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痛的一关》


一直以来我就想写一篇产假日记只是当时太忙，后来又忙于工作，这几个月在家休息，就写一篇文章回忆一下当初的痛苦与欢乐吧。

95年夏天25岁的我结婚了，之前我和林同居了一段时间，拿到结婚证后的几个月发现怀孕了。 于是补办结婚酒，怕将来显山露水的不好出来做新娘。

96年最热的时候我临产了，那天早晨天还没亮，肚子痛得要命。老公急急忙忙送我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还早呢。”就走了。医生见多了这种情形自然是从容自若，而我们却是第一次，心情紧张得不得了。
天亮了，肚子又痛起来。老公把医生叫来，医生问：有没有见红？
我说：没有。
医生：脱了裤子，把腿叉开来。
我很听话地照做了。当着陌生人的面脱裤子，这么艰难的事现在做起来好象很容易。
医生：还早呢，去院子里走动走动，有利生产。
说完她又走了。我很艰难地把裤子穿上，头一次感觉到脱裤容易穿裤难。

这时我的妈妈得到消息赶过来了。她嘱咐林去把给小孩准备的衣服拿来，然后扶着我去楼下散步。
每走一步我就感觉到巨痛袭来，我知道这时孩子正试图冲开我下体的骨头，那痛可真叫痛入骨髓。
中午他的继母和妹妹也来了，一个端了一大碗的鲜荔枝蒸肉，让我吃了有劲生孩子。肚子太痛了，面对美味我还是头一回没有食欲，桌子上还有一碗我妈妈做的。我有点不大明白，平时好心的女人都告诉我不能吃鲜荔枝，现在怎么就都让我吃这个呢？妈妈告诉我鲜荔枝有催产作用，平时吃了可能会早产。又说如果现在不吃东西生孩子会没有力气，很难生。为了宝宝我只好开始吃，虽然味道都不错，可我吃完妈妈做的那碗，就再也吃不下了。过一会小姑又来了，一个劲地说她做的荔枝好吃，为了不让她失望我又吃了一碗，盛下婆婆做的那碗实在吃不下了，那个碗真是太巨大了。

下午来了几个医生给我做检查，其中有一个是男的，象是实习生的样子，在边上远远地站着。我还是头一次在妇产科看到男医生，医生叫我脱裤子的时候我犹豫了三秒，我不想让医生们骂我封建就很勉强地把裤子脱下了。老练的女医生判断我晚上才会生，男实习生很认真地看着，很认真地听女医生的议论。第一次让老公以外的男人看到自己的隐私部位，而且是这么丑的时候，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很怀疑他以后结了婚还会不会对自己的老婆有性趣。前不久我去医院妇科做妇检，又遇到两个小男实习生，我很坚决地把检查室的门关上了。小男生很失望，说：这里的美眉都不让我检查，我还是不学妇科了，去学牙科。然后他就去不远的牙科了。其实我是为他们着想。

医生检查后走了，过一会又回来了，拿了一瓶盐水（也许是葡萄糖），在里面放了一瓶催产针，她们不想让我晚上生，晚上医生少，不方便。我看着吊瓶里的水往下滴了一滴，肚子就巨烈地疼起来，暴风骤雨一样狂猛，上午的痛相形之下就成了毛毛雨了。医生忙把针拔下来，送我进产房，老公在后面呆语：这催产针反应也太快了吧？？

医生说：使劲，使劲，用力，使劲生…………
我开始还满头大汗用着力，渐渐就觉得有气无力了，快虚脱了，助产士着急了，从下面跑到上面来，一边帮我擦汗一边说：别停啊，你不用力生小孩会闷死的，头已经到产道来了。
我说：我没力了，肚子又很饿。
助产士：你中午没吃饭吗？
我：没吃完。
助产士：那些没吃完的还在不在病房？
我说在，她就跑出去过一会端着汤进来了，喂给我吃，吃完了，我又开始努力地往下撵，其实跟使劲排大便的方法是一样的。
终于我听到医生说：“生下来了，一个女孩子。”两个月前打B超时我就知道是个女孩子了，没觉得意外，只是浑身跟散架了似的摊在那，医生又着急了：“胎盘还没生下来呢，再用点力把它生下来。”于是我又用力，一小会医生说：“好了，胎盘下来了。”这回总算是生完了。几天后我才知道生胎盘的重要性，同病房一个农村产妇的母亲说他们村里有个女人生孩子没上医院，只是找了个接生婆接生，生完孩子后没把胎盘生下来，胎盘就缩回子宫吸她的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就失血过多死了。

我看着医生举在手里的孩子，小小的，白白的，四肢悬空扑腾着。因为孩子的头太大，产道口开了裂医生给我缝了十二针，花了近半个小时，因此她们很后悔生孩子之前没有帮我把产道口剪开。后来妈妈说肿得有桃那么大，每天帮我做热敷，将近一个月才痊愈。

妈妈进了产房，看着新生儿纳闷：“咦--怎么才生的小孩就睁开眼睛来了？”医生觉得她少见多怪：“现在的小孩有这种现象。”回到病房，医生把小宝宝放在我身边的婴儿床里，我俯过身去看我这十个月行动不便孕育出来的成果，小眼睛只是睁开了一条缝，亮晶晶的在眼皮下转了一转，相貌一点都不象我，很象他爸爸，我很失望，也很嫉妒我老公，每回打量孩子的长相我就愤愤不平：明明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凭什么长得象你？老公常常因此得意忘形，有一回我真是受不了就说：“她不是你的，是我跟别人生的。”他当时脸当时就黑了，看到我偷笑又明白了，嘻皮笑脸地说：“宝宝这么象我怎么会不是我生的呢？”我于是明白男人有多么在乎孩子是不是自己播的种了，从此再不跟他开这种玩笑了。对于女人来说是孩子都喜欢--只要不是情敌和情人生的。

到晚上宝宝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来，这回眼睛睁得比较大，我看清楚了，眼睛长得象我，总算有点安慰。虽然眼睛睁得大大，但我很认为她的视力并没有发育好，并不能看到什么事物，因为她专门向有灯的地方看，也许她只能看得到灯光，而且刺眼的灯光在她眼里极可能只是微光。一个星期后回到妈妈家里，白天我把她抱到一个比较昏暗的屋里，她的脸专向有光的窗口看，我更加认为她的视力是很有限的。她爸爸却不这么认为，坚信他的女儿是超人的健康，生下来就有常人的目力。

第二天我还没有奶水，宝宝吸半天满头大汗也吃不到一点，我很着急，问医生我是不是没有奶水了，医生很肯定地说刚生育的母亲都有奶水，只是没有吸出来的缘故，小宝宝刚生下来吸奶没有力量，要买吸奶器来吸。老公马上街，买了一个吸奶器和一个小孩玩的摇铃。我不停地用吸奶器吸着，吸了一整天才把乳汁吸出来。老公拿着铃左摇右摇，我不解，他说要测试一下宝宝的听力是不是正常，听说有些人到宝宝一岁了才发现听力不正常。宝宝的头随着摇铃的方位转动，他很满意，昨天他仔细地数过宝宝的手指头和脚指头，现在他可以确定我们得到了一个很正常很健康的宝宝。因为他当初是很想要个男孩子的，有人就取笑似的问他当时在产房外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想着是生男孩还是生女孩。他很认真地说：“我当时哪还有心情想这些啊，我只怕生下来的宝宝是怪胎之类的，祈祷千万要生个正常的宝宝…… ”大家都很赞同他的想法。虽然生的是个女孩子他还是很疼爱的，很多关于宝宝的问题甚至比我还要想得周到。他说生儿子是为家里，生女儿才是为自己生的。

我是一直是想女孩子的，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肚子里的是女孩子，所以当初怀孕的时候人们都说将来生的是男是女做妈妈的直觉最准。只是宝宝生下来我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怎么和我梦里常梦到的不一样啊？其实我梦到的那个精灵一样的小姑娘差不多有五岁左右大了，当时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人儿，感觉怪怪的，一点母爱的感觉都没有。后来我看了同产房的小婴儿都红红的，皮肤皱皱的，才觉得很欣慰，至少我的宝宝肌肤胜雪，生下来的第二天脸上有了点粉红色，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刚开始对小家伙没有母爱的情感，我只是出于道义精心地照顾着她，她的爸爸小心翼翼把她托在手上，正好只有两只巴掌那么长，感叹：“真是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么小的人儿我不怜惜她谁来怜惜她呢？这么幼嫩的生命我不爱护她她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呢？大约三个星期后我才渐渐有了母爱之情，可见母爱并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时我们还在租民房住，对门一对乡下夫妇，有两个男孩，一个放在奶奶家抚养，一个亲自抚养，那个女人对她大儿子的态度使我错以为是她亲戚家的小孩，后来有人告诉我是那她的亲儿子时，我真是很惊讶，同是自己的孩子亲自抚养的小孩和没有抚养过的小孩在母亲心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宝宝生下来那晚老公就费尽心机地为女儿起名字，用费尽心机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到第三天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字。他说要把我的姓放在女儿的名字里，那是本地很时髦的做法，我坚决不同意：“我可不是女权主义者，不想为孩子争取半个跟自己姓的机会。”其实我心里想：“那不是诏告世人我是你的附属品吗？没门！”我戏说：“她生下来只有六斤就叫孙六斤吧，有点复古的感觉。”他呸了一声，说我白读了那么多诗书，居然想到这种乡下老太婆的名字。

后来我妹妹叫宝宝“天使、安琪儿”，他大受启发就坚定不移地为女儿取名安琪，我狂晕：“太土了，全中国都有几万个安琪了！”他得意非凡地说：“这个名字是有深刻意义的，安，乃安徽也，是我家的祖籍，琪乃美玉也，安徽的美玉多好的名字啊！”然后他去为女儿办出生证，写上了这个名字，我一直图谋要换一个名字都没有成功。虽说最近和他离婚了可是也没想出个好名字，听说换名字还有很多麻烦的程序，没办法只好这么将就叫着。

宝宝生下来就不爱哭，医生拍她的屁屁才“咿呀咿呀”地哭了两声。有件事情她却没法不哭，生下来才几小时就打了一针不知什么役苗，后来隔一段时间就打一针，好象周岁以后才改成一年一针。虽然我心疼，也没办法。别人家怕宝宝哭，我老公却担心宝宝不哭，担心她肺活量小。打她的屁屁，宝宝没反应，我夸道：“宝宝真坚强。”他说：“小屁股还没有痛感呢。”他用手指头弹她的小脸，宝宝的肌肤本就吹弹欲破，这回可忍不住哭了，好象在抗议：“打别人还不打脸呢，何况我还是你女儿！”哭得我心疼，痛骂他：神经病！变态！

宝宝满月了我不好意思再麻烦妈妈，而且自己又休了哺乳假，就回家住了，从此每天和尿布打交道，那时这地方还没有纸尿布买。有一天妹妹来看我，面对好大一盘尿片惊叹：“真壮观啊！！”老公要求我每天讲故事给宝宝听，我是讲童话的高手，白雪公主、灰姑娘、1001夜……可是宝宝还太小听不懂，倒是老公听得津津有味，他居然从来没听过这些故事！讲故事太浪费唾沫，何况是对牛弹琴，我就改为对牛唱歌，儿歌唱完了就把情歌当儿歌唱：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只是不愿意又让你伤心…………怕你多情，怕你多情，怕我不忍心…………有一首歌是我的心声：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为你越过高山…………

宝宝快周岁还不会走路，好心人都替我们着急，告诉我们怎么教宝宝走路，我试了几次太累了，她爸爸不赞成用这种野蛮方式教宝宝：“骨骼长好了她自然会走路，这么个学走法，万一长成罗圈腿怎么办？”我就放弃了这个辛苦的工作。周岁后大概两三天宝宝自己站起来走路，真是个无师自通的神童啊！宝宝是个小懒虫，该学爬的时候就不爬：“我又不是小狗狗，为什么要我爬？”会走路以后没事她就往地上爬，那个脏啊，就象只小灰狗。可见人从小就是善变的，信念总是随着成长在不断改变。

周岁了，要断奶了，宝宝哭，就是不肯喝牛奶，抗议：“我不喜欢牛牛，我喜欢妈妈！我不要加工食品，我要绿色食品！”我忍着乳房的涨痛，狠心地看着她哭就是不给她喝。到第三天，乳房实在是痛得不行，我想这样子堵在里面说不定将来会得乳腺癌呢，就偷偷地让她喝了两口。宝宝不再哭了，也许是觉得堵在里面的乳汁不好喝，也许是觉得妈妈的奶水没有放糖，牛牛的放了糖更好喝，总之她不再哭闹着要喝奶了，我的涨痛也就此消失，断奶成功。

断奶后我开始锻炼，我把跑步作为恢复产后体型的方法，电视里教的方法太复杂了，我喜欢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跑步是全身运动，坚持每天早上20分钟的跑步，几个月后完全恢复了因生产和喂奶变形的乳房和产道。有不少孕妇怕乳房变形产道松驰害怕自然分娩和喂养母乳，其实这是多余的担心，坚持不懈的运动是完全可以恢复如初的。而且母乳喂养的宝宝比较健康不容易生病，我女儿在一岁半前没有生过任何病，就算是我感冒她仍喝着我的奶水。做女人挺好，但挺拔的身材完全取决于束胸内衣是一种变相的假贷，脱下衣服依然是皮松肉懒，如果你真的想挺拔就不要做懒女人。我从19岁开始跑步几乎没有见过其它的女人晨跑，偶尔见过几个陪着男友跑步的女孩。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宝宝就用你的乳汁哺乳他，如果你真的爱你的男人就锻炼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