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绡听了笑道:“这样晚还没有睡的又不是我一人,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绯绡,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王子进小心翼翼的问。
绯绡长叹了一口气道:“子进,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是日日面对一样的两张脸你会
很痛苦!”
王子进急道:“那只是玩笑而已,再说你和柳儿又不是一摸一样,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
绯绡摇了摇手,似是不让他说下去,“那日我与你说会想了法子变成一张脸,你还记
得吗?”
王子进听了挠了挠头,他二人天天胡言乱语的话多了,他怎会记得这么许多?
“明日我就要使了能变一张脸的法术了,子进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说着站起来道
:“我要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却是下逐客令了。
王子进听了心下莫明哀伤,自认识一来,绯绡从来都是嬉皮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
子,也从未如此对待过他。
只好垂头丧气的出去了,临出门,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回头道:“绯绡,要是有什么
难事一定要和我说啊~”
只见灯光下绯绡在冲他颔首微笑,明亮的烛光将他雪白的衫子染成了金色,仿佛用来
是肖像画上描了一道金边。王子进只觉那是绝美的画像,美得不真实,美得让人不敢接近
。
王子进见状低着头便出去了,可是却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了绯绡。
当夜,王子进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迷迷糊糊将要入梦时,竟而梦到自己在一条船上,
好像依稀是当然赶考的那条渡船,自己与绯绡第一次相遇的渡船。绯绡呢?绯绡在哪里?
他只觉心中空落落的,满处找了绯绡,正着急见,只听舱外有人在吹笛子,那笛声甚
是好听,跌宕起伏,大开大和,却又是《春江花月夜》。
王子进听着,不由痴了,掀开船舱的竹帘,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手持碧绿的玉笛,站
在舱外,衣裾迎风招展。
那少年见了他,回头笑道:“子进,你可来了!”
“绯绡,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王子进见了他觉得心花怒放。
绯绡收了笛子道:“子进,我要走了,可能要三年以后才会回来,你一个人要好好保
重啊!”
“为什么?”王子进急道:“你我这样不是很好吗?”
“子进,我自己本是鬼魅,怎能和你总是待在一起,现下你平安无事,我可安心修炼
去了~”
王子进不由泪如泉涌道:“绯绡,绯绡,平安无事不好吗?你我一生都在一起不好吗
?”
绯绡摇头道:“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已算出你而立之前有场大劫,我想个法子
助你脱困才行,若是这次你躲过了那劫难,此生便可平安无事,能得善终~”
“不要,不要!”王子进道:“我不要得什么善终,我只要和你和柳儿开开心心得在
一起,得过且过一日!”
绯绡摇首道:“子进,莫要孩子气了,我将那金铃留给你,一般魔物不敢犯你,我要
走了,他日再见了!”
王子进急道:“不要走!”却一脚踩空,掉在江里,只觉浑身冰冷,一下就行了,却
是南柯一梦。
醒来只觉自己满脸泪水,再看天色,刚刚蒙蒙亮。忙往绯绡的房中跑去,只希望,只
希望,一推门,还是有一个白衣的少年再等着自己。
他颤抖着推开了房门,却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床上整洁,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绯绡!绯绡!你在哪里?”王子进大喊道,那屋子里却哪有人应声,只见旁边的小
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铃铛。
他抓了那铃铛,疯狂的往外奔去,叫道:“你以为,你以为用这个劳什子便能敷衍我
吗?”
奔到院外,只见天上竟是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将地上染成了一片白色,王子进赤着足
,往大门的方向跑去,推开大门,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旷野,看不到一丝人烟,却哪里有绯
绡的影子
王子进见状,蹲做在地上,心中酸楚,甚是难过,不由嚎嗥大哭,在冬天的第一场雪
的时候,绯绡随着这落雪消失了。
9 河神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三年便过去了,王子进此时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蓄起了胡
须,他与柳儿都是看破红尘,对俗世间的一切皆是没有什么兴趣,两人琴瑟相和,日子过
得甚是美满自在。
只是有时,王子进在静夜中会回忆起自己的年少轻狂,回忆起过去种种,那似一场白
日的梦,随着时光蹉跎,渐渐模糊,渐渐远去,只是梦中一个少年,依旧白衣胜雪,依旧
眉目如画,轻笑嫣然。
只是三年过去了,绯绡却没有如约出现。眼看冬天将至,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王子进
的心却是随着这缤纷的颜色冷了下去。
“子进,你听说了吗?如湄河里又有人死了~”柳儿说道。
王子进不以为然,望着窗外的春色:“是吗?怕是有什么妖怪作祟吧,要是绯绡在就
好了~”
“绯绡?又是绯绡!”柳儿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妖怪啊,你日日夜夜念着这
个名字,又见何时他来帮了你了?”
王子进见她不悦,忙道:“绯绡是我的朋友,你我这段姻缘就是他撮合的,我们还要
感谢他才是!”
“子进!”柳儿的一双眼直盯着他道:“我问你,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
那目光如刀如箭,似要直穿到他心里。
“不是,不是!”王子进忙慌道:“那日在夜市里见了你,我便喜欢你了,与他有何
干系?”
“此话当真?”柳儿笑道。
“不错,我王子进若是有半点虚言,不得善终!”心中却道,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会
得了善终,随便发个誓也无妨。
那边柳儿甚是高兴,将头埋到他怀里,一脸幸福。两人望着外面的燕语莺歌,心中满
是喜乐,绯绡,绯绡,也许只应是天上才有的人,还是不要因了自己,累他到尘世才好。
又过了两年,王子进对绯绡的归来已是无望了,此时已是隆冬,那如湄河上几乎月月
都有人淹死,他自己却也是不敢靠近那河半分。
一日,王子进午后在房中看书,却是在烟雾缭绕中打起盹来。
“叔叔!叔叔!”王子进一低头,却是有一个小孩在拽他的袖子。
“你这顽童,有何事找叔叔?”他见那小孩甚是可爱,逗他玩耍。
那小孩的一双大眼,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气,“叔叔,我找不到家在哪里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王子进笑道:“叔叔送你回家,好好想想自己的家在哪里?
”
“好的!”那男孩道:“好像就在那边!”拖着王子进的手一路走了去。
王子进一路和他走去,那路上坑坑洼洼,甚是不好走,而且越走越是潮湿,脚上似乎
都沾了一层水气。
不由纳闷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这里!”那男孩指着前面道。
只见面前一条宽阔的河在眼前舒展,河面波光磷磷,反射着月光,似是撒了一池的碎
钻在河里,煞是好看。王子进打望了一下周围道:“这河倒是很漂亮,可是这四处,似乎
没有见到有人居住啊?”
“叔叔,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叔叔了!”那小孩笑道。
“咦?”王子进听了不由高兴,“为什么啊?”
“叔叔,你知道吗?我的家就在这河里?那河水好冷好冰,我日日在河底待着无趣死
了!”
王子进听这话似乎有什么明堂,似乎还是什么不好的明堂,只听那小孩继续道:“可
是,现下就改轮到叔叔了,叔叔就要替我在这河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子进听了不由大惊,忙要甩了他的手跑掉,那孩子却又道:
“叔叔,你就是第一千个哦,这百年来第一千个淹死在这里的人,你可不要太晚过来啊,
太晚的话,这河就是要结冰了~”
那小孩说着,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脚却抬不起来,一低头,却是从水里伸了一双手,老
老的抓了他的脚踝。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人的头冒了出来,湿淋淋的人。
“啊?这是怎么了?”
“呵呵,一会儿就好了,你便没有什么感觉了~”那小孩在一旁笑道。
王子进抬眼望去,只见那河里一个接一个,竟是冒了百十个水鬼出来,方才还是美不
胜收的河面,现下却是群魔乱舞,恐怖吓人。
那些水鬼一个个或拉着他的衣袖,或拽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进河里。
“不,不要啊!”王子进一句没有喊完,就觉冰冷的河水已经将他淹没,柳儿,柳儿
,我对不住你,这么快就要撇下你一个人了!
突然耳边又想起铃铛的声音,悦耳的铃声,清脆的铃声。王子进听了这铃声,脑中“
呼”一下便清醒过来。
一抬头,却是在自己的家里,方才却是伏在书桌上睡着了。抹了抹头上的汗,不由暗
笑自己胆小,但是只觉头上的汗似乎擦不完,这也未免太湿了一点。
只见自己全身都湿了,整个人似乎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再一看,袖口还挂着
几片水草。
不由一惊,难道刚刚那些不是梦吗?而是真的发生过吗?回身一看,只见一条粗黑的
水线,从门外一只蜿蜒到自己的书桌前。
该来的总会来,心中一片凄苦,这次没有绯绡在身边,自己怕是躲不过了,忙叫佣人
将房间打扫一下,半分不敢向柳儿母子透露,怕她们白白添了忧愁。
王子进对着外面的雪景长叹一声,却是从来没有这样无奈过。
次日清晨,王子进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便听那怀中的铃声大做,一下下,一声声,
响个不停。王子进听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这铃声一响,怕是旁边没有什么好东西。哪
知惊魂未定,那边房门就被家丁敲得的“咚咚咚”的震天响。王子进又被这敲门声吓了一
跳,怒道:“这是怎么了?”
那边只听一个家丁的声音在门外道:“老爷,有客人来访,说是您的旧交,在门外等
着呢~”
他忙穿好了衣服,不由疑惑:“旧交?旧交?自己哪里有了什么旧交了?”
一路跑到门外,只见外面又是飘起了零落的雪花,王子进忙撑了把伞走过去看,走过
庭院,只见乌漆的大门旁边立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的棉斗篷,上面的帽子将脸遮了大
半。
王子进见了那白衣,几乎与雪融为一体的白衣,不由心酸,能将白色穿得如此出尘的
大概只有绯绡了,绯绡,绯绡,他会回来吗?还是这雪?给了他一个美丽的幻觉。
只见那人回过身道:“子进,近年来可好?”依旧是目光清澈如冷钢,眉目温润似白
玉。一张桃花春风面,带着几分调笑,却不是绯绡是谁?
“绯绡~”王子进见了手上发颤,那把油伞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绯绡见了,将那油伞拣了起来,替王子进撑了起来:“子进,你怎么还是这样不小心
?”
王子进见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又在自己面前,他依旧是当初那幅少年的模样,而自己
却已经老了。
心中一酸,眼泪却涌了出来:“绯绡,我想你想得好苦啊~你一去这许多年,我已经
老了,你却和原来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绯绡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啊,要是你同我一样岂不是槽糕?”
王子进听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许多年,这许多年,绯绡终于回来了~
当晚新月如勾,两人青梅煮酒,把酒言欢,外面虽然已是初冬,房内却甚是温暖,地
上瑞雪的反光将绿色的窗纱照得薄如蝉翼。
“绯绡,你可知这许多年我想你想得好苦啊!”王子进今日还特意命了厨子做了各种
各样的鸡款待他。
绯绡拿着酒杯,却不说话,过了一会道:“生离死别本是人生常事,子进你莫要这样
看不开,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你的!”
“什么?你还要走吗?还要将我一人丢下?”王子进心中酸楚难当,本以为他这次回
来就不会再走,他们还可以像当初年少时一起游戏人间。
“我和你在一起,再过得十几年就要做你的义子了!”绯绡笑道,又伸手指了指他的
胡须。
王子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年已是年尽三十,已然不复年轻,绯绡的出现,让他忘记
自己已经老了,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想着眼眶又是湿了,自己最想与他一起游戏人间,却
忘了他却连游戏的资本都没有了,再过得几年,绯绡依旧是个青春少年,他已然老迈,又
怎能与绯绡一同游山玩水?
心中难过,不由多喝几杯,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朦
朦胧胧中只觉一双冰冷的手将他扶到床上,“子进,希望,希望我这次能助你逃脱劫难吧
?”
“劫难?什么劫难?只要你不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苦,一切便不是劫难!”说着
,一把抓了那手,睁了眼睛,只见眼前一张脸甚是熟悉,张口就叫:“绯绡,你不要再走
了~”
那人一脸错愕,眼中光彩慢慢消失:“子进,他这一回来,你便失了心智了吗?”却
是柳儿。
“没,没有什么~”,王子进说着摆了摆手,又埋头去睡。
只觉柳儿拉着他手道:“子进,子进,你莫要这样,他这番回来,必是没有好事,你
自己可要小心啊!”
王子进并没有答话,只是闷头去睡,迷迷糊糊中只觉柳儿抹了抹眼泪,甚是伤心的样
子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柳儿,柳儿,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和绯绡的情义,又岂是你所能懂的?
昨夜王子进的梦中,多了一个小孩,一个苍白漂亮的男孩,他总是觉得那个孩子似要
取他性命,他一味逃脱,也害怕梦到,但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是睡眠。
今日王子进多喝了两杯,而且绯绡又回来了,心中不由塌实,又沉沉睡去,今夜,今
夜该无事了吧?
哪知刚刚入梦,便感觉有一双棕色的眼珠盯着自己,再一低头,又是那个男孩,正在
拉着自己的衣角。
“你是哪家孩子,不要夜夜缠我了,快快走吧!”王子进不堪其扰,哀求道。
“叔叔,我怎么能走呢?叔叔还要替我在那河里待着呢!”那小孩道。
“什么河底,你不是找错人了吧?”王子进急要甩开他的手,却是无法甩脱。
那男孩牢牢抓了王子进道:“没错,没错,叔叔就是要接替我继续在那河里做了河神
的人,叔叔接了我。我就可以往生了!”
王子进纳闷道:“河神?什么河神?”
那孩子道:“做了河神,那河中的冤鬼都可由你驱使,快快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地上竟是冒了无数的水草出来,往他脚踝上缠去,王子进一见不妙,
忙往前跑去,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他失了方向,只是一路狂奔,好像前夜也是这样狂奔过
,若是夜夜如此,怕是累也累得死了。
跑了不知多远,他只觉浑身脱力,眼前却慢慢的出现了一条白练,走了近处,才发现
竟是一条大河,在月光中,是一条白色的,平缓的,闪亮的河。
王子进无路可逃,见了那河,呆立在河边,只听后面一个童声道:“叔叔,这河很美
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梦到这河了,王子进也不怕了,回头问道:“这河,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缓缓答道:“这河叫如湄,是很久以前一个美丽的女孩溺死在这里而得名!”
“如湄,如湄,好好得名字啊!”王子进道,可是这样美的名字,这样美的河水,又
吞噬了多少生命?
“很美吧?叔叔,你若进去了,就知这河到底有多美!”那孩子道。
王子进万念俱灰,今日与绯绡的一番对话,让他觉得人生了无生趣,自己等了他五年
,却是等了一个如此残酷的事实。
“你真的觉得在这河底很是寂寞?”王子进问道。
“不错,寂寞得很~”那孩子答道。
“是不是做了河神,便可不老不死?”王子进又问。
“不死是不成的,不老倒是真的~”
“那我便替了你吧,你也是很可怜的~”王子进答道,他想就这样,变做一条河算了
,看千年以后,还会不会有一只雪白的狐狸到他这里汲水,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
也希望有一世有一日,再与绯绡重逢。
那男孩点了点头,只见那河水一下暴涨,淹没王子进的脚,他的膝盖,又往胸口涨去
。王子进觉得那河水冰冰冷冷,竟很是舒服,心中不由难过,若是绯绡见我变了一条河,
看他会不会伤心,若是真要这样,看他会不会日日在河边陪我,看他会不会再嘲笑我的老
去?
哪知突然间脖子一紧,竟是有人提了他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王子进身在半空,只见
脚下一条深蓝的河水如练,不知要蜿蜒到哪里去。
“这是怎么了?我要死还不成吗?”王子进在半空中蹬腿叫道。
只听头上一个声音道:“子进,你怎么还是这样小孩子气,你若死了,柳儿该怎么办
?你的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正是绯绡的声音。
“可是那孩子甚是可怜,我不过是想帮帮他而已!”
“你再看看,那是个孩子吗?”王子进听了,忙往下望去,只见深蓝色的河底竟是趴
着一条黑色的巨蟒,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王子进见了一惊,“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便是你刚刚所见的小孩!”绯绡说着,又往踩着刀往上飞了一下。那河底的巨蟒
见了,从水中探出头来,那头竟是与一见茅屋一般大,“你这狐狸,是哪里来的,坏我的
好事?”
绯绡听了笑道:“夺人性命也算好事?莫要让人笑话~”
那巨蟒见了甚是气愤,王子进只见下面的水竟像有了生命,“哗”的一下就卷起一道
水舌,如蛟龙般,直冲他们来了。
眼见那水就在眼前,王子进叫道:“绯绡,我错了,我不想死啊,我们快逃!”
那边绯绡笑道:“现下你也知道后悔了?”说着竟是驾驭着刀直往水柱中钻去,那下
面的巨蟒见了,哈哈大笑,笑声震的王子进头皮生痛,“看你们往前怎么逃?”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脸上都溅了几滴水滴,这次眼见是没有逃路了,不由万念俱灰。
哪知那水遇到他二人,竟像是有生命般分到两边,绯绡御刀而行,飞快的穿过水帘逃
出了包围。
只听后面那巨蟒叫道:“避水咒?”
“不错,正是避水咒,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绯绡笑着,带了王子进越逃越远了
,之余笑声回荡。
王子进的梦“呼”的一下又醒了,只觉浑身又是湿淋淋,甚是难受,只见绯绡站在自
己床前,手持那把妖刀,一道黑色的水痕在房间的地上,蜿蜒到一半便似被人砍了一刀一
样,齐齐的断了。
王子进见了,环顾一下四周,问道:“他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不错!”绯绡又道:“我定不会让你去作那劳什子河神的!”
“绯绡!”王子进望着他道:“我们这次的对手是河神吗?你可有胜算?”
王子进只见他一张俊脸表情甚是凝重,心下盼望他能点一下头,哪怕只是一下,自己
的心中也算有了安慰。
哪知绯绡道:“我会尽力的~”说完,出去了,走到门边,又回头道:“子进,将来
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要恨我!可以答应我吗?”
王子进只见他一身白衣,立再门前,似乎又要随风而去了,点点头道:“我答应~”
心中难过。
他一人坐在屋中,甚是难过,偷溜到柳儿的房间去看,只见柳儿正睡得香甜,一张脸
上也添了岁月的痕迹。
他望着那张皎洁的睡颜,心下内疚:“柳儿,柳儿,我怎的刚刚就要抛了你一个人走
了,我真是对不起你,你不会怪我吧?”
那边柳儿依旧睡得香甜,王子进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似要握住了这一生一世。
次日,绯绡一早便找了王子进出门,只见昨天的一场雪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两人踏
雪而行,王子进几次想问他要去哪里,却是说不出口,王子进只觉绯绡这番回来与以往大
不相同,似乎与他隔了千山万水,他的老去,竟成了他二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周围渐渐荒凉,绯绡说了一声“到了!”算是打破了二人间的沉
默。
王子进一抬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棵柳树,残败在眼前。
“这里有什么?”王子进奇道。
只见绯绡长指一指道:“如湄河,就在那里!”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一颤,他此番带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这河,不是该尽快逃离的
吗?只见前面似乎是有一条河,只不过这天气日益寒冷,昨日又下了一日的雪,那河就要
被冰雪掩埋了。
“走吧,子进!”绯绡说着,往河边走去。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啊?还是速速回家吧!”王子进越靠近,便越觉得那河阴森恐
怖。
只见前面的绯绡回首笑道:“知己知彼吗,我这就要去看看那河水冻到什么程度了!
”
“那河水结冻的程度与这事有关吗?”
绯绡却不理他,一人走在前面,两人一会儿便走到了河边。王子进只见那河边积满了
瑞雪,河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他伸头看去,那河面若是要结满了冰,少说也要十天半
月。
只见那河水甚是清澈,与白色的雪相辉映,美丽异常,王子进望着,不由失神,一步
一步踩着那薄冰往河中心走去。那河水蓝的像天,积雪便如白云一样,王子进忽然之间只
觉身心俱疲,觉得这人世艰苦无留恋之处,只想一头扎了进去,便可好好休息一下。
正恍惚间,只听耳边有人叫道:“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绯绡立在河岸,一身白
衣,仿佛与雪融为一体,脸上写满牵挂。
“绯绡,我好累啊,让我歇一歇吧!”王子进只觉这一句话道出了多年的心声。
正凄苦间,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脸上一痛,竟是有人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还没有回
过神来,手腕一紧,却是被绯绡拽了回来。
王子进摸着火辣辣的脸庞,疑道:“我刚刚是怎么了,为何打我?”
绯绡见他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道:“你被迷了心智,这河也忒可怕,如此白日还敢要
取你性命!”
“那咱们快快回去吧,你不是也看够了吗?”王子进说着急忙从地上坐了起来。扑扑
身上的雪就要回家。
“子进,你可知道今日为何要来这里?”绯绡道。
王子进眼中尽是疑惑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这次不同于其他妖怪,此次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河神,而且你此劫是命中注定,我这
番行事,是逆天而行!”绯绡说着,脸上满是决绝。
“绯绡,人各有命,你为我,又何苦如此?”王子进道。
“起先认识你,是因了要报答你的恩情,可是后来,觉得你这样迂腐善良的人,还是
不要过早的死了才好!”绯绡笑道,语气中却掩不住悲凉之意。
“绯绡,你莫要管我了,留了我一人自生自灭吧~”王子进说着,心中酸楚,这人世
间凄苦的事太多,自己原本也没有什么留恋,还是不要累了绯绡受罪。
绯绡听他这样说,不由着急:“子进,子进莫要这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等这河结
冻,就是他法力最弱的时刻,待到那时,我再想了办法封印他!”
王子进见他俊脸上一脸忧愁之色,不由伤心,绯绡如此没有把握,却还是第一次,抬
眼望了望灰蒙蒙的苍穹,命运如丝如线,如影随形,却又有几人能够掌握?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却不知这一线间,又有多少希望?
正在出神,只听绯绡道:“子进,我们这是最后一搏了,你前日可是答应我,无论我
怎样待你,你都不会怪我?”
“不错!”子进回过头道,“只要是你,便是将我杀了,也是没有半分怨言!”
绯绡颔首道:“那就好,那就好,子进你要记住,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着想!
”
王子进知觉脸上又是湿湿凉凉,泪水不知何时又模糊了双眼,眼前的绯绡,就要与白
雪融为一体,黑发如漆,美目如黛,自己还是死了的好,不要累了这样的绯绡才好。
正出神见,只见绯绡又掏出了他那把长刀,五年未见,那刀竟已变得通身血红,再雪
地里反射着妖冶的光芒。
“绯绡,这是怎么了?”王子进疑道,眼下兵看不到什么害人的东西啊?
只听眼前的绯绡说了一声:“对不起,子进~”
还没有等到开口来问,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将眼前的世界都染成了红色,白的雪,蓝
的天,如画的人,通通变成了红色。
柳儿一人在家做着女红,只觉心绪不宁,望着窗外的雪景,只觉心中忐忑不安,一大
早,子进便和绯绡出去了,现在快到晌午,还是不见二人回来。
正着急见,手中的绣针扎到了手指,血珠渐渐的渗了出来,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凝结
,似是红色的珊瑚。
她望着那手指发呆,手指好痛,但是不知怎地,自己心里的那方寸间,竟是比手还痛
,痛得厉害,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只希望,只希望,子进能快些回来才好。
正自难过,只听家丁喊道:“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柳儿急道。
“您去大门那里看看吧~”那家丁还没有说完,柳儿就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莫不
是?莫不是子进出事了?
刚刚跑到大门,就见远远的,一个人着了白色的衣裳站在门旁,那人白衣上一块一块
的红色的血迹,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却是绯绡。
手中抱着的,那不是子进吗?只见王子进脸色黄的和一张金纸一样,浑身的衣服已经
被血浸透。
柳儿见了,一阵眩晕,强撑着过来问绯绡:“胡公子,怎会这样?”那边绯绡并不答
话,抱了子进忙往屋中跑去,柳儿只见他手中一把长刀,妖艳如血,那刀尖,还有一滴一
滴的鲜血滴在白皑皑的雪地上。
迷迷糊糊中,王子进只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一条小路上,那路旁开满了鲜花,如人间
仙境,这景物很是熟悉,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走过这条小路。那时,路的尽头似乎还有
一个红衣少女。
正想着,只见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手中拈花微笑。王子进一见,精神不由
大振,忙向前跑去,只见那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黑发如黛,腰肢似柳,竟是像极了
沉星。
“可是沉星姑娘?”王子进问道。
那少女笑道:“不错,就是我!”依旧双眸如星,笑厣如花。
王子进见她,不由高兴,“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沉星笑道:“不就是王公子吗,怕是如何都不会忘了你!”
王子进听了心花怒放,摸了摸胡须道:“这般模样你也认得出来?”
“王公子便是化作灰我也认得~”沉星又笑道。
“你在这里依旧是以前的这副样子啊,你也是,绯绡也是,只有我一个人老了~”王
子进叹道。
“王公子啊,莫要看了不老不死的好处,千百年的寂寞和孤独,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
这一句话说得王子进惆怅,自己这几日总是对绯绡的青春常在耿耿于怀,可是自己若
要死了,他便一人在这世上,不知还要多少年孤苦一人,比起自己来,却不知是可怜了多
少倍,心下不由悲哀。
忙又道:“沉星姑娘你这是去哪里?我们一同走吧!”
哪知沉星摇头道:“王公子莫走了,这便是黄泉路了,还是速速回去吧!”
“那你在这里是?”王子进纳闷道。
沉星低了头道:“小星不肯先走,要等了王公子一起投胎,不论王公子将来转世是男
是女,小星都想和王公子生在一个年代!”
王子进听了心下不由感动:“快了。快了,你也许不要等很久了!”
沉星笑道:“小星还是希望能等得久一些,你在这尘世,快活得日子便多一些。”
两人正说着,只听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沉星道:“王公子,快走吧,你的小狐狸
在叫你了!”
“狐狸,你说的可是绯绡?”这一句竟是真的脱口而出,王子进睁眼一看,自己正躺
在自家床铺上。
回头一望,只见柳儿伏在床旁,累得睡去了,悠扬的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王子进只
见四周一片漆黑,不知是日是夜,想起身看一下,哪想身上前胸后背如火烧般疼痛,不由
“哎哟”一声。
这一叫,却将柳儿叫醒了,只见她蓬头垢面,两只眼睛肿得如桃子一般,见了王子进
眼泪又夺眶而出:“子进,你可是醒了!”
王子进见她忙问:“柳儿,你怎地这样了?绯绡呢?他在哪里?”
柳儿听了笑容凝结在脸上,只见泪水从她脸上慢慢滑落。王子进见了急道:“柳儿,柳儿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柳儿哭道:“我这般不眠不休的伺候你三天三夜,哪想你一睁眼就是在问他!”
王子进想她是一个官家小姐,自小便没有吃过什么苦,现在如此对待自己确是不易,
忙道,“柳儿,我是有事要和绯绡说~”
“莫要提他了,就是他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柳儿说着起身道:“我就叫丫鬟帮你
做点滋补的东西,好好补补吧!”
王子进本想说自己的魂魄便是绯绡引了回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出口。见了柳
儿出去,他忙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下床去。
他要见绯绡,要问他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哪知刚拉开门,就见绯绡倚在门外,一脸无奈的表情。问道:“子进,你醒了?”
王子进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直站在门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谢谢你,刚刚
我在那黄泉路上遇到沉星了!”
“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你~”绯绡道。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何不让她先走?”王子进急道,让沉星一人在那花海
中等他,他于心不忍。
绯绡悠悠的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我们还是不要管太多才好!”顿了一顿
又问道:“子进,你恨我吗?”
王子进诧异的摸了摸身上的绷带笑道:“是指这个吗?你砍了我十刀算什么?我是不
会怪你的~”
绯绡见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子进快把伤养好吧,后面还有事情等着我们呢!
”
王子进见他这样说,忙问道:“你为何要将我伤了才行呢?”
“嘻嘻!”绯绡笑道:“将来你就会知道了!”一脸狡诘的表情。说完,就转头走了。
王子进只见他白色的背影越走越远,忙叫道:“若真能逃脱此劫,我们一起去游山玩
水吧!”
只见绯绡听了,摆了摆手,白色的背影,甚是落寞。
王子进见他答应,心中不由高兴,等逃脱了此劫,等逃脱了此劫~一切便都会好了起来吧!
又过得十几日,王子进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和绯绡两人,日日喝酒吃鸡。望
着窗外的白雪红梅,只觉这样快乐的日子过得一日便少了一日。
王子进也不止一次的问过绯绡为何要伤他,绯绡却是笑而不答,最后问得急了便道:
“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礼物,莫要多问,以后便知道了!”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暗笑:自己前胸后背都是深深的疤痕,这样的礼物可是从未听说
过。不过绯绡向来行事古怪,他也就一笑了之了。
“子进,最近可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绯绡问道。
“没有啊,最近连梦也是不做了~”王子进只觉得最近的日子甚是安稳喜乐,若是一
生也能这样度过便好了。
“这便好了~”绯绡道。
“难道?难道是那河已经完全结冻了?”王子进一想心中不由高兴。
“不错!正是如此~”绯绡笑着拿起酒杯道:“来,我们喝酒!”
可是来年呢?来年终会春暖花开,到时又该如何呢?王子进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
只怕再给绯绡添上忧愁。
两人喝了一下午的酒,王子进只觉甚是高兴,将那河神,水怪,通通的抛在脑后,不
去想了,脑中只有美酒,佳肴与绯绡。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他年少时,和绯绡两人日日
把酒言欢,无忧无虑。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的早,还没有一会儿功夫,天便全黑了。
“绯绡,绯绡,明日我们再一起吃鸡喝酒好不好?”王子进此时已是带了些微熏。
“若是明日能见得你,我自是陪你!”绯绡笑道。
“好好好!”王子进道:“明日怎生见不得?一定会见得?”说完,便摇摇晃晃的走
到自己的房中去睡了。
绯绡立在回廊中,看他的样子,摇了摇头,觉得好笑,怕是再过十年再来,王子进还
是这副德行,没有长进。
想着,脸上的笑容竟而凝固,再过十年,再过十年,希望自己还能见了他吧。白色的
身影缓缓转身,竟是没有回房间,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王子进一人在床上酣睡,竟是又梦到那片花海,一个红衣少女,正在远处等了自己。
“沉星,你怎地真的要等我一起往生吗?”王子进道。
只见沉星并不答话,却是一人在抽泣。王子进见了不由着急,道:“这是怎么了?”
“小星是又喜又悲!”沉星道:“喜的是王公子这就要与我一起走了,悲的是公子的
大限就快到了~”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一震,“此话怎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
沉星一双美目蕴满泪水:“王公子现下还是无事?”
“不错啊!今日下午还与绯绡一同吃酒来着,就是那个白毛小狐狸!”王子进笑道。
“咦,这就怪了!”沉星疑道:“王公子应是已经将死了的人了,怎会好端端的?”
脸上满是疑惑。
王子进只觉有事大大的不妙,这是怎么回事?绯绡今日的神情也甚是奇怪,莫不是他
有何事瞒着自己不成?
想着,心下着急,叫道:“绯绡!”一下就醒了。
只见屋子四周一片黑暗,看起来似是午夜时分。王子进忙下了床,点了蜡烛就往绯绡
的房中跑去。
忽明忽暗的烛火就如王子进的心,忐忑不安,他有事要好好的问问他,不然他便不会
安心:为何沉星说了自己大限将至,可是自己还是好好的活着。
忙推开房门道:“绯绡,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屋中寂静一片,却那里有人应声。王子进并不死心,执着蜡烛将屋中仔细的又看
了一遍,确是没有人。
那床铺,特意为绯绡准备的锦缎床铺却是连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王子进见了心中仿
佛被大锤击了一下:又同五年前一样,他又不告而别了!
想着,眼中不由湿润了,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走了,不是约好明日要一起喝酒吃鸡
吗?怎地又爽约了?
王子进想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忙拿着蜡烛奔到自己的房间去。将衣柜的门打开,
只见里面竟是悬了一柄三尺长剑。
他将剑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只见那锋利的剑锋在夜色中闪着清冷的光辉。
王子进抚着剑锋喃喃道:“我五年之前就已准备好的,哪想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说完,将那利剑往腰中一插,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了片片雪花,王子进一路走到大门那里,只见远远的一
个人影立在门旁。红色的斗篷,似要将夜色点燃。
那人抬头道:“子进,这样晚了,你要去那里?”却是柳儿。
王子进见了她不由心虚的:“我出去一下,这就回来!”
“你莫要骗我了!柳儿指着他腰间长剑哭道:“你这般样子,怎是出去一下那么简单
?”
王子进见了将她揽在怀里:“柳儿,柳儿,我对不起你,你莫要怪我!”
“我,我在你心中始终不如他来得重要吗?”
“柳儿!这是无法相比的!”王子进无奈道。
那边柳儿哭道:“我与你在一起这许多年,难道都抵不上他与你的几日吗?”
王子进见她如此伤心,也哭道:“绯绡为了我去赴死,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柳儿听了不由吃惊:“此话当真?”
王子进点头道:“不错!”又抱紧了柳儿道:“柳儿,我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
来了~我我~”却是说不下去。
柳儿哭道:“子进,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拦你就是!”
只听王子进道:“我当初娶你,却是因为你长得像绯绡,你不怪我吧?”
柳儿听了,哭声更大,却是摇了摇头。
王子进又哭道:“这几年来,我我一直疯疯癫癫,无所建树,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柳儿听了,竟是破涕为笑,道:“认识你时便是如此,有何生气?”
王子进见了,一把抱了她哭道:“现下,现下,我可能又要丢了你和两个孩子走了,
你不会恨我吧?”
柳儿听了这话,哭得更是厉害,“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我不相信你就会这样抛
了我们走了,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王子进捧着她被泪水模糊了的俏颜道:“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柳儿我此生欠你
的,来世一定会还!”
说完,松了手,出了大门一直向前走去,只听柳儿在后面哭道:“子进,子进我会等
你回来,你欠我的,我今生便要~”
那声音渐渐被风雪吹散,打破,消失在夜空中。
柳儿望着王子进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晚的风雪中,他蓝色的袍子,在风中飞舞,仿
佛就要乘风而去,柳儿哭道:“你回头看我一眼啊,哪怕一眼也好!”然而王子进却始终
没有回头。
柳儿见了,渐渐的委顿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猩红的斗篷,鲜艳得甚是
寥落~
王子进一路冒着风雪往前走去,只觉那寒风刺骨,雪花击到脸上也是生痛,忙裹紧了
袍子,往前慢慢走去。
他前进的方向,却是如湄河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个感觉,绯绡就在那河畔。自己就是
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将他找了回来。
等王子进走到那河畔时,已是半个时辰以后,雪这个时候小了许多,王子进只见自己
面前一片银装素裹,银白的雪,被月亮的光辉染上一层淡淡的蓝色。
王子进一眼望去,哪里有一个人影?就连前几日所见的柳树,现下那黑色的枝条已然
被瑞雪掩埋了。
“绯绡!绯绡,你在哪里?”王子进大声喊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赶快随我回去
吧!”喊了几声,哪会有人应声,空余回声,回荡在旷野中。
白皑皑的雪地上,除了他就没有半个人影。王子进提了长剑就往河边跑去,只见那河
面已经结上厚厚的一层冰,冰上还覆盖着淡淡的积雪。
王子进像发了疯一样,举起宝剑一剑一剑的向河上砍去,边砍边叫道:“还我绯绡,
还我绯绡~”
锋利的剑锋遇到河上的坚冰,竟只是添了几道白色的印记,哪里能破坏得了?
王子进自己折腾累了,一人坐在河面上哭了起来。正惆怅间,只见河面上有一处积雪
甚薄,刚刚他失了心智一般,竟是没有发觉。
王子进的心中,涌起一丝不祥得预感,拖着一把长剑往前走去。
走到那处,伸手拨开薄薄的积雪,只见坚冰之下,清晰可见一个人白色的衣袖。刺目
的白色,飘逸的白色,似乎正是绯绡的衣袖。
王子机见了忙一把扔了长剑,手脚并用的一会儿便将冰上的积雪全都扑到一边去了。
只见那如镜,如琉璃的冰面下,正冻着一个白衣雪肤的少年,却不是绯绡是谁?
那黑色的长发,一根一根,连发丝都可以看得清楚,雪白的脸庞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色
,就连那紧闭的双目,长长的睫毛也是清晰可见。这哪里像是被冻在坚冰底下,倒像是睡
着了还差不多。王子进见了,发疯了一般,捡起旁边的宝剑,拼命往冰上砍去,一下、两
下,十几下。王子进累得几乎脱力,那冰面还是纹丝不动。
眼见绯绡的脸栩栩如生,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放弃?大叫道:“绯绡,你莫要着急,
我这就救了你出来!”
正说着,只听后面一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如洪钟一般,震耳欲聋,“就凭你,也想破
了我的法术?”
王子进听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大蛇正沿着结冻的河面缓缓爬来,那头就有房
屋般大,上面黑色的鳞片,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幽的蓝光。
王子进见了一下坐在地上,“你不是?你不是被冻在水底了吗?”
那大蛇吐着红色的舌信:“谁说我被困住了?这坚冰,刚好可助我使用咒缚的法术,
正好这只狐狸便来送死!”
“你说这是法术?”王子进道。
“不错,赶快去找个地方自我了断,过来接我的班吧,若是不行,我来助你!”
王子进道:“那我也要把我这位朋友放出来再说。不急这一时片刻。”
“你有本事将他救了出来?莫要笑掉大牙了!”那黑色的大蛇笑道,在夜色中看起来
诡异异常。
只见王子进在冰上打了个滚,再起身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把方才的长剑,笑道:“偏
偏我就是知道一种可以破解法术的方法!”说完,举起长剑便往自己的胳膊上砍去。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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