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下,话说这是鬼吹灯系列的最后一部《巫峡棺山》,已经于国内时间4月14日正式有售了。于是广大的灯丝朋友,(这话说的好恶心啊),自发的组织手打,一时盛况空前啊,还有两个已经拿到书的筒子,用相机一页一页的拍下来,然后发了上去,我自己反正是晕晕乎乎的看完了(照片没有拍好)。
纪念一下这部从去年八月才开始看的小说,终于结局了,
在玉杉堆砌而成的天梯尽头,不是飞檐斗拱的冥殿,而是玉脉天然生就四面墙壁,形如城阙,宛然一座大宫,壁间有个宫门,里面是一片片由灰褐色灵星岩构成的群葬墓室,规模应该与地仙村阴阳二宅相近。
近似房舍的灵星岩石柱群,是存在于棺材山地底的天然奇观,其形势高低起伏,参差错落,像是倒塌错乱的城中民居,被玉石城墙所拦,与外界隔绝,仅有一道门洞连接告祭碑,也许棂星殿的名称来源于此。
棂星殿地宫正处于尸形山肚腹内的玉髓岩层里,它是裹在盘古脉内部的一处巨大玉窟,恰似被掏空了的人体内藏有一具玉匣。这类灵星岩地貌多见于深山绝谷,有些像海岛上的玄武岩,中国江苏六合县柱子山就与之十分相似。也许棺材峡在亿万年前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巨变,才会在山腹中出现如此奇异壮观的岩层。
但就我所知,地下灵星岩层可以是海蚀形成,更有可能是经由风水地气
剥蚀而生。这天地间本就有阴阳二气,自混沌中化为五行,五行之气在天为象、在地为行,鬼斧神工的造化奥妙之处令常人难以想象。
众人走进玉宫洞门,就近处粗略一看,只见其中俨然有街道房舍,灵星岩柱间的无数缝隙,都被当作了一处处的天然墓室,几乎每个岩穴中都有一具尸体盘膝而坐,全是身着明时衣冠,男女老幼皆有,手中各自捧着一盏早已熄灭的油灯。
我们站在告祭碑的最高处,身上射灯和手电筒的照明范围,最多见到眼前三十米的区域,仅在目中所及,便已有数十个岩穴墓是。远处是罗?的鬼火闪烁不定(照片太模糊,看不清楚),以磷火出现的数量和规模推测,盘古尸脉中还不知会有多少这样的奇岩墓穴。
孙九爷接连看了几处墓室,不仅面露难色,他对我们说:“(大概有四个字看不清楚,晕死)虽然在地底应罗棋布,按葬制却属于岩隙形悬藏墓室,而且里面的尸体(看不清)没有棺椁装殓,根本不合常理。你们看死者怀中皆抱灯盏,应该是替亡灵在阴间因录用的,肯定是活殉坐化在此,还盼着底线得到后把他们灵魂(看不清,我猜得)从阴曹地府里沟回来,在借着自己藏在棺材山里尚未孵化的形骸成仙。”(这一段有些很不清楚,我只能边打边猜,对不起各位了)
Shirley杨说:“地仙封师古蛊惑了成千上万的人金山陪葬,这么一大片灵星岩犹如墓穴的森林,少说也有几万间墓室,排列得毫无规律,看起来都没有太大的区别,要是封师古藏身其中,谁能找得到他?”
孙九爷道:“找不到也得找啊。血雾入地之时,封师古就会带着群仙出山,此事听起来虽然不可思议,可封师古是个不出世的奇人,他窥尽阴阳之理,漏穷鬼神之机,既然算定了死后还要入世度人,必定要酿出一场大祸来。”
我问孙九爷:“封师古好歹是你封家先人,怎么你左一个祸害,右一个祸害,就认定了他成仙后专要害人?万一他跟耶稣似的那么有爱心,咱这趟岂不是白忙活了?”
孙九爷说:“你小子别胡说,欺师灭祖的事谁愿意做?只因在中国古代度炼成仙的传说中,唯有尸仙最为可怕,寻常吞丹服药的愚男痴女多尸鬼迷心窍,都是求得死后羽化尸解,那些人死了也只不过害死自己一个人。可尸仙是指人死之后,阴魂不散,尸身不朽,在冥冥之中渡过数重劫数,一缕阴魂再次还尸成仙,造的是杀劫,死在他手中的人越多,他的道行就越大。这些度仙炼尸的邪法绝非正道,所以当年封师岐才为此于封师古反目成仇,留下这场几百年的积怨。”
除了幺妹儿对孙九爷的话格外信服之外,我们其余三人都对此不屑一顾,但话确是两说着,地仙墓棂星殿外的情形都是众人亲眼所见,至于那种能够在墙壁里穿梭游走的生物是什么,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天晓得封师古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可以让他死后凭尸还魂,万一真应了此人先前所言,将它放出山去,必定有无辜生灵遭害。
众人念及封师古奇思妙想的种种厉害,都不觉得不论真假,得想办法将地仙找出来以绝后患,但要想在一时半刻之间,从成千上万个相似的墓穴里,找出地仙封师古的尸体,却又谈何容易?
孙九爷催促我我说:“胡八一,你身具摸金秘术,在倒斗行里那可是一等一的绝学,你倒是快点想出个法子出来。”可说完他又有隐忧,想那地仙封师古不仅精通奇门异术,更是深谋远虑,其心机之深,在几百年后都教人心底发怵。他留下的《观山指迷赋》,无非是想利用后人除掉尸仙的念头,将他们诳进棺材山,使生人的阳气引发血雾降下。封师歧这一脉的后人,几百年来搭上不少心血和人命,其实都是受了地仙的利用,也保不准众人一旦找到封师古的遗蜕尸骸,反倒会助其成事,万一酿成大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我对孙九爷说:“这内外两面的理都让您给说了,我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已经进了地仙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我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先想办法找出封师古的墓室来再做理会,这时候就得拿出一条道走到黑的劲头来,别想太多了。”
其余几人均觉得我言之有理,如今棺材山已被九死惊陵甲困住,即便想逃也是插翅难飞,眼下只能凭着直接行事。至于地仙村群仙最终的结果,会不会真如封师古所预计的一般重见天日,就只好交给老天爷来考虑了。
我们虽是决心豁出去了找出地仙,将其毁尸灭迹,可无数墓室排列的恰似满天星斗,要在高低错落的灵星岩中找出地仙墓室的所在,实在是难于上青天的勾当,完全无从下手。众人无计可施,只好走入岩穴丛中,逐步摸排,缓缓向着深处搜索。
胖子自作聪明,对我说:“老胡,我倒有一绝招,咱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点把火,把灵星岩里的墓穴都烧了,封师古这老地主头子就算藏的再深,也躲不过咱的火攻,这可是折的,叫做火烧连营。”
我摇头道:“王司令我看你是以前聪明现在糊涂了。玉窟里的灵星岩层潮气极重,许多缝隙里都有血泉渗出,烧不起大火来,即便使用火油,也只能一次焚毁一处墓室里的尸体,想把眼前这上万间石室墓穴全部烧掉,除非是投掷凝固汽油弹。凝固汽油弹能把石油都烧着了,要烧毁棺材山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咱们眼下的装备还不如民兵,你就别他娘的异想天开了。”
这时地底忽然传来一阵颤动,仿佛是地动山摇,众人叫声不好,急忙翻身躲进身边的岩穴,只见连墓室中的尸体都跟着摇晃。这片灵星岩墓地应该是位于地仙村的下方,头顶上的玉层发出破碎的声音,如果随着方才这一阵地颤,玉窟与地仙村阴宅间出现裂缝,立刻就会有成群的棺材虫涌进来。
我抬头向上看去,却是黑茫茫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但仅听动静也知道出大事。那阵颤动并不是地震,而是地底的九死惊陵甲将棺材山越缠越紧,只消再这么一两次地颤,盘古脉怕是要就此坍塌破碎了,眼看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前身后困厄重重,众人不免心中更是焦躁不安,就算找到地仙尸体,恐怕也逃脱不了死神的追逐,不是被活埋在千米高山之下,就是被惊陵甲吸进血髓而亡。
等到地颤过后,shirly杨到我身旁来说:“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来能源所剩有限,失去光源之后就得点蜡烛照明了。二来周围的惊陵甲随时可能穿破岩层钻进山里,留给咱们的时间应该不多了。你看这些灵星岩上都有古拉的星宿星斗标记,说不定和天星排列之理有关,你懂得天星风水秘术,何不从此处入手,想个直捣黄龙的法子。”
我说不是我不着急,墓室的星符我也见到了,可咱们的照明范围有限,观天星又不同于寻地脉,看不到全貌就谈不上使用天星风水秘术来分金定穴,明知封师古有可能藏在星图“司斗”之位,却也对它束手无策。
其实还有个苦衷我没对她说明,天星风水秘术乃是分金定穴中最深奥的一部分内容,我不过是一知半解,还远远未到通晓运用的程度,当初去新疆沙漠寻找精绝古城,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并没有到天星风水秘术的精深之术,但这事我始终没好意思告诉shirly杨。
孙九爷出主意说:“既然是大海捞针之举,还不如分头行事,大伙分头来找,说不定还能找得快一点。”
我微一沉吟,心想:“孙九爷身上有尸变之兆,绝对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给封师古陪葬的这些死者,死状极为诡异,说不定随时还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而且幺妹儿没有倒斗经验,还不能让她独当一面,众人一旦分散开来,在黑暗中难以呼应,就算找到地仙藏尸的墓室,恐怕也没办法应付,但聚拢起来又无法扩大搜索范围,这却如何是好?”
这是我也不知是烟瘾发作,还是神经线绷得太久了,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便想点根香烟来提提神,一摸口袋,碰到了挂在心口前的归墟古镜,心念一动:“怎么就忘了此物?”我顾不上掏烟了,赶紧摘下铜镜来,若想万里挑一找出地仙的墓室,非从归墟古镜上着手不可,这是个观盘辨局的古法。
我此刻来不及对众人多做解释,只让他们紧紧跟在我身后,当即就点了根鲛油蜡烛头托在镜上。古墓中阴气沉重,烛光也是阴郁不明,归墟古镜的背面有数百条铜匦,合着周天之数,那惨淡的烛光照在镜背,就见古镜中残存的龙气自青铜礼浮动出现,铜质中氤氲的生气似有若无,仿佛是残阳下的一线冰屑,随时都可能消散殆尽。
这照烛问镜之术,是《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近似传说的一个古法,由于海铜稀有,自古极少有人真正用过,这个办法并非卜卦占象,而是利用了占气之理,在地脉中分金定穴。一条龙脉并非处处皆吉,藏风聚水的金穴可能仅有一枚金钱大小,而整条地脉的形势却发于其中,寻找这个金井玉穴,就是分金定穴的精髓。如果说寻龙诀所找的地脉是一条线或者一个面,分金定穴则是专为确定线和面之中的具体某一个点。
归墟卦镜中的龙气即将消散,时间极为宝贵,我一边观察镜背铜性变化,一边加快移动脚步。棺材山盘古脉中遍地都有星斗标记,说明此地暗合星理,按照地仙封师古的本事,必定将陵区内司斗掌曜的星主之地据为己有,作为死后的藏真之地。
我把那面归墟古镜当作占气的青铜罗盘,跟随着镜中烛影的变化,在灵星岩乱石堆砌的阶段中转了一阵,最后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一片峻峭的危岩之下。这时铜镜中的最后一丝海气终于耗尽,由南海龙火淬炼而成的铜镜,转眼间就成为了一件失去灵魂的普通古物。
我心中怦怦乱跳,暗叫一声侥幸。面前这块灵星岩上有四件墓室,其中一个就是盘古脉中无穷尸气发源的所在,倘若地仙封师古真是窥尽鬼神之机的高人,他就一定会藏身与此等候炼尸成仙,于是众人各抄器械,当即就要进去搜索。
孙九爷见铜镜中海气已绝,脸色更为难看了,担忧地说:“这回完了,先前还指望古镜镇尸辟邪,现在可倒好,归墟青铜完全失去了铜魂铜魄,也不知还能不能镇伏僵尸。”我对此却并不在乎,心想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打进入棺材峡以来,除了孙九爷这具“行尸走肉”以外,并没见到诈尸现象发生,而且要是真如他本人所言早已死去多时了,却为何在镜前毫无反应?如果孙九爷的话不假,恐怕就是归墟铜镜镇尸之说子虚乌有了,那样的话,将古镜留到最后也没意义,毕竟我身上还藏着一罐火油备用,只要地仙封师古还在墓中留有形骸,就不愁烧不掉它。
胖子也说:“这孙老九,简直就是条可怜虫,大概是几个世纪以来的仇恨和迷信思想逼疯了,等会儿得让你见识见识,古有张铁生交白卷上大学,今有胖爷和胡爷赤手空拳收拾地仙。别以为科学技术和学术头衔就能包办一切,咱爷们儿这一身胆略,可不是书本上学来的。”说完朝众人一招手:”凡是有头脑并带种的同志们,就别瘮着了,就跟胖爷上吧。“孙九爷拦着胖子对我们说:”别急,还有件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法宝可用。听说过捆仙索没有?“
孙教授说盗发地仙的棺椁尸骸,必须要做完全的打算,一旦归墟古镜不起作用,就要指望火油焚烧了,可是封师古的尸首外一真被尸仙附体,咱们这些人恐怕难以应付,所以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带着捆仙绳就能多有几分把握。我知道摸金倒斗,用的是捆尸索,也就是一根绳子,两头各有一个活套,一端拴在盗墓者的胸前,另一端套住棺中古尸颈中,然后将尸首拽的坐起,用双手摸明器扒殓服,倒它一个干净利落。而捆仙绳则是绑缚行尸、飞僵的套索,也只是一根绳索,但有一十六个活扣,收缩自如,抖将开来犹如天罗地网,即便是大罗金仙也躲不过去,可不懂绳技的人根本打不出捆仙索的多重套扣,摸金行传列到我们这辈,许多绝活都已失传了,所以我是仅闻其名而已。孙九爷说:“本来也没指望你会,我先前看幺妹儿这姑娘腰上系的鹿皮百宝囊,分有九结七扣,决不是一般人会结的,便拿捆仙索之事问她,蜂窝山里果然有这一门手艺,不过不叫捆仙索绳,而是称为打销器儿绳。”自古有“七十二行一百单八山”之说,在这些传统行业中,几乎各行的手艺人都有绝活,相互间也融合贯通,例如月亮门里玩古彩戏法移形换物的机关手段,就多半是来自蜂窝山。所以倒斗行里的捆仙索即是从销器儿绳演化而来,也是一点都不奇怪。自打入山以来经过了许多艰险磨难,我对幺妹儿的手艺逐渐信服了,当即收拢众人身上剩余的登山绳,交给幺妹儿结束绳套。孙九爷将水壶中漆黑腥臭的油膏涂在绳上,不论墓室中的封师古是诈尸还是化仙,瞅准机会将其捆住,它就插翅难逃了。
我虽然没有孙九爷那么严重的唯心论,但心里也很清楚,要在棺材山中与地仙相会,着实是凶险万分的举动,多留一手侯着,就能多给自己留出一条生路,自是不能怠慢,见众人准备停当了,就潜身去查看那片灵星岩墓室。只见这片岩壁上,皆刻有晦、血、悬、亡等诸般妖星,其实天上本来没有这些妖异星宿,仅仅是存在于古天星风水术中的传说。据说妖星当头,起芒能掩月光,专主尸山血海之兆。这些不祥的古老星象石刻,使得本就格外阴森沉寂的墓穴之城,更加令人心底发毛,隐隐觉得眼下之事万难对付。通过解读告祭碑和翻阅地仙所留手迹,我们已经可以断定,棺材峡在古时,占星一类的巫风极盛,这棺材山盘古脉本是巫邪祭死之地,玉城中是藏纳祭器之处,而封师古又把此山建为阴宅,利用风水秘术恢复了地脉灵气,妄图另消失了几千年的尸仙在次出现,度炼地仙村里的众死者成仙。盘古脉地底玉宫的棂星殿中,少说也有上万个墓穴,如果地仙推算成真,里面的僵人蜂拥出山,谁又能阻挡得住?我前后思量,如今唯有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有先把封师古的形骸毁去,再彻底破了棺材山中盘古尸脉的生气,才有可能挽回大局。我们五个人在附近几处室中找了一阵,发现大部分墓室内都是一室一尸,也没有棺椁明器之物,死者手捧枯灯,脸上各罩有一副面具,面具上勾画着鼻、口、眉目,眼睛都是睁开的,在黑暗中用灯光照视,使那些面具看起来格外古怪,但灵星岩墓室狭小低矮,都不像是地仙藏身之处。Shirley杨在一处不起眼的岩室中,发现死尸背后有条三角岩缝,用狼眼手电筒向里一照,深处似乎还有空间。我俯下身子钻过岩缝,经过几米长狭窄之处,便是一处灵星岩石室,约有二十多平米的样子,岩壁整齐,墙上绘有壁画,当中是一口嵌着绿松石的黄金棺椁,金光熠熠,形状诡异,倒像是西域异地之物。我心想这多半就是主墓室了,便回头招呼其余几人钻进岩室。胖子近来用射灯来回一照,眼光落在了黄金椁上,惊叹声中忍不住就要上前动手,孙九爷挡住他说别急,吸取点教训吧,先看清楚了,免得再次坠入地仙布置的陷阱。
众人蹲在墓室角落中,谨慎打量着墓中情形。我这回绕室而行,看得更仔细些了,却越看越是奇怪,只见墓墙上所绘壁画,竟是一片片桃林,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桃红叶绿间云雾缭绕。壁画用色浓重鲜艳,在近处一看,几乎有身临其境之感,只觉身前身后全是桃林。而那口黄金铸造的棺椁,置于花团锦簇的桃林壁画环绕之中,除了底部看不见开,其余几面个铸着许多形状奇特的人物、鱼兽,眼目都嵌以绿松石,隐然有片妖异的气息,浮动在寂静阴冷的空气中。石室后方另有两间较小的墓室,其中之一与人葬的洞口相连,内嵌一道玉坊,雕着凤、麟、龙、龟,辨别上面的字迹,正是“棂星殿地仙墓”六字;另一间却被一道石门挡住,估计里面应该是个陪葬洞,只不过在外边还无法判断——地仙陪葬洞中藏纳的明器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见墓室中布局奇异,以前从没见过,与事先设想的地仙墓完全不同,不免怀疑黄金椁中是否装纳着封师古的遗蜕。胖子也大惑不解:“怎么觉得像是到了种桃树的农场了?难道这老地主祖上是卖桃发的家?也就这口棺椁真材实料,还像点样子。”Shirley杨说墓室壁画中画的桃林间祥云飘渺,远处还有亭台楼阁,倒像是天上的景象,也可能是处避世的桃花园。孙教授对她说:真让你说到点子上了,壁画中确实描绘的不是凡间。据说封师古生前做梦都想当神仙,墓室中描绘满了桃林,是暗诩自己曾是当年会中人。看这里的布置,地仙肯定就在黄金棺材里了。
幺妹儿问孙九爷道:“啥子是当年会中人?地仙开的是啥子会呦?”还不等孙教授回答,胖子就不懂装懂道:“反正肯定不是人民代表大会,估计是地主头子代表大会,会上商议的章程都是怎么剥削劳苦大众的。”我刚才听了孙九爷的话,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古时候那些迷信求仙得道的人们,都认为自己前世曾经参与过西王母的蟠桃会,能参与此会的都是神仙,所以许多江湖术士和丹客,都称自己曾是当年蟠桃会中的仙人,封师古的墓室中如此布置,是隐然自居真仙之意。孙九爷没去理睬胖子,问我:“既已找到了地仙墓室棺椁,该怎么动手就看你的安排了。”
我看看他们四人的神色,知道众人一是疲惫压抑,二是绝望竟长,只有我和胖子身上多少还有点惟恐天下不乱的性风,但到了最后这节骨眼,务必要抖擞精神撑住,便对大伙说:“同志们,棺材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大伙都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至于打开地仙黄金棺椁能否会平安无事,这种可怜的念头,我看趁早扔进太平洋里去好了。别忘了置之死地才能后生,只要咱们沉住气,充分运用摸金行里的手艺升棺发材,就没有咱倒不了的斗。”棺材山地底的震动时有时无,却是一阵比一阵剧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立刻着手准备开棺。我先取出一截蜡烛来,让孙九爷到墓室东南角点起来。之所以让孙九爷做这件事,是因为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尸变的迹象,最奇怪的是,摸金校尉占测吉凶的烛火命灯,对孙九爷并没有任何反映,这就说明他是人非鬼,但活人身上绝不可能出现尸虫啃噬的痕迹,自打进入乌羊王地宫开始,我似乎也感觉不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气息存在了。这件事的真相和后果虽然尚未显露,潜在的威胁却远远超过了黄金棺椁中的地仙,须是不能不防。孙九爷依言点了蜡烛,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简直就如死尸般灰暗,眼中神采格外浑浊,看得我心里直冒凉气。可先前他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咬定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幸好他在进入棺材山炮神庙以来,所作所为都还在情理之中,看起来把能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拿他的话来说,我们五个人的命都绑在了一处,离了他未必还能有机会逃出地仙村,众人虽然都发觉这个人变得越来越可怕,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地仙墓是棺材山盘古脉生气发源之地,蜡烛燃烧起来不见丝毫异状,我对Shirley杨使了个眼色,让她带幺妹儿向后退开,确保住墓室的出口,最重要的是在我们身后仔细观察孙九爷的一举一动,可别让我和胖子开棺时着了他的黑手。
随后我和胖子、孙九爷三人凑到黄金棺椁前,仔细寻找下手之处。盗墓过程中,开棺摸金历来都是最凶险的环节,所以就连胖子也格外小心,原拟要找到金椁缝隙,用工兵铲撬开椁盖,不料三人找了一圈,发现地仙的黄金椁四周竟然没有缝隙,而是在椁顶上有两扇镂空的椁门,无锁无钉,一伸手就能打开,不费吹灰之力。先前虽已考虑到了地仙封师古的墓穴与其余的著名陵墓迥然不同,但见墓主棺椁形同虚设,仍是不免感到意外。我没敢轻举妄动直接揭开椁门,先爬上黄金椁,用射灯透过镂空处向里面看了几眼,发现里面有些暗绿色的微弱反光,但隔着厚重的黄金椁盖,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另一层套椁还是什么,只闻到一股高度腐烂的尸臭从中传出。胖子见了偌大一口金椁,满心都是感慨,恨不得把整个棺材直接空运回去,在旁边不住抚摸着黄金棺椁。他迫不及待地问我:“老胡,棺材里面是什么样的?”
孙九爷也问:“地仙在不在棺材里?”我不屑地说:“什么他娘的地仙,跟臭奶酪一个味道,估计已经烂得差不多了。看来咱们先前多虑了,封师古这老粽子腐烂到这个地步,大概连诈尸都诈不动了。”孙九爷说:“他的尸体要是高度腐烂了,就肯定无法度炼成尸仙了,但是别大意,赶紧把火油拿出来吧。
”我还指望着里面的僵尸肚子里有金丹,虽然从种种迹象上看来,这个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可我人不想直接放火,只拿出火油罐子交给胖子,让他等我发出明确的信号,在动手焚毁地仙尸骸。胖子大包大揽地说:“放火这事你尽管放心,咱们先赶紧揭开椁盖,看看里边有什么稀罕的东西没有……”这话刚说一半,就听棺椁里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似乎有个沉重的躯体在其中挣扎着蠕动,我急忙一翻身滚下黄金椁,孙九爷和胖子也各自退开了两步,我向身后看了看,墓室后部的Shirley杨和幺妹儿也都听见了动静,Shirley杨担心我有闪失,便抬手把金刚伞朝我扔了过来。我伸手抄住金刚伞,心想莫非椁中腐尸在动?又见墓室墙角的蜡烛仍在燃烧,似乎附近空气中那股浓烈的尸臭对其没有影响。有火苗就说明有氧气,而且墓中暂无危险,于是对孙九爷和胖子打了个手势,三人戴上手套,再次摸到黄金椁前,用工兵铲将椁门微微挑开一条缝隙。我感觉到椁中确实有某种东西在动,门盖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无法彻底向外打开。在地仙墓室这种鬼地方,我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告诉胖子准备家伙,先向棺椁里射它几箭再说。没等看清黄金椁中究竟有些什么,他便张开连珠快弩的机匣,对准缝隙里射了一通乱弩。蜂窝弩匣中剩余的几十枚箭矢,一瞬间就被倾射进了棺椁,胖子顺手扔掉空弩叫道:“肯定射成刺猬了,赶紧开棺看看。”我知道蜂窝山里的弩机非常强劲,不论棺椁里有什么皮糙肉厚之物,也招架不住这阵乱箭,当即就扳住椁顶上门盖缝隙,便再也无法开启,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住了,而且力量很大。站在一旁的孙九爷和胖子也帮我去揭黄金椁盖,不想合三人之力仍然搬不动分毫,两扇门盖开启的间隙反倒是越来越小,逐渐重新闭合起来。我急忙把金刚伞戳入其中,以免黄金椁彻底封闭。我心中大奇,正想从椁盖的缝隙处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这时却听Shirley杨叫道:“老胡,你快看蜡烛!”我抬头一看东南角的蜡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烛火变作了一团绿幽幽冷森森的鬼火,烛影恍惚虚实不定,将墓墙壁画上的仙境映得犹如冥府一般。孙九爷吓得魂不附体,险些瘫软在地,惊道:“不好了,封师古真成尸仙了!“
第54章 焚烧
孙九爷惊声叫道:“千万不能让尸现逃出棺材山,快放活!”在那一瞬间,我见孙九爷的脸在烛光中青筋突出,血管迸现,里面却毫无血色,除了没长出僵尸霉变而生的尸毛,那分明就是一幅行尸般狰狞的面孔。
但与在地仙村民宅中的情形如出一辙,眨眼的功夫,顺就业脸上出现的浓重尸气,再次突然隐去,随即恢复了他死灰般的容颜。
我见墓室中阴风飒然,鬼火似的烛影虚实不定,一切的征兆都预示着黄金棺椁中,不是闹鬼就是要有尸变发生,也无暇再把注意力放到孙九爷身上,一边抓住工兵铲用力撬动椁盖,一边让胖子快往里面泼洒火油焚尸,趁着局面还能控制,赶紧烧掉封师古的遗骸。
我闻得尸臭扑鼻,心想高度腐烂的尸体里不会有内丹,开棺睹尸毫无意义,便竭力扳动金刚伞敲开椁盖上方的缝隙,并招呼胖子赶紧动手纵火。
胖子还算临危不乱,立刻掏出装着火油的铁罐,就像将燃料挤入棺椁,因为密封的铁罐形状是扁平长方,前边有个细小的油嘴,需要通过挤压,才会使油嘴中流出燃料,急切间不免使人觉得速度缓慢。
胖子心里着急起来,恨不得将整罐燃料直接泼洒进去,谁成想忙中出错,动作幅度大了些,那铁罐竟从他手中滑落,顺着椁盖的缝隙,直接调进了黄金椁中。
我和孙九爷齐声叫一声:“糟糕”,这官子燃料是最后的杀手锏,就此失落在棺椁中如何得了?我当时就吸纳个把手伸进椁盖的缝隙中去掏,但工兵铲撑开的缝隙太窄,胳膊已经伸不进去了。
这时孙九爷在黄金椁旁将我向后拽开,三人退开几步,背后顶在了墓墙上,此刻黄金椁中悄然无声,墓室中出了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外,就只有绿幽幽的烛光兀自晃动不定。
我不知孙九爷为什么将我从棺椁前拽开,正想问他,却听地底一阵金属挫动震颤之声,震得人手脚都是微微发麻,孙九爷两眼紧紧瞪着黄金椁说:“用不着开棺了,你看灵星岩构成的墙壁中血气已现,尸仙马上就要出来了。”
地仙封师古在《观山掘藏录》中,曾写明了血舞入地之时,便是群仙出山之际。棺材山盘古脉的生气已消失了千年,观山太保建造地仙村阴阳二宅,他死后带着尸仙葬在墓中,并推算在棺材山地气恢复的时候,他自己就能化为真仙,带着数万门徒从古墓里破棺而出。
所谓的血舞,是指埋在棺材山周围的九死惊陵甲,这种由铜蚀变异而生的植物,铜甲铜刺中带有极重的血腥气,将地仙村古墓与外界彻底隔绝。如今惊陵甲已失去控制,在地底紧紧迫入棺材上,眼看随时都能将整个盘古脉彻底绞碎,丝丝缕缕的血气已渗入了棂星殿地仙幕,墓室中点燃的蜡烛受其影响,才变得犹如鬼火一般。
但封师古既然是吧不出世的奇人,通晓阴阳五行的推算之道,为什么生前会认定九死惊陵甲入山的时候,墓里的无数死尸就定会出山?难道此人就没考虑到惊陵甲一动,整个棺材山都会粉身碎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棺材上完了,里面的古墓和古尸,也要跟着一同报销,而且盘古脉深陷地底,上头压着千仞高山,又怎么可能有群仙出山之说?
地仙村里的群尸真能离开地底逃出山外,那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反正我是绝不肯信的。
见孙九爷心灰意懒,先前那股开馆毁尸的劲头都没了,我不由得心头动火,对他说:“地仙村里的事本来与我们毫不相干,孙九爷你把我们牵扯进来,怎么反倒自己先撂挑子不干了?”
胖子说道:“既然让看见了棺材,就没有不开棺捞它一票的道理,孙九爷你不想干我们也不拦着你,别碍手碍脚的就行,现在分帮散伙可也不晚。”
只有守在幕墙裂口处的shirley杨,似乎还能体谅孙九爷的苦衷,她对我说:“老胡,孙教授不像散伙畏首畏尾的人,他大概是担心封师古的推算都是真的。”
孙九爷缓缓地点了点头,沮丧地对众人说道:“我封家出了家门败类,多少代人舍掉了身家性命,就是想铲除地仙封师古这个祸害。但自打咱们进了棺材上,我越来越觉得咱们的一举一动,无不被封师古料中,惊陵甲的血气已渗入墓室,黄金棺椁中的封师古,肯定已经成了真仙,无论咱们在做什么也都晚了。”
幺妹儿被孙九爷的话吓得不轻,心下也是有些发怵,对我说道:“师兄,听我干爷讲,那尸仙在深山老林里是真有的,只要它一出山,附近的老百姓都要死翘。”
我说:“我就不信邪,没有什么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死了击败能的僵尸怎么成仙?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妄想度仙炼丹?退一万步而言——即使这种原始迷信的东西以前真有,如今也绝不可能再出现了,因为历史的车轮是转不回去的,任何企图开倒车的人,都必将被历史的巨轮碾得粉碎。”
胖子一拍屁股说道:“尸仙要是真能从棺材上里爬出来,胖爷我或许乐意跟他分享一下山姆大叔那句不朽的伟大格言——无知是迷信之母。”
我不禁惊叹王胖子的水平可比以前高多了,引用范围竟已经超出了老三篇和马列著作了,却没想到他是想起来什么顺嘴就溜,鬼知道是从哪里胡乱听来这么一耳朵,倒把巴尔扎克大叔记成山姆大叔了。
我看墓中血舞逐渐多了,也顾不上再问胖子怎么最近学问见长,要开棺毁尸后再逃出棺材山,就得趁现在动手,眼下一切的顾虑都应抛到脑后。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关键时刻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于是招呼众人一起上前动手,必须揭开椁盖,把掉在里面的火油罐子拿出来,才能焚化尸体。
众人来到椁前,合力将那金龛般的棺椁向外撬动,这回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猛听“咔嚓”一声,椁盖从中分开,与此同时,只见眼前青光一晃,就有具尸体从棺椁中坐了起来。这具尸体身材高大,要站起来估计比胖子要高两头,全身披挂龙纹玉匣,也就是俗称金缕玉衣,一身玉甲把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那金丝玉匣结构精妙,手指关节处用细小玉片相连,屈伸自如。
玉匣古尸似乎是下葬时,在椁内双臂拽着盖子,而且椁中没有(有两个字看不清楚),一揭命盖,腐而不僵的尸身受到牵扯,就跟着从黄金椁里坐了起来。
众人围在椁前,几盏战术射灯的光束,一齐照在身披玉甲的尸身上,光束晃动中,就见那尸身上钉满了乱箭,都是刚才开棺时被连珠弩所射。而肢体中箭的位置则有血水流出,头部中箭处玉片崩落,却露出里面的黄金,似乎是在尸体腔子上嵌了一颗纯金头颅。
众人皆是一怔:“棺椁里的不是地仙封师古,而是有身无首的巫邪大祭司,也就是传说中被描述成开河黑猪的——乌羊王?据说乌羊王死后就曾化为了尸仙,在《棺山遇仙图》中它已被封师古分尸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仙墓中?”
我发现那具遍体披挂的乌羊王古尸,在全身玉甲中渗出腥臭浓重的尸气,古尸手指的指甲又长又弯,已穿过了玉衣手甲的接缝突出在外面,死而如生,这是尸变的征兆。我忙问孙九爷:“这是封师古还是乌羊王?”
孙九爷目瞪口呆,话也说不出来,我用余光一瞥墓室东南角的蜡烛,鬼火般青绿色的光芒惨淡微弱,灯意将断,随时都可能熄灭,心知乌羊王古尸绝不寻常,说不定就能暴起扑人,赶紧对幺妹儿叫道:“快放绳索套住尸体!”
幺妹儿听到招呼,急忙抬手撒开捆仙绳,数层绳套恰似天罗地网,兜头将乌羊王捆个正着,向后一拽索子,早把古尸缠成了一团粽子。
我和胖子一同帮手,三人用力扯动绳索,将乌羊王那沉重异常的尸体从棺椁中拽了出来,用力拖到在墓室地面上。这么一拖一撞,古尸所套的玉甲缝隙中,便有一层黑雾冒出,玉匣头部露出的黄金,在黑雾和晃动的光束下,显得好似目光如炬,那情形极是骇人。
我深知纵虎容易缚虎难,这时候决不能犹豫手软,对shirley杨一招手 ,不用多说,她就领会了我的意思,一旁的孙九爷多里多素地划着火柴,伸手点燃了火头。
火焰“呼”的一下升腾起来,烈火顿时将身披玉甲的乌羊王团团裹住,压缩的火油威势不小,烧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熄灭,至此,我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管你什么僵人行尸,也必遇火而焚,烧成灰烬。回头看看墓床上的金椁,里面除了一些散落的玉片和弩箭之外,在没有别的东西,再地下就是墓床了。地仙的墓室规模有限,封师古不可能葬在别的地方,但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了乌羊王?此事确实令人费解,棂星殿中的地仙墓室中再没有第二具尸体,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具黄金头颅的尸体就是地仙封师古。
我巴盼着地仙幕里的事情尽早了结,估计封师古是想按乌羊王化仙之术效法施为,结果吧自己弄成了这般摸样,生前那套度炼尸仙的非分之想,转眼将要被熊熊燃烧火焰化为灰烬,那厮也只能追求“在烈火中永生”了。
众人被火势所迫,都退向墓室一角,胖子还惦记着等火焰熄灭了,去取那颗纯金的头颅。那玩意儿总比黄金棺椁容易搬动,这回进山费了不少劲,不带点真东西回家当“纪念品”说不过去。
我却没心思在动地仙幕里的明器,眼见烈火已将尸体吞没了,便开始思量着如何逃出棺材山。想从九死惊陵甲和棺材虫的重重包困中脱身,机会十分渺茫,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生机,于是就对孙九爷等人说:“地仙很快就化成灰了,咱是不是合计一下怎么找个出口离开此地?”
孙九爷似乎不敢相信封师古的形骸就这么轻易毁了,这就完了?我说这幸亏是我见机得快,真要尸变了,单凭困线索未必缠得住它,咱这把火虽然比不上火葬场的焚尸炉,也可以算一颗小型凝固汽油弹了,地仙封师古只不过一具腐而为僵的尸体,又不是通透铁骨的金刚罗汉,估计烧完了最多剩下点骨头渣子。
地底的震颤一阵禁似一阵,像是催命符般地逼着众人迅速离开。shirley杨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趁着惊陵甲还未毁掉整座棺材山,还是赶紧离开棂星殿这座鬼域才好。”
我点头答应,对两眼发直的胖子说:“ 你这回有点出息行不行,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别在惦记那快金疙瘩了,赶紧跟我撤……”
话音未落,孙九爷突然一拍我的肩膀:“你快看墓室里的那支蜡烛!”
众人闻言,都把目光投向了墓室的东南角落,只见蜡烛灯竟忽然断绝,唯有残存的一缕青烟升到半空,随即飘飘渺渺地消散无踪。古人以八个奇门表示八个方位,东南方是危机出现的方位,命灯熄灭,暗示着真正的塌天大祸已经尽在眼前。
我心里寒了一寒,还勉强安慰自己,蜡烛熄灭是因为墓中血气浓重,加上烈火升腾,氧气含量自然有所降低,这会儿觉得连呼吸都不畅快了,所以蜡烛灭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事到临头,哪容得我们一厢情愿,看起火之处的情形,好像是火焰使尸体烧焦的筋骨收缩,那具正在烈火中焚烧的尸体,突入其来地坐了起来,但熊熊燃烧的大火竟似对他毫发无损,只有玉匣中穿连的金丝受热融化,双层玉甲纷纷剥落,随着尸身头部和玉匣脱离散落,有一颗面目狰狞的黄金头颅在火光中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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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怪物
金缕玉衣是秦汉之时的古物,按贵族身份不同。可有金缕,银缕,铜缕 之分,汉代以后的陵寝墓葬中大都不再使用,不知观山太保是从哪座汉墓中掘出此物,竟然耐得住水火。玉匣甲片虽未损毁,但火焰使金丝断裂,整件龙纹玉匣犹如 怪蟒蜕皮抖鳞般,从头至脚脱落下来,这才将玉匣包裹下的尸首逐渐显露出来。
众人被火焰中不可思议的情形所慑,心中惊骇之意不可名状,一时怔在了当场。只见在压缩燃料引发的大片烈火中,那具古尸满身披挂的玉甲纷纷剥落,最先脱甲而出的,是一颗纯金打造的黄金头颅。金头脸部怪面獠牙,百那火光一映,凹陷的眼眶中,就好似有暗红色的血光闪动。
随着玉衣散落剥离,尸体头颅以下的躯干,也开始暴露在火中,我本还奇怪为什么封师古的尸身如此高大魁梧,与他的后人孙九爷差的太多了,难道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了?但看到此时,心中恍然醒悟,这具古尸绝不是地仙,而是几千年前埋葬在盘古脉头部的乌羊王。
原来这具古尸在玉匣中并未穿着殓袍,而是赤身裸体,满身皮肉肿胀, 已有腐烂败坏之状,但借着火光,依然可以看到尸体上的条条血痕,似乎惨遭碎尸后有被重新缝合了,我心说:“麻烦了,如今火油已经用光了,却不成想只烧了个 替死鬼,既然地仙封师古不在棂星般的墓室里,它又能藏在哪里?”
正当我惊异莫明之际,Shirley杨已看出了一些端倪,低声说:“金椁中不应该没有棺材,这玉匣和乌羊王的事体就是地仙的两层套棺。”
Shirley杨刚刚一语点破机关,结果便已应验,只见乌羊王的尸体渐渐熔化,那颗金头颅也掉在了火中,果然仅是一具皮囊,里面都已经掏挖空了,但不知为什么皮肉中仍有血水。玉匣和尸囊相继脱落,从乌羊王的皮肉中,露出一张黑发黑须的男子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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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乌羊王皮肉棺中的男尸,虽然早已死了几百年,但须眉如生,面容间的英风锐气凝而未散,头上束着玉冠,身着黑袍,手托拂尘隐然有出尘的神仙姿态,可尸身脸上笼着一层阴沉异常的尸气,说明它绝非仙家,而是一具死而不化的僵尸。
我身旁的孙九爷瞪目欲裂:“这就是地仙......封师古?”他虽然满腔怒恨,但言语中流露的恐惧之意更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几乎不敢想象,显然是观山太保的最后一任首领,死后在封氏族人心中依然余威不减,只怕封师古现身出来,棺材山地仙村里便会有大祸发生。
我见孙九爷胆寒心战,就想告诉他说:“乌羊王的皮囊都已烧化,那封师古不消片刻也成灰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空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来。地仙的尸首刚一出现,墓室中的尸气就忽然加重,火势随即转弱,浓烈的腐臭呛得人几乎窒息晕倒。
众人急忙戴上防毒面具,隔着面罩上的观察窗向外看,火焰燃烧的势头 已经降低到了极限,地仙死而不化的尸身在火中毫发无损。若说封师古身穿的黑袍,和摸金校尉当年使用的风云囊相似,同样能隔水火,那也就罢了,可奇怪的是封 师古须眉在火中都未损毁。我心理暗暗吃惊,世界观都有几分动摇了,心说:“莫非此人已经成真仙了,竟然超越了一切物理规律,形炼得水火不侵了?如此一来, 想销毁封师古的形骸可就难于上青天了,说不定我们这队人马,到头来都得被尸仙度化了,留在地底做它的陪葬品。”
按照古代人的观点,异于常理者为妖,依这种说法,世上有妖就有仙, 期间只不过一层窗户纸的距离,进一步为仙,退一步为妖。我当初在内蒙草原尽头的百眼窟中,遇到两只会读心术的老黄皮子,险些被害去姓名。它们应该就是日久 成精的妖物了,但黄皮子异于常理之处,只不过是活的年头多了能通人心而已,却不是水火不入的不死之身,虽然也是狡猾精灵至极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被我和胖子 都结果掉了。
这些年来我四处摸金倒斗,也觉得事物存在的年头太多,确实会有些灵异显现出来,但我绝不相信真有什么仙家,也许古代丹火之术是确实有的,可几千年来谁真正见过羽化飞升之事?自打秦晋之际,世上开始有人做五石散,寒食散等各种丹药,不知多少聪明的人被此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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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见灯师古竟然在烈火中不损分毫,本来有些吃惊,但心中暗暗发 起狠来,倘若老天爷有眼,就算世上真他娘的有什么仙家,也不该观山太保这伙鬼迷心窍的人做了:既然火的燃烧焚化不掉这具僵尸,那就给它来个乱刃分尸。这些 念头在脑中一闪,便抄起了工兵铲在手,对深厚众人把手一招,就欺身上前,打算拿工兵铲的铲刃当作刀锯,把地仙封师古大卸八块。
我饶过黄金棺椁,当先走近火堆,火势遭尸气压制,比先前弱了许多,地仙的尸体坐在火中一动不动。我到了近处,碍于墓室低矮,就挥起了工兵铲横扫过去,铲背迎头拍到地仙脸上,不成想落了一空。
原来就在我挥动铲子的同时,古墓里地动山摇,墓室地面突然开裂塌陷,地仙封师古连同满地的火焰,一同落了下去,若不是Shirley杨眼疾手快将我一把拽住,我用力过猛,收不住架势,非得跟着一起陷下去不可
这时地面下陷非常严重,墓室底部像是列开了一张黑洞洞的怪嘴,我们深厚的黄金棺椁,受到地陷的牵连,也跌跌撞撞地滑入了地洞中。我闪身躲开黄金椁,知道这是地底的九死惊陵甲快要绞碎山体了,心想难道地仙封师古竟然就此被惊陵甲碎尸万段了不成?
我顾不上九死惊陵甲随时都可能穿破墓室,趁着地洞里火光未灭,急忙俯下身向里面张望,只见地仙墓室下方是深厚的玉髓层和岩石,但地层列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大口子,当中全是一丛丛荆棘须般的青铜血蚀,铜刺之密犹如无数海葵触须,每一根铜蚀都布满了尖锐锋利的铜刺。
燃烧着的火油随着墓砖落到惊陵铜甲上,冗自烧个不休,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地仙封师古也落在距离地面不远之处,尸体已被数十条铜甲钉住,其中一根树茎般的铜刺,约有人指粗细,自封师古脑后贯入,又从前额刺穿了出来。
九死惊陵甲是由三代时期的古老青铜器所化,属于护陵的陪葬器物,由 于早已绝迹了千年,所以我对它的了解非常有限,早知道好象是在铜器中杀死努力,铜器里混以九死还魂草的根茎,以及碎尸的血肉,泥土埋藏在陵区附近若干年, 便可以生成一种存活在地下的吸血植物,根须茂盛,锋利无比,习性抱阴趋阳,可以环绕着陵区不断繁殖增生,遇活物便饮血,夏商周的古青铜器非常罕见,因此有 惊陵甲陪葬的大型墓葬并不多见。
此刻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地底的九死惊陵甲,但这性情恐怕到死也忘不掉,铜蚀所化的血甲,受其根茎所限,一时之间还难以钻入古墓,可火光里密密层层的铜刺看得人头皮子发麻,地仙封师古被几根铜须戳住,全身血流如注,顷刻间尸体遍被吸尽了血髓,只剩一具空壳。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4-14 16:08:40编辑过]
这一幕被我们看了个清清楚楚,凭你心狠手辣,亲眼看到地仙被铜刺吸净鲜血的情形,也不禁凛然生惧。幺妹儿不敢再看,后退了两步倒坐在地上。
我见封师古身体中竟有鲜血,与活人没什么两样,才知《棺山遇仙图》 中描绘的场面不假,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饿。只不过此人自称神机妙算,妄想死后成仙出山,但他即便真是神仙,恐怕也料不到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大事已 了,接下来我们就得赶紧想法子逃出棺材山了,否则都得和封师古一样百惊陵甲戳成筛子。
眼看灵星岩下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多,像是冰裂般的向四周蔓延,容不得再有迟疑,我便揪住趴在地上伸着脖子向下窥望的孙九爷,想尽快逃离地仙墓室,但我的手刚抓住他的胳膊,却发现布满铜蚀的地底深渊里,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封师古那具百铜甲刺穿,并且抽尽了血髓的尸体,头部竟然缓缓抬起, 铜甲上的倒刺,将死尸的头颅连骨头带肉扯落一块,额前黑糊糊露出一个窟窿,只见地仙双目忽然睁开,两只眼睛却像两个黑洞,忽然脑袋后仰,嘴部越张越大,已 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幅度,两排牙齿间几乎分离开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落在九死惊陵甲上的火焰即将烧尽,墓室下的裂缝了已逐渐陷入漆黑,最后残存的一抹火光中,正有一团模糊不清,好象满身绒毛的黑影,挣扎着从地仙封师古嘴中向外爬出,随即火光熄灭,再也看不到地底下的事物了。
众人几乎惊得呆住了,但地层开裂处逐渐增多,再留在墓室中的话,顷刻就会岁着塌方陷落下去。我已顾不上再去多想,拽住已经魂不附体的孙九爷向后猛拖,Shirley杨也将幺妹儿从地上扯了起来,众人互相打个手势,由胖子带头,迅速退向地层尚未破裂坍塌的地方。
这时来路早已塌陷了,墓墙处处开裂,入葬的墓道中也陷落了好大一 片。胖子情急之下,出死力过去猛撬陪葬洞的石门,所幸那是一道活门,也不断厚重坚固,竭尽全力之下,终于开启了一道缝隙,刚可容人通过,我见四周都是绝 路,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就拽着孙教授,跟着胖子钻进了地仙墓的耳室。
一阵阵地震般的颤动不断传至体内,我急忙用后备倚住墙壁,把登山头 盔中的战术射灯左右一照,见众人全部跟了近来,心中方才稍稍安稳,然后立刻打量四周。这座低矮狭窄的灵星岩石室,果然是放置明器的耳室,地面上堆积着一些 书卷和珍宝,眼中所见满是珠光宝气,匆忙中也细辨不出那些明器都是些什么珍异之物,期间还混有梅花鹿,仙鹤等灵兽的尸骨,石室尘封已久,空气中杂质很多, 还不能冒险就此摘掉防毒面具。
我借着昏暗的光束,发现耳室也开始破裂崩塌,尽头墓墙崩塌,露出一 条狭窄的石阶,两端都不见尽头,有一侧斜刺里通向上方。棂星殿地仙墓位于盘古尸脉的腹腔中,无数天然形成的墓室分布得高低错落,相互间大多只是一石一墙之 隔,此刻根本无法判断出台阶通向什么所在,只是见地底的九死惊陵甲已经撕裂了地层,明知惊陵甲如蚕茧般缠住棺材山,四面八方都是绝径,也不得不尽快向上撤 退,尽量争取几乎不存在的生存希望。
我当即抬手一指,让众人别做停留,继续奔命蹿上前边的台阶甬道,这时我们已是强弩之末,腿脚酸麻难支。我和Shirley杨 经过部队锻炼,而胖子则天生轴实,在兴安岭山区插队多年磨练出的体质也不含糊,连我们都有些撑不住了,就别说孙九爷和幺妹儿两个了。众人相互间连拖带拽, 黑暗中不知行了多久,好容易挨到了石阶尽头。甬道至此分出了两个岔路,前边仍有空间,但师阶上方是个铁盖,像是连着一处密室。
山体四周那阵猛烈的震颤逐渐平息,这才得以停下来暂做喘息,并确认 所处方向,对照《观山相宅图》中的布局,发现这条暗道迂回曲折,竟然从棂星殿中穿出,又借棂星岩高处的地势,透过尸形山里的玉窟,最后连接着地仙村观山藏 骨楼下的那座战国古墓。整条暗道中的石砖都刻着经文符咒,并埋有断虫秘药,不见棺材虫的踪影,似乎是仅为地仙村封师古一人随时进入墓室所设。
《观山相宅图》中详细描绘着地仙村阴阳二宅,却没有 出棂星殿和这条暗道的情况,但揭开铁盖上边墓室里汞气迷漫,伏虎青铜椁依旧沉睡在旁,这才知道自己位于何处-原来在古墓博物馆下边,还藏有这么一条暗道.
此时地仙村阴阳两层宅子,,都爬满了被惊陵甲赶出来的棺材虫,观山藏骨楼肯定是回不去了,下边的棂星殿又被铜甲所破,一时进退两难.只有继续顺着漆黑的暗道往深处去,我估计,这条暗道既然能通往地仙墓室,其重要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岔路的另外一端,一定还连接着另一个非常隐身秘的区域,既然鬼使神差的撞了进来,就没办法不去一探究竟.
众人疲于奔命,又都戴着防毒面具无法交谈,只是都有些惊弓之鸟,时时都回头去看身后,唯恐地仙封师古从后面追了上来,谁也顾不上去猜测地仙村的暗道里藏有什么秘密,借着射灯和手电筒昏暗的光线,在漆黑阴森的暗道里走出数十步.
胖子像是脚底下绊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一个踉跄摔了个趴虎,这下摔得好不结实,险些把王胖子摔冒了泡,半天也没从地上爬起来.战术刺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发挥不出太大作用,我也看清地上有些什么,担心出现意外,急忙打手势让其余三人让住脚步别动.
我随后俯身将趴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来,二人伸手在地上一通乱摸,想看看暗道里究竟有些什么,是块砖头还是具尸体.最后我摸到圆滚滚的一件东西,约是人头大小,又冷又硬,将灯口对正了,光束晃动中凝神细看,竟是一只沉重硕大的铁铊子,铁球上连着一条极粗的铁链,我心念猛然一动,这分明像是一件禁锁囚的刑具,如此粗重,那一端锁的是人是兽?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4-14 16:09:24编辑过]
第56章 在劫难逃
我随手拖曳着那条沉重的铁链,想看看它到底连接着什么东西,但锁链又重又长,隔几米有时一个铁坨子,一扯之下,竟是没有拖动分毫。
这时Shirley杨在后面点了一根拉住,烛光姜不禁尽头的暗道照亮了一篇,众人见蜡烛没有异状,纷纷摘下防毒面具,地底阴冷的空气,顿时让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胖子摔得不轻,一屁股坐倒在墙根里,再也不想走动了,孙九爷和幺妹子也累得够戗,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就地坐下连吁带喘。
我心想:“这些人真是乌合之众,没半点倒斗摸金的模样,与那些胡同串子组成的西单纵队差不多,暗道里吉凶未卜,哪能说停就停?”但看他们确实是体力透支过度了,爷只好让大火在此稍作喘息。
我问Shirley杨,九死惊陵甲已经撕开了棺材山底部的棂星殿,料来周围也都是这种情况,这座深埋地底的棺材山还能存在多久?
Shirley杨说,“我估计不出。惊陵铜甲随时斗可能绞碎山体,到时必然玉石俱焚,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也许下一秒钟就会发生,也许还要拖上一两个小时,但留给咱们的时间一定是不会太多了。”
孙九爷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根本不关心如何逃出棺材山,忽然开口问我们,“你们有没有看清楚,从地仙尸体里钻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当时在墓室中发生地裂,封师古被惊陵甲吸尽了血髓脑浆,但在地底火光熄灭之前,众人亲眼看见从封师古口中钻出一个黑影,似乎满身都是霉变的尸毛,具体的样子却没有看清。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东西不惧水火,在吸血刮髓的九死惊陵甲铜刺穿身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行动,除了大罗金仙,谁能在刀山火海中毫发无损?难不成是封师古的真元出窍,当真化为仙人了?
幺妹儿和孙九爷对此深信不疑,我和胖子虽然不相信,但连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只有Shirley杨没有表态。
我们这五个人里,就属Shirley杨和孙九爷学问最高,可偏偏这两个人一个是有神论者,另一个满脑子家传的迷信思想,事到如今,我只好由着Shirley杨和孙九爷尽量客观的分析地仙村里的情况,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孙九爷叹了口气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凡事没有绝对。封师古的尸体遇火不焚,被那么多铜刺钉住后依然能动,金木水火土一类的物理生克现象,在它身上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它是(跳)出了五行之属的尸仙。”
Shirley杨却有着不同的见解,“世界上肯定是有神存在,哪怕只是存在于精神信仰中,至于尸仙是否存在……我想所谓尸仙,可能只是古代人对某些超自然现象的描述,明代虽然距今只有几百年,但当时世间仍然盛行烧丹炼药,以求长生不死,或许观山太保在棺材山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可以让人死后不腐不僵,被现代人称为尸仙。举个例子来说,就好比古代人眼中的天狗吃月亮,被现代人称为月食,然而不分古今,当时的人们都自认为掌握了这一天文现象的奥秘,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其实即使是以当代科学发展日新月异的速度,对宇宙和世界深入的探索也是非常渺小的。”
孙九爷听罢点头说,“尸仙的存在,也许正如杨小姐所言,是类似于古代人眼中天狗吃月亮的神秘现象,但咱们至今也不了解真相,更有可能永远也解不开古尸成仙的谜团了。而且由于封师古的所作所为,这些东西如今确实出现在了棺材山里,倘若尸仙逃出这地底世界,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也不好说。总之咱们还得想办法,赶在山崩地裂之前,把它彻底除掉。”
胖子插口说,“既然那老地主头子已经修炼的水火不侵了,咱还能有什么招?总不能一人一口把他嚼碎了吃了吧?依胖爷所见,这活不是咱们不想干,而是实在干不了,不如随便卷点明器,趁着腿脚还能动唤,撤开丫子跑返出去才是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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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九爷冷哼一声说,“王胖子你还在做梦?九死惊陵甲的厉害你又不是没瞧见,我先前反复说过了,只要这座棺材山依完,咱们连具囫囵尸首都留不下,竟然还指望逃命?不如听我一句劝-人的一生,活的有没有价值,不在于他生命的长短,而是取决于他这一生做过什么……”
不能孙九爷说完,胖子就恼了起来,骂道,“放你封家老祖宗的狗臭屁,那老地主投资封师古烧都烧不化,你有种自己下去跟他拿板砖猜到单练,别他妈拽着大伙给你垫背。反正胖爷是死活也得逃出去,咱是光荣的无产阶级,死也不能死在棺材山给地主当陪葬品。”
幺妹儿看胖子和孙九爷快要掐起来,赶紧劝阻,但她哪劝得住这两位,Shirley杨见状赶紧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刚才正在考虑如何克服眼下面临的种种困境,经她提醒,立即回过神来对众人说,“又都歇过劲来了是不是?都别练嘴皮子了,先听我说,我看棺材山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咱们事先的预想,盘古脉中的地形比迷宫还复杂,到目前为止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地仙村,至于想除掉古墓中的尸仙,更是有心无力。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歩,这条暗道里,多半藏着封师古不可告人的秘密,大伙先在这喘口气,然后再沿着这条暗道走下去,看看能否找到脱身之策。”
我终于将众人说服,这种处境别无他策,谁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可以说目前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也只有这条暗道,是最后一条行动路线,究竟是生路还是死路,要先押上五条人命才能知道结果。
原地发愁干着急于事无补,俗话说的好,“要吃辣子栽辣秧,想吃鲤鱼走长江”,要想逃出生天,也许只有挖掘处棺材山所埋藏的真正秘密。可时间一分一秒的不断流逝,九死惊陵甲紧紧箍住山体,塌方和地震不断发生,我们稍微歇了几分钟,就不得不匆匆起身,继续沿着地仙的暗道往最深处探寻。
这段暗道的地形并不规则,有的地方开阔,有的地方狭窄,我们顺着地上铺设的铁链,向前摸索着走出了十几歩,发现地上又横卧着一具尸体。这具死尸十分奇怪,看起来生前应该十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脸上披头散发,身着的衣衫破烂不堪,几近半裸,裸露的胸膛上一条条肋骨都突显出来。
因为棺材山是条藏风纳水的灵脉,所以地仙村的死者皆是面容如生,全部死者的皮肉容貌都还保存完好,绝不会形成干尸。而暗道中的这具尸体,不仅被锁在粗重的铁链上,而且干瘪枯瘦,犹如恶鬼一般,手脚皆被镣铐锁住,不出我先前所料,应该是个被关押在密道里的囚徒。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记录片,片子里有几个镜头是被德国纳粹关押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都是瘦的皮包骨头,可以说那情形十足的触目惊心,甚至让人难以想象------人类可以因为长期缺乏营养食物而瘦成那副模样,看到眼前这具囚犯的尸体,就让我想起了战争记录片里的那一幕。
不过为什么地仙封师古,竟会用如此沉重的刑具,来锁住这样一个枯瘦的老者?这个关押在地仙村里的囚徒会是什么人?
胖子一向是见怪不怪,看了两眼便说道,“这种事,连没看过福尔摩斯的人都能分析出来,肯定是反对封师古的人,结果都遭了那老地主头子的黑手,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活活饿死了。”
Shirley杨和孙教授都说不像,看那囚犯的尸身上,衣服的样子非常古怪,不像是明代百姓的穿着,也不像地仙村里观山太保的诡异装束,被如此秘密的关押在暗道里,绝不会是普通人,但是关于囚徒尸体的身份,根本无从判断。
众人满腹狐疑往前走了几步,赫然是间宽阔的洞室,石室中的铁索镣铐更多,铁链上还拷着上百具狼藉的死尸,老少妇孺都有,全部是骨瘦如柴,而且有不少尸首断肢缺足,死状凄惨难言。室内更有几尊青铜巨兽森严陈列,大部门的尸骸,都被牢牢锁在其中一尊高大古老的铜龟周围。
我如坠五里云雾,棺材山地仙村怎么会有这么个地方?既不像用活人殉葬的墓室,又不像普通关押囚犯的地牢,但这间密室已经是地仙暗道的尽头,只有来路的一个出口,前面再也五路可行。
其余几个人也都觉茫然失措,眼下只能推测出一点,这些被关押在地仙村古墓的囚徒,不会是普通的奴隶和罪犯。Shirley杨眼明心细,她很快发现在所有死者的身体上,都有一个酷似乌羊的纹身。尸骸中有一位苍髯老者,看那头发胡须和服色,身份显得与众不同,我上前一翻,果然在尸体的衣襟内发现了一些字迹。
孙九爷奇道,“还是与乌羊王的传说有关?这是不是说明,这些囚徒不是地仙村的人,他们也许都是巫楚时代的遗民,为什么会被封师古抓来关在此地?”说着话,他便迫不及待的跻身过来,观看那些写在残破衣襟上的字迹。
我点了支蜡烛照亮,众人定睛细辨那片自己,确实符合孙九爷的猜测,原来这些密室中的尸骸,原本都是棺材峡中一支古老的遗族,世世代代守护着棺材山的秘密。封师古建造地仙村古墓时,在棺材山遇到了这些巫者的后裔,曾杀了他们许多人,后来得知这批人掌握着巫邪时代的占星演卦之术,便将他们秘密关押,日以继夜的施以酷刑折磨,逼着他们为地仙演卦推象。
由于深藏地底的棺材山,是巫邪时期的祭死之地,埋了无数装有死者尸器的小棺材,年深日久,阴气沉积之下,竟在腐尸残骨里生出尸丹。凡是死后藏了尸丹一同下葬之人,即使入棺时腐烂僵化,埋在土中百年之后,也会渐渐变得和活人一样,于是巫者就从土中掘出古尸,以显灵异之能。
但是后来发现,那些死而不化的尸体一旦出土,就会引发大规模的瘟疫,因其死亡的人畜不计其数,当时巫风也从此衰落。所以在乌羊王死后,棺材山便被视为禁地,平时在当地人口中,连相关一个字都不敢轻易提及。
封师古在盗发乌羊王古墓之时,发现早已没了脑袋的乌羊王竟然鲜活如生,便动了邪念,知道山里有条盘古神脉,就打算借此度练成仙。他认为此前发生的事情,那是由于古人不明究竟,不能善用,反遭其害,于是穷尽所能修造地仙村古墓。
但是封师古十个疑心很重的人,为求万无一失,便强逼着那些巫者的后裔为其推演象数。封氏祖先是在棺材峡盗掘悬棺发迹,盗出了许多载有星相异术的龙骨,也从中得了一些推算占验的本事,可都是后天所学,许多奥秘指出不得传授,毕竟不如乌羊王遗民掌握的精妙广博。
古代占星观象,不一定是直接仰望星辰,更准确的办法是借助铜器龟甲占卜,因为古人认为龟壳纹路就是天星征兆的直接反应,现代科学虽然发达,但对人类精神领域的探索,反而不如古代人的理解来的直观,对于许多古老的语言和启示的精准难以理解,其实那正式占星演卦的玄妙所在。
地仙封师古从陕西盗掘了几件西周古铜器,都是推演占星的铜兽,暗中藏在地仙村古墓的密室中,并将这些囚徒关在里面。开始那些巫者还不肯触犯祖宗留下的禁忌,但后来吃不消严刑拷打,加上封师古不断杀人相逼,只好为其推算。
得出的天启是,九死惊陵甲会逐渐吞噬棺材山,而在有盗墓者进入古墓倒斗的时候,地仙的棺木享会遭刀山火海诸劫。自古以来,传说凡是成仙者必须要经历若干劫数,随后成了尸仙的封师古,将在地仙村毁灭之时,带着全部殉葬者,跟随那些盗墓者一同逃出棺材山,然后这时尚便会是尸山血海,在天兆星法中称此为“破山出杀”之象。
这些乌羊王的遗民,生前都很清楚在封师古入葬之时,他们都会被杀掉灭口,在临刑前,有许多人都在衣襟中藏留了血书,发出了很多极其恶毒的诅咒,死后变为厉鬼也要前来复仇
我们接连翻看了几具尸骸留下的诅咒和遗书,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这些死者死于几百年前地仙下葬之时,他们利用西周古铜器占卜象数,所得结果,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能否应验,但我们五个人却无不清楚,这些幽深微妙的天机肯定是真的,而且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尸仙出山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那我们就是促成此时的一个重要环节,而且无论我们做什么,该发生的都必然会发生,人类在早已注定的命运面前,如同蝼蚁般毫无抗争的余地。
我虽从不信命,可结*进山以来的种种遭遇,再看到这些血迹斑斑,几百年前便已写下的自己,一切事情无不暗暗吻合,真如被当头泼了一盆雪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心,有种在劫难逃的不详预感。难道人生在世,无论一饮一食,还是一言一行,都是早已注定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孙九爷更是早有这种预感,如今见已是铁板钉钉了,拿脑袋撞墙的心都有了,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揪住我的胳膊说,“不会!绝对不会发生!千万不能让尸仙出山,。我有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你们现在……都死掉,命中注定的事情便能由此改变!”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4-14 16:11:5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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