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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07:00

  6
  一夜无眠,次日外公和小舅舅一大早便出门忙苏妮的后事去了。
  我的这两位长辈看起来非常麻木,一次次接到孩子死去的消息,没有哀号痛哭,只是默默承受。但是任谁看起来,这都是一种悲痛的掩饰,他们本就比实际年龄苍老的脸,如今更加让人不忍目睹。
  外公和小舅舅前脚一走,孟公后脚赶到。
  我们请他进浴场坐坐,他死活不肯:“阴气太重了!阴气太重了!还是去我那里聊吧。”
  我拒绝:“苏妮出事了,我跟杨畅还是呆在浴场的好,万一外公和小舅舅交代下来什么事,我们帮起忙也方便。”
  杨畅这次极力赞同我的意见。
  孟公没办法,只好进到浴场,他一进门就表现出极度的不自在,就像光着身子的人站在北极雪地里那种感觉,先是抱着身子不住发抖,接着摘下脖子上的佛珠,念念有词地一颗颗捻过去。坐到客厅的椅子上之后,更是夸张地在手上画起佛印来。
  杨畅哭笑不得地说:“孟公,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今天我们就别想聊什么了。”
  孟公瞪他一眼:“什么折腾不折腾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如此不敬,当心被佛祖听了去,你小子就倒大霉了。”
  “哈哈,佛祖哪会像孟公你这么小气啊?”
  孟公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咳了一声:“我听说你们昨晚坐巴士想要离开清水镇?”
  我跟杨畅均神色黯然。
  “我们只是想到白鸟镇去找我大舅妈,没想到竟然在半路上得到了苏妮的死讯,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呢。”我叹息着回答。
  “胡闹!简直胡闹!”孟公喝道,拳头猛得向桌面砸去,发出巨响。
  我和杨畅都吓了一条。
  孟公吹胡子瞪眼睛地骂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怎么就不把我的话听进去呢?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小孩子的亡灵已经抱住了你们的脚’,想要离开清水镇更是死路一条。养鬼的事件一天没有解决,你们就不可能活着离开清水镇的,知道吗?”
  “不会吧,孟公……”杨畅张口结舌地傻看着他。
  “为什么我们不能离开清水镇,你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我也急了。
  “阴气,养鬼所引发的阴气。”孟公目光如炬地望着我们说,“传说中一旦养鬼引出邪魔,邪魔的力量便会迅速扩散,并且圈地为王。所以这种阴气巫术上又叫做‘束缚之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最近清水镇的雾气越发鼎盛浓密,那就是‘束缚之气’的实体。它的存在本身是为了让邪魔划分属于自己的领域,所以阴气存在的地方,就是属于邪魔的地方。我之所以确定养鬼跟你们浴场有关,就是因为‘束缚之气’起源于苏家浴场。它刚开始的时候范围很小,只是笼罩着浴场,当时我虽有不祥的感觉,却没有及时洞悉根本。等我研究了各项有关书籍和典故,终于恍然大悟的时候,‘束缚之气’已经侵占了整个清水镇。所以现在不光是你们浴场的人,清水镇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浴场了。拿苏妮来说,她是最好的例子,她就是想逃出清水镇,所以才会枉死!”
  “哈哈哈哈哈哈……”孟公的话结束,杨畅就笑了起来。
  孟公大怒:“笑什么!你当我在跟你说笑吗?”
  杨畅慌忙摆手:“不是啦!不是啦!您老息怒!我只是发现了你话中的破绽,一时忍不住就……”
  “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破绽?有本事你说出来啊!”孟公脸憋得通红。
  “那破绽就是啊……你说没有人能活着离开清水镇是吧?可是昨晚我和陈雪坐的66路巴士,上面有司机,售票员,还有两个女学生,我们下车之后,巴士应该很快就驶离了清水镇,后来也没听说那路上发生车祸呀!”
  杨畅说完,得意洋洋地瞧着孟公,孟公倒像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整个人愣住。
  杨畅转而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样?我厉害吧!简直就是佛尔摩斯在世!看来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也不一定就是妖魔鬼怪作祟嘛,说不定……”
  “你等一下。”孟公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刚说,你们昨天去白鸟镇,乘坐的是66路公车?”
  “是啊!”杨畅眉飞色舞地回答。
  “可是,我们镇上并没有66路公车啊,严格来说,7,8年前是有的,后来就停止运行了。西区的66路站台早就拆掉了,现在去白鸟镇的巴士全部都在东区。”
  我和杨畅立即全身冰冷,头皮发麻,脸色一片苍白。
  “怎,怎么可能?孟公你别乱说,我和陈雪昨天明明……”杨畅还想“垂死挣扎”一翻。
  “不诺幕澳忝强梢匀ゲ橹ぐ。腋陕镆的侵致砩暇突岜徊鸫┑幕蜒阅兀俊泵瞎ㄉ裣械厮担拔铱茨忝茄垢褪亲补恚狭斯沓蛋桑克灯鹄?6路巴士以前的确出过事故。当时是午夜十二点末班车,乘客非常少,只有司机,售货员,一个老头,对了,好象也有两个女学生哦。当时车即将开出清水镇,在一个站台,三个黑衣男人上来了,那三个男人是劫匪,一上车就要大家把钱交出来,当时那位开车的司机一个惊慌下,就翻了车。除了一个老头之外,其他人均当场死亡。老头被送到医院,满脸都插着玻璃,样子非常恐怖,不过也就是皮外伤吧。刚开始还好好的,甚至协助警察录好了口供,可是还没等天亮,他就突然脑溢血去世了。你们说的,该不会就是这辆鬼车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杨畅尖叫起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脖子。
  拜托!我也很害怕啊!不知道谁昨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男人,要保护我,现在却又变成这副死德行。
  “喂,走开啦!我没被鬼吓死,也要被你勒死了!”我扯开杨畅,正色向孟公说,“孟公,我不是不信你,但是这事太玄了,我很难接受,现在我们就一起去查证一下吧。”
  其实就算不查证,我对孟公的话也已经非常相信了。因为孟公对昨天晚上我们乘坐的巴士,叙述得几乎一丝不差,唯一没有提到的只有苏云母子。
  可是面对眼前的景象,我依然不由得一再眨眼睛,捏自己的手臂,以确定自己不是眼花或者做梦。
  昨晚明明那么真实的66路站台,现在只剩下一片野草杂生的空地。
  “啊!”杨畅大叫了一声,拳头一击手掌,“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子你又有什么高论,还是又找到我的什么破绽了啊?”孟公没好气地说,他还在为杨畅刚刚对他的不敬耿耿于怀呢。
  杨畅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孟公你别这么小气嘛。我是想说,怪不得昨晚那个售票员都没问我们收车钱呢,原来是鬼车啊,哈哈!哈哈!”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立即指出:“清水镇的人现在都无法离开清水镇,那么,大舅妈去哪了?”
  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了半晌。
  我已经有了答案:“要我说只有两种可能。一,大舅妈对养鬼毫不知情,真的带着大舅舅回娘家去了。但是因为“束缚之气”,他们自然无法顺利离开,那么他们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甚至是生是死都很难预料。二,大舅妈根本就是养鬼事件的幕后黑手,那么她一定非常了解自己根本不能离开清水镇。既然这样她又为什么要在苏云刚一下葬,苏妮生死未卜的情形下谎称回娘家呢?这里面一定有鬼!”
  孟公沉吟片刻:“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你大舅妈用心如何,是生是死,她和你大舅舅一定在清水镇的某个地方。”
  我点点头:“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我也会请朋友帮忙一起找。”孟公很有信心地说,“你放心,在清水镇谁也逃不出我的发眼,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杨畅穷极无聊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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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公先行离开联系他的朋友。
  我和杨畅在清水镇兜了一圈,四处乱转,漫无目的地寻找大舅妈的线索。
  清水镇的居民们一如往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每个人都好象迅速地憔悴了下来,脸颊凹陷,深重的黑眼圈,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如孤魂野鬼一般。
  “扑通”——一个女人摔倒在我们面前,菜篮子翻在地上,几条黄鳝蜿蜒着向外爬出。
  杨畅慌忙扶起她,女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张口喘息着。
  我上前又是按压人中,又是拍背顺气,好一好儿她终于幽幽醒转,一眼看见自己的菜篮子,惊呼起来:“我的黄鳝!我的黄鳝!”
  看她紧张的样子,好象那几只黄鳝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似的。
  杨畅赶紧扑过去帮她把黄鳝抓了回来,放进菜篮子递给她。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数了数黄鳝的数量,向我们一笑:“谢谢你们,真多亏你们了。昨晚我爹说想吃黄鳝,我答应今晚给他老人家做的。要是黄鳝没了,叫我拿什么做啊?我爹一定会生气的。”
  “这位小姐真孝顺,你爹吃到你做的黄鳝,一定会很高兴的!”杨畅由衷地赞道。
  女人听了很开心,说:“小哥真会说话!我叫李美夏,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杨畅,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陈雪,我们是苏家浴场的人。”杨畅立即乐呵呵地回应她。
  “原来你们是浴场的人啊!呵呵,我也经常光顾你们家浴场呢!”李美夏对着我们左看右看,突然发出了邀请,“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做个朋友吧。今晚我做东,你们到我家吃饭,也当我谢谢你们帮了我的忙,好不好?”
  “这个……”杨畅看向我。
  “不用了。”我婉拒,“我们也没做什么,不好意思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李美夏忙摆着手,悠悠叹了口气,“其实我一个人在家寂寞得很,你们要是能来,饭桌上陪我讲讲话,我真求之不得。”
  杨畅疑惑地问:“你一个人在家寂寞得很?那你爹呢,你爹不陪你讲话吗?”
  李美夏垂下头,像被说中了伤心事:“不光是我爹,我娘,我哥哥,他们全都不跟我说话,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特别是我哥,整天上窜下跳,一会也不闲着。邻居们都说他是猴子转世,隔壁的秦医生还说他这是什么多血质呢。可是他们只不过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以后就全都变了。整天像哑巴似得阴沉着脸,不管我跟他们说什么,不管我怎么求他们,他们都不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天天在家里盼着他们回来,我一个人多寂寞,多痛苦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李美夏越说越难过,到了最后竟然痛哭起来。
  我和杨畅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杨畅又问:“美夏,你爹不是说想吃黄鳝吗,这不就是在跟你讲话吗?”
  “不一样不一样!”李美夏用力摇着头,“我爹想吃黄鳝,那是托梦告诉我的,当时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他们总是在梦里跟我说话,吵得我睡不好觉。等我一醒过来,他们就又不说话了。”
  我和杨畅呆掉,这算什么?冷笑话吗!
  李美夏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愤怒:“我知道了,一定是海翔大饭店的食物有问题,他们吃了那里的食物,才不能讲话了。”
  “你说什么?海翔大饭店?”我的声音扬高了八度。
  “对啊对啊!”李美夏委屈地说,“爸爸妈妈好偏心,带哥哥去海翔大饭店开洋荤,却把我扔在外婆家。我在外婆家等他们,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外公死了,外婆也死了,他们还是呆在饭店舍不得回来,我还以为他们不要我了呢。”
  “呵呵。”她又笑了,激动地说,“可是就在几个星期前,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正熟,外面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开,高兴坏了!爸爸,妈妈,哥哥终于都回来了!我们一家又团聚了!我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再也不会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哈哈!我真的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哦!”
  “可是……”转眼间她又本起脸,情绪波动之大叫人不由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跟我说话呢,真是太坏了!杨畅,陈雪,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而我是不是很可怜?你们一定这么觉得,对吧?啊!有了!你们跟我回家去,帮我劝劝他们,劝他们跟我说话,走,我们这就回家去!”
  听了她这些恐怖的言辞,我们怎么可能跟她回家嘛,又不是活腻了。
  可是她突然伸手抓住我们,力气大的不可思议,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才晕倒的人。
  纠缠之间,李美夏的表情逐渐由哀求到不悦,从委屈到愤怒,她突然狰狞得像个女妖,伸着长长的指甲向我们乱抓乱挠,嘴里又喊又叫:“什么嘛!我当你们是好人,没想到你们跟我爸爸妈妈都是一样的,不管我怎么求都不理我!我只不过想请你们吃饭,只不过想请你们帮我劝劝爸爸妈妈,你们连这都要拒绝我!你们是坏蛋!没有同情心的大坏蛋!我要抓死你们!抓死你们!”
  就在我的努力即将爆发时,身后有人大叫了一声:“李美夏,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爹在家里找不到你,正发火呢!”
  这句话还真有用,李美夏立即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糟了,我爹发火了,他一定是饿了,怪我还没有做好饭!我得马上回家才行!”
  她说着,赶紧捡起放在地上的菜篮子,跑开了。
  “天哪!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呀?学雷锋救个人,竟然还落个血光之灾!”杨畅望着李美夏的背影,呻吟地说。
  “你的手疼吗?”我慌忙问。
  “当然疼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好疼呀,好疼呀……”杨畅孩子气地撒起娇来。
  我剜他一眼。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跟李美夏混在一起呀?”救我们的人走了过来,正是兰嫂。
  “兰嫂,这个李美夏到底是什么人呀?怪怪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杨畅皱眉问,并向兰嫂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兰嫂听了叹了口气,告诉了我们关于美夏的故事:“其实美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爸爸妈妈重男轻女,从小就宠着他哥,把她当佣人似得呼来喝去。他们对美夏十分冷淡,动不动就把她送到外婆家,一放就好几个月。可是美夏并没有因为这样有所埋怨,这孩子虽然才十岁,可是既懂事又善良,对父母和哥哥百依百顺,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她的父母不拿她当回事,她对父母的感情却十分深厚。每次被送到外婆家,她都会趴在窗口向家里的方向眺望,盼着爸爸妈妈早日来接自己。有一次,也就是十五年前,美夏爸爸得到朋友赠送的海翔大酒店的美食卷,美食卷上注明全家人都可以一起去吃,只要有户口证明彼此关系就行了。可是美夏的父母偏偏不愿意带上美夏,又把她送去了外婆家,夫妇两带着儿子一起去去吃大餐,没想到那也就是最后的晚餐。海翔大饭店的那场大火,把什么都烧没了,可怜美夏在外婆家仍然整天盼着父母能来接自己。起先大家都同情美夏,外婆外公和左邻右舍一起瞒着她父母的死讯。可是纸包不住火,特别是那时候一下子烧死七百多人,整天都是追悼会啊,葬礼啊,一不小心就美夏洞悉了真相。美夏知道父母和哥哥被烧死,当场就晕厥过去,发了整整一个礼拜的高烧。后来身体渐渐恢复,可是她的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整天痴痴傻傻的。她外公带她到城里的医院,医生说她患了精神分裂症。唉!这孩子,也真是命苦……”
  杨畅摇了摇头,问:“美夏刚才说她的父母和哥哥最近回来了,那也是精神分裂症造成的幻想吗?”
  “谁知溃俊崩忌┛嘈α艘幌拢白罱蚶锏酱Χ际枪质拢憧纯粗芪У娜耍遣皇呛苊飨缘靡幌伦鱼俱擦撕芏啵俊?br>  “恩,的确是。”杨畅点点头,忧虑地回答。
  “这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找机会探过他们的口风。镇里的居民多多少少都有亲戚朋友在十五年前的大火中丧生。现在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些死者归来,神情凄厉,大家因此失眠,白天吃饭时连胃口也没了,好几个居民甚至开始懒得下田种地,整天只知道发呆傻笑,有时候还自言自语,像中了邪似的。”
  我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撞到蓝嫂死去的丈夫问路,后来兰嫂就梦到了她的丈夫。
  难道亡灵们真的都回家了?对,一定是这样,昨晚我们也曾见到镇里每家每户门口都站着亡灵。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连我那个死鬼都回来了,别的亡灵回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兰嫂的神色很是惨淡。
  “昨天晚上你去了神公堂之后,还有做关于你丈夫的噩梦吗?”我问她。
  兰嫂摇摇头:“孟公腾了个房间给我,在门上挂了八卦图,房间里倒竖了扫帚,还送了个古钱币让我挂在脖子上,他说有了这些准备,短时间内都不会再遭恶灵侵扰,我晚上果然也就没有再做噩梦。”
  “孟公果然有两下子嘛。”杨畅竖竖大拇指。
  “那当然!对了,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下,没事少跟李美夏来往,她纠缠起人来,很让人吃不消的。”
  “不敢!不敢!”杨畅摆出敬谢不敏的表情,“此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以后见到她还是绕路走比较明智。”
  兰嫂笑道:“总之你们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来神公堂找我吧,饭馆那里暂时也回不去,我已经求孟公收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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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了兰嫂,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趁着天没黑匆忙地赶回浴场。清水镇的夜晚如地狱般恐怖,我可没有兴趣留在街道上与亡灵们亲密接触。
  晚饭时间,气氛一如往常的沉闷,我跟外公依然处于互相把对方当隐形人的冷战阶段。
  “苏妮的事,通知大舅妈了吗?”我试探着问小舅舅。
  “我今天下午抽空打了电话,不过一直打不通。”小舅舅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们这种村镇就是这样,信号故障是常事。”
  “那怎么办?发生这么大的事,拖着不说也不好吧?”
  “是啊,本来我打算明天亲自去一趟白鸟镇找她,不过今天在街上遇到了张警官,他说正好要向你大舅妈例行问话,所以明天会代咱们跑一趟。”
  “你是说,张警官明天要去白鸟镇?”杨畅惊问。
  小舅舅点点头,奇怪地望向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杨畅飞快地与我交换了一个眼色,匆匆吃完饭,问了几句苏妮后事办理的情况,便溜出了客厅。
  房间内,杨畅着急地走来走去:“张警官明天要离开清水镇,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我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就算会出事,我们也没办法阻止。”
  “别这么说。”杨畅不同意我的说辞,“张警官人看起来很不错,我们知道他有危险,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他才行!”
  “怎么救?难道告诉他,现在谁都不能离开清水镇,因为清水镇被邪魔诅咒了?”
  “我们可以试试看啊,说不定他会相信我们呢?”
  “杨畅,别天真了,他可是个警察!”我翻身坐起,紧皱起眉,“没有警察会相信无稽的鬼神之说,而且现在去白鸟镇是张警官的工作,他不会因为我们的三言两语,就把工作抛在脑后的。”
  “照你说的,难道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张警官遇险吗?”
  我们各持己见地对视,好半天不说话。通常情况下,这种冷战杨畅都会让我,每次都是他先败下阵去。可是今天他却很固执,像要跟我僵持到地老天荒似的。
  “你这么坚持?”我问他。
  杨畅点点头。
  “好,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找张警官,我们把最近的怪事全都告诉他。”
  “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虽然结果无疑是碰个大钉子,就是不被当作精神病,也肯定要遭受一翻嘲笑。不过既然杨畅坚持如此,我就随了他的心意好了。否则万一张警官有个三长两短,杨畅天使般的心灵必然要内疚得滴出血来。
  “陈雪!你太好了!”杨畅一把抱住了我。
  门外突然传来小舅舅的声音:“陈雪,杨畅,有人找!”
  我们愣了一下,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这时候会来浴场找我们的也只有两个人,孟公或者兰嫂,难道他们有大舅妈的消息了?


 作者: 玉婴   回复日期:2006-6-4 11:11:00 

  我们赶紧跑了出去。
  一个年轻秀丽的女人笑咪咪地站在门外望着我们。
  “美夏!”我和杨畅异口同声地喊道。
  “呵呵,杨畅!陈雪!爸爸妈妈都不跟我说话,所以我来找你们玩,你们会欢迎我的,对不对?”美夏高兴地冲我们笑道。
  我跟杨畅一脸尴尬,连小舅舅看着她的表情都很不自然,看来他多少也知道美夏精神异常的事。
  “你来……找我们玩?”杨畅抓抓头发,结结巴巴地问。
  “对啊!请我到你们的房间里去好不好?走廊上太吵了,人好多哦!”
  人多?走廊上只是多出了小舅舅而已啊,这女孩的话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美夏不等我们答应,穿过我们径直走进了房间,小舅舅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房间里没有足够的椅子,我们便通通坐在地板上。
  我们对美夏充满警惕,虽然她现在像是十分正常开朗,但有了下午的经验,我们知道她随时发起疯来,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好严肃哦!”美夏天真地眨眨眼睛说,“呵呵,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到浴场来玩,可是一直都不好意思。今天遇到你们两个,跟你们做了朋友,我终于可以来玩了,我真的好开心哦。”
  美夏眼中闪耀着兴奋的神采,左看看,右瞧瞧,笑容灿烂。
  我冷冷地说:“浴场这么冷清,哪有你说得那么好玩?”
  “冷清?”美夏睁大眼睛,好象我说了句多么荒谬的话似的,“浴场怎么会冷清?全清水镇都很无聊,只有这里最热闹了!”
  “你说,这里……热闹?”小舅舅幽幽开了口。
  “是啊!每次经过浴场大门口的时候,我都会听到小孩子们的笑声,那笑声好响亮哦,随着风飘啊飘啊,环绕着整个浴场!我听了以后就觉得好开心,好快乐哦,好想跟他们一起玩!我进浴场的时候,小孩子们对我好热情,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刚刚在走廊上,他们也跑过来跑过去,闹得好凶。”
  美夏不会知道,这翻对她来说轻松快乐的话,对于我,杨畅和小舅舅来说,是多么恐怖,多么寒彻心扉。
  “美夏。”我将声音放得轻柔,问她,“你见到的孩子都长得什么样啊,能不能告诉我们?
  美夏歪着头,眨眨眼睛:“小孩子那么多,我记不清楚啦,不过他们好奇怪,这么冷的天全都不穿衣服。啊!只有两个孩子是穿着衣服的!一个小女孩,跟陈雪长得好像,穿着雪白的浴袍,还有一个小男孩,穿着短袖的白色运动服。苏妮和苏云对那个小男孩好好哦,一人一边牵着他们的手。唉!可是她们跟我的爸爸妈妈一样,我跟她们打招呼,她们都不理我。呵呵,不过有你们和孩子们愿意理我,我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浴场的孩子跟你说话了?”杨畅倒抽一口冷气。
  我却只是观察着小舅舅的脸色,他低着头,一声不响,像在思索什么。
  “对啊,他们一直一直在说话,而且全都一起说,抢着说,所以我才觉得吵嘛。”
  “他们都跟你说些什么?”这次是小舅舅问的。
  美夏又歪着头想了想:“恩……说了好多的话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他们说,美夏,来玩啊,来跟我们一起玩。我们玩捉猫猫,被抓住了就要做负责找的人,不能赖皮哦,诸如此类的话。他们好象很喜欢玩捉迷藏。对了,还有一件很好笑的事呢……”
  “什么好笑的事?”我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那个穿白色浴袍的小女孩啊,她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好象在找你。可是经过你的身边,又好象抓不住你,不过她蹲下来的时候可以抱到你的膝盖哦!可惜她们那种捉迷藏的游戏好象要抱到脖子才算数呢。”
  我的确做过这样的梦,一个穿白色浴袍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腿问,我抓住你了吗?我抓住你了吗?至于抱到脖子的说法,苏云是割破颈部动脉,上吊而死,苏妮是从高处跌下,摔断颈椎而死,都与脖子有关。这是巧合吗?还是另有乾坤呢?
  我意识到,美夏这个女孩似乎很不简单。
  那晚我们一直陪美夏聊天,她说出的话句句令我们毛骨悚然。
  将近午夜0点的时候,美夏突然跳了起来:“啊!这么晚了,跟你们聊得开心,把时间都忘了。不行不行!我得马上回家!”
  我们慌忙拦她:“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美夏断然拒绝:“不可以,爸爸妈妈不允许我在外面过夜。”
  “可是这么晚回去太危险了!”
  美夏摆摆手:“换了以前的清水镇可能会危险,可是最近的清水镇不一样了,不管白天晚上,街道上都站满了人,有那么多人在,坏人不敢出来的啦!你们放心好了!”
  我们全都僵住,知道美夏说的站满了人,实际上是站满了15年前东区死于火灾的亡灵。
  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目送美夏离开了浴场。
  因为我们实在没有勇气像美夏一样坦然面对惨烈孤寂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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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美夏一走,我便堵住了准备回房间的小舅舅,走廊上,他的神色是悲哀而惨淡的。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小舅舅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把你心里的秘密全部告诉我!”我再也受不了,朝他吼叫。
  杨畅也忍不住了:“小舅舅,苏云死了,苏妮死了,下个死的会是谁?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小舅舅呻吟一声,语气中满是自我催眠的逃避:“苏云是自杀而死的,苏妮是死于意外,跟那个没关系,跟那个没关系……”
  “小舅舅,你说的‘那个’是指什么?”我步步紧逼。
  “没什么,没什么……”小舅舅慌张地摆手,转身欲逃。
  杨畅飞快地挡住了他,态度也严厉了起来:“你说的‘那个’,是指养鬼秘术对不对?”
  “扑通!”——小舅舅跌坐在地,惊愕地望着我们:“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他的反问已经给了我们答案。
  果然,孟公没有唬我们,真的是养鬼秘术,至今发生的惨案,光怪陆离的事件,都是起源于养鬼秘术!
  这来自撒旦的巫术,正在将所有人一一引入地狱。
  我的脚一软,跪坐在小舅舅的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小舅舅,我求你,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我不想死,不想杨畅死,不想你死,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死去了,包括……外公。小舅舅,我求你。”
  “丫头。”小舅舅一把搂住了我。
  杨畅伸开双臂,守护天使一般拥着我们。
  小舅舅突然哭起来,苍老的干涸眼眶中,不断落下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我的颈项。
  我知道这一刻,小舅舅心中某块堤坝,彻底地崩塌了。
  我们一起哭了很久,小舅舅缓缓说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一切要从小舅舅的童年说起,当大舅舅,小舅舅,妈妈还是孩子的时候,外公外婆便总是争吵不休。在他们的印象中,外公始终都是严肃而心情沉重的人,而他之所以如此,大家隐隐感到那是外婆造成的。外婆是苗疆人,性格非常古怪,她依从父母之命嫁到苏家后,对操持家务,浴场的工作从没有投入过一丝心力。她与周遭的人全都不和,非常喜欢道人长短,跟张三骂李四,跟李四骂王二麻子,再跟王二麻子骂张三。日子长了,清水镇的人都摸清了外婆的脾性,全都厌恶她,不愿意跟她来往。外婆也不稀罕,久而久之,她的性格和行为就越发诡异。有一天早晨,她醒过来便说自己有了预言能力,然后就四处说镇上某家刚出生的孩子会夭折。当时左邻右舍都很生气,因为外婆前几天才跟她预言会夭折的孩子的妈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过架。大家都觉得外婆因此恶毒地诅咒无辜的孩子,实在太过分。外公也因为这件事忍无可忍动手打了外婆。
  然而让人跌破眼镜的事发生了,几天之后,那孩子突然高烧不退,全身起疹子。当时那家人觉得小孩子发烧起疹子也很正常,就没往心里去,打算先观察几天再说。可是仅仅一天之后,孩子就开始呕吐,拉肚子,起疹子的地方也开始溃烂滚浓。大人们这才慌了,匆忙送孩子去医院。孩子病变得非常快,去医院的路上便脸色青紫,呼吸困难。等到了医院,送到医生面前的时候,孩子已然断了气。外婆的预言成真了。
  仅仅一桩事件,大家觉得只是碰巧了,可是当相似的事一再发生,还能算是巧合吗?从那之后,每当哪家人与外婆发生冲突,而那家又正巧有刚出生的孩子,外婆便会预言孩子不久于人事。让大家惊慌不已的是,外婆的预言,竟然全都一一灵验。
  外婆成了全清水镇居民避之不及的人物,不光是邻居们怕她,外公也开始躲着她,三个孩子也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突然有一天晚上,小舅舅发现妈妈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泣,样子非常的惊慌无助。妈妈颤抖着告诉他,她发现了外婆的秘密,好可怕。可是正当妈妈要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外婆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拉走了妈妈。那个晚上外婆一直呆在妈妈的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那一天开始,本来开朗活泼,刚满十二岁的妈妈,突然变得沉默寡言,性格也渐渐忧郁孤僻起来。
  对三个孩子一向很冷漠的外婆,突然间跟妈妈走得很近,两人总是一起出去,森更半夜才回家,要不然就整天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妈妈长大成人,在镇上小学找到工作,遇到了爸爸。
  爸爸妈妈的相爱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外婆愤怒地表示反对。那是妈妈第一次反抗外婆,为了跟心爱的人结合,妈妈跟外婆一次次地争吵,每天以泪洗面。外婆为此撩下狠话,诅咒爸爸妈妈一旦结合,一定会发生悲惨的事。
  大家都知道外婆预言的能力,虽然到目前为止,外婆只预言过新生儿的生死,可是没有人敢赌外婆别的预言就不会实现。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妈妈怀孕了。爸爸妈妈以为两人有了孩子,生米煮成了熟饭,便可以得到父母的祝福。可是没想到外婆盛怒之下赶走了爸爸,把妈妈关了起来。她甚至恶毒地诅咒,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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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1:00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如果外婆的预言真的那么灵验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在妈妈的食物里放堕胎药呢?”
  外公摇摇头:“谁知道,也许她等不及孩子应咒而死,怕夜长梦多,所以想双管齐下。”
  妈妈发现了堕胎药的事,跟着爸爸一起逃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总之后来爸爸死了,妈妈在临产当晚回到浴场,外公外婆一气之下,将妈妈关进了浴场。外婆气呼呼地回房间睡觉了,外公却一只烟接一只烟的抽,最终,他还是没有忍心,打开了浴场的门。当时妈妈一把抓住外公哭喊,说肚子里的孩子就要死了,求外公救救孩子。外公瞧着妈妈狼狈凄惨的样子,心就软了,想立即送妈妈去医院,可是妈妈死也不肯。她求外公不要惊动外婆,向外公要了些奇怪的东西,像火柴啊,蜡烛啊,玻璃器皿啊,还有外婆常年准备,放在厨房柜子顶上的藤茎。那个晚上妈妈把自己关在浴场,不许任何人进来,没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事。第二天她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也就是我。没有依靠任何人的帮助,柔弱的妈妈独自把我生了出来。
  小舅舅说到这里,叹了一声:“陈雪,有很多事你真的误会外公了。他是个可怜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苟言笑,很是威严,实际上他终身受制于你的外婆。你父母相爱相恋,他也没有执意反对,更没有像外界说的棒打鸳鸯。虽然见到女儿大着肚子回家,一时生气将她关进浴场,可是也马上就心软妥协了。所有的一切悲剧,实际上都是你外婆一个人在从中作梗。”
  我点点头,心乱如麻,小舅舅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出生似乎改变了外婆的态度,她对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可是妈妈却对外婆的热情分外忌惮和反感。每次只要外婆靠近我,想抱抱我,或者要带我出去玩,妈妈都会紧张得如同受惊的刺猬,自卫地竖起毛刺。最夸张的一次是,外婆对于妈妈的戒备感到生气,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带到她房间玩。妈妈竟然抓起菜刀喊着,她要是胆敢靠近我一步,就跟她同归于尽。
  一天深夜,小舅舅起床去厕所,路过外婆的房间,听到妈妈正与外婆激烈争吵——
  “妈,你离陈雪远远的,听到没有?不要逼急了我,否则我就把你的秘密统统抖出去!”
  “哼!你尽管去说,难道只有我有秘密,你没有吗?就连陈雪,似乎也有个天大的秘密吧?”
  “你,你要是敢害我的陈雪,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哈哈,开玩笑,我怎么舍得害陈雪呢?她对我来说可是旷世奇珍,一定得好好地活着才行。”
  “你少打陈雪的主意!”
  “哼哼,这么心疼她吗?那就把秘密告诉我吧,告诉我,为什么陈雪会活着?你跟那个贱男人逃走的那一天,陈雪明明已经死在你的肚子里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起死回生?哈哈哈哈!你用了养鬼秘术对不对?你已经惨透养鬼的精髓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妈妈颤抖着说,“陈雪没有死,她一直都活着,她不是你说得那样……”
  “撒谎!”外婆一脸凶狠,“别把我当白痴,我什么都知道。我研究养鬼那么多年,用来杀死小孩从来没有出过纰漏。我叫我的宝贝小鬼们去杀你肚子里的孩子,小鬼明明告诉我事情成功了。人会说谎,但鬼绝不会。我可以很肯定的说,陈雪的确死了。为什么?我早就知道养鬼有更深层的奥秘,可是我花了几十年的心血,却只能用来杀小孩,你却可以令人死而复生!”
  “不过……”外婆眼睛突得一亮:“那都不重要了,女儿,你把方法告诉妈妈吧。这个秘密会令我们长生不老,会帮助我们脱离生老病死,轮回之苦。我们甚至可以改变世界,变成神一样的伟人!”
  “你疯了,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死而复生。就算勉强而为,养出的也只会是怪物,甚至还会引出邪魔。陈雪的确没有死去过,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只奉劝你一句,不要碰陈雪,否则……”
  “哼,否则你想怎样?”
  妈妈冷笑一声:“否则,我会养鬼来对付你。你应该知道,养鬼秘术视养鬼者本身体质所携带的灵力,效果会有极大的不同。你的体质最多也只有杀死小孩子,可是我跟你不同。”
  妈妈一字一字血淋淋地说到:“妈妈,我——可以杀死你!”
  小舅舅听到这里,只觉得毛骨悚然,好象做了场噩梦。他吓得连厕所也不敢去了,匆忙逃回房间,辗转反侧,直到天亮。
  从那晚之后,妈妈和外婆开始了长达10年的冷战。
  这期间清水镇还是不时有刚出生的孩子死去,每次小舅舅都会联想到那晚妈妈与外婆的谈话,惶惶不安。
  妈妈变得很冷漠,除了对我病态般的保护,其他的事情均听从外公的吩咐,就像一堆行尸走肉。
  外婆变得很暴躁,她更频繁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夜颠倒,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偶尔出来找东西吃,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就像电影里的科学狂人,正在研究着颠覆世界的恐怖武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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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1:00

  转眼间10年过去。
  那年年初,小舅舅的妻子为他生了个漂亮的男孩。因为大舅舅和妈妈生的都是女儿,所以这个孩子受到了大家一致的宠爱。那几个星期,沉闷的浴场像迎来了春天,连外公都整天笑呵呵地逗着孩子玩,像变了个人似的。只是没想到,此情此景竟让外婆烦躁不安。当时她整个人已经非常神经质,甚至出现了精神衰弱的迹象。她开始无法忍受孩子哭闹的声音,时不时地大发雷霆。有一次小舅舅的妻子被她骂得急了,就回了句嘴:“我受够了!老巫婆,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不疼孙子,但是也不要故意找麻烦好不好?”仅仅是这句话,外婆爆发了,她指着小舅舅的孩子说:“你这个孩子活不过满月,你也活不长,你们母子一起去死吧!”
  小舅舅的妻子不以为然,可是小舅舅却吓坏了,他知道外婆真的会杀死自己的孩子。百般无奈之下,小舅舅只好找到妈妈,求妈妈想办法,妈妈答应会劝外婆。可是显然妈妈并没有成功,因为仅仅三天之后,小舅舅的妻子和孩子便遭遇车祸,双双死去了。
  惨事的发生重新将浴场众人拉回了悲痛的泥沼,只有外婆,她掩饰不住地开心狂笑,像疯了一般。小舅舅和妈妈明白,外婆之所以会如此高兴,是因为她现在的能力已经不止可以杀死小孩,甚至可以杀死像小舅妈那样的成年女人。
  追悼会上,妈妈和小舅舅向外婆投去了阴冷的眼神。
  妈妈开始行动了,她决定要结束一切噩梦,只要外婆死去,悲惨的事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妈妈诅咒了外婆,然后静静等待,小舅舅陪在妈妈的身边,他们的心情矛盾复杂,毕竟他们将要杀死的是一个生养他们的人。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外婆是魔鬼,魔鬼不死,便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然而,任谁也无法预想的事惨绝人寰地发生了。
  外婆和妈妈大吵了一架,住进了清水镇东区的海翔大饭店。诅咒在这里应验,一场漫天大火肆意燃烧,烧了几天几夜,杀死了外婆,也杀死了七百多条无辜的性命。它毁灭了妈妈的一切,包括她生存的意志。妈妈养的恶鬼幻化为邪魔,为她造就了永生无法偿还的罪业。
  一天晚上,妈妈走进小舅舅的房间,推开窗户。
  “邪魔已经诞生了,你看窗外弥漫的雾气,知道那叫做什么吗?那叫做‘束缚之气’,用不了多久,邪魔便会摧毁清水镇,杀死所有的人。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妈妈转过身来,笑得凄美,“我已经害死了七百多条人命,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牺牲。我将用我的血封印邪魔,将其灵眠,这是我唯一赎罪的方式。哥,我一点也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陈雪。陈雪不是一般的女孩,她的体质很特殊,她不适合留在清水镇。答应我,我死了之后,把她送走,送到他父亲生前居住过的城市。并且切记切记,从此以后所有苏家的人,特别是陈雪,绝不可以在浴场洗澡,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邪魔会再度醒来,到时候就再也没有办法将它束缚了。”
  妈妈爬上天台,在那里割断了自己颈部的动脉,第二天清晨,尸体被浴场的工人发现。
  我听到这里,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原来那真的是‘束缚之气’,邪魔重生了,妈妈的死也失去了意义。”
  “对不起,我,我应该阻止灾难发生的,可是……”小舅舅抱着头,老泪纵横地说,“我老了,人一老,就更害怕死亡。我一生经历了太多亲人的死亡,所以当大哥得了绝症,你大舅妈哭着求我的时候,我心一软,就妥协了。”
  “果然是大舅妈做的,这次养鬼的人,真的是她吗?”
  小舅舅点点头,悲痛欲绝:“是我和你大舅妈两个人做的。。”
  我和杨畅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舅舅哽咽着:“其实当初苏云怀孕,我和你大舅妈不久就发现了。可是我们做了错误的选择,因为怕被街坊邻居说闲话,我们便由着苏云,将孩子生下后,又将孩子杀死。这都是报应,后来你大舅舅就生了病。我跟他的感情一直很好,除了你外公之外,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你大舅妈也跟你大舅舅夫妻情深,于是我们就一起重新研究养鬼。而我们养鬼所用的小孩尸骨,就是苏云的孩子,我们知道苏妮把它埋在浴场后的泥土地面下,就把它挖了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那孩子的尸骨不见了。”我喃喃说道,“因为你们用它养鬼,所以它得到介质,幻化成恶灵,最终杀死了苏云和苏妮。”
  “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小舅舅呻吟着,“怎么会怎样?你外婆利用养鬼杀死了那么多小孩,也没有出现恶灵亡魂。为什么我们只是想延长一个人的生命,又不是做为非作歹的事,却引发冤鬼索命……”
  “大舅舅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
  “他变成了,变成了怪,怪物。”
  “怪物?”
  小舅舅悲哀地感叹:“原来你妈妈当年说的是真的,‘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死而复生。就算勉强而为,养出的也只会是怪物,甚至还会引出邪魔。’”
  “他到底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了?”
  “我也形容不好。他不能见太阳,并且需要不断地喝尸水,全身肌肉骨头都异常地萎缩,不再用双脚走路,而是用四肢,行动异常迅速,就像,就像……”
  “就像老鼠?”杨畅接道,他一定是想到苏妮在浴场喝浴池水的那个晚上,出声求我们救她的巨大的老鼠般的影象。
  果然,那个影象就是大舅舅。
  小舅舅点点头:“对,他变得好象老鼠,并且一天比一天像,后来不光是形态外型的转变,连行为模式都开始转向老鼠。只在黑夜行动,一个人的时候就藏在暗处发出悉悉唆唆的声音,见到人就四处逃窜。”
  “天!”杨畅叹息着哀哀叫了一声。
  真相大白了!
  故事的来龙去脉终于整个展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么血淋淋,那么光怪陆离,惨不忍睹。
  妈妈凄惨无奈的人生,外婆凶恶的罪孽,苏妮苏云的惨死,小舅舅和大舅妈养鬼引发的血案,大舅舅的异变。
  我实在不忍心再责怪小舅舅,他的心已经受到了足够的谴责。
  现在我需要想的,是如何解决已经发生的问题。
  面对这恐怖的浴场,亡灵占据的清水镇,我感到自己是那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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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2:00

  第二天一早我们匆匆出发,来到镇上的刑警队,见到了张警官。
  刑警队的会客室内,每个警察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任由杨畅一个人拉着张警官说得口沫横飞,天花乱坠。
  张警官的眉头越皱越紧,望着杨畅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张警官这种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相信鬼神之谈,真是浪费时间。
  对了,我不可以再浪费时间,我要利用每分每秒自救。
  想到这,我借用刑警队的外线给孟公打了电话。
  我把昨晚美夏到浴场之后,所有的谈话,包括小舅舅的回忆,外婆和妈妈的故事大致地跟孟公说了一遍。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人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成问题,也不存在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而且通过昨晚,我对孟公“神汉”的专业,也不再有任何怀疑。对于灵异事件,最能帮得上忙的不是警察,而是真正有料子的神汉。
  孟公的声音充满忧虑:“陈雪,现在找你大舅妈的确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但是更棘手的问题来了。”
  “更棘手的问题?”
  “今天早上起床,我发现清水镇的空气变得很不对劲,镇里好多人因为亡灵的阴气而病倒。再这样下去,没找到你大舅妈,镇民们就会死去大半。现在我正请兰嫂帮忙,准备大量开光的八卦图贴在每家每户的门窗上,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这件事的工作量非常大,我希望你和杨畅能来帮忙。”
  “没问题,可是我大舅妈的事……”
  “你跟杨畅在清水镇人生地不熟,找起人来事倍功半,我已经托了几个朋友在找,他们人面广,也熟悉周围环境,要是他们找不到,你们就更找不到了。所以不如来帮我,大家分工行事,才是明智之举。”
  我答应了孟公,挂了电话,一转身,杨畅和张警官已经走到我的身边。出乎我意料的是,杨畅并不是垂头丧气的回来,反而一脸的兴致勃勃。
  难道他说动了张警官?这么容易!我不信!
  张警官一身庄严的警服,向我点了点头:“杨畅刚才跟我说了一些话,令人十分难以置信。”
  我严肃地望着他说:“虽然难以置信,但他说的都是事实。”
  张警官笑了:“陈小姐……”
  “叫我陈雪就好。”他对杨畅直呼其名,却叫我陈小姐,看来我的亲和力的确比杨畅差得多呢。
  “陈雪,我没有认为杨畅说的是不实的谎言,因为最近真的发生了许多希奇古怪的事件。”
  “希奇古怪的事件?”
  “我们借一步说话。”
  张警官将我们领进了他的办公室,请我们坐下后,递上了一份文件。
  翻开来,每一页都有几张照片,拍摄着某些案件的事发现场。
  “我可以告诉你们,昨天打电话给你们的小舅舅,说要去白鸟镇找你们大舅妈,那只是一种试探。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去白鸟镇,当然,你们的大舅妈也不可能去。因为已经有一个月了,像杨畅说的,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清水镇。”张警官皱着眉,沉沉地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全镇的巴士司机都开始闹罢工。我们已经调节很久,却始终不见成效。苏妮也不是第一个因为想离开清水镇而死于非命的居民,你手上的那份资料上,全都记载着一个月来,因为想离开清水镇,在路上遭遇车祸,抢劫,莫名奇妙掉进附近湖泊溺水,被从天而降的硬物砸中头部,甚至心脏病突发而死去的遇难者。”
  “我的老天,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月没人离开清水镇,想要离开就会死在路上。发生这么大的事,镇里却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你们警察保密工夫也做得太好了!”杨畅惊叫,数了数资料上的人数,“38起事故!近50个人!喂,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张警官点点头:“的确不是办法,本来我们警方以为只是巧合,可是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又以为有幕后黑手在进行恐怖活动,或是出现了邪教,可是不管怎么调查都没有结果。清水镇这样巴掌大小的地方,要是有恐怖集团或邪教,早被我们逮出来了。后来我们警察只好守株待兔,埋伏在离开清水镇的要道之前,我们的同事亲眼目睹一个中年汉子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摔了一跤,然后就不动了。跑过去一看,那个人的太阳穴撞在路边突起的石头上,石头的棱角深深刺入皮肉,当场就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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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2:00

  我想了想,发现问题:“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没有向上级领导汇报吗?这种情况应该是要传达到市级,省级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官员那里去吧?”
  张警官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这件事迟早是瞒不下去的,杨畅,陈雪,我很需要你们的协助,所以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清水镇早已和外界完全丧失了联络,就像被隔绝的异度空间。”
  “什么意思?”我和杨畅惊问。
  张警官苦笑了一下:“你们是从城里回来探亲的,何不给城里的亲友打通电话试试呢?”
  我整个人僵住,隐隐明白了张警官的意思。
  杨畅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去。
  我和张警官沉默地互相望着对方,好半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杨畅回来了,怔怔地瘫坐在椅子上。
  “杨畅……”我握住了他的手。
  “打不通,警局的电话,书报亭里的电话,邮局的电话,通通没有办法打出清水镇。”杨畅颤抖着声音说。
  我想起昨天小舅舅说过,他打电话到白鸟镇找大舅妈,也是打不通的。
  原来我们真的成了邪魔的瓮中之鳖,被其玩弄于骨掌之上。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张警官叹道,“做警察这么多年,竟然遇到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件。刚才杨畅跟我提什么养鬼,要是换了往常,我肯定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
  “张警官,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清水镇里每一个居民的处境都很危险,要是你晚上在镇上逛逛,就能发现……”
  “亡灵是吗?”张警官打断我的话,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错,你已经看到了,是不是?”
  张警官点点头:“我的父亲也是警察,十五年前他也是在东区的大火中死去的。”
  “你是说,你的父亲也回来了?”
  “哈哈,说起来虽然可笑,可是,确实如此呢。”张警官苦涩地说道,“这件事我没有说给任何人听过,我毕竟是个警察,必须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但是我相信清水镇中,大多数人已经发现了异常。警察也是人,也是清水镇的居民,我们嘴上不说,可是不代表我们没感觉,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种迂腐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明白,他是说,以警察的立场,他不可能把此次案件当成灵异事件来办理,但那不代表他不相信我们的话,因为连亡灵,他也亲眼见证过了。
  “那么警方会有什么行动吗?”
  张警官想了想:“我们明天会在全镇发布通告,宣布清水镇出现瘟疫,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擅自离镇。至少要先避免镇民们盲目离镇而丢了性命。另外杨畅告诉我的情况,我会暗中做为一个重点去抓,也会着手帮你们在全镇搜寻张丽芳女士(我的大舅妈)。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违反原则的,尽管开口。如果这一切事件真是养鬼造成的话,希望你们能多出点心力,帮帮清水镇居民,也帮帮你们自己。”
  最后我们跟张警官达成了口头协议,与警方紧密合作,共同应对“养鬼”事件。这也算是件好事,毕竟我们又多了一方势力的帮助,只希望这些警察真的能帮得上忙才好。
  
  离开刑警队,我们立即赶往神公堂。
  孟公和兰嫂已经准备了大量的八卦符,而我们的任务是把它们一一贴到家家户户的门上去。我们就这样忙碌了一整天,却不知道符咒能有多大效用,孟公也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一天又这样过去,事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大舅妈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们不敢在街道上呆到天黑,在太阳落山之前回了家。
  一进家门,小舅舅就迎了上来:“晚饭准备好了,陈雪,杨畅,你们先进客厅,我去叫爹。”
  我拦住了他:“还是我去叫吧。”
  “陈雪……”杨畅一脸感动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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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2:00

  我瞪他一眼,飞快地走到外公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外公,出来吃饭了!”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外公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惊讶。
  “外公,我扶你。”我主动地扶住了他。
  我们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两人关系从来都不融洽,我突然的示好,彼此都不习惯。
  但是这是我应该做的,误会了外公那么多年,既然知道错了,当然应该先低头。
  晚饭在平静的氛围中度过了,我跟外公彼此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心灵隔阂的修复,需要一定的时间。
  晚饭之后,不速之客再度光临,美夏又出现在浴场大门外。
  “杨畅,陈雪,我又来看你们了,你们会欢迎我的,对不对?”
  我跟杨畅无奈地面面相觑,看来这个疯姑娘是决定做我们的常客了。也好,她不害怕亡灵,似乎还有阴阳眼的能力,正好可以从她那边套取有关亡灵的情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美夏,今天外面的街道上,还是有很多人吗?”房间内,我递了杯茶水给她,故作不经意地问。
  不知道符咒效果如何。
  “哦,陈雪姐这么一提,的确是少了一些呢!”美夏回答说。
  “真的!哇啊啊!太好了!”杨畅高兴得活蹦乱跳。
  “杨畅,你这么开心做什么?难道你不喜欢人多吗,人多了热闹,多好啊!就因为这样我才喜欢浴场啊,浴场人最多,最热闹了!”美夏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就像个7,8岁,单纯活泼的小姑娘。
  杨畅受不了地呻吟起来:“美夏,你就别再说浴场人多这种话了好不好?”
  美夏不服气了:“怎么了?人家说的是真的嘛!不然我们一起去数数啊,光走廊上就有将近10个孩子呢,这还不算人多吗?”
  美夏的话给了我灵感。
  “好啊,美夏,我们一起去数数,看看浴场到底有多少孩子好不好?”我热情地向美夏伸出手。
  “陈雪!你疯了吗?”杨畅惊叫起来。
  美夏却立即抓住我的手:“好啊!好啊!我也想去见见孩子们,跟他们一起玩呢!”
  “喂,你别乱来啊。”杨畅哭丧着脸拽我的衣角。
  我向他一笑:“我又没强迫你一起去,你害怕的话,就在屋里藏着好了。”
  “哈哈,杨畅,连小孩子都怕,羞羞哦!”美夏刮着脸颊嘲弄他,杨畅回了她一个鬼脸。
  我和美夏手牵手向门外走去,杨畅慌忙凑过来,双手搭着我的肩膀,整个人就像挂在我背上似的。
  “喂,你至不至于这样啊?”我转过头向他翻个白眼,“怕就别去嘛。”
  “我是很怕,我怕说明我正常,没什么不对啊!但是我一定要去,不然谁保护你?我一步也不能离开你。”
  我简直快晕倒了,他怕成这样,我保护他还差不多吧:“行行,随便你。”
  我们来到走廊上,我飞快地调整心理状态。
  我之所以会让美夏带我去“见鬼”,当然不会是出自好玩的念头,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自认为是个理智独立的人,从小就明白眼泪和恐惧这两样东西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如今要生存就得面对现实,我们早就已经没有哭泣和害怕的权利了。
  “杨畅!”美夏突然停下脚步,不满地叫杨畅的名字,“你不要站在陈雪后面好不好?”
  “为什么?我站在她后面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有关系,可是小女孩想从后面抱陈雪的脚啊,你站在那里她就抱不到了啊!”
  我感到杨畅的身体瞬间僵硬,不过他并没有从我身后走开,反而贴得更紧了。
  “美夏,你能不能跟那个小女孩讲话,问问她为什么要抱我的脚呢?”我强作镇定地问。
  “好啊!”
  美夏快乐地接受了任务,跑到了后面,自言自语了一会,又跑了回来。

  “小女孩说,她要抱着你的脚往上爬,只要抓到你的脖子,她就赢了。”
  “赢了又怎么样?”杨畅抢着问。
  “你还不明白呀,捉迷藏的规则就是,抓的人抓住了藏的人,两人的位置就可以调换。也就是说,抓的人会变成藏的人,而藏的人就变成抓的人了。也就是说,小女孩抓住了你,你们的位置就调换了,你会变成她,而她就会变成你。”
  我会变成她,她会变成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说法令我不寒而栗。
  “你再问问她,她为什么一定要抓我,为什么不抓别的人?”我向美夏笑笑说。
  美夏答应一声,又跑到后面,只说了几句话,就又回来了。
  “小女孩说,她抓谁都没用,她只要抓你。”
  “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你。”
  “她……就是我!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就是我?”
  “不知道啊,小女孩就是这么说的嘛,她说她就是你,呵呵,我相信她的话哦,因为你们真的长得好像,我想陈雪你十岁的时候,一定就是长得她那个模样。”
  “胡扯。”杨畅的头埋在我的颈项,小声地说道。
  可是我却不认为那是胡扯,因为在梦中我见过那个小女孩,妈妈甚至管她叫陈雪。
  一直缠着我的小女孩跟十岁的我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有这种事?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我会如此不安!一定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妈妈一定还隐藏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小女孩真的就是我吗?可她又怎么可能是我?
  我猛得甩了甩头,冷静!不要再去管那个小女孩了,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或者说不能因为她一个“鬼”而乱了的方寸。
  我深吸了口气:“美夏,走,我们去数小孩。”
  “好!”美夏兴高采烈地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一个。”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显然杨畅也是,他哆嗦着问:“那是个什么样的小孩呀?”
  美夏望着前方,在我们看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看着那个“小孩”:“是个没穿衣服的小男孩,脸色很青,身上发了好多红疹,还在流脓呢,他呼吸得好快哦,像是很难受似的。”
  我点点头,知道那是外婆的“预言”杀死的孩子。
  我们继续往前走,美夏一边走一边点数,遇到觉得与众不同的孩子就会向我们描述一下。
  “八个……”走到楼梯的拐弯处,美夏说,“呵呵,这个孩子在跳绳呢,好奇怪,她每跳一下都数97耶,为什么一直数97呢?我去问一下!……啊!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她在家门口跳绳玩的时候,跳到第97下,从屋顶掉下了砖块砸到了她的头。她说她很疼,所以就一直数97,97,97……已经数了好多年啦!”
  “十一……”浴场外厅,美夏说,“这个孩子不说话,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我去问问他。”
  这次美夏跟那孩子说了好半天的话,回来后沮丧地说:“那孩子说话好小声哦,听起来很费劲,他说他小时候喜欢哭,有一次肚子饿,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她爸爸烦了,就踹了他一脚,于是他就哭得更厉害。他爸爸火了,将被子压在他的身上,本来他只觉得很重,可是渐渐的,他无法呼吸了,棉被堵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所以他就一直呜呜地叫,也没有办法大声讲话。”
  “十五……”厕所内的角落,美夏说,“这个孩子一直在抓自己的皮肤,都抓出血来了,啊!都看到骨头了!好可怜,身上爬满蚂蚁,还有好多希奇古怪的虫子!”
  “十九……”浴场内廊,美夏说:“是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小男孩,他的头仰得好高,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好大,他的嘴巴里一直在冒水泡,苏妮和苏云一人一边拉着他的手呢,我去问问他的嘴里为什么会冒水泡吧!”
  “不用,这个孩子不用问了!”我阻止了美夏,直接把她拉进了浴场内间。
  杨畅一直从身后拥着我,轻轻颤抖着。
  我们当然都知道那个孩子嘴里吐水泡的原因,因为他是被苏妮按进水里溺死的。
  “二十三……”浴场内,美夏指着空荡荡的池子,“有个小女孩在泡澡,奇怪,池子里有一只手抓着她的脚,水灌进她的鼻子和嘴巴里了,她的肚子好大啊,好像装满了水。她整个人像气球一样,肿肿的,好象快要爆炸啦!”
  浴场的湿气令我难受,我也不愿意靠近浴池,马上拉着美夏走出来,我们回到二楼走廊。
  “一共二十三个,呵呵!”美夏为她的任务做了总结。
  “不是哦,还有一个房间你没有看呢。”
  我把美夏带到了曾出现沙发黑影的房间,我对这个房间特别介意,隐隐也猜到了黑影的身份。那黑影不是孩子,是个成年人,并且她不是养鬼,而是亡灵,我只是希望美夏能帮我确认一下。
  我推开了门,只让美夏一个人进去,自己和杨畅都呆在门外。
  不一会儿,美夏出来了,耸耸肩说:“那个老婆婆我认识,她就是苏奶奶,你的外婆嘛。”
  果然!我猜对了!
  回到浴场的第一天,我在沙发上看到的黑影,用怨毒的目光望着我,那是外婆!
  我紧紧地带上房间的门,如同虚脱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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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3:00

  
  一大早,我便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我慌忙推醒身边的杨畅:“喂,喂,你听外面那是什么声音!”
  “好吵哦!怎么了?”杨畅睡眼朦胧的。
  我翻身下床,跑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浴场门口挤满了清水镇居民,挥舞着手臂,似乎在喊叫什么。
  出什么事了?在我的印象中,清水镇居民都是漠然而拘谨的,可是他们现在像在集体抗议游行,神情暴躁狂怒,而且他们针对的目标明显就是苏家浴场,为什么?
  “啊!这这这这……他们疯了吗?好可怕!一大早到这里来杀人啊?这样凶神恶煞的!”杨畅走到我身边,见此情景大叫。
  房间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
  我和杨畅都吓了一跳:“谁?”
  “是我!”小舅舅喊道,“快开门!”
  小舅舅进到房间后立即冲到窗边一把拉狭舜傲保反蠛沟丶蔽饰颐牵骸澳忝橇礁鲎蛱熳隽耸裁词拢吭谌思壹颐趴谔耸裁炊鳎俊?br>  我愣了一下:“八卦符啊,用来避邪的,怎么了?”
  小舅舅直跺脚:“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贴了符咒的人家,全部都患起了急病。有人看见那符咒是你们两个贴的,现在镇上的居民都找上门来了。”
  “怎么可能!”杨畅大喊,“那些符咒都是孟公亲自开过光,用来救人,不是害人的啊!”
  我忙解释说:“小舅舅,一定是弄错了,昨天孟公告诉我们,镇上很多居民被亡灵的阴气所伤,都病倒了。所以他们的病不是符咒造成的,而是他们本来就已经生病了啊。”
  小舅舅猛摇头:“不是,不是,那病的确是从昨天晚上开始蔓延的,在此之前镇上有很多人病倒,但是症状只是虚弱,脸色苍白,头晕目眩,昏厥。可是从昨晚开始,大家的病症就转变了,高烧不退,身上起红疹子,抓几下马上开始滚浓,脸色铁青,上吐下泻,呼吸困难。”
  “啊!这,这不是……”我顿有所悟,“外婆以前诅咒小孩子时,那些小孩子死前得的病症吗?”
  小舅舅点头,哭丧着脸:“这种病明显是养鬼诅咒的病症啊!”
  “那些发病的,通通都是被贴了符咒的人家吗?”我问。
  “是的。”小舅舅呻吟着。
  天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孟公的符咒会令人患上养鬼诅咒的病症呢?
  外公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陈雪,孟公的电话!”
  我和杨畅相视一眼,飞快地跑向客厅。
  我抓起电话就吼:“孟公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公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一丝惊慌:“陈雪,我刚刚才听说镇上发生了瘟疫,你一定要相信我,瘟疫与符咒无关,真的与符咒无关啊!”
  “只有被贴符咒的人家得此病症,你又做何解释?”
  “有人想要陷害你们,一定是这样。”
  我愣了一下,生气地喊:“胡说什么,我和杨畅在清水镇又没有仇家,谁会陷害我们呢?”
  “陈雪,你冷静一点,你好好地想一想,这个人既懂得养鬼,又处心积虑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我们对他产生了威胁,这个人会是谁?”
  我呆住了,被冲昏的大脑逐渐平静下来,没错,这件事看起来疑点太多了,孟公没有任何理由害清水镇的人,也没有理由让我和杨畅陷入被清水镇居民四处喊打的尴尬局面。昨天孟公和兰嫂忙着做符咒,那是一心想解救清水镇居民。而且我和杨畅也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贴了那符咒,我们也并没有怎么样啊。
  那么到底是谁做的?
  “大舅妈!是大舅妈!”我叫道。
  错不了,大舅妈会养鬼,她和大舅舅藏身在清水镇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现在我们四处找她,她肯定知道我们已经洞悉了她的秘密。她害怕了,甚至认为我们会妨碍她给予大舅舅“永恒的生命”,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这一招还真是毒,即使不能离间我们和孟公的关系,也能在清水镇造成一定的恐慌,那么对于她的藏匿当然就更有利了!
  我恨得牙痒痒的,如今的局面都是大舅妈一手造成,甚至两个女儿都死于非命了,她却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又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小舅舅又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陈雪,不好了,居民们威胁说一刻钟内再不开门把你们交出去的话,就要撞门了!”
  “我知道了。”此刻我已经完全地镇定下来,大舅妈!你太过分了!你想跟我斗是吧?好!好!我一定成全你,“孟公,你不用管我,清水镇的居民我有办法应付。你继续帮我找大舅妈的行踪,用尽一切办法去找,知道吗?”
  “你放心,就是把整个清水镇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孟公也火了,怒气冲冲地说。
  我挂了电话,又飞快拿起,直接打到了刑警部队,希望张警官能及时赶到才好。
  张警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仅仅五分钟的时间,他便带领着一批训练有素的部下赶到浴场门口,进行了疏导劝解和疏散暴动人群的工作。
  半个小时之后,喊打喊杀的人群终于逐渐从浴场门口散开了。
  我们一家四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客厅内,我沉着脸,杨畅沮丧地趴在桌面上,外公正襟危坐,小舅舅忙着擦汗,张警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半晌,还是张警官率先打破了沉默:“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我乌鸦嘴的关系呢?昨天刚说要宣布清水镇瘟疫流行,禁止居民离开清水镇,结果今天真的就流行起瘟疫了。”
  “张警官,我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在我和杨畅已经被当成罪魁祸首了。”我瞪他。
  杨畅慌忙辩解:“张警官,你相信我们,那符咒真的不会造成瘟疫,造成瘟疫的是‘养鬼’,那符咒我们自己也贴了啊,可是我们就没得什么奇怪的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警官微微一笑:“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们,不过,你们也要体谅清水镇居民的心理。毕竟,一切的怪事都在你们来到清水镇之后发生,这也太巧合了。”
  我听得有些别扭:“张警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雪,也许我的话不中听,但却是大实话。我是个警察,所以想事情必须顾虑各个方面,你要谅解。”
  “也就是说,张警官,你和那些清水镇居民一样,怀疑是我和杨畅造成了瘟疫?”
  “我只是保留对各种可能性的猜测。”张警官老老实实地说。
  “那就是怀疑了,既然怀疑,你为什么还来帮我们解围?”我生气了。
  张警官望着我,欲言又止,短暂的沉默让气氛越发沉郁。
  其实我心里知道,我不能怪张警官,毕竟他不是浴场的人,接受军人式训练,要接受鬼神奇谈本就勉强。今天这种场面,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我跟杨畅是不是某个邪教成员,在清水镇制造灾难和混乱。
  信任两个字本来就是很脆弱的东西,拿我自己来说,刚刚的一瞬间,不是也怀疑了孟公么,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张警官的怀疑呢?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和张警官竟然异口同声地向对方道歉,两人愣了愣,张警官苦笑了一下:“也许我的态度真的有问题,古人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初提出合作打击清水镇异常事件的是我,我的确不该怀疑你们。”
  张警官站了起来,扶了扶他庄严的大盖帽:“你们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了,我怕生病的居民们会对你们不利。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出你们的大舅妈,我会全力以赴的,先走一步。”
  张警官转身走了,我们将他送到浴场门口。
  望着他的背影,小舅舅感叹:“作为一名警察来说,张警官的对于不明事态的接受程度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杨畅点点头:“他是个不错的警察。”
  “是啊,只能说大舅妈太厉害,她的离间到底还是产生了效果。不管怎么说,张警官对我们的态度动摇了。”我还是嘴硬。
  “怎么办?我们现在被困在浴场,要解决养鬼事件就更难上加难。”杨畅叹着气说。
  “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赌气回了房间,不一会儿杨畅也跟了进来。
  此刻我们不再是瓮中之鳖,而是瓮中之鳖的瓮中之鳖,完全处在了被动的状态下。
  难道我们真就只有跟着事态的发展,被命运所左右吗?这样什么都不做,简直像在等死。不行,要做点什么,在这个浴场中,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呢?
  “啊!”我心中一跳,“杨畅,苏妮的房间可以上网是不是?我们刚来的那一天,你们不是一起上网查过藤茎招魂的资料吗?”
  “对啊!但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上,清水镇的电话线全部都瘫痪了……”
  “去试试嘛,我们去试试!”
  我拉起杨畅就向苏妮的房间冲去。
  苏妮的房间我只在她喝了浴场池水,生病期间进来过,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房间也很多天没有打扫了,屋里的气味很不好闻。
  在电脑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我们都很紧张,默默地在心中祈祷,要是能上网,至少我们就可以与清水镇外界联系了,虽然对事情的发展不一定有什么帮助,但对于心理上来讲,多少是个安慰。
  “怎么样?怎么样?”杨畅着急地在身边一个劲催我。
  双击宽带拨号,用户名和密码都是事先存好的,只要点击,点击,点击——
  “哇啊啊啊啊啊!上去了上去了上去了!”
  “好棒好棒!陈雪你好棒,好聪明,好伟大!你是最最最最最棒的!”
  我和杨畅顿时兴奋地抱在一起,满屋子跳来跳去,好象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即将迎来新生活那般。
  等我们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杨畅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新发现告诉张警官,说不定他可以通过网络跟上级领导汇报了清水镇的情况,然后上级领导就派个德高望重的高僧,道士,神父,世外高人,到这里来一通做法,将妖魔鬼怪一下子收拾干净呢!”
  “认识你这么久,你这次最聪明。”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杨畅得到我的鼓励,发了疯般冲出房间打电话去了。
  现在我一个坐在电脑面前,做些什么好呢?
  双击Internet Explorer,我先在地址栏里输入了
www.google.com,按下回车——
  好慢啊,我耐着兴奋的心情等待,等待,等待……
  可是我等到的却是——该页无法显示。
  怎么会怎样?网络明明连接了呀!再试一次!
  还是不行!不会吧?训栏詹胖皇强栈断惨怀。导噬细疚薹ㄉ贤穑?br>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却还是不甘心,不如上别的网站看,google偶尔无法连接也是可能的。上什么网站好呢?我平常不怎么上网,一时也没有主意,顺手点开了收藏夹。
  ——“死亡之门”!
  这是什么?我将收藏页不断下拉,全部都是“死亡之门”,而且仿佛拉不到底似的。苏妮为什么要在收藏夹里设置这么多“死亡之门”的快捷连接呢?而且除了“死亡之门”外就没有别的网站连接了。她就这么喜欢这个网站吗,那她一定常上了,会是个什么样的网站呢?
  我犹豫着将鼠标移动到“死亡之门”的连接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慌的,手指就是不敢朝左键按下去。要是杨畅在就好了,他在的话我就敢按了。我不由地回头朝门看去,他打个电话怎么这么久啊?
  当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咦!
  网页已经不是空白的blank,而是变得一片漆黑,屏幕的深处四个鲜红如血的字翻滚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终于静止地定在了我的眼前——“死亡之门”!
  不对啊!刚刚我并没有按下去,为什么网页就自动地跳出来了?
  身后“哐啷”一声巨响,我吓得扔下鼠标回头望去,房间的门自己关上了,可是又没有风……眼前猛然一片漆黑,像停电,可是,拜托!现在是白天耶!
  我发现不对劲,正想尖声喊叫杨畅的名字,突然眼前亮了起来。我跌坐在地上,房间一切如常,电脑是关着的,房间的门却是开着的,而且似乎,整个房间比刚才干净了,是我的错觉吗?
  我慌忙爬起来,不敢再去碰电脑,还是先去找杨畅吧,我跑到了走廊上。
  四周好安静,连蚊子叫的声音都没有,感觉很奇怪。
  我试着叫着杨畅的名字,快步走到客厅,可是眼前一个人影都没有,电话端正地摆在桌面上。杨畅不是来这里打电话吗?去哪了?
  我重新来到走廊上,心里知道事有蹊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寻找,没有,都没有。我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感觉更是空旷。
  “外公!小舅舅!”我大声叫,叫了好一会,依然没有回答。
  难道他们都在浴场里?那也应该听到我的喊叫声啊!我硬着头皮进了浴场内廊,眼睛不敢随便乱瞟,生怕在镜子中出现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我鼓起勇气,飞快地冲进男浴场,没有人!再飞快地冲进女浴场,没有人!我逃一般地跑出来!不对劲!整个浴场都没有人!出什么事了?难道清水镇的居民又折转回来,把外公,小舅舅,杨畅都抓走了?可是我没有听到动静啊!而且,他们为什么没有来抓我呢?
  无奈之下,我只好打开大门来到街道上。
  一阵寒风吹过,廖无人烟的街道让我浑身一颤。
  不祥的预感充斥在我的心头,我拼命地奔跑,奔跑,家家户户地砸门,令我惊愕的是,清水镇变成了无人镇。第一次我觉得清水镇是那么大,空洞得像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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