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这些鞋印跟在粱艳房间窗台上留下的鞋印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像是平底布鞋,无底纹,四十二码左右,此人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周源站起来,心满意足地对也来到楼下的定国说道。
两人循着刚刚发现的脚印痕迹走去,穿过一排新栽的杨槐树苗,来到酒店的后墙。周源让民警搬来一把椅子,站在上面扒着墙头朝外望了望,发现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巷子。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张建民走过来问道。
“嗯,”周源摘下了手套,接过张建民递过来的已经点燃的香烟吸了一口,“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凶手昨天晚上并未从酒店正门进入,而是从楼房后面的水管爬上三楼,敲窗进入了梁艳房间,梁艳见是熟人自然就开窗放他进来。此人很可能就是梁艳的同谋,他能够如此攀爬而上进入三楼的房间,身手定然不凡。梁艳当时已经卸妆,穿上了睡衣准备睡觉,忽然听闻此人敲窗,便打开窗扇让他进来。凶手得知了他想要之物的下落后,便趁梁艳不备,用细麻绳从其身后套住她的脖颈猛勒将其杀死,而在此过程中梁艳也曾奋力挣扎了几下,双手向后狂抓凶手的头脸,抓伤了凶手的左脸或手,还抓下来凶手的几根头发——这一点可从死者左手指甲里有干凅的血垢和右手指缝里攥着的发丝得出结论。杀死梁艳后此人又搜寻了梁艳的物品,可能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拿走了钱包,造成劫财害命的假象,然后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光,攀上窗台,爬出窗外,顺着水管溜下,趁着黑暗悄悄地从后墙翻出,沿着僻静的巷子逃走。我在水管上发现了新鲜的蹬擦痕迹,草地上也发现了通向后墙的脚印,底纹、大小和形状与留在窗台上的那个脚印相同。”
“你怎么知道凶手来是要找一件东西、而且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呢?”定国有些疑惑地问道。
“问得好,咱们现在不妨这样假定一下,”周源开始分析起来,“梁艳、韩粤生和一个神秘的第三者——我想就是那个我们在北峰上见到的、和梁艳在一起冒充韩粤生的男人,他们一起策划了一个阴谋,想要得到什么对他们有重要利益的东西,然而由于某种原因在这几人之间出现了内讧——很可能是利益分赃不匀;梁艳便和那个第三者一起又策划谋杀了真正的韩粤生,并在苍龙岭的绝壁之下伪造了其坠崖死亡的假现场。这两人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是认为除掉了韩粤生也完全有把握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还能够多分一份才会这样做,对吧?我们知道梁艳从韩粤生入境之后就形影不离地陪伴着他,从广东来到陕西,而那个第三者呢、很有可能只是个在陕西或者华阴当地的帮凶,杀死韩粤生后,梁艳很可能掌握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而没有这件东西,这个第三者也得不到他想得到的利益,所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杀死梁艳,但是昨天晚上此人潜入了梁艳房间之后,很可能拿到了那样东西,所以梁艳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反而成为一个要与他分享利益的危险负担,这也就是他要杀死梁艳的动机。”
“嗯,有道理,可这个人从梁艳这里得到的那件东西又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他们一开始就在寻找的东西呢?”张建民点点头继续问道。
“这个,目前我们还不完全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寻找的东西,一定就在华阴,很可能就在华山境内——你想想:韩粤生为什么会被杀死在华山苍龙岭的悬崖之下?按照我们对现场的勘察,他应该是被诱骗到那个地方去的,可是、他去那里干什么?还有,这个第三者一定就是伙同梁艳谋杀了韩粤生的那个人,多半就是那天我和定国在北峰上见到和梁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只不过他当时身穿军大衣,裹着围巾,戴着帽子和眼镜,捂得严严实实,没有让我们看清楚他的面容而已;现在他杀了梁艳,说明梁艳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就除掉灭口、以绝后患,足见其心狠手辣;不过,这只狐狸虽然很狡猾,但还是露出了尾巴。”周源看着收集起来的几个证物袋,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华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一节
次日清早,在闹钟的一阵催促下,周源和定国从床上爬起,两人洗漱停当,穿好衣服、背起挎包、出门下楼,来到招待所的餐厅,张建民早已坐在那里,他要了油条、豆浆、咸菜和鸡蛋,边吃边在等候。
周源和定国连忙打了些饭菜,端过来和建民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了起来。“你昨晚又熬夜了吧?”建民看着周源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
“嗯,天快亮了才睡了会儿,”周源喝了一口粥,揉了揉眼睛说道:“不过,有了些收获,至少,弄清楚了这个韩粤生来到华山的真正目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递给了张建民,一个里面是他昨晚找到的韩子佩致其妻子曲玉芝的书信,而另一个里则是那张写着四句五言诗和一些奇怪数字的纸条、以及他通过《警世通言》破译的对应着那些数字的四十一个汉字。
“这个韩子佩当年据守华山之时,在山上秘密地埋藏了一批宝藏,他把藏宝的地点写成了密码——就是这张纸条上的四句诗和四十一组数字,然后秘密托人把纸条和这封密函送到了广州他妻子那里——这家伙在困守华山的半年之前就把家眷送到了当时还掌握在国民党政府手中的广州。”周源一边说一边剥开了一个煮鸡蛋。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数字密码是要通过《警世通言》这本书来破解的呢?”建民咬了一口松软酥脆的油条问道。
“这信里说得清楚——‘依梦龙之言解破’,这个‘梦龙’就是冯梦龙【1】、也就是《警世通言》的作者。”周源解释道。
“哦,看来这家伙真的是在华山藏匿了财宝,几十年后他的儿子又回来寻宝来了,是这样的吧?咦,这是什么?就是那些数字破译后的文字吗?”建民放下韩子佩写的书信,又盯着周源破译的那张纸条研究起来,脸上呈现出和定国一样的疑惑神情:“这些破译后的文字怎么跟象棋谱似的,啥意思啊?”
“嘿嘿,这就是本案最大的秘密,”周源冲着二人做了个鬼脸,他收回那张纸条笑嘻嘻地说道:“等我今天从纯阳观调查回来以后,或许就可以验证这一点了。”
放下了碗筷,周源又拿出另一张纸递给张建民:“这上面是我需要了解的一些情况,包括韩子佩当年的亲信部下和他的家人内眷,请你立刻联系省公安厅民政处尽快查找和调阅相关的档案。”
吃完早饭,周源和民警小陈开着一辆吉普车,离开华阴县城、朝玉泉院镇方向疾驰而去。在玉泉院镇东南四五里的山坳中有一座道观,院墙高大,青砖灰瓦,神殿巍峨,飞檐斗拱,香烟缭绕,古树葱茏,这里就是华阴县远近闻名的纯阳观。
上午十点多,道观门前的一条土路上缓缓走来一个斜背挎包、拄着拐杖、行走踟蹰的驼背老人。他缓缓迈步跨进了道观山门,买了一包香火,便俯身在大殿中纯阳祖师吕洞宾的塑像前虔诚地膜拜起来。起身之后,老人拉住了殿旁站立的一个年轻道士:“小道长,我专程从外地赶来为我久病的儿子求道祈福的,请问这观里修行高深的道长有哪几位啊?”
“哦,那您最好是找成慧法师,他是本观现在的住持,也是这里最有名的法师,连海外来的香客都来找他呢!”年轻的道士不假思索地推荐道。
“哦,多谢了——那成慧法师此时在观里么?”老人又问。
“法师早上出去了,晌午之前应该回来吧。”小道士看了看手表答道。
驼背的老人听说后道了声谢,便拄着拐杖进入了道观的后殿。
这时一个身着藏青色中山服的男子迅速站到了年轻道士的身后:“你刚才说的‘海外香客’包括这两个人吗?”他一边说一边把两张照片递到小道士的眼前,另一只手上则亮出了公安局的证件。
“啊,”年轻道士有点惊慌失措,他低头看着一男一女两张照片,然后对那中山服的男子点头说道:“是的,他们前几天来过几次,都是来找成慧道长,也是道长自己亲自接待的。”
原来这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人正是周源化妆改扮的,他问完小道士之后便朝身后穿着便衣、乔装成香客的小陈使了个眼色,让他拿出照片来盘诘小道士,而自己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闪身溜进了后殿,进入了殿堂后面的禅院之中。
时间接近晌午,果然如小道士所言,成慧道长回到了观中,他刚刚在房间里坐定,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热茶,一个年轻的值日道士领着卸去了化妆的周源和小陈一起出现在了纯阳观住持的办公室门口。
“成慧道长,很高兴又见到了你,”周源拱手向前、对端坐在椅中的老道鞠躬作揖。
“幸会,幸会,原来是周施主,两位请坐!”成慧一怔、脸上露出惊讶的微笑,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周源还礼。
“这位是县公安局的陈警官,”周源转身向成慧介绍了身旁已经换上了警服的小陈。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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