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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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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e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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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2 12:21:00


他们将云彩停在河上,对我说“捏住鼻子”,然後一人一苹脚把我倒提了起来。
好吧好吧,就算这次我变不了大人,只要试过了,将来二舅爷责怪起来,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我已经尽力了呢?
我们各怀鬼胎,开始准备浸河水。
“是用黑白无常那种浸法吗?”
“谁知道?就试试那个吧。”
“浸几下。”
“上次八下,这次也八下好啦。”
吕道爷开始念咒。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哪吒哥哥起劲地数著。
八下浸完,他们把我提回云上。
两个仙爷目瞪口呆地盯著我。
“这是怎麽回事?”哪吒尖叫起来,“吕洞宾!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家夥!念的是什麽咒啊?”
“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念错!”吕道爷也急了,把我抱起来举到眼前仔细看,又举高了对著月亮看。
我觉得他抱著我的手掐得我很难受,便用力将小胖腿向他手上踢过去,踢得他手一松,把我掉下来在云彩上打个滚。
我冲上去使劲踢哪吒哥哥和吕道爷,大叫道∶“不要嘛!我不要当小孩子!”
哪吒哥哥把我捉小鸡似地捉起来,哭丧著脸叫道∶“一定是洛神搞的鬼!”
“可是,她没理由这麽做吧?”吕道爷沮丧地双手撑著下巴,蹲在云边向下看,“会不会是这河水┅┅”
一阵风吹过来,吹开了河上的薄薄云雾,现在我们终於看到这条神河的全貌了。
河水泛著银色的光,由东向西缓缓流。
哪吒哥哥和吕道爷大惊失色地叫起来∶“倒淌河!”
後来听说,洛神告诉前去兴师问罪的哪吒哥哥,河是那条河,弯不是那个弯,仙爷们只要再往边飞那麽一点点,河水转过弯来,就不是倒淌了。“倒著的东西不能随便用,这是做神仙最基本的常识,难道还要妾身专门告诫一下吗?”洛神颇不以为然。哪吒哥哥哑口无言,最後只能把责任归结为他和吕道爷命里相克,只要凑在一起干活,十件有九件会干出岔子。
兴师问罪是一切风波都平息後的事,在当时,哪吒哥哥和吕道爷只觉头大如斗,哪里想得到去找人算帐?只一门心思要将我再浸回来,浸不成大人也无所谓,哪怕只是回到十五岁的身材也不算闯祸是不是?可是正如洛神说的,生死对於凡人而言一世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和生死河水效用相用的神河水也只有浸一次的效用,无论吕道爷和哪吒怎麽把我提起来又浸下去,我就是保持著七岁的样子,一点也没变回去的可能了。
“半个时辰就要到了,现在我们该怎麽办?”哪吒哥哥抱著湿漉漉的我站在云边上,气急败坏地问吕道爷。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除了把小家夥送回去,似乎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同样大受打击的吕道爷无可奈何地回答他,
“你不觉得二郎会扒了我们的皮吗?”哪吒哥哥歪著脑袋,尽力躲开我抓他耳朵的手,“还是我们想办法把责任都推到洛神身上去?”
吕道爷驾起云头,听上去心中也没底∶“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二郎最开始借给我们的沈香就是个小孩子,咱们现在不过是兜兜转转一圈,原物奉还而已。只要咱们脸皮够厚,上次能混过去,这次说不准也能混过去。”
两个不负责任的仙爷就这麽把我轮流抱著回到华山,之所以要轮流抱著,是因为变回七岁小童的我不用再装模作样地扮成十五岁的大人模样,索性在云彩上跑来跑去,仙爷们忙著要在时限到达之前赶回华山,又怕一刻不停的我从飞驶的云彩上掉下去,只好捉住我不放,而且在捉拿了几次以後,他们只好让我双脚离地,生怕我脚一沾云就又跟泥鳅一般溜掉。
“完蛋了┅┅”哪吒哥哥一路倒抽著冷气,忐忑不安地对吕道爷说,“上次混得过说不定是因为长大的沈香比较省心,可这次咱们把小猢狲招回来了,你觉得二郎会接受?这次可没办法让他自己带封信回去见舅爷了哦!”
“反正二郎已经在生气了,咱们无非是再往他的火堆上加一把小柴,大不了当面听他一顿臭骂,应该没什麽大不了的吧?”吕道爷自我宽心地回答,“应该吧┅┅哈┅┅哈哈!”
眼看著华山已在眼前,吕道爷把云头降下去,只见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动静。
“奇怪啊,走的时候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哪吒哥哥紧紧抓著我的手,牵著我从云上走下来。
耳中只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偶尔的鸟叫,就是没听见什麽打杀的声音。
“莫非战局已经结束了?”吕道爷也挺纳闷。
拐个弯,梅山老大突然从眼前冒了出来。
“哟!仙爷们回来了?”他热情地挥手向我们打招呼。
梅山老大的眼光落到我身上,楞了楞,继续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小少爷也回来啦?还是肉乎乎的模样比较可爱啊!”
我忙著从梅山老大身边的大石头上爬过去,没空和他玩儿。
大石头後面黑灯瞎火的站著一圈儿灌江口的士兵,拿著兵器指著中间蹲著的一大群华山的山精石怪,看上去都很没趣,正互相聊著天。
“小少爷,小心摔下来。”在灌江口因为私放我进院子去看龙王爷爷而挨了军棍的士兵正站在石头下面,伸手把我抱下去。
“你们在这儿干什麽?”吕道爷跟著梅山老大转过大石头,也看到蹲在地上的地仙们和守著他们的天兵们。
“躲风头啊。”梅山老大憨笑著回答,“真君要咱们抓他们,咱们已经把能抓的都抓到了,现在又不能杀又不能放,只好大眼瞪小眼的在这儿等著。”
华山的山神老爷爷也蹲在圈子中间,见到我们大叫起来∶“吕道爷,你说过会罩著咱的,说话不算话不是好神仙!”
吕道爷摸著子笑道∶“梅老大,既然不是你死我活的买卖,你就卖我个面子,让老爷子搬块石头坐坐,他老胳臂老腿的,总这麽蹲著也不是个事儿。”
梅山老大笑道∶“这个倒不成问题,说起来咱们跟这些地仙们没什麽怨仇,不过是各为其主。”回头对兵士们说道∶“兄弟们,今儿咱们所向披靡,也算振了一回军威。不过真君和他妹子闹得再凶也不会完全撕破脸皮,所以咱们也别太狠了,让华山的神仙们坐下罢,以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让他们记得这回的仇,往後咱们来华山叨扰,说不准也不给凳子坐,蹲断了腿多伤感情啊?”
灌江口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友好的笑声,圈子稍稍向外扩大了些,这样蹲在中间的华山神仙们就都可以坐下来了。
把我扛在肩上的兵士对我笑道∶“小少爷,要不你去和真君撒撒娇,早些把这战局给了结了?”
我说∶“二舅爷会打我。”
“为什麽?”
“吕道爷和哪吒哥哥说的,二舅爷看见我变了会生气。”我回答。
兵士笑起来∶“别听他们的!这二位是仙界出了名的‘管杀不管埋’,连真君都不敢完全听信他们,所以小少爷也不要太相信他们的好。”
哪吒哥哥把我从兵士肩上捉下来,啐道∶“什麽话!居然敢背後嚼我们舌头?真是没上没下!”
兵士赶紧向哪吒哥哥打躬行礼,陪笑道∶“小的们不敢在背後嚼仙爷们的舌头,只是在想法子劝小少爷。”
哪吒斜著眼睛看他,问∶“这麽说,我让你干什麽你就会干什麽啦?”
兵士回答得恭恭敬敬∶“回禀三太子,战场上当兵的只听上司的,虽然其他仙爷们咱也十分尊敬,可要是没有真君的号令,就算要砍了咱的头,不管要咱干什麽,咱都得来个宁死不屈。”
吕道爷笑著把哪吒哥哥拉了回去,劝道∶“你趁早死了让他们送沈香回去的念头,这帮家夥是二郎的心腹,怎可能帮咱们?”
“可是┅┅”哪吒哥哥正想说什麽,突然发现我已经从他手中挣脱了出去,“沈香!你往哪里跑啊?”哪吒哥哥著急地叫起来。
我才不听他叫呢!
吕道爷和哪吒哥哥胆子也太小了,我已经看到二舅爷坐在前面的大封石旁的影子了,可他们就是不敢过去。
什麽嘛,我才不要和他们在这里转来转去的!
我撒腿就往二舅爷那边跑,耳中听见哪吒哥哥和吕道爷趴在石头後面著急叫我回去的声音和兵士们低低的起哄声,梅山老大在背後用手拢著嘴巴小声叫∶“这才象我们灌江口的人嘛!小少爷,好样的!”
我不知道灌江口的人应该是什麽样子,不过梅山老大的夸奖让我立刻觉得自己好象很了不起,於是跑得更加带劲了,直向二舅爷的方向冲过去。
离二舅爷还远著呢,睡在他脚边的哮天犬一咕噜爬起来,大脑袋向我这边一甩,也不作声,只是用力的摇起它的尾巴,摇得整个屁屁都跟著扭起来。二舅爷本来正抱著胳臂架著腿坐在封石上看风景的,因为猪八戒抱著钉耙睡在封石另一边鼾声震天,吵得他用两片叶子塞住了耳朵,所以没有听见我跑过去的脚步声。注意到哮天犬的异状,二舅爷把塞住耳朵的叶子取出,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英勇地冲向二舅爷,并且在冲到面前的时候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一跤,翻一个跟头,准确地趴到他那双久违的大靴子面前。
後衣领被拎住,然後,我被一苹手向上提起。
二舅爷诧异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什麽东西?”二舅爷自言自语。
他想了想,伸出另一苹手用力捏我的脸,松手,再捏捏,然後满意地微微点头∶“还是这样比较合手。”
我的脸被捏疼了,用力拿腿去踢二舅爷,可是再次变小以後就够不著长手长脚的二舅爷了,我只有乱扑腾的份。
发现这一点的二舅爷似乎更为满意,他提著我站起来,走过去踩踩呼呼大睡的猪八戒。
“八戒,起来!”二舅爷叫道,“挡路了!”
猪八戒翻个身,继续鼾声大作,二舅爷用靴尖再推一下,猪八戒又在睡梦中翻个身,封石边上让出来了一大片地方。哪吒哥哥临走前取走了混天绫,这时候没柄的斧头孤单单的插在石缝里,两边的石头上有被耙过的痕迹,不过石缝并没有被扒开。
二舅爷拎著我站在斧头前,问∶“吕洞宾他们呢?”
我向後指指,不怎麽明亮的月光照著远处大石头上黑压压趴著的一排人头。
二舅爷回头看那边一眼,问∶“是不是怕死?”
我点头。
“谁说我怕┅┅”那边传来哪吒哥哥的怒吼,後半截被人用手压著嘴巴按了下去。
“请当我们不存在!”吕道爷的叫声随即传来。
不用吕道爷高声要求,二舅爷已经当他们不存在了,他正满脑子打著我的主意,自言自语道∶“现在倒方便了去撒娇放赖,倒省了我不少事。”
二舅爷把拎著我的手摇了摇,问∶“小子,记不记得我上次怎麽教你对付你娘不要你吗?”
“赖上她!”我响亮地回答。
“你给我牢牢记著!”二舅爷命令。
我用力点头。
二舅爷又问∶“想不想把你娘放出来?” 我点头。
“怕不怕死?”
我还点头。
二舅爷喝道∶“没出息!”
说我没出息我还是怕死,我又不是神仙,干嘛不怕?
二舅爷把我放到地上,伸手把搁在封石上的宝莲灯拿下来,点亮了。
宝莲灯的灯光在黑暗中照得封石前亮堂堂的,卡在石缝里的斧身反射著灯光。
二舅爷要我动手了吗?可是没有斧头柄啊,我从哪里下手呢?
哮天犬向後退了几步,歪著大脑袋看我和二舅爷,似乎也摸不清二舅爷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既然只有你能推动这斧头,就只好拿你来试试,”二舅爷亮出三尖两刃枪,把枪头伸到我面前,“抱住它!”
我听话的抱住枪头。
二舅爷口中念了个短咒,喝一声∶“变!”
忽然,我觉得身上有点异样,怀里的三尖两刃枪象活了一样紧紧贴住我的胸口和双臂。
眼前金光一闪,等金光消失後,我发现,我变成了一把铁锤头,而三尖两刃枪变成的锤柄正握在二舅爷手中!
“头晕眼花大概是免不了的,不过你死不了。”二舅爷把铁锤举到面前对我说。
他把铁锤在手中转了转,将我屁屁变成的那一头对准了卡在石头缝里的斧子举起来。
“二郎!快住手!”
“杀人啦!”
吕道爷和哪吒哥哥大叫著从远处的石头後面跳出来,还没冲到面前呢,二舅爷杀人的眼光扫过去,吓得他们硬生生收住脚。
“给我乖乖站著看!”二舅爷喝道。
他们很怕认真起来的二郎神,所以乖乖不喊了。
我已经吓呆了,因为变成了个铁锤,不能说话也不能哭,只能任凭二舅爷挥舞,就听见二舅爷很威严地命令我∶“你要是有点为人子女的良心,就给我拼命向下挤!”
我被举了起来,二舅爷顿了一顿,威胁道∶“你小子要是不卖力,就要砸第二下,第三下,砸到斧头劈开石头为止!”
眼前一花,因为是屁屁对著斧头的,我看不到大石头向我扑过来的景象,不过屁屁下突然撞到一个硬东西的感觉是很明显的,斧头实在是太硬了,震得我全身发抖,虽然变成个大铁块就感觉不到疼了,可是要被震散了架的感觉真是非常非常难受啊!很大的力量从二舅爷握著的锤柄传来,带著我向下压斧头,耳中听见二舅爷的怒喝∶“不许偷懒!”
这种难受的活儿我才不要干第二次、第三次呢!
我屁屁用力,合著二舅爷的力量,用力向下挤!
我挤!使劲把斧头朝缝缝里挤!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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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2 12:21:00

忽然,感觉身下的斧头动了一下!
又动了一下!
我顾不上屁屁上被震得又酸又麻的感觉,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向下挤去!
“ !”的一响,石缝从上到下裂开了,没有柄的斧身深深地被我变成的铁锤打进了石缝,把封石一直劈到了底部。
“什麽声音?出什麽事了?”猪八戒从睡梦中惊跳起来。
云散开,照在华山封石後的小路上,原本漆黑一片的小路渐渐在我们在前清晰起来,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原来被笼在一片黑暗中的华山景色,远远近近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林子不再那麽阴森,小径不再那麽暧昧不明。
二舅爷一手提起宝莲灯,一手将我拎到肩上,说∶“小子,走吧,你劈成了石头,下一步,就该把你娘从活死人墓里救出来了。”
我紧紧抓著二舅爷的衣领坐在他肩上,一点都不敢乱说乱动,虽然二舅爷以前常常在我面前凶巴巴的,不过我从来都没觉得害怕,因为知道他不会真的计较,可是现在我却有点怕他。我觉得要是不老老实实地听话,二舅爷说不定会把我从肩膀上甩出去,或者再把我变成个什麽东西,用力地扔过来、丢过去。
几位仙爷们似乎也没有平时追打过来嬉笑怒骂的勇气,只远远地跟在後面,小心地观察著。
虽然往山里去的路已经看得清楚了,可是小径的分岔很多,走不了多远就是一个三岔口,每到路口,二舅爷就把宝莲灯举起来,灯光只会照到一条路上,於是二舅爷就往这条路上走去。有的时候这样的小路尽头似乎是死路,挡著一个大石什麽的,二舅爷把灯光往大石头上一照,那些挡路的东西就消失了。

二舅爷走著走著就长叹一声,说∶“幸亏得了这宝莲灯,否则岂不让你娘给玩死?”
个子虽然变小了,不过自从吕道爷给我吃了四分之一颗开窍丸以後,我怎麽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样没心没肺,所以屈服在强力之下是一回事,心眼里有别的想法是另一回事。
我觉得吧,娘想挡住二舅爷不去见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事实证明,不管娘把什麽东西挡在她面前,二舅爷都能一脚踹过去踢个透风的窟窿出来。二舅爷先前做过两回大骗子,这回把真货送去,娘很难再相信,等到面对面的时候,大概会闹起别扭来。娘和二舅爷打起来的话,我应该帮谁呢?
二舅爷能把我变成个铁锤子,就能把我变成小石头、大蛤蟆,那麽多仙爷都没有跟他作对的胆子,我要是帮著娘去欺负他的话,下场一定会很惨。
可是娘虽然现在不要我,二舅爷最终还是会把我硬塞给她,以後天天都会被她管著,要是帮著二舅爷欺负她的话,将来每天被揍的还不是我吗?所以娘亲看来也是不能得罪的。
帮舅爷还是帮娘?这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答案,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虽然现在不是没娘的小白菜了,可又变成了两头苦的小黄瓜。
一阵荷花的清香从前面传来,二舅爷慢下脚步,宝莲灯的光闪了一下,变得更亮。
忽然一阵凉风从对面刮过来,刮起满天的树叶子,把我们罩在中间,原本宝莲灯的灯光照到哪里,哪里就会有路的,可是,这些树叶的迷阵似乎不受灯光的影响。
二舅爷停下脚步,嘴里发出哨声。
哮天犬突然来了精神,向前跳去,抖抖身上的毛,变成一苹巨大的胖狗,然後弓身夹尾,对著前面呼的吹出一口粗气。大胖狗吹出来的粗气成了一股比对面来风更强的气流,在树叶阵中开出一条道来,大胖狗一边向前走一边不停的喘粗气,这样我们又可以顺著它开出来的路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到一处山崖边上,刮起树叶子的凉风就象出现时那样瞬间消失。二舅爷向崖下说道∶“三妹,玩够了吗?这种水平的迷阵是挡不住我的。”
我也向下看,发现山崖并不高,三丈之下有个荷花池,池中有个荷花台,先前曾偷偷摸摸到封石前面去偷斧头的女神仙正好整以暇地在台上闭眼打坐,旁边站著个俊俏的女童子,见到崖上的二舅爷施礼道∶“拜见真君!圣母说┅┅”
二舅爷一甩袖子,一阵风过去,将女童子卷了起来。
本来打算不理人的女神仙没防著二舅爷这招,赶紧睁开双眼要挡,可是二舅爷的手脚比较快,已经将惊叫一声的女童子卷到荷花池的一角,放在一片飘在水面的大荷叶上。
“再插一句嘴,让你沈到水里去!”二舅爷威胁说。
女童子吓得趴在荷叶上一动不动,也不敢开口了。
“怎麽上来就动手?”没抢到女童的我娘十分生气。
二舅爷反问∶“不动手难道你就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娘怒道∶“给不给机会有何不同?哪次不是二哥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二舅爷皱眉∶“你这话,像是说我处处强迫於你。”
“你敢说这次不是又来强迫我认儿子?”
虽然娘长得很好看,又是个打扮得很飘逸的女神仙,可是她对著二舅爷瞪眼睛的样子在我眼中看来还是怪可怕的,我想起她上次用法术打我屁屁的事,忽然想到做她的儿子可能是件很危险的事,偷偷向二舅爷背後缩了缩。四周围静悄悄的,好象华山中连小虫子都知道有两个大神仙在吵架,没谁敢吱一声。
我听见二舅爷低声问我∶“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记住了。”我点头。
二舅爷的大手出现在我眼前,大手落下来,拎住我的衣领,把我从他肩上提起来。
“这次我懒得跟你棉嗦,自己解决!”二舅爷对山崖下的娘说道,乾净利落地把我向娘身上扔了过去。
风声在耳边呼啦啦地响,我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落下来的时候看到娘正在眼前,看到我被扔过来,吓一跳,下示意地伸出手来接我,於是张大手臂,一下子扑过去把她抱得紧紧的。
“有你这麽乱扔孩子的吗?”娘接住我,勃然大怒。
站在崖上的二舅爷冷哼一声,一挑手指头,将系在我腰上的金绳子收了回去。
“金丝咒?”娘忽然意识到就算她不伸手,我也是摔不死的。
意识到也晚了,我死死地赖上就不放手了。
“小子,好好干!”二舅爷懒洋洋地转过身,背对著我招招手,拔脚消失在黑暗中。
娘本来是一手端著我的屁屁,一手扶著我的後脑勺,好象是怕我掉下去,可是她突然发现我手脚死死地缠著她,就算她松开手,我也不可能掉到地上去。於是她松开双手试了试,果然发现我抱著她比猴子抱树还稳。
“松手!”她命令我。
我不松,既然是赖上了,没得到好处怎麽可以松手?那就不叫“赖”了嘛!
娘抬头看看二舅爷离去的方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啐道∶“居然这样简单就跑掉?算什麽军神啊!”
她袖子一摆,大风吹起,把那个被扔到荷叶上的女童卷回了荷花台上。
那女童要过来帮娘把我扯下来,娘摇摇手,没让她过来。
“娃儿,这种耍赖的法子是谁教你的?”娘问我。
我仰头望著娘,笑嘻嘻地∶“舅爷!”
娘和我商量∶“这样很难看,你先松开手。”
我把头摇得象拨浪鼓。
娘不高兴了,用两苹手捏著我两边脸上的肉向外拉,边拉边问∶“坏小子,放不放手?”
原来娘和二舅爷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教训人,不过我已经被二舅爷的大靴子磨炼得很耐疼了,所以虽然脸被拉得痛痛的,还是坚持地大叫∶“不放!”
娘放弃了,两苹手把我脸上的肉向内拍拍,再揉揉,叹口气∶“如果不是被二哥调教成个小赖皮,还是挺可爱的。”
女童问∶“圣母,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不行。”娘的怒火不消,“若这次又被二哥随便地来去,过些日子又不知他会玩出什麽花样来,看来今儿是要把话挑明的好!”
山间的夜风吹过来,空中弥散著荷花的清香,娘抱著我走到荷花台边,白白的手在一朵碗大的荷花上一抹,一片粉红的花瓣落在她的手中。娘把花瓣托在掌心,对著二舅爷离开的方向轻轻一吹,那花瓣就象活了一般,向那边慢慢飘过去。
“娘在干什麽?”我好奇地问。
“看你舅爷走到哪儿了。”娘回答,哼一声,“他会用宝莲灯找我,我就不会用宝莲灯找他吗?”
娘拍拍我的屁屁,威胁我∶“再不放手我就把你变成个蛤蟆!”
我不怕,变成蛤蟆也还有四条腿,一样可以挂在娘身上。
“够胆!”娘赞一声,伸出指头在我额上一弹。
忽然,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变大了许多,我从娘胸前掉下来。
莫非真的变成了个蛤蟆?我吓一大跳,赶紧跳到水边向下看,看到一双红红的眼睛。
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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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2 12:22:00


脚下一空,我被娘抱起来,听到她的笑声∶“这样子的话,就算被你赖在身上,也比较好见人。”
眼前一花,娘带著我向花瓣飘走的方向飞掠过去,我听见她很生气地在嘀咕∶“几十年不露面,一露面就摆架子耍威风,还真以为天下天下唯我独尊了麽┅┅”
紧赶慢赶一阵,远远的我们可以看见宝莲灯清冷的光在前面的小道上慢慢移动,被娘絮絮叨叨抱怨的二舅爷正在那冷光里悠闲地向前走,一身轻松的模样。花瓣忽悠悠的追著光线过去,飘到二舅爷提著照路的宝莲灯前,绕著灯打转转。
二舅爷低头看见花瓣,停下脚回过身来,看见追上来的抱著红眼兔子的娘。
“即使要学著做淑女,也不用扮嫦娥。”二舅爷对娘的样子不怎麽满意,“首先嫦娥永远不会在路上跑,其次沈香还不够胖,”他指了指娘怀中的我,“至少要等你儿子变得更肥大些才能学玉兔。”
娘神态平和地抚了抚我背上的兔毛,说∶“是胖是瘦没关系,既然你把他送过来了,我自然会养。”
被娘抚背的感觉很舒服,虽然变成兔子不能说话了,但我现在觉得这样也不错。
二舅爷看看娘,又看看我,问娘∶“看样子你们相处得不错,那还追上来干什麽?”
娘怒道∶“我跟你的事还没完呢!”
二舅爷一手拎著灯,一手摸著下巴,挺莫名其妙∶“除了塞儿子给你,我和你还能有什麽事?”
“你能保证过三十年不会再塞给我一个?”
“我倒希望这是最後一个,不过这得看具体情况而定。”二舅爷不肯做任何保证。
这让娘十分郁闷,她苦恼的模样似乎是已经看到和二舅爷以及无数个沈香纠缠不清的未来。
我朝娘怀里钻了钻,才不管那麽多呢,反正现在娘是我的,我是正牌小沈香。
“应该没有什麽不满意的地方吧?”二舅爷叉腰看著在娘怀里舒服得直眯眼的小兔子,“这小子看上去很会撒娇。”
“我不满意的是你!”娘却突然暴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就这麽容不下我过自己的日子吗?”
“过自己的日子?”二舅爷反唇相讥,“是跑出去找书生呢?还是做个万念俱灰的木偶,找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化掉算了?”
“你就是这样才让人讨厌!”娘怒道,“你讨厌书生,就不许我去找书生,你自己嫌世人麻烦,就不许我去接近凡间,你自己介意娘的消失,就认为我也一定会学她。二哥你听好了,我不是你,也不是娘!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被你管得死死的、任你捉弄的杨凤仙,那就是打错了算盘!”
被抢白得脸色铁青的二舅爷冷笑问道∶“翅膀硬了啊?那怎麽说话行事还象个没长大的样儿呢?”
“倒底是谁没长大?”娘反诘,“就因为一直对杨光兄弟代你顶罪的事耿耿於怀,痛恨爹的软弱,痛恨读学堂的自己无知,所以对天下所有的书生都讨厌起来,连自个儿的亲妹夫也容不下。我那刘郎可有任何地方得罪过你?你何时给过他好脸色?当年你怕我走娘的老路,欺我年幼不懂事便处处管住,不许这不许那,若非我离家出走,只怕至今仍是你手中的傀儡。你这般任性霸道的作为,难道就是长大的样儿?”
“说够了没有?”二舅爷压低了嗓子问。
就算我现在是只兔子,就算我不是个很懂二舅爷心思的小兔子,我也能听得出来二舅爷要发大脾气了┅┅
可是,我的娘啊,我胆大包天我行我素的了不起的娘啊,根本不管会有什麽後果。
“没够!”娘正数落到兴头上,哪里有闭嘴的意思?她指著二舅爷手中拎的宝莲灯,仍然底气很足地教训二舅爷道∶“你现在用它很顺手吧?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当年为什麽要雕这宝莲灯,因为我受够了!我要反抗!若不是你害我毁了它,我早就轰轰烈烈地打出灌江口,哪会只是不告而别?”
二舅爷没表情的提起宝莲灯来看,边看边说∶“原来,这是盏造反的灯。”
“呵呵!”娘掩唇而笑,“幸亏你未让造反得逞,逼得我离家,倒令我重新活过。”
我注意到二舅爷抓著宝莲灯的手上有青筋显露出来,以我这些天挨靴子的经验判断,二舅爷大概要摔灯了。
绝对不可以让二舅爷摔灯哎!一摔的话,娘和二舅爷肯定就完全闹翻了,这样的话我不是就非得选边站了吗?
怎麽样才能不让这种事发生呢?当然要靠我,两边都觉得可爱的小沈香来阻止啦!总得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灌江口来的兵士不也对我说,让我向二舅爷撒撒娇,结束战局吗?
於是,我偷偷後腿蓄力,然後,看准了二舅爷的方向,一蹬娘的手臂,向二舅爷肩头跳过去。本来吧,我是想跳到二舅爷肩上,他手臂被压住,就不太可能再挥舞宝莲灯把它摔掉,然後我再给他捣捣乱,说不定就可以让他消消气来著。可是,我毕竟以前没有做过兔子,不知道兔子脚用力一蹬原来是这麽有力的,结果一下子飞出去,就直奔二舅爷面门上扑去!
我还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二舅爷一向不喜欢兔子,因为有一次上月宫作客,哮天犬见到嫦娥的玉兔後兴奋地乱追,结果一犬一兔把月宫闹得人仰马翻,从那以後二舅爷就讨厌兔子,这时候看见白花花的一团向他面门上砸过来,本能地把宝莲灯向面前一挡。
我强劲有力的兔子後脚很准地蹬到了宝莲灯上。
灯光突然熄灭了,白色的弧光从灯中飞出来,直飞向二舅爷额头中的第三苹眼睛。
“当”一声,宝莲灯和我一起落在地上,哗啦一下碎了,二舅爷捂著脑门子蹲下来,黑暗中我听到他疼得倒抽冷气的声音。
宝莲灯的灯光能封住神眼的传说是假的,不过被烧了一晚上的滚烫灯芯正砸中第三苹眼睛,不疼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娘偏偏还要在旁边落井下石,拍掌笑道∶“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母子同心,其力断金’?饶你是金钢不坏之身,也抵不住罢?”
娘啊娘,我是你亲亲的儿,你就这麽陷害我吗?
“小王八蛋!”二舅爷暴怒起来,一苹手捂著额头,一苹手向我抓过来。
怎麽办?怎麽办?
正在我发抖之际,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二舅爷的手抓到我之前,冲到我面前,一口咬住我的长耳朵,把我叼起来就跑。
是哮天犬!
大胖狗充耳不闻二舅爷的喝斥,把我叼在嘴里往来路上跑回去。二舅爷追过来,不过四条腿的总是比两条腿的跑得快,一会儿就把他甩在了後面。
我的兔耳朵被扯得很疼,大胖狗的嘴巴又热又臭,口水流得我耳朵上粘粘的,它一边跑一边把鼻孔里的粗气喷到我身上,也是热乎乎又臭哄哄的。
我还没弄明白哮天犬想带我去哪里,就看见前面跳出来几个人影,很热情地向哮天犬招手∶“这边!这边!”
是吕道爷他们。
哮天犬一见他们,直奔过去,跑到他们面前,“扑”地把我吐出来,扔到他们脚下。
吕道爷才把我抱起来,後面两条人影就追过来了,跑在前面的是二舅爷,跟在後面的是我娘。
“臭狗!”二舅爷追上来,恼怒地踢了大胖狗的肥屁屁一脚。
哮天犬夹起尾巴背起耳朵,悄没声地溜到一边去。
猪八戒提著钉耙憨笑著挡到吕道爷身前。
“捉迷藏吗?老猪陪你玩儿。”猪八戒笑容可掬,二舅爷的手伸到左边,他把肚子挡到左边,二舅爷的手伸到右边,他把肥臀移到右边。一边挡一边“哎!哎!”的叫,好象在逗著二舅爷玩。
“让开!”二舅爷的脸色更难看了。
“二郎神你好小气!只会追小孩子玩,俺老猪主动送上门来,你都不理俺!”猪八戒就是不让。
“想玩是吧?”二舅爷的表情很恶劣,“和我玩的後果可能很严重,你考虑清楚了吗?”
“哎呀呀,会有多严重呢?”猪八戒笑道,“难道象二郎神的第三苹眼那样吗?”
二舅爷额头中间的第三苹眼睛紧紧闭著,似乎有点肿。
“哎呀呀!”吕道爷和哪吒哥哥发出惊叹,“原来宝莲灯真的能封住二郎的眼睛啊!”
娘在对面发出窃窃的笑声。
二舅爷反而冷静下来,对猪八戒说∶“你自己找死,不怨我。”他向猪八戒呼地吹了一口气。
一团白雾罩住猪八戒,当白雾散去後,我看见┅┅一个很瘦很瘦的猪八戒!“哇!俺变成了一苹难看的猪!”猪八戒扔了钉耙,放声委屈地大哭。二舅爷得意地绕过他,向吕道爷走来。不料猪八戒一把揪住二舅爷的衣服就不放了。
“二郎神!你怎麽可以这麽欺负俺老猪呢?俺老猪就是要白白胖胖的才好看嘛!”猪八戒一边用二舅爷的衣服下摆擦鼻涕眼泪,一边委屈地哭诉,“你是看俺老实,所以才这样对付俺吗?”
二舅爷万没想到猪八戒还有这一招,想挣开,哪里挣得动?就这一刻的功夫,吕道爷抱著我已经逃开很远。
“哈哈哈!俺那个珠圆玉润的呆师弟到哪里去了?”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传来,孙悟空一拐一拐地拖著个穿长袍的人走了过来,那个人一苹手抓著本帐簿,一苹手攥著根毛笔。吕道爷看见了,十分热情地跟那人打招呼∶“这不是崔判官吗?哪阵风把你吹到阳间来了?”崔判官苦笑回答∶“要不是吕道爷请大圣到阴间作怪,下官著实没兴趣来阳间。”吕道爷一楞,尴尬笑道∶“原来老底已经被揭穿┅┅”
猪八戒见到孙悟空,觉得更委屈了,叫道∶“猴哥!你看二郎神欺负俺!”
“那你就继续欺负回去,别放他走!”孙悟空心眼很坏的出主意。
猪八戒“哦”一声,把二舅爷抓得更牢。
吕道爷抱著我带著崔判官走到我娘面前,说∶“咱们能困住二郎的时间不多,还是抓紧了干正事吧。”
娘正悠闲地背著手看热闹,听见这话,眉毛都没挑一下,说∶“要干什麽就干吧。”
崔判官清了清嗓子,翻开手中的帐簿,对娘念道∶“据生死簿记载,七十年前刘沈香曾有生死之劫,但因其父刘彦昌遵守了返魂的约定,故而阴间没有接收他的魂魄,也就是说刘沈香七十年前并没有死。而细帐中另有标注,说明刘沈香因有半份仙格,生长既不同於凡人,也不同于神仙,十年长一岁,故今年应为七岁之身。”
崔判官念完了,大家都看著我娘。
我娘问∶“念完了?”
“完了。”
“那又怎麽样?”我娘问。
吕道爷解释道∶“就是说二郎没有骗你,你的儿子真的没死,而且今年只有七岁大。”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娘向我拍拍手,我一跳,从吕道爷怀里跳到她怀里,她在我的兔脑袋上弹一指头,我又变回了沈香。
一片沈默,连正在用脚踹猪八戒的二舅爷也停了下来。
好半天,吕道爷咳一声,问道∶“什麽时候知道的?”
“摸他後脑勺时就知道了。”娘一手托著我,一手摸了摸我的後脑勺,“扁成这个样子,那就毫无疑问是我摔的,二哥不会聪明到先把假的摔扁再交给我。”
娘一把抱紧我,用力地亲,“我的儿啊!”她心疼地叫。
抱得太紧了,让我透不过气来。
“那你干嘛不早说?”哪吒哥哥叫道。
“看二哥吃亏的机会并不是常常有。”娘回答得理所当然。
一种奇怪的气氛弥散开来,我看到仙爷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突然,远方的山林中有一道金光升起来,然後金光化成金色的小粒东西,散开消失掉,而大群的鸦鹊从那处林中飞起来,在空中盘旋。
先前在荷花台上见过的女童匆匆地跑来,对娘说道∶“禀圣母,翠翠仙身已化,消失掉了。”
“谁是翠翠?”哪吒哥哥问。
“我华山的一个小狐仙,前些时候曾入世嫁人,想来是伤心而回。”娘遥望著山林那边,长叹一口气∶“痴儿┅┅”
二舅爷突然就生起气来,使劲推开猪八戒,对娘吼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一跺脚,掉头就走,哮天犬一路小跑跟上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下山的路尽头。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在黑暗中闪啊闪,他问娘∶“三圣母,俺们这一路吃苦可都是为了帮二郎把你从死路上拉回来,你总该给我们个准话,会不会也走这条路啊?”
娘轻轻地拍著我,很温和地回答∶“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麽,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走这条路啊?”
“那你干嘛在进山的路上设下那麽多绊子?”哪吒哥哥跳起来。
“我是用来教训二哥的,谁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自己主动往里面跳?”娘翻翻白眼,“那种程度的关卡,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整人的吧?真要下手,我不会用个山崩?那多省事!还以为你们是无聊找乐子,所以才乐此不疲呢!”
“老猪不玩啦!”猪八戒跳起来,拖著钉耙甩著肥大的袖子往山下追去,“俺老实,玩不过你们的弯弯肠子!俺要去找二郎神,怎麽也得把俺的漂亮模样吃回来!”
“对了,如果他们兄妹两个是玩真的,玉帝不会放任二郎神调动天兵天将不管吧?”孙悟空一拍脑袋,回过味儿来。
照常理,这时候早该满天纸条乱飞,可我们向上看,天上连片纸屑都没有。
“这┅┅这也太离谱了!”吕道爷的脸也黑起来,子直抖,“按二郎的说法,你因为刘彦昌的事一直很想不开啊?”
娘盯著吕道爷眼睛很奇怪∶“你不是总说真正的神仙是不会执著的吗?我与刘郎的仙缘有始有终,还留下这麽一个宝贝孩儿,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想不开?”
我凑到娘耳边告诉她∶“吕道爷的仙剑被磨花了,他很心疼呢。”
“原来如此。”娘恍然大悟。
“可是┅┅可是我们一直都以为你和瑶姬一样┅┅”哪吒哥哥无力地嘀咕。
“我是我,不是娘。”娘正色说道,“娘为爹而心死消失,我不会,正因为娘这麽做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与刘郎的缘分是不会长久的,所以只要那缘分在时很好的珍惜过就够了。”
我仰头看娘的脸,看到娘脸上坚强的笑容。
“娘那麽做是否是对的我不敢评说,但对於翠翠这样为凡人而消失我却不认为值得。”娘继续说道,“凡人一生过去,还有下一生,一世幸福完了,还可以再求下一世幸福,若真的稀罕那人,便保他一世世幸福下去岂不是更有心意?”
几位仙爷无话可说。
山脚下有一道金光升起,向灌江口飞去,跟在这道金光後面,无数光团划过天空,整个夜空因此非常漂亮。
“二郎回家了啊┅┅”吕道爷抬头看,摇摇头,“三妹子,我知道二郎对你管得是太严了,可是,这次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毕竟他管得再过分,也是因为关心你。”
娘抱著我轻轻摇,低低笑道∶“我知道是有些过了,但不这样,二哥哪里是听得进别人意见的性子?罢了罢了,他既已有让步的意思,我也不能逼得太过,少不得过两日去哄哄他。”
哪吒哥哥忍不住问∶“我不明白,既然你不是因为心灰所以不见客,为什麽我们来拜访你不见呢?”
娘反问∶“你若在炼丹的关键时候,会让人来打扰麽?”
“可是你不见客有很多年了吧?”吕道爷也奇怪。
“这丹是洛神给我的上古方子,不太好炼。”
一听到有仙丹,好吃的孙猴子马上积极地跳了过来,挤进吕道爷和哪吒之间,著急地问∶“有丹麽?有丹麽?是什麽好丹?”
娘笑道∶“猴子,没你的份。”
“到底是什麽丹啊?”仙爷们实在是等不及要知道这个令得他们被拒之门外,然後产生一大堆误会,以致於令得他们全力攻进华山吃亏不小的祸首是什麽东西。
娘用一苹手抱著我,空出一苹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摇了摇,甜甜一笑∶“排毒养颜丹,女神仙用了,可以青春永葆呢!”

一个月以後,我回到了灌江口,带著娘给二舅爷的亲笔信。
娘送我出门的时候说二舅爷这人其实是挺好哄的,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吹子瞪眼睛,你直管赖著他就行。我照做了,二舅爷在拖著腿上的我走了一天後果然熬不住,终於接过娘的信来看。
二舅爷皱著眉,用十分不情愿地语气读道∶“二哥敬启∶得二哥破门而入之扰,小妹终於明白躲到山中也无法逃离兄长骚扰,於是决定出山,直面现实。托沈香之福,小妹知道刘郎今世转生为书生白玉锦,忆起当年与刘郎发誓生生世世永为夫妻,此刻既已知道刘郎下落,自当追随而去。白玉锦应无前世记忆,若见沈香,必然不利小妹计划,故小妹拟在与白玉锦成婚後再接他团聚,这之前,请二哥代为照看。人生苦短,几年光阴於仙界不过弹指一挥间,小妹自忖这等托付不算过分,还望二哥好生看待沈香。妹凤仙拜上。又及∶不许二哥前来打扰!”
“老牛吃嫩草吗?”二舅爷咬牙切齿地把信攥成了纸团。
想了一想,二舅爷回过头,亲切地问我∶“沈香,愿意叫白玉锦爹吗?”
我使劲摇头。
“很好,你娘并没有说不许你去打扰。”二舅爷弯腰把我抱起来,带著兴奋得汪汪大叫的哮天犬,大踏步向外就走,恶劣地笑道,“那就给我去大展拳脚,破坏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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