里叶特氏自从生了开阳阿哥后,虽说话还不是太多,可倒底比过去多些了,只是多出来的话都是开阳阿哥。 八阿哥的几房小妾,对这生产之事,虽是想听,可听完之后却又是一腔的嫉妒与不屑:“不就是下了蛋,用得着这么天天逮着说么。姐姐,你说是吧?”“可不是,哪个母鸡不会下蛋。”这两位却忘了她俩就不会下蛋,还不曾下过蛋。 受了这种打击的珂里叶特氏也只能继续当个哑喇叭了,不过若是碰到了克赛布库话就更多出了许多,一则俩人一起去过湖广,在那都曾经历过红苗攻城,也算得是共过患难,所以情分也就不同了。二则,克赛布库这一怀上,珂里叶特氏就像找到了同类,可以把自己的生产经验拿出来与人分享了。 有了克赛布库,这哑喇叭就找到吹响的地方了。而克赛布库也乐于听珂里叶特氏的喇叭声,听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时问些问题。珂里叶特氏有的就回答了,有的就怂恿克赛布库去问绮颖,克赛布库只能笑笑了。噶琭玳对绮颖的态度,克赛布库不是不清楚的,去找绮颖那不就是不给噶琭玳面子了。噶琭玳对绮颖的西洋医术一向是不屑一顾,认为是蒙古大夫的把戏而已。克赛布库也只能这么听天由命般的等着生产了,想着佛祖是会保佑自己和肚里的孩子的。 能给克赛布库传授生孩子经验的还有一位,就是吴妆,只是她的苗寨找草鬼经验,才一开口就给噶琭玳顶了回去:“吴妹妹,你那经验是不错,可倒底克赛布库要生的是八爷的种,跟那些山寨里的孩子是不同的。还是让接生姥姥来做吧。” 吴妆听噶琭玳这么说,面带尴尬的神色,抱着已经给八阿哥起了乳名“小满”的小满阿哥静静地到一边去喂奶了。自从跟八阿哥说出了种蛊一事后,吴妆就想着原来八阿哥早已知道了种蛊的事,只是顾着自己的面子不说,对自己的情分怕是也没有了。府里的人随便的一句话,都让吴妆觉得自己是山里出来的,自卑的心态又加了几分。 不管克赛布库要生产的事,给禩贝勒府添了多少话资,只有一个人跟这些是无缘的,那就是八贝勒的侧福金王氏,也就是赝品侧福金黄绮颖了。上回珂里叶特氏生产,绮颖是插手了,眼下的克赛布库生产是噶琭玳当家,谁又敢来跟绮颖说呢。 没人来跟绮颖说克赛布库生产的事,绮颖也不去问,一个人在那画着西洋画。紫萸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看了会儿绮颖画的画,笑道:“福金,这画的是什么?花不像花的,景不像景的。” 绮颖拿画笔指着画说:“这是女人的子宫,这是阴道,这是胎盘。” 紫萸的脸顿时就红了:“哎呦,福金,这个也能画呀,多羞人。” 绮颖笑了笑:“你若是只是把它只当个器官、物件看,有什么可羞的,是你自己心里多想了,才觉得这是羞人的。你不能想象一个新生命就是在这里孕育,又从这里诞生的吧?肮脏跟神圣其实就是一处。” 紫萸似懂不懂的看着绮颖,总觉得绮颖的话说地好高深,不是自己能想明白地,低着头把茶放到了边上的桌上,想悄悄地出去,差点撞到跑着冲了进来的香慢。紫萸给吓了一跳:“你跑什么呀?” 香慢忙止住了步,喘着气:“克赛布库姑姑生了个小格格。八福金那边正派人给八爷送信,还说要报宗人府。” 紫萸听了这话,扭头看向正专心画画的绮颖。绮颖像没听见似的,只是暗暗地吐出一口气来,把最后一笔画好了,扔下了画笔,抱起了Eight逗猫玩了,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对着紫萸吩咐道:“把那些画都收起来吧。” 噶琭玳抱着小格格,在屋子里转着:“可惜不是阿哥,不过这小格格长的多俊俏,真像八爷。” 边上的嬷嬷们凑着趣:“依奴才看,倒像福金多些。” “胡说了,”噶琭玳又看了眼怀里的小格格,“这鼻眼分明就是八爷的。”可是心里却觉得这小格格真的是像自己,不由得抱紧了三分。怀里的小格格突然哭了,噶琭玳着慌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怕是要吃奶了。”嬷嬷们说着。 噶琭玳更加的急了:“奶嬷嬷呢?”奶嬷嬷赶紧走上前,接过孩子,解开纽襻给小格格喂起了奶。紧盯着小格格的小嘴奋力地一吮一吸着奶嬷嬷的奶水,噶琭玳按按胸口,软软的,鼓鼓的,却感觉空了似的…… 八阿哥接到了克赛布库生了个小格格的消息,嘴就咧开了,大喜过望,恨不得立马能回去看看小格格,不拘如何,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前世只有一子一女,如今有了二子一女,也算是补偿吧。才吩咐备马,康熙的朱批就到了。八阿哥赶紧跟着三阿哥一道跪下接了折子来看。   康熙回的折子,只朱批:知道了。又给三阿哥派了查验京郊水道河运的差事。八阿哥看到了朱批,心还是有些凉了,看来罕阿玛对自己这次的莽撞也是颇有微词的吧。三阿哥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八弟,回去看看新生的小格格,这洗三的日子哥哥还要去你那道喜讨酒喝呢。”八阿哥点了点头,忙谢了三阿哥。 才骑上马,八阿哥正往禩贝勒府里去,康熙的密旨又到了,八阿哥只能赶紧下了马,回到南熏殿,正了正衣冠,再次接了密旨。这次康熙明确让八阿哥继续把朴儿一案查清,不许泄露与人说。 八阿哥的心一喜,看来罕阿玛还是承认自己查的方向,只是为什么不再让三哥参与呢?难道怕三哥泄露出去?不应该呀,按理罕阿玛在几个年长的皇子中,终其一生一直信任的也只有三哥了,那眼下又是什么意思呢?八阿哥一时解不透了,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不代表就可以不去做,更何况眼下想不明白的地方跟查案这事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就更没理由不去做了。 八阿哥又来到了刑部大堂,安布禄又给拎了出来。可怜的安布禄最近就没过过好日子,陪皇子读书不是好差事,陪皇子审案就更不是好差事了,只有戏文里才会美化戏说一番。 按照八阿哥的意思,朴儿的老婆孙氏又给带了上来,由安布禄来审。孙氏再次上来已经不是前些日子的模样了。绫罗缎子的袍子上已是斑斑点点的污渍,头顶盘着的麻花辫松散蓬乱着。脸上的胭脂脂粉掉了许多,再混杂着污垢,就成了红一块、白一块、黑一块了。但这些丝毫不影响孙氏看到八阿哥脸上那一现的媚笑,只是孙氏想到了这俊俏的小书生上回让人打地那两巴掌,这才收起了媚笑,老老实实地跪在那了。 安布禄也是个官场老江湖了,孙氏的媚笑虽然收地不算慢,可还是落在了眼中,心里好一阵笑,这长地俊就是招风月之事,只是倒底那招风月地是皇子,忙端着调审孙氏了:“孙氏,你丈夫朴儿倒底是如何死的,如实招来。”再把惊堂木一拍,下面跪着的孙氏就跌坐在那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呀,大老爷。” “孙氏,”安布禄的惊堂木又一拍,“你还狡辩,分明就是你下毒毒死了朴儿,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衙役,夹棍伺候了。” 下面的孙氏嚎猪般地嚎哭着:“青天大老爷呀,奴才真的不知道呀。那死鬼朴儿素来在天津卫那鬼混着,说是帮奴才老爷管着盐上面的生意,可是奴才哪知道呀。” 安布禄还要用刑,八阿哥做了个手势,指了指孙氏跌坐的地上。安布禄伸头一看,这孙氏已吓地尿了裤子,知道断不会是这个妇人所做了,止住了要上刑的皂隶,又问道:“那你说,朴儿在外面有什么仇人?” 孙氏抽抽嗒嗒着:“奴才夫君朴儿的事情从不与奴才说起。上回死鬼回家,奴才听到外面一些有关奴才老爷的事,就问他可与自家有什么要紧的关系。这死鬼就把奴才给骂了一通,说奴才就顾着自家,不顾着老爷的生死。奴才也就不敢问了。” “那你可知道朴儿有个南方朋友?”八阿哥问道。 孙氏听是八阿哥的声音,头抬了抬,眼角悄悄往八阿哥的方向瞄了下,又赶紧低下了头:“奴才不知道,只知道死鬼管着奴才老爷天津卫的盐生意,倒是认识好些个盐商,至于是不是南方的倒不知道了。” 八阿哥沉思着,这盐业以扬州集中,只是这盐商倒可能是山西的晋商了,像小九羡慕的山西亢氏在扬州也有盐业上的买卖,还有那徽商,这一下牵涉出来的面就大多了,生意背后谁又知道有些什么呢?再牵涉多了,都牵涉到了广善库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了,毕竟有几个内务府挂着的盐商还借着广善库的本钱呢。 “那你可知道有个高个子的南方人。”八阿哥还是想问出些东西来。 “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一妇道人家对这些外面的事情一向不闻不问的,死鬼的那些事奴才更是不知道了。” 八阿哥叹了口气,还是白忙一场。谁料,孙氏又开口了:“不过好像是有大老爷说的这么一个人。” 八阿哥的眼睛又亮了:“哦?快说。” “是有这么一个人,好像也是个买卖人吧,做什么买卖的,奴才就不不知道了。前些日子来奴才家,就是奴才老爷弟弟喊死鬼回来的那天,这个也来了,很神秘的样子,死鬼也不许奴才去看,只是知道这个人没带多久就走了。奴才看到了个背影,高个子,一身的青布长袍,夹着把雨伞,声音挺洪亮的,好像有四十多岁了,别的奴才真的就不知道了。” 八阿哥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只是关系重大,没有实在的证据,还不能就匆忙下结论。 把孙氏押了下去,八阿哥才要起身,却接到去抓九儿的捕快来报,九儿抓到了。八阿哥不由大喜,看来结案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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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13 23:26:00

133 洗三 九儿抓到的消息着实让八阿哥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审过了九儿就可以回家去给才出生的小格格“洗三朝”了。这可是自己的头个女儿呢,恨不得立刻就回家去,不过也得等审完了九儿。八阿哥就催着安布禄让捕快们快些把九儿押上来。 安布禄倒底年纪大了,比不得八阿哥的精力,连着这么几天审案子,此时真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八阿哥这么说了,也只能跟着审九儿了,强睁着两只迷离小眼,看着下面跪着晃动的影子,惊堂木一拍:“九儿,你如实招来!” 下面跪着的九儿不过二十多岁,皮肤黑红着,一看就是给太阳晒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皱纹,两只眼睛透着呆滞和老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上得刑堂来就跪那老老实实地,如今给惊堂木一吓,背书般地一股脑倒出了一篓子话:“奴才九儿,本是一王姓知府家人,合家原共有四口人,是奴才主子用白银六十五两买取了奴才。如今奴才想要赎身,辞了奴才主子,去了原来的旧主王姓秀才住地滦州属道地利村处。” 安布禄挤了下眼,让自己再清醒些,真想喝点浓茶,可边上坐个皇子,不能呀,又拍了下惊堂木:“九儿,我问的是,你可知朴儿与索额图私通消息的事?” “奴才九儿,本是一王姓知府家人,合家原共有四口人,是奴才主子用白银六十五两买取了奴才。如今奴才想要赎身,辞了奴才主子,去了原来的旧主王姓秀才住地滦州属道地利村处。” 安布禄再一拍惊堂木:“九儿,我问的是,你可知朴儿与索额图私通消息的事?” “奴才九儿,本是一王姓知府家人,合家原共有四口人,是奴才主子用白银六十五两买取了奴才。如今奴才想要赎身,辞了奴才主子,去了原来的旧主王姓秀才住地滦州属道地利村处。” 睡眼朦胧的安布禄也发现了不对,才要拍惊堂木,手上的惊堂木已给八阿哥拿走猛地一拍,这下安布禄醒了。八阿哥看了眼安布禄,放下了惊堂木,安布禄红着脸一拍:“大胆,你就这么几句糊弄本堂?左右给我动大刑,打二十大板。”一根竹签子飞下了书案。 皂隶们拎着板子就上来了,把九儿一个翻身,在一扯,就扒下了九儿的裤子,板子就上去了。 九儿爬那混着板子声哀嚎着:“小人俄真的就只知道这些,小人俄全跟大老爷说了,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别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大老爷绕了俄吧。” 安布禄拿起根竹签子又要往下扔,八阿哥伸手接过了:“安大人,把孙氏带上来吧。” 安布禄不太明白八阿哥意欲何为,可是只能先照着办了,让皂隶去从牢房里把孙氏带了上来。孙氏低着头进来就跪那了,不敢左右张望,深怕再一张望又要挨掌嘴了。 八阿哥暗笑,人总要吃了亏才会老实:“孙氏,那边趴那挨板子的人你可认得?” 孙氏听得温润如暖阳抑扬顿挫般的声音,知道是那位俊俏爷在问话,可不敢抬头去看,只敢照着八阿哥的问话,把头扭向露着血肉模糊的两个光腚的九儿,瞥了眼,慌忙正回了头摇着说:“奴才不认得。” “你真不认得?再仔细看看。”八阿哥盯着问了句。 孙氏又去看了眼:“奴才真的不认得。” 八阿哥掉头问九儿:“九儿,你可认得那边的那位妇人?” 爬那哼哼唧唧的九儿,侧脸看了看孙氏:“不认得。” 安布禄有些明白,低声问八阿哥:“八阿哥的意思?” 八阿哥笑了:“大人想必也明白了。这位九儿是冒充的。” 安布禄想了想再问道:“司官愚钝,还请解惑,八阿哥是如何看出这九儿是假冒的?” 八阿哥身子往椅背上靠靠,悠然地说:“哈哈,那九儿虽是民人,可倒底卖身到了旗人家许久了,只是习惯自称‘奴才’的。他这一给安大人打板子打痛了,却句句都是民人的称呼习惯‘小人’了,露了本来面目。还有九儿是滦州人氏,且久居京津,这口音里如何会有西北的口音,又如何能是真的九儿呢,大人可是?” 安布禄点头称是,再把惊堂木一拍:“下面跪着的,你倒底是何人,为何要冒充九儿,从事招来,若再不说实话,再加四十大板。” 下面的九儿早已给二十大板打地魂飞魄散了,哪里还敢隐瞒:“大老爷,小人俄真地什么也不知道。小人俄是山西灵石人,叫傻蛋。俄家穷,老父得了重病急需银两治病。有位老爷说他有事来不了公堂,叫小人俄顶他的名来了,并把一番话让小人俄背熟了。对小人俄说,只要照着这话说就是了,给了小人俄十两银子,说日后再给小人俄十两银子。” 八阿哥最问了句:“叫你顶名的可是九儿?长得什么模样?” 傻蛋爬那想了想:“小人俄不知道是不是九儿,长得么,下巴下有三缕山羊胡子,脑后一根小辫子,中等身材,穿一件绸缎袍子。嗯,眼睛小小的,有点像,像那位老爷的眼睛。” 安布禄咳嗽了声,狠狠地瞪了眼下面的傻蛋,什么不好比,偏把自己跟那个可能是九儿的人比。 八阿哥偷笑了下,转头问孙氏:“他说地可是九儿的容貌。” 孙氏低着头,轻声地应着:“好像是的。” 安布禄再把惊堂木一拍:“倒底是不是?” 孙氏忙点头:“是的。” 八阿哥看着下面趴着的傻蛋,心里有了个主意,只是还得康熙首肯才行。八阿哥看看端坐着的安布禄,知道也辛苦了,让他把傻蛋和孙氏先收押了,自己回了南熏殿,给康熙写好了密折发了出去。想想今儿个是自己小格格“洗三”的正日子了,噶琭玳已经派人送了信来,虽说又是一天一宿未眠,可怎么着也得回家去把女儿“洗三”的事办了才是。唤了常海帮自己换了衣裳,就带着侍卫回家了。 虽说八阿哥不在家,噶琭玳还是把小格格的“洗三”准备地妥妥当当地,镀金描花地金丝楠木的洗盆备好了。八阿哥一向节俭,这个盘还是当初开阳阿哥时准备的。不过当初开阳阿哥是早产,这“洗三”就象征了下。 绮颖当时是不同意的,可是噶琭玳是坚决要给开阳阿哥“洗三”,珂里叶特氏既想听绮颖的,又怕不“洗三”日后开阳阿哥的一生不顺当,最后八阿哥折中了,“洗三”办,就是象征下就可以了。 噶琭玳让人把这个洗盆放在了屋子里,看着嬷嬷们细细地擦拭过了,又用香薰过了,这才放心,自己到外面去迎接客人了。 来得客人也就是宗室近亲而已,噶琭玳扶着裕王福金、恭王福金往后院走着,三福金、四福金、五福金等几个妯娌陪在后面。 裕王福金、恭王福金都想着是八阿哥救了裕王、恭王的性命。这个时候,裕王福金自然问道了:“八阿哥今儿个能回来吧?” “已经派人递了消息,想是应该能回来的吧。”八福金笑着道。 裕王福金拍了拍噶琭玳的手:“真是辛苦你了,八阿哥差事多,这府里的事亏得有你这么个能干人在。” 噶琭玳扭头笑着对着后面的妯娌们说:“哎呦,要说能干,依媳妇看来还是几位姐姐妹妹。我不过是跟着我们爷这么糊弄对付着过了。” 三福金拉着自己的堂妹九福金就说:“八妹妹这么一说,可是让我们没地站了。看看这禩贝勒府处处透着的那可是富而不奢,贵而不繁,若这还是对付着过日子,那我们这些人家可就是草窝了。” 八福金笑着推了下三福金的膀子:“这可是九阿哥的手笔,你这倒底是要夸我,还是要夸九妹妹,是不是就怕人不知道你们是一对仇十洲画上的美人儿,真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董鄂氏来,处处互相提携着。”说地一地的福金并那些陪奉、嬷嬷、家下女子们全笑了。 三福金、九福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是九福金更是脸上都有微微的红晕了,嗔怪地看着三福金,怎么把自己给招了进去。三福金只能尴尬地笑笑:“八妹妹这张嘴也太厉害了。” 恭王福金左右看了看:“八少福金怎么没见?” 裕王福金也问了:“可不,前头我就要问,怎么没见八少福金?” “妹妹她一向害羞,怕是不好意思了,” 噶琭玳的脸色略变了下,旋即就笑地灿烂,“你们还不快去看看,让少福金快些来。”边上的嬷嬷立刻应了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少福金说是有些不舒服,怕把病气过给小格格,说不来了。” 裕王福金“哦”了声,也不说什么了。四福金低头偷笑了下,三福金看到四福金的样,也扭头笑了,心里暗想怕这是噶琭玳的手笔,不给那位侧福金到人前来抢风光吧。只有五福金有些不明白,傻傻地问七福金:“八少福金的身子可真弱呀。” 明白的一群妯娌福金们都笑了:“可不是,八少福金的身子可就是弱呢。” 正说笑着,内侍来说,噶琭玳的嫡亲姥姥,老安王侧福金吴喇汉哲尔门氏来了。裕王福金就笑了:“咱们去迎迎吧。”一堆女人跟着裕王福金去接安王侧福金吴喇汉哲尔门氏了。 安王侧福金坐稳了,端着茶盏也问了:“八少福金怎么不在?” 噶琭玳抿嘴笑了:“妹妹身子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小格格,就不出来了。” 安王侧福金冷冷一下:“怎么像个汉人女子,养的这么娇贵像什么。”又掉头对着裕王福金、恭王福金说:“要我说还是得像咱们草原上的女人才行。你们看,我这外孙女给我养地多皮实。当日,有人说让她像汉人的姑娘那样养,我就说不可以,还得像咱蒙古女人一样才可以。汉人的那些什么姑娘,一天到晚扭扭捏捏像个蚊子叫似地,就会魅惑男人,有什么好。那些什么汉人的东西我一概不让她学。” 两旁的福金们符合着点着头,心下却想只是如今爱新觉罗的男人不都喜欢那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了,若是有个识文断字还会吟诗作画的还不得捧在心尖上了,光会骑马是没有用了。 噶琭玳把个帕子捏在手心里笑了:“姥姥,你也不怕人家笑话我,我就是个烧糊了的卷子,上不得台面的。” 安王福金把自己的外孙女拉了过来:“你上不得台面,谁上得台面?当日太皇太后孝庄文皇后也是这么说,最好的女人还得是咱蒙古女人这样的,还说你这孩子跟她小时一个摸样,这不才指婚给了八阿哥。” 福金们更加的赞同了:“可不是。” 噶琭玳笑盈盈地不吱声了,眼角的余光穿过窗棂子一直往西边扫了过去。 八阿哥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兄弟都在了,三阿哥、四阿哥几位哥哥帮他招呼着宗亲长辈呢。八阿哥忙上来给自己的哥哥们见礼并道谢了。 四阿哥端着酒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喝了这杯就当赔罪的酒吧。” 八阿哥只能接过四阿哥的酒杯一饮而尽:“谢四哥了。” 九阿哥走过来,端着杯酒:“八哥,大家都知道你差事多,不怪你的。来,喝了弟弟手上的这杯酒。” 八阿哥笑笑,也只能喝了。看看这一堆的宗亲皇室,还有自己的哥哥弟弟,一个个的酒全敬到了,也自认罚了。倒底还是一日一宿的没睡,眼下又空腹喝了这许多酒,就有些撑不住了。可是“洗三”要开始了,悄悄地喝了阎进事先就备好的醒酒汤,合着一堆人看着安王侧福金给小格格洗三了。 小格格还是八阿哥第一次看到,八阿哥倒是想抱,只是怕有些醉了,抱不稳摔到了小格格到不妥了,只能就用噶琭玳抱着这么看了两眼。 自从绮颖嫁进了八阿哥的们,安王侧福金对八阿哥就不满了,眼下看八阿哥对小格格这么漠视,心里更加的不满了。这小格格不是噶琭玳生的,那也是噶琭玳的人生的,这么着漠视,可见就是给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安王侧福金板着脸面向南方坐着,往洗盆里倒上放着槐树叶、艾蒿煮过的水,来的客人们倒像没事似“添盆”,的把带来贺礼金银钱物与花生、鸡蛋、枣、栗子等一齐投入热水中。安王侧福金开始“搅盆”,把小格格放如水中,一边以手搅水,一边口中念诵祝福词。 小格格给洗的放声大哭,客人们都笑着说:“这是‘响盆’了,好兆头。”噶琭玳也是一脸的喜气。 安王侧福金又从边上的家下女子手里用蓝白二色线和碎布条捻成的线,挂在小格格脖子上。这是满洲人的老俗,满洲人的萨玛信仰有“背灯换索”、“柳树枝求福”请祭的讲究。而“线”就是由“索”演变而来,依满洲人说法,这是为了孩子健康。 洗三挂线完毕,安王福金再用葱在小格格身上打三下,嘴里还念诵着:“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之类的吉祥话。 八阿哥倒底还是撑不住了,悄悄的就去了离着近的绮颖的小院了。绮颖正那绣花呢,看八阿哥来了,才开口说:“你不在前面参加小格格的‘洗三’,跑我这来做什么。”就看八阿哥脸色煞白,赶紧站了起来,扶住了八阿哥。八阿哥却忍不住了,“哇”一口吐了出来,喷了绮颖一身。 绮颖略微皱了下眉头,就把八阿哥扶到里面床上躺下了,八阿哥倒是抱歉地很:“吐了你一身,快去换衣裳吧。” 绮颖也不理八阿哥这句,脚一勾就把床边的痰盂勾了过来,又把自己前面才喝的半盏茶递给八阿哥:“漱漱口。”八阿哥接过茶盏漱过口,吐在了痰盂里:“喝多了,别地都没人,就来你这了,还近,没曾想却吐了你一身。” “赔吧,赔我一身衣裳吧,这下你不光欠我的俸禄还欠我一身衣裳了。”绮颖搭着八阿哥的脉,知道只是喝多了,放下了大半的心。又让紫萸打来洗脸水还有白开水。亲自伺候着帮八阿哥擦了脸,再漱过了口。 八阿哥带着酒醉的难受劲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却把头往绮颖的腿上一枕,闭眼睡了。 绮颖一边扶着八阿哥的脑袋不从自己的大腿上滑下去,一边轻极了的自言自语:“才说让人家换衣裳,这可怎么换呀。”想想穿着这个怎么也不好。让紫萸把自己的干净衣裳拿来,琢磨着自己怎么换,又不惊扰到八阿哥,一侧头就看紫萸、香慢俩人站边上了,摆摆手:“你们去吧,衣裳放着就可以了。” 俩人悄悄的出去了,绮颖就一只手先把外面的衣裳纽襻解了,只是里外全湿了,这一换可不得全换了。看看八阿哥,确信这人是醉地睡过去了,就想把八阿哥的头往枕头上放。谁知才一动,八阿哥就“嗯呀”难受的叫了。绮颖怕这位祖宗再吐了,只能就这么着由着八阿哥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小心把身上的衣裳脱的只剩下下面的裤子了。边脱边看八阿哥是不是在偷窥,确信没有,又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穿好了,这才心定的抱好了八阿哥的脑袋。 八阿哥枕着绮颖的大腿睡地很沉,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半个白天加一宿。到醒地时候,头倒是不在绮颖的腿上了,在枕头上了。八阿哥睁眼一看,绮颖坐自己边上呢,不好意思地笑了:“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哦,那我得走了,还有事情得去做了。” “先喝点粥,吃点东西再走吧。下回没休息好,肚子里空着别喝酒,对身体不好的。”绮颖嘟着嘴,想昨天还是亏了,早知道就应该把他的脑袋早扔到枕头上去,结果抱着这位的脑袋一直到半夜,腿都压麻了,也不能方便,还饿着肚子。到后来实在坚持不住,才把这祖宗的脑袋扔枕头上的。看看醒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八阿哥爬了起来:“好。”自顾自地由着阎进常海帮自己换了衣裳,又吃过了东西就走了。绮颖更气了,哇,这是什么人呀,连声“谢谢”也不说,太过分了。 回到南熏殿,八阿哥看了看这两天积下地差事,利索着处理了,就又去了内务府。马尔浑一干内务府的官员赶着出来迎接。马尔浑想昨日才去你府上吃了你新生的小格格的“洗三”酒,今儿个就来内务府了,怕又没什么好事了。 八阿哥一番寒暄后,就让马尔浑把简家父子带出来,要再审简家人,把朴儿的事情审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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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19 23:49:00

134 故纵 简家的人都从关着的房子里押出来了,男人跪在左面,女人跪在右面。宗人府的皂隶拖着杀威棍,拿着鞭子,在两旁守着。简宝珠哆嗦地跟着自己的额捏刘氏跪在简魁梧的后面,只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吧,赶快回家吧。 八阿哥坐在宗人府的大堂上,从大敞着的门里看着外面跪着的简家的男女老少,慢慢地品着宗人府上的六安瓜片,想倒底还是要玉泉山的水泡出来才行,这一般的井水、天落水、河水泡茶还是差强人意了。 边上侧坐着的马尔浑从垂着的眼皮下端视八阿哥在那神闲气定地品着茶,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外面已经跪了近一个时辰的简家的男女老少,心里吃不透八阿哥了,这是干吗?准备姜太公钓鱼,把简家人跪地晒地受不了,主动告饶开口? 八阿哥不经意看到了马尔浑的小动作,嘴角一弯,自己可不是准备姜太公钓鱼呀。想那简魁梧上回给自己诱供过,掌嘴过,就是不开口,一口咬定绝无给索额图传递消息。就凭眼下这两个时辰的跪,就能让简魁梧这硬倔巴子老头开口,那是不可能的。 外面跪着的简家男女跪了一个时辰了,有些跪不住了,可才歪一歪,就有皂隶上来就是一鞭子,只能硬撑着。简魁梧低低地呵斥着简家跪不住的人:“像什么样,别给老爷我丢脸。跪直了,别趴下!” 皂隶听不到简魁梧说什么,看简魁梧嘴皮在动,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巴掌:“不许讲话,传递消息。” 简魁梧扭头用那只还能模糊看见的独眼瞪了眼皂隶,一丝讥笑浮上了嘴角。皂隶给简魁梧的独眼瞪地倒有些心慌了,掩饰着窘迫嘟囔着后退着到一边去了。 简宝珠膝行着往简魁梧身边靠了靠,满是仰慕地看着自己的阿玛,有阿玛在身边,简宝珠就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敢抬头四处张望下了。偷眼往屋子里看了看,当中那个坐着的人看不清,好像就是上回那个自己瞪他,却冲自己一笑的青年书生,多文雅俊俏呀。想多看看,又怕走来走去的皂隶发现了,赶紧低下了头,可是还是忍不住,再偷偷地太了点头,往屋子里瞅着。 恍惚听到那个英俊文雅的书生在跟边上那个年纪大的人说话,哎呀,原来男人的声音能这么好听,听不清说什么,可就是很好听,比街上戏台上的书生的道白还好听,真的是很好听。简宝珠有些后悔自己不识字,没念过书,不知道这声音用什么词来形容好,想着要是那个识文断字的朱文姜朱家姐姐在就好了,她定能说出一串词来,可惜朱家姐姐不在这里。 时间久了,八阿哥那日的回眸一笑,在简宝珠的眼睛里也花了,成了虚幻的眼底镜像,比不上腿上阵阵涌来的麻木酸痛,肚里一浪又一浪地袭上来的饥饿感觉真实了,简宝珠越来越希望赶快结束这一切了,就算回不了家,回到关着的小黑屋也好,至少还可以舒舒腿,活活筋骨呢。 八阿哥跟马尔浑用过了晚膳,漱过了口,端起了新沏好的铁罗汉,想外面那些简家男男女女也跪了三个时辰了,此刻怕是又饿又乏了,差不多了。就让人把简魁梧带进了屋,简家人一片惊呼声,简宝珠更是怕地叫着“阿玛”,却又不敢拦阻。 简魁梧的两条腿已经跪地全无了自觉,只是硬憋着一口气用那条好腿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上了台阶进了屋,还没等站稳,身后的皂隶一脚踹在膝盖窝那,简魁梧又跪在了八阿哥跟前了。 八阿哥看了看手中的铁罗汉,再看看跪在面前的简魁梧,想这老头是不是今儿个还是能“铁罗汉”呢,笑着开了口:“简魁梧,这几日过的如何?可想起什么了?” 简魁梧嘿嘿一笑:“谢贝勒爷挂念,过的不错,吃的好,睡的好,就是没什么可想的,该说的都说了。” 八阿哥摸着手里的茶盏,已经温了,也该到时候了。对边上的皂隶点了点头,皂隶出去就把简聪力又给押了上来跪那了。 “简聪力,”八阿哥抿了口温茶,“你阿玛倒底年纪大了些,好些事想不起来了,这事看来只能指望你来想了。” 简聪力看了眼边上的七十多岁的老父,低头不语。 “简魁梧,上回看你功夫不错。这么着吧,这些皂隶也该练练手了,”八阿哥把温茶往案上一放,脸上一层寒霜已上,“你们用板子招呼下吧。” 得了马尔浑训斥的皂隶扑上去,这回再也不敢来假的,三下五除二就拔掉了简魁梧的裤子,板子就打了上去。简聪力惊恐地盯着真打的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简魁梧瘦弱满是皱褶灰黑色的屁股上。 简魁梧倒底老了,屁股上没多少肉,那一下下的板子打在屁股上分外疼,嘴里几颗仅剩的牙拼命地咬住,不肯吭半声出来。八阿哥看到简魁梧把脸扭向了背对着简聪力的方向,示意皂隶把简魁梧的脸扭过来正对着简聪力。 皂隶一下就把简魁梧的脸扭了过来,简魁梧才想再扭回去,就给皂隶一脚踩地死死地,脸紧贴着地动不了半分。简聪力一看自己的老父成了这个样,大吼一声喊了出来:“阿玛!” 简魁梧嘴里说不了话,那只浑浊的独眼却死死盯着简聪力,分明就是不许简聪力吐露半分出来。八阿哥手指点了点桌面,让皂隶把简聪仁、简聪义,还有简魁梧的汉家女子小妾刘氏和简宝珠都带了上来。 简宝珠一进来跪在地上时,心脏颤抖地不停,没想到自己离那个贵公子这么近,这么近,近到可以看到贵公子那双黑缎方头厚底靴子,看到贵公子黑缎方头厚底靴子的那几点尘土。简宝珠真想这么爬过去,替八阿哥擦拭掉那几点灰尘。 简宝珠就这么呆呆发痴般地盯着八阿哥靴子上那几点尘土想入非非着,直到简魁梧的汉家女子小妾、简聪仁和简聪义三个人要扑过去给皂隶死死拉住了发出的悲惨的喊声,才给惊醒,看到自己的老父血肉模糊地爬在那,板子还一下一下地往屁股上打着。 一脸不解的简宝珠看向好整以暇微微笑着的八阿哥,又看向紧咬牙关,脸给皂隶的黑色布靴紧紧踩在脚下的老阿玛。简宝珠受不了,自己的老阿玛,宠自己疼自己的老阿玛怎么能受这个奇耻大辱,怎么能挨这样重的板子。 简宝珠爬着就要冲过去,扑过去替自己的老阿玛挡板子,立刻就有皂隶伸出铁掌来,死死地板住了简宝珠的肩头。简宝珠挣扎了几下,还是强不过皂隶的铁掌来,恨恨地扭头瞪了眼皂隶。又去看怡然自得一副等着看好戏样子的八阿哥,再看向自己的阿玛瞪大着眼睛流出了汩汩鲜血,简宝珠再一次把眼睛盯向了翩翩佳公子八阿哥。 两行清泪滚了下来,简宝珠不明白了能对自己笑的八阿哥为什么却会对自己年过古稀的阿玛下如此毒手?不明白为什么八阿哥可以面对着近在眼前的自己,却可以这样看着阿玛被打不仅无动于衷,还能笑着? 八阿哥看到了简宝珠饱含泪水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以为只是可怜简魁梧的挨板子,哪想到简宝珠因为对八阿哥已经心有所属,自然产生了亲近之感,对简魁梧的挨板子已经不能理解了,觉得八阿哥应该袒护简魁梧才是。 不明就里的八阿哥伸出食指碰了碰案上才茶盏,已经凉透了,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八阿哥轻缓低沉温和地开口了:“简聪力,你阿玛倒底已经是古稀老人了,你忍心让他受这样的酷刑吗?只要你说出朴儿一事来,不但救了你父亲,还救了你全家。” 简聪力低头不吱声,简聪仁和简聪义爬那眼巴巴地看着简聪力了:“哥!”又掉头去求八阿哥:“奴才父亲纵有千般不是,八贝勒看在奴才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就饶了他吧。奴才兄弟情愿替奴才父亲受罚。” “你们兄弟一片孝心,”八阿哥和煦中透着不用商量,“我自是醒得。只是索额图乃是大清第一大罪人,他要潜逃,你们不但知情不举,还要帮着隐瞒。这一等一的大罪,纵然我想绕了你们,朝廷的法度也绕不了你们。你父亲如今所受的大刑,皆是你们咎由自取。如今只有你们从实招来,才可以救你父亲。” 简魁梧的汉人小妾刘氏早已哭地不成声,听八阿哥这么说,就知道哀求那个堂上高坐的贵人是没用了,和善的面孔下怕是现在只有一副铁石心肠了,扑那哭着:“大爷,你就说吧。你再不说,老爷就要给打死了。大爷你可怜可怜你妹子吧,她还没许人家呢,怎么能没爹呢?”简宝珠听到刘氏这么说,哭地更惨了,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没爹,那自己可怎么办呀。 八阿哥倒是不理会跪地上的简家人的哭泣,示意皂隶招呼简魁梧的板着再加把劲。得了指示的皂隶,轮圆了膀子,一板子就下去了,简魁梧吃不住了,惨叫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八阿哥让人一桶水泼了上去,板子也跟着又上去了。简魁梧想要说话,早有手快的皂隶一块儿破布塞进了嘴里。 边上的刘氏顾不得什么,手脚并用拼命往简聪力那爬,皂隶也松了手,让刘氏爬了过去。刘氏爬到简聪力跟前,掰着简聪力的身子就说:“大爷,你就跟上面的俩位老爷都说了吧。好歹给你阿玛,给你妹子留条活路吧。我知道大爷你向来看不上我这个庶母,可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呀。若不是吴三桂闹事给朝廷灭了,朝廷的兵打到了江西,也不会在成亲的当天,被朝廷的兵爷们把还盖着红盖头的我硬给从花轿上扯下来,非说我是贼人的老婆,这么一路捆着北来了,给人转过了几道手……” 刘氏说到这里,偷眼看了下身后的简宝珠,当着女儿的面,饱受凌辱的不堪往事实在说不出了口:“若不是遇见老爷,在旗下的人市上花二十两银子买了我,我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呢,怕是早已不在这人世上了。大爷,你素是个行善积德的人,对老爷又是素来孝敬的。如今我不敢指望你怜惜我这个苦命人,就怜惜怜惜你那躺着的老阿玛,怜惜怜惜你那才不过十七岁,才许了人家的妹子吧,都说了吧。大爷呀,你说了吧,来生我给大爷做牛做马。大爷可怜可怜你这妹子吧,她可是你的亲妹子呀,今年才十七岁呀,不要就这么给人糟蹋了呀。大爷,我求求你,都说了吧。” 说罢,刘氏声嘶力竭喊着简宝珠过来,皂隶松了手,简宝珠爬到了自己的额捏刘氏身边。刘氏跪直了身子,一把拉住简宝珠就给简聪力磕起了头,嘴里还不停哀求着。 马尔浑有些看不下去了,看了看边上的八阿哥。八阿哥的脸色也不好看,铁青着脸,紧咬着嘴唇,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就此放过了简魁梧,可又怕功亏一篑。 简宝珠木木地看看额捏,又扭头去看看坐那的八阿哥。刘氏催着简宝珠:“宝珠,快呀,快给你大哥磕头呀,只有他能救老爷,救你了。”简宝珠不敢不听额捏的话,也机械磕起头。刘氏的话,简宝珠一句也没进了耳朵,却都沉到了心底。心里却还是希望八阿哥绕了自己的阿玛和大哥,总觉得八阿哥是不会害自己的,定然不会害自己的,可是那里的板子还在往下落。 边上的简聪仁和箭聪义看刘氏这样,也哀求着简聪力:“大哥,说了吧。你真忍心阿玛给打死?” 简聪力叹了口气:“我说,我说。” 八阿哥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些,忍住心中的狂喜,让皂隶停止了用刑:“这就好。来人,去给简魁梧请个大夫吧。” 简聪力用手撑着地:“康熙二十九年,打噶尔丹的时候,奴才阿玛被小人诬告,说奴才父亲贪污了押运的粮草,严刑拷打下,一只眼睛给打瞎了,一条腿给打残了,奴才阿玛就是不承认。审的大人面子下不来了,一怒之下要将奴才就地正法,幸得索额图及时查清了奴才阿玛的冤屈,这才让奴才阿玛死里逃生。如今,索额图出了事,奴才阿玛不过想报个当年的救命之恩。 八贝勒问的给索额图通消息的事,奴才父子实在是不知道,奴才父子也确实没给索额图递过消息。朴儿是来过奴才的家,问过关索额图的地方的情形,还让奴才父子多注意些,有个预备,旁的再没多说过。奴才父子给抓的那日晚间,朴儿是来过奴才家,传了张纸条。” 八阿哥脱口就问:“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就是让什么也不要说。”简聪力低着头闭了下眼睛。 八阿哥也低下了头,闭了下眼睛,原以为可以查出一切,谁知还是在起点。简家父子看来不是递消息的人,而是日后帮索额图逃离时协助的人。一环套一环,却又各自为政,八阿哥的头痛了,不知远在塞外的康熙是不是会头痛了。 跪坐着的简宝珠看着八阿哥沾着几点尘土的黑缎方头厚底靴子从面前走过,一滴眼泪掉了下来滴在了青砖上,溅起了一点尘土,落在了八阿哥的黑缎厚底靴子的方头上,八阿哥却没有半分知觉,没有半分停顿就这么走了。 回到南熏殿正琢磨着怎么给康熙上折子,康熙的密折也到了。八阿哥要把假九儿真傻蛋放回去的意见,康熙朱批同意了。八阿哥精神来了,立刻上马去了刑部,把傻蛋提到了签押房里。 傻蛋一听八阿哥放自己回去的条件,就犹豫了:“大老爷,俄是乡下人。不会骗人呀。俄回去怎么能说大老爷不知道俄是假的呢。” 八阿哥笑了:“你前头可不也对大老爷说假话了。‘奴才九儿,本是一王姓知府家人,合家原共有四口人,是奴才主子用白银六十五两买取了奴才。如今奴才想要赎身,辞了奴才主子,去了原来的旧主王姓秀才住地滦州属道地利村处。’这话是谁说的?” 傻蛋挠着头:“嘿嘿,那不是那个九儿叫俄背熟了呀。” 八阿哥拿扇子敲了下傻蛋的脑袋:“我自然也是让你背熟了。你放心,你爹的病,我会帮你请大夫的,另外还给你五十两银子,让你娶个老婆,如何?” “哎呀,”九儿喜地直抓腮,“你不会骗我吧,大老爷。” 八阿哥侧头笑了下:“大老爷自然不会骗你的。回头我就让书办教你背熟了,给你五十两银子。” “好的,好的。”傻蛋一叠声的应着,手舞足蹈地爬地上给八阿哥磕了三个响头。 八阿哥哈哈大笑着出了门,不怕这个九儿不上钩了。却不知道湖广那又出事了,牵扯着自家的后院也快着火了。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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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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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19 23:50:00

135 偷菜 自从上年四位阿哥离了湖北的地界,湖北还是挺太平的,吴老铁都成了八阿哥的老丈人了,还有什么不太平呢。可最近有些不太平了,京里传了来些消息,说是蚩牛给关到大狱了,吴妆也受了欺负。天星寨的人听到这些传闻有些坐不住了,可是还是给吴老铁强压着呢。 吴老铁压服众人拿出的是八阿哥从京师跟着邸报一块儿送到潜江县城,再由朱轼送来的信。八阿哥的信上写地很简单,就说:吴妆和小阿哥已经平安进府,小阿哥小名取了叫“小满”,大名要等三年后再由内务府起了御笔批了;蚩牛也挺好的,只是没说蚩牛是在步军统领衙门的大牢里挺好的这档子事。 只是这些自然不能让听到传闻的天星寨的男女老幼相信的,汉人怎么能相信呢,皇子更不能相信的。吴老铁不许寨子里的人乱动,可自己心里却发毛了,特意跑到了潜江县城来找朱轼问问消息。 朱轼这会儿正在后院跟芸儿置气呢,芸儿的爹稍来了话,说有人家愿意出银子替芸儿赎身,娶回家做老婆。朱轼就问芸儿是什么主意,芸儿一甩辫子:“我不过是一个丫头,能有什么主意?自然是老爷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嘿,这叫什么话呀,老爷什么时候不给你说话了,”朱轼这个气呀,“平日里你的主意还少呀,眼下倒是跟老爷拿起乔来了。依老爷的主意,你爹这是想你回去了,他真要你回去,这赎身的银子,老爷也不要的。那户人家要是个正经好人家,日后也能善待你,你又乐意,老爷和奶奶还要给你备份嫁妆才是的。怕地是那户人家替你赎身,不过是买个媳妇回去,你日后哪有好日子过。” “老爷既然知道,还问我?可不就是拿人逗着玩了。”芸儿黑着张俏脸,小兔牙越发的往外翘了,端着托盘推门出去了,把个朱轼一个人凉在了屋里生闷气了。自己费尽调教出来的丫头给哪个男人都不甘心,可是若是开口说纳了成小妾,那不是给人说嘴了。芸儿的父母怎么说呢,虽说芸儿既然卖给了朱家,能从丫头升到了芸新娘,那也是不小的造化了,若是日后再能生个儿子,凭子荫封,还能得个诰命了。可是朱轼心里还是觉得亏得慌,摸摸颌下,今年四十了,已经开始留须了,可芸儿不过双十年华,虽说不是一枝梨花压海棠,也算得是一盆菊花配海棠了。 朱轼还在郁闷,长随来说,吴老铁来了。朱轼叹口气,还是办官家的事比内宅的事省心呀。 吴老铁在签押房里等朱轼无聊,就把书案上的东西来回挨个地看着,摆弄着。一个胖娃娃瓷镇纸特别入了吴老铁的眼,看着这个小胖娃娃就想到了八阿哥和吴妆生的那个小胖娃娃,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就在手里不忍放下了,好像抱着自己的小外孙罗汉了。 “土司大人,久等了。”朱轼打帘进来了。吴老铁正翻转着捧着胖娃娃瓷镇纸想着自己好些个日子没抱到的胖外孙呢,听到朱轼这一声,心一慌,手一松,胖娃娃就从手里掉了下来。吴老铁怕给摔了,两只手追着胖娃娃一路往下,结果还是没捞到,“啪”地一声,掉在了方砖上,一裂几瓣了。 “哎呦,这可咋办?”吴老铁红着脸尴尬地直起身来,“要不我去买一个赔给朱父母吧?” 朱轼瞄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心底好一个心疼,可脸上却挤出了无所谓的笑容来:“哎,不值什么的,碎就碎了。倒是土司大人何事造访呀?有什么派个人来说下不就得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吴老铁又瞅着地上摔成几瓣的胖娃娃了,“朱父母,这个怎么好意思呢,多好的胖娃娃呀。” 朱轼心里想,多好的胖娃娃,那是老爷我的镇纸呀,是老爷淘来的古董呀,就这么碎了,也不知道还能粘起来不,蹲下身把碎瓷片都捡了起来:“哈哈,不值什么的,不过就是个镇纸,前两日真想扔了呢,碍事呀。” “哎呦,扔了多可惜呀。要不这些碎片给我吧,我找人粘粘,也算留个念想吧。”吴老铁向朱轼伸出了手掌,眼巴巴瞅着朱轼。 朱轼看着吴老铁的手,心里那个不舍呀,可是知道跟吴老铁说不清的,说是古董,还不得吓死了这个没拿朝廷一厘俸禄空有头衔的苗寨土司。罢了,就算为了朝廷,为了潜江里民吧,就给他吧。朱轼从书案上拿出张生纸来,把碎片包包好递给了吴老铁。吴老铁嘿嘿地笑着像个宝贝似地揣在了怀里。 朱轼再次问了:“土司大人何事造访呀?” 吴老铁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啊,啊,是这么回事。朱父母,我来就是想知道还有我们阿妆的消息?” 潜江县衙再闭塞,多少还是听到些从京里传来的吴妆和蚩牛的消息的。这个问题,朱轼倒不是太好回答了。只是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八阿哥的家事,更关系到湖广地区的安宁,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激起红苗的激变,再来回红苗攻城的。朱轼回答时就打着哈哈了:“上回八阿哥捎来的信不都念给土司大人听了,土司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八阿哥的信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可是有些传闻倒底还是让人不放心的。说是蚩牛给下狱了,阿妆也给关在了八阿哥的府里不给出来了。” “既然是传闻,自然不用信了。”朱轼又看了看吴老铁,笑了:“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写封信,让人带到八阿哥的府上,问问情况,土司大人你看如何?” 吴老铁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带着一肚子的担心来的又带着一肚子的担心回天星寨了。 朱轼却想,八阿哥呀,你府上一定要太平呀,小小潜江的安危就指望着你那床帏间的闺阁秘事的和谐了。 八阿哥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自己床帏间的私密事,这些日子来都没回家看看,也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床事了。 禩贝勒府女人们的幽怨似乎也传染到了边上的禛贝勒府府了,头顶上是一片雾霾,让欢心都有穿越回三百五十九年后的感觉了。憋气的真想用头把天撞出个窟窿,透透气。可惜欢心不是共工,就算撞死自己也撞不破天。欢心还不算傻,就没去撞天,只是找了个由头在禛贝勒府的园子里转悠了。 欢心这一转悠,就碰到了才从书房里启蒙出来的,清穿文最喜欢意淫短命的弘晖了。一个只活了七年,虚岁八岁就过世的孩童还是让欢心有些同情的,倒底是四的嫡子呀。如果不是跟着绮颖坐着时空机来大清的,要是给雷劈的、电闪的、或者撞车撞来大清的,欢心坚信自己是会在那个四福金乌喇那拉氏体内了,弘晖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如果,如果自己在乌喇那拉氏体内的话, 欢心不禁想到,四四定然会很爱很爱自己的,把一切小妾都扔到墙角旮旯里,小年妃估计进门就得给自己跪在那端着茶,自己不让她起,她绝不敢起来。想在湖广时,年敏尧的猖狂劲,欢心更觉得有这个必要了,一定要让年敏尧在自己跟前跪那起不来。 可惜乌喇那拉氏现在跟欢心不是合体,更不是欢心的菜,入不了欢心的眼了。如今穿在乌喇那拉氏的体内,欢心已经不乐意了。欢心要打下的是自己的一片新天地,要让乌喇那拉氏和年敏尧通通都跪在那。 欢心避开了弘晖,没必要上前给这个短命皇孙请安问好了。要不是小四乾追封端亲王,这个短命皇孙屁也不是。欢心明白了,死了的嫡子有个屁用,嫡福晋更不过是个摆设,只有得宠才是王道。 清穿女穿到大清朝的第一目的不是改朝换代,而是改变大清的伙食,改变舌尖上的大清,改变阿哥们的口味。欢心有些后悔了,来得太匆忙了,都忘了带菜谱了。是吃货不代表会做,更不代表能做的很好吃。四四喜欢吃的都是大鱼大肉,真不科学,太油腻了。还有那些糕点也粗糙的像硬砖头,可怜的四四,你怎么能吃这个呢。怪不得清穿女一个个要下厨房,熟女立地成厨女呢,清穿文不欺我呀。 没有菜谱的欢心眼下只能凭记忆来想着怎么做了,看来得有个试验台之类的进行一番实验才可以了。可怜的欢心开始认真的设想规划了,想着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要抓住四四的心当然要抓住四四的胃了。 欢心不知道的是男人要动心思,其实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可以了,防不胜防的。光有什么奶茶甜品之类的发明,也就只能捕获捕获男人的舌尖,男人的胃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彻底捕获男人的心。 男人的胃并不是老在饥饿状态的,要求其实也不是太高的,每天只要有早晚两顿不太差强人意的饭菜,就能让那只骚动的胃安静的。但骚动的心,需要的却是心灵鸡汤之类的慰寂,这却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了,要靠机缘更靠理解与包容了。 欢心兴致勃勃地去禛贝勒府的大厨房了,做吃的总要有材料,所谓巧妇无米之炊。不能轻易出府门的欢心,是不太可能挎个菜蓝出去采购的,只能就近去大厨房偷菜了。白天估计是不行的,自然得挑月黑风高时了。 打过了二更,欢心悄悄地溜出了屋子,不敢打灯笼,深恐给巡夜的人瞧见了,摸着黑往大厨房去了。厨子们已经出府了,大厨房的门早已锁上了,欢心摇晃了下门,也不敢弄出声响来,推推,门还是紧紧地闭着。不死心的欢心想从窗户爬进去,前后转了转,就连窗户也给关的严严的。 还在想着怎么进厨房的欢心,却不料给巡夜的嬷嬷发现了,一声大喝:“谁?”灯笼跟上,举得高高地照着欢心的脸。 欢心躲着灯光,低声说:“是我,俩位嬷嬷,我是福金屋里的欢心。” 俩位巡夜的嬷嬷没把灯笼放下,倒是笑了:“原来是福金屋里的欢心姑娘,只是这厨房倒底是个进人口的地方,不是随便人可以乱逛的。本来福金屋里的人,我们自然不能难为了,只是主子们要是有了什么,那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担待的,少不得麻烦欢心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等天亮了由主子来定夺了。”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可能倒不说什么了,可是欢心是清穿女呀,没有金手指,也有金脾气,那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你不碰她,她还要灭你呢,你碰了她,可不得让清穿女给灭了呀。 欢心冷冷一笑:“我来这,是因为四爷想吃点宵夜了,让我来看看厨房有什么点心。没想到这些厨子这么偷懒,居然才二更天就关上厨房门了,人全跑了。现下你们还要我跟你们走,若是四爷饿着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俩位嬷嬷可没给欢心这几句话吓着了:“想必姑娘还不清楚府里的规矩,莫说二更天厨子就不在府里了,就是一更天他们就已经出府了。禛贝勒府可不是寻常的地方,跟宫里是一个规矩的。四爷的夜宵自然有身边的人备着的。姑娘说的话,我们粗使的婆子自是不好说什么的,还是等天亮问过四爷再定吧。” 欢心还要再找理由脱身,俩个嬷嬷早已料定欢心定是扯着四爷的幌子不知要做什么,上前一把抓着,推推搡搡就又把欢心给关到曾经待过的柴房了。 故地重游的欢心趴在柴草堆上,不知道喜欢念佛又喜欢吃肉的四四明天会怎样处置自己了。 这回天亮了,欢心还是没给放了出去,等到再要日落西沉的时候,饿了一天的欢心才给带到了四阿哥面前,老老实实跪在那了。 四阿哥正逗着自己的爱犬,那条哈巴狗“造化”呢,也没心思去想欢心是不是有造化了。欢心就看着平日里自己也喜欢地造化一蹦一蹦地跃起去接四阿哥扔出的一块快点心。饿地快要晕过去的欢心也想像造化那样跳起去吃曾经被自己说成是硬砖头的糕点,可惜欢心已经没了力气去跳起来抢吃的,讨四阿哥的欢心了,只能跪在那饿着肚子了。 四阿哥终于喂够了造化,停下了手,看了眼跪那的欢心,有些心烦了:“你去厨房做什么?还说是我让你去的?” 欢心一阵哆嗦:“那是奴才想四爷夜晚要是饿着了怎么办,才去的厨房。只不过想为四爷做点可口的吃食,没想到给巡夜的嬷嬷们发现了。” “我会缺吃的吗?胡闹,你再胡闹小心你自己的小命吧。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就回福金那吧。” 欢心给四阿哥磕了个头,谁说我家四四残忍冷酷,看看多慈祥和善的一个人呀。欢心走出了四阿哥的房间,换了衣裳吃过了东西,就又跪在了四福金面前了。 四福金没逗狗,正搂着弘晖问东问西的。欢心这一跪可就跪的时间长了,革命的道路真是漫长呀,光靠“四四是大慈大悲的活佛,一生就是为了天下仓生,为国为民” 这样的信念也拯救不了欢心这一跪就跪了一个多时辰,才给四福金打发回去的悲惨境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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