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绝境
　　“看来我中大奖了！”李天源面对密密的一排人影，除了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数了一下，是九个。十宫鬼妃，有九个都在这儿。
　　“怎么都来找我，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李天源笑嘻嘻地问。
　　“不是因为你帅，而是因为你是并蒂白蕙转世！”这名鬼妃的语气虽然阴恻恻的，本性倒极为老实，一来就说实话。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以为要干掉并蒂白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李天源保持微笑撂狠话，心中却暗暗叫苦。原来对方根本是有预谋的，那对龙凤胎说的果然是真的！
　　“本来不容易，但并蒂白蕙心魂不通，就变得很容易了。”这是柔荑的声音，看来她也抛弃了手的原形，现了鬼魅之态。
　　卢荻呆呆看着那扇门，心中满是无助的恐惧。
　　李天源生下来时，就被算出命中注定有一个死劫。难道就是现在？
　　法术界最有权威和实力的九个人被困在其他九扇门中。如果袁飞鹰在的话，一定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做。可惜袁飞鹰已经离开，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因为这样，卢荻这几天一直被悲伤包裹，专心致志地感受揪心的疼痛，甚至对于封印迷楼这样最热闹的一件事儿也漠不关心。但现在却已到了要出人命的关头！
　　“李天源，我是不是欠你啊？你怎么老是要让我来救你呢！”卢荻叹口气，一把把悬在众法师头顶的辟邪玉剑摘下来，抗在肩上往“枫林宫”那扇门走去。要是法术界的前辈有灵，看见她把这通灵宝剑当斧头使，一定会气得吐血。
　　“噗--”她狠狠往门上劈去，门却纹丝不动，任她劈到手脚酸软也没动分毫。
　　“我还就不信了！”卢荻眼珠一转，往旁边的“大雷宫”门上劈过去。这一下，轻而易举，剑光所至，门已化为飞尘。
　　这下好了！卢荻把其他九扇门都劈开，把金丹长老他们全放出来。他们一弄清李天源面临的凶险局面，也都呆若木鸡。
　　“他们是蓄意要除去并蒂白蕙！”江澄目光炯炯地嚷道。
　　“看我的！”金丹长老接过辟邪玉剑。实力才是硬道理，精英法师和不入流的法师就是不一样。这一次，“枫林宫”的门轰然剖开。他得意地对卢荻眨眨眼睛。
　　同时，一股黑气猛然冲击而出！如果不是金丹长老手上持着辟邪玉剑，他们大概早就被掀翻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既然你们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就接受惩罚吧！”黑气越来越浓重。金丹长老赶快祭起辟邪玉剑，碧绿的光泽将法师们护持在一个圆罩内。
　　墙壁、天花板、地面伸出无数只焦黑的手臂，黑气从四面八方涌起，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撕拉和牵扯着碧绿光罩。李正清、萧无玄、所有的法师都以自身灵力维持玉剑的光华。他们的表情显示，这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黑雾隐隐中，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李天源！这边，这边！”卢荻大喜，使劲朝他招手。她就知道这家伙命大。
　　李天源重重地撞到光罩之上，还呵呵冲她直乐，大声说，“我已经干掉了三个鬼妃！”上次从阴魅世界回来后，他通过参加父亲举办的集训营和偷吃金丹长老的独门灵药，大大提高了自己的功力，还练就一种“灵符阵”，对于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有奇效。刚才他就是靠这招击中了三个缠住他不放的鬼妃。
　　说话间一条绸带般的黑影如影随形地缠上了他的脖子。李天源踏罡避过，身形有些吃力。
　　金丹长老大叫，“小子，你受伤啦？快进来！”他减弱辟邪玉剑的光芒，准备放李天源进来。但阴煞之气立刻趁机如潮水般汹汹地逼过来。
　　“不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
　　“谁说不行！”金丹长老怒道，“谁敢不让天源进来我生拆了他！”
　　他又尝试了几次，但外围的煞气实在太过强烈，稍微减弱玉剑护持的力量，便仿佛要被卷走似的。在圈内尚且如此，李天源又能支持多久？
　　“恐怕，真的不行！”一个低沉而模糊的声音说。
　　金丹长老不敢置信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李正清面色惨淡，脸孔发出钢铁一般的光泽，“不能放天源进来，否则我们都要完蛋！”
　　李太太几乎要昏倒，颤巍巍地指着他，“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是你亲生儿子啊！”
　　李正清低声说，“必须要有人去封印迷楼！我们要保护好另外一支并蒂白蕙！”
　　卢荻浑身打了个冷战。李正清的脸在这一刻是那么像在古镜中所见到的袁天罡的脸。牺牲，他们理直气壮要求别人牺牲，为了他们的理想和道义！也许他们是对的，可是……
　　李正清哽咽着大喊，“儿子，这里就交给你了。能撑多久撑多久！其他人跟我去三层，大家慢慢往莲台上移！”
　　李天源勉力挥出一道“雪拂尘”逼退鬼妃的袭击，露出他阳光般的招牌笑容，大声答应，“收到！交给我好了！”只是，再洒脱的人，在面临濒死一搏的时候，也不免伤感。
　　“李天源……”这光罩就是咫尺天涯，从此人鬼殊途，卢荻捂住嘴，眼泪却拼命往外涌。
　　李天源把脸靠过来，隔着光罩看着她，脸上没有笑容。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从骨子里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本来，我是希望可以娶你的。不是因为天婚的约定，也不是因为什么并蒂白蕙的前世，只是因为--”
　　李天源的话嘎然而止，只是默默看着她，嘴角又渐渐浮起笑容。然后朝他们挥挥手，决然向黑色漩涡中走去。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卢荻全都明白。
　　李天源一挥手，头顶出现一个太极图案。“吾含天地精，咒毒杀鬼方，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急急如律令！”李天源将镇鬼符附在太极上，旋转着朝四周的鬼魅飞去。四周顿时鬼叫嗷嗷。
　　李天源还是很厉害的，或许他能把这些鬼都灭了！卢荻心中浮现出一线希望。
　　可是当她移到莲台上回头望时，形势却已倒转。李天源步伐踉跄，显然已经抵挡不住鬼气的侵袭。一只尖尖的鬼爪猛然从他背心插入，贯胸而过！血溅华堂。李天源脸色一僵，鲜血从嘴角、胸前不断涌出。“李天源！”卢荻放声大哭。
　　李正清老泪纵横，咬牙道，“我们走！”
　　李天源一记大象般若震散了偷袭他的鬼妃，捂着胸口爬起来，重新布起灵符阵……
　　卢荻闭上眼睛。李天源果然不能逃过他命中的死劫。是不是自己害了他？如果自己不顾一切地嫁给他，说不定事情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却无法模糊往昔的点点滴滴。
　　可是，她能做的，却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擦一下吧。”一个人递了手帕给她。卢荻抬头，看到一张美丽而忧伤的脸孔。
　　“兰昔！”卢荻猛然后退，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条小河边，四周景色如画！
　　兰昔幽幽叹气说，“你昏倒了，我是在你梦里。”
　　不错，睡草兰昔！卢荻牙疼似的朝她微笑，那幅她再也不愿想起的画面又鲜活再现，汹涌而来的心痛几乎要将她湮没。为什么兰昔还要来打搅她呢？
　　“我来，是想帮你。我说过，要报答你和李天源。你还想救李天源吗？”兰昔的话使卢荻意外。她虽然排斥兰昔，却不能放过救李天源的机会，“你会有办法？”
　　“我没有，你却有。因为，你是并蒂白蕙转世。”兰昔静静看着卢荻，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卢荻哎哟一声，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刚才那个黑色漩涡的中间，而李天源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面前。
　　“李天源，你醒醒！”他的身体几乎被扎成了血骷髅，卢荻哆嗦着扶起他的头。
　　“你看，他的魂魄要飘走了！”兰昔指着上空。卢荻仰起头，一支白色的花苞正如雾气般黯然远去，顿时急得连哭都忘了，“怎么办？快把它捉回来啊！”
　　“没有什么可以留住飘逝的魂魄。可是，对于禀性奇特的并蒂白蕙而言，如果感应到另一半的留恋，就会不顾一切地返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兰昔的意思是说，惟有对李天源的爱，才能挽留住他远去的灵魂吗？可是，此刻卢荻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片干涸，充溢着血淋淋的伤口和汪洋一般的失望，最缺乏的就是爱了！
　　她发现自己轻飘飘地浮到空中，于是努力伸手去捉那朵孤单的白蕙，但手指却像徒劳地划过光影。白蕙依然在缓缓却坚定地远去。
　　那是李天源的命啊！卢荻忍不住失声痛哭，“臭李天源！你是存心欺负我怎么着？别忘了你上次一掌打我差点没命我都没记恨你！”
　　眼前的白蕙忽然消失无踪。卢荻心里一凉，跌回地面。
　　“懒丫头，那可是我的命哪！你就不能卖力点儿啊？”李天源睁着眼睛朝她笑。
　　卢荻一愣，高兴得过去使劲把他脸挤得跟猪脸似的，“我瞧瞧，真的活了？”
　　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怀疑，不是自己精诚所至唤回了李天源，而是李天源良心发现自己回来找她了。因为他从来没有不理她、抛下她不管，所以当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拼命在后面追时，他也不能无情无义地不理不顾。

廿一 抉择
　　卢荻睁开眼睛，看见了有生以来所见最壮丽的景象。
　　恢弘的宫殿中霞光万丈，宛如绝美的夕阳。卢荻不觉用手挡住眼睛。透过指缝，她依稀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那片凄艳如血的光芒中，向他们走来。
　　头梳坠马髻，身着笼烟罗。好一个绝色美人！
　　“你们终于来了！”她轻颦浅笑间仍似有无限惆怅。
　　睡草兰昔，转眼又见，时空竟似流转了千年。
　　卢荻忍不住问道，“兰昔，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丹长老嚷道，“这还用问，天狐，她才是真的天狐！”
　　李天源若有所思地说，“不对！不会是天狐。不过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到现在为止，十宫鬼妃只出现了九个。我一直很好奇，在这最后决战的关头，还有一个到哪里去了？现在我明白了，这第十位鬼妃，恐怕早就出现了。”
　　兰昔看他的眼神颇为赞许，“你确实很聪明。没错，我就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归雁宫宫主。”
　　卢荻奇怪得要命，“你不是睡草吗？我们连你的本身都看到了，你怎么会是鬼妃？”
　　兰昔淡淡笑了笑，如苦丁茶般干涩，“五百年前，我把魂魄投入了一株平凡的睡草。舍弃五百年道行，只为了从鬼变成妖，你们是不是很想问我是为什么？”
　　兰昔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梦幻般的神色，“是主人从迷楼阴火中拾起了我的魂魄，我这一千年都是为他而存在的。如果能得到天狐的修为来消弭今天的这场劫难，我纵然灰飞烟灭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他却偏偏挑中了你！”
　　一股不祥的恐惧汹涌而至，卢荻哆嗦着问，“你、你什么意思啊？”
　　兰昔转身走入灿灿霞光，“跟我来。”
　　卢荻眯起眼睛跟着她走，当她觉得眼睛都晃得快睁不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背影。
　　那么熟悉的背影。她曾跟在后面穿越重重迷宫，也曾在清凉夏夜抱着他的腰看满天繁星。即使他穿的是一件陌生的黑袍，但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她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只是绝望地看着他转过头来。
　　卢荻倒退一步，那是他的五官，却不是他的脸。眼前的这个人眼神这样冷酷，气质这样高傲，宛如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他对她而言，是如此陌生。
　　“袁飞鹰！”李天源紧紧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金丹长老和李正清他们更是一脸被骗的懊恼和耻辱。
　　金丹长老怒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捣鬼啊？我毙了你！”
　　袁飞鹰仰天大笑，对他不屑一顾，冷然说，“今天，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脸色一肃，缓缓伸出双手，左手一朵金莲神光灿然，右手却是一朵黑莲煞气逼人。
　　法术界的金莲和妖界的黑莲，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掌中！
　　众法师一个个都面无人色，“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你竟然真的练成了妖道合一！”
　　袁飞鹰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容，冰冷的眼神此时宛如燃起了两簇黑色火焰，“不错！我实现了当初法术界每个法师都反对的妖道合一！甚至是我的叔父大法师袁天罡！为了阻止我，他不惜逼死我最心爱的女人！不惜烧死迷楼数千无辜的宫女！不惜把所有袁氏后人逐出法术界！--可是，我还是做到了。今天我就要法术界为此付出代价！”
　　李天源静静说，“我明白了。你就是袁天罡祖师的那个爱上天狐的侄儿吧？这么说，那颗无端失踪的法术界至宝摩尼珠也在你这里了？其实，当初我就对你用来收藏沁蓝魂魄的那颗珠子有些好奇，可惜并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袁飞鹰的脖子上一直系着一颗黑黢黢的珠子，看上去十分平常无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收纳灵魂、免堕轮回的摩尼珠？
　　金丹长老出乎意料地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有些怜悯地看着袁飞鹰，“摩尼珠虽然是法术界至宝，但却没有人敢轻易动用。你知道为什么吗--无法轮回，也就无法遗忘。你虽然是人，却与鬼无异啊！”
　　袁飞鹰毫无反应。也许他内心某处已被击中了，只是不愿承认。但他再开口时，对金丹长老已经多了几分尊重，“长老，如果是你，当初会不会选择逼死天狐和迷楼数千宫女？”
　　一千年来，只有他独自坚持自己的信念，神经再强韧的人也需要认同。
　　金丹长老默然沉思半晌，答道，“会！”他有他的价值观。
　　袁飞鹰眼神再度冷下去，“既然如此，就动手吧！”
　　金莲和黑莲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合并在一起却威力无穷。
　　自从看见袁飞鹰转过头来，卢荻就呆在那里了。而听见他说出“我最心爱的女人”的字眼时，她心里就仿佛有很重要的一角崩塌了。他最爱的女人，是若卿。她只是被利用的道具。
　　看见金丹长老、李正清、萧无玄、江澄他们一个个倒下去，她也没有流泪和尖叫。
　　袁飞鹰默默看着她。曾经离她最近而此刻离她最远的那个人，终于正眼看向她了。
　　“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吗？”他问。
　　“你是袁飞鹰吗？”卢荻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想找出曾经熟悉的痕迹。
　　“是。”他回答。
　　“是我认识的那个袁飞鹰吗？”
　　袁飞鹰的眼里坚冰忽然有一些融化，让她又感到她所熟悉的那个袁飞鹰。他认真地看着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一丁点暖意让卢荻撑了很久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哽咽说，“真话。当然是真话。”
　　袁飞鹰思索了一下，“迷楼被焚毁后，我一获得自由就进去寻找若卿的精魂，可是任我怎么努力，却只找到无数宫女嫔妃的精魂。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原来妖类一旦应天劫而死，魂魄就荡然无存了。这时我才明白，若卿竟然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袁飞鹰的语气很平淡，但这样残酷的事实却是经过了数百年的撕心裂肺才能接受的。
　　“后来，我算出在迷楼破印而出时，会因为煞气过重而招致天谴。而我的修为虽高，但仍然不足以应付并蒂白蕙。所以，我必须获得若卿存于古镜中的修为，练成魔道合一，才有可能度过这个难关。可我是人，无法直接接受妖仙的修为。所以，我就找上了你。”
　　卢荻心中蓦然紧张起来。
　　“起初，我找你是想杀了你。可是，后来我改变了主意。你是并蒂白蕙转世，就像是一块璞玉。我把古镜送到你身边，和古镜的朝夕相处，使你的灵性完全被镜中暗藏的煞气蒙蔽。后来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我让兰昔教会你吸纳之法，然后利用那两个女法师的灵力将镜中的修为一点一点地渡给你。”
　　卢荻的心凉到了底，呆呆问，“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我是天狐？”
　　袁飞鹰迟疑了一下，淡淡说，“因为，我希望你能当她的替身，陪在我身边。”
　　卢荻浑身一颤，深深低下了头。既然他并不爱她，她怎么能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
　　“本来，我还编好了一大套假话。你要听吗？”袁飞鹰看着她。
　　卢荻咬着嘴唇不说话。
　　袁飞鹰慢慢说，“我本来想告诉你：在这一千年里，我过得很寂寞。几百年几百年匦扌校拖袷窃诤诎档亩囱ɡ锒摺Ｖ钡娇醇悖也啪醯眯睦镉幸凰垦艄馔附础Ｆ涫担愫腿羟湟坏阋膊幌瘛？墒牵胰春芟牒湍阋恢蹦敲吹ゴ靠炖值厣钕氯ァ！?br /> 　　卢荻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袁飞鹰深深看进她眼里，柔声问，“如果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会点头吗？”
　　“你不觉得，兰昔为你付出了很多吗？”卢荻答非所问地说。
　　“兰昔吗？”袁飞鹰脸色一冷，淡淡说，“她确实为我做了很多。可是，她很不听话。因为她太想取代若卿在我心中的位置。她骗过你，害过你，也救过你，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你离我远远的。”他又看了卢荻一眼，“如果你想问的是那天的事，那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在融合正邪两门修为时险些走火入魔，而兰昔用摩脐过气的方法来帮我。”
　　“现在，你可不可以跟我走？”袁飞鹰向她伸出手，他的眼睛几乎又像幻境中所见的那个小道士一样清澈、真诚了。卢荻心里一动，几乎没有力量拒绝他。她想起来了，自己是那么爱他的啊，爱得那么痛苦。
　　她看着那只手。宽大，温暖而有力。可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却迟迟没有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我不是很爱他的吗？”她心里倍觉茫然，本来想点头，但却摇了摇头。
　　袁飞鹰眼中的热切期待渐渐黯淡下去，重新恢复到冰山般的冷酷，“是不是因为他。你爱上他了吗？”他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李天源。
　　所有法师都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对啊，自己是法师，而且是并蒂白蕙转世，怎么能不分是非好歹，就跟着他走呢？卢荻心中一个激灵，刚才的心软和心动被努力压了下去。
　　她的心思都一清二楚写在脸上，袁飞鹰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已经明白她的决定，不觉心中黯然，忽然冷笑说，“你看见我身后的这口井了吗？这是封印之井，很多迷楼精魂都还在沉睡。一但苏醒，任何人都不能控制，连我也不能。一旦爆发，人、鬼、妖三界都不能幸免。要化解这个劫难，只有两个办法--”
　　卢荻急忙问，“什么办法？”
　　袁飞鹰不答，却只是看着她，“小荻，在你心里，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李天源多一些？”
　　在她心里，这两个人都很重要。袁飞鹰就像是一道令她眩晕的灿烂烟花，激起了她最大的爱意和热情；而李天源就像呼吸的空气，可以让她自在而快乐地生活。
　　卢荻咬着嘴唇说，“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必须回答！”袁飞鹰的声音几乎算得上严厉，“这是我的第三道选择题，专门为你准备。我或者李天源，跳下这口井，就可以用自身的灵力和修为化解这场劫难。我要你来选择，你要我跳下去，还是要李天源跳下去？”
　　卢荻惊恐地瞪着他，拼命摇头，“不，不要！”她不希望他们死去，难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她做这样残酷的选择？
　　“如果你无法决定的话，就抽签吧。”袁飞鹰拿出两根火柴，捏在手里让她抽。
　　卢荻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让我跳下去，我也是并蒂白蕙转世！”
　　“你不行，你没有修为。快点！我要长的那根。”
　　好像做梦一样，卢荻颤着手抽出一根。那根火柴的下半段被折去了。
　　“短的那根，该他下去！”袁飞鹰嘴角冷冷一笑，提起李天源就往井里扔去，然后问她，“这下你可以跟我走了吗？”
　　卢荻眼睁睁看见李天源被扔下去，急忙扑到井边。只见无数被惊醒的僵尸如蚂蝗一般涌向李天源，他转眼就被吸成一具干尸！卢荻不觉失声尖叫。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又在骗我？你故意要害他的对不对？”他怎么可以这样卑鄙？她愤恨已极，捡起地上的辟邪玉剑劈胸朝袁飞鹰刺去。
　　袁飞鹰似乎做梦也没有想到卢荻会这样做，惊诧万分地看了一眼胸口咕嘟嘟涌出的鲜血，又痛苦莫名地看着卢荻。卢荻也呆住，自己竟然真的下手杀了袁飞鹰吗？
　　眼前忽然一黑，再睁开眼睛时，她看见袁飞鹰坐在面前。兰昔默默站在一旁，似乎哭过。
　　他眼中又流露出令她心碎的深情，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可以盛下像海水那么多的悲伤？
　　他深深看着她，似乎要把她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粗糙的大手托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嘴唇、脸颊和眼睛。“傻丫头，你的李天源我完整无缺地还给你。”他指了指身边，李天源仍然像刚才那样躺着。这是怎么回事？卢荻不明所以地看着袁飞鹰。
　　“刚才只是一个幻境，我想知道在你心里谁更重要。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黯然说，“你会得到幸福，我向你保证。”
　　他又看了她一眼，怎么那么像是诀别？她想说话，却无法出声。只来得及看见袁飞鹰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神，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拂，失去了知觉。

小爬好勤奋啊

我的眼里只有工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0-27 0:43:58编辑过]

哦耶，看完了

我也好想挣工分啊。可是最近看的小说很少，净灌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