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006年6月29日,星期四,阴历六月初四。
这是雾蒙蒙的一个早晨。
一辆红色的丰田佳美在雾气中轻轻发动着,然后慢慢地开起来。
它有时候故意停顿一下,就像人在四处张望一样。
而后又变得风驰电掣,如同脱缰野马。
它一直奔到沃尔马超市的地下停车场,才停下来。
象是人跑步以后喘息的片刻一样,它也休息了几分钟。
然后,车门打开了。
米兰悄悄地走下了车。
她紧张地四处看看,生怕那个男人会跟着过来。
周围寂静一片。
她这时反而喜欢这种寂静了。那意味着没有人。
米兰快步走进沃尔马超市,随意转了几圈以后,走出了店门。
她在外面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然后快步跑过去,钻了进去。
“到这个地方。”
米兰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递给了出租车司机。
昨晚临睡前简洁让他喝的那杯奶起了很大的催眠作用——当余笑予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昨晚上的睡眠充分得很,身上的疲倦感觉一扫而空。
他看了看手表,六点四十分。
他轻轻推开门,却看见简洁趴在电脑旁仍在睡着。
教授犹豫着,不知道是该叫醒简洁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儿。
因为他看简洁睡眠中的样子十分难受,似乎睡梦中还冷得哆嗦。
正犹豫之间,简洁侧了一下姿势,便猛然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冲教授笑了笑。“我睡觉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你啊,关心睡觉难看不难看,却不知道这么睡难受不难受!”
余笑予象哥哥说妹妹那样说完了,又关心地问:“你昨天几点睡的啊?”
“哪还有心思想几点睡的啊!这里的线索”简洁指着电脑说道。
教授摇头。“你啊,我问你身体情况,你又扯到别的地方了。”
简洁一边向卫生间走去一边笑道:“等破了案子再好好琢磨休息吧。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咱们就出发!”
米兰乘坐的出租车停靠在一座古老的哥特式风格的二层楼前面。
这是一幢二层的楼房,高耸坚挺,古朴风雅,又不失高贵典雅。这条街道上的建筑都是这种风格,虽然这里离市中心近在咫尺,但又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因为几十年前这里是俄国人的别墅区,所以规划得独具匠心,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街道两旁种满了丁香树,春天一到,满街充满了粉白色的花朵和謦人的丁香花香气。现在虽说已经是夏天,丁香花已经凋谢了,但绿意却仍将这里点缀得十分美丽。
米兰下了车,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不是在欣赏周围的景色,而是在观察有没有人跟着她。
确认一番以后,她才疾步走向那幢小楼。
在那座小楼的门前的牌子上写着:康迪事务调查所。
简洁洗脸的速度很快,用教授的话来说就是“三把屁股两把脸”。
简洁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嗔怪道:“有你这么说妹妹的吗?”
她还想再说教授几句,但却闭上了嘴。
因为她看见刘世明铁青着脸走了过来。
“现在的媒体记者真是不可救药!无孔不入不说,还捕风捉影乱说一通!”刘世明嘴里咒骂着将手里的报纸摔到桌子上,仿佛这样才能消消他心中的气。
简洁拿起桌上的报纸,余笑予也走过去一起看,禁不住哑然。
在报纸的头版,用硕大醒目的字体写着一行字:我市发生连环凶杀案。
——“三天之内,在我市星海人家以及河松小区发生两起恶性杀人案件。受害人均为女性。。。。。。她们被凶手残忍杀害,而且被分尸。。。。。。据说,两名女性是从银行取款回来以后被歹徒跟踪。。。。。”
简洁疑惑地看着刘世明:“咱们不是已经通知新闻媒体暂时不要报道吗?”
“几家正规的报刊倒是没有报道,可小报不管这些啊!”刘世明忿忿地说。
简洁细致地看了半天后张口要说话,而余笑予赶忙捅捅简洁,意思是这时候刘世明正在气头上,不要惹他烦恼。
但简洁却没理会:“我看这么报道也不错。”
刘世明和余笑予都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报纸报出来,凶手肯定也会看到。这报上写的和事实不符,乱七八糟的,我看反而会帮我们迷惑凶手呢。”简洁分析道。
刘世明眨眨眼睛琢磨片刻,脸上的神色也缓和多了,
而余笑予则更是不由得暗自赞叹简洁的脑筋。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立刻分头开始工作!”刘世明撇开了报纸的事情,严厉地下达着命令。
康迪细细打量着对面这个美丽的女人。
——一袭黑色的长裙,胸前是花朵般的大幅褶皱纱层,衬托出女人美丽丰满的胸部,随之收紧的腹部又将女人优美的曲线衬映的玲珑剔透,非常雍容华贵。而下半身的裙子一侧长裙过膝,而另一侧则如流云一般飘逸着斜向腰肢。像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在浣纱溪边妩媚地扬起裙角,又象是高傲的公主在翩翩起舞中华丽的定格。
而这个女人不但服饰华美,而且姿色动人,一颦一笑之间透着古典美女的楚楚动人之色。
作为康迪事务调查所的老板,也是首席侦探,康迪在这女人进来到坐下的短暂时间内就在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思绪。
他能确定两点:首先这个女人生活条件优越,这从她的服饰、容貌和雅致的动作就能容易地判断出来。
其次,康迪猜想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为了情感的事情来求助的。
因为他观察到,女人的脸上含着淡淡的忧伤、为难之色。这显然是她心中有隐秘的事情。但这女人脸上的神情却又不是很焦急,可以想见,这事情也不是突然发生的。
康迪叫助手给这女人倒了一杯茶后示意助手下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这位女士,有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问对方姓名,这是业内的规矩。除非是对方主动说明,或是必须提供真实的个人资料的案子,这时他们才会留下对方的姓名。这也是针对对方的心理感受而言,其实在案件调查的过程中,侦探毫无例外的都会掌握到详细的个人资料。只不过这都属于行业秘密,也是职业道德罢了。
“我想请你们调查所帮我到一个人的住处搜寻些东西。不知道你们接受不接受?”女人充满希望地看着康迪。
康迪又看了看这个女人:“您有什么情况,详细地说一下。”
女人脸上略微浮现出一丝难言的神色。
“您放心,在我们这里,所有的情况都是为您保密的。即便是我们不能接手,也绝不会将您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康迪笑着安慰道。
女人听了康迪的这话,脸上的拘谨神色放松了许多。
“我也打听过,你们事务调查所是很有信誉的。我这就把详细情况告诉您。”她说完以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康迪。
“这是我的证件,我叫米兰。”
简洁在车上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河松小区派出所的民警,委托他通知发现那只鞋的几个孩子的家长,让他们将孩子留在家里,一会儿要再详细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而后,简洁开着车再无一句话。
余笑予见她紧锁着眉头,知道简洁一定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也不多说话打扰她。
他也闭上了眼睛,在这行驶的车中短暂休息片刻。
车子快到河松小区的时候,简洁放慢了速度,突然开了口。
她像是问教授,也像是自言自语:“显而易见这个凶手作案不但是有预谋,而且是有周密的计划。他杀这两个女人不是冲动,否则他杀人之后不会故意留那么多线索给我们。”
余笑予没有吱声。
因为这些话简洁在案情分析会上都已经说过。他想,简洁后面的话才是她更要说的。
“他故意留这么多谜题给我们,我想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仇恨社会,向公安机关挑战;再一个就是他很自负,智商很高。”
余笑予点着头,继续听下去。
“一个智商很高,很自负的人,他决不会像普通的杀人犯那样图财图色而杀人的,他杀人一定有更充分的理由!而且我感觉,这两个死者之间,或者这两个死者和凶手之间一定有特殊的关联。”
“她们很可能都和凶手在SM群里?”教授插话道。
简洁点头:“从钟艳红这个案子的发现来说,这个SM群是现在最倾向性的,也是最可疑之处。但也还要杜梅那个案子有这方面的突破才更直接。不过我在想,除了这个关系,还能不能有其他的关系了呢?”
教授回答不上来。
他看到简洁也是如陷迷雾一样的表情。
两人又是无语,两人的耳边只是汽车缓缓的行驶声。
——车子已经开进河松小区,正在慢慢停靠。
“他有我的裸体照片,最近总在恐吓、勒索我。。。。。。。。”
米兰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康迪将纸巾递给米兰,同情地看着这个柔弱的女人。
然后,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一张照片。这是米兰刚才给他看的。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平淡无奇的面容,没有丝毫引人注目的地方。
康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一个男人竟然逼迫得米兰无计可施。
他接手过太多涉及隐私的“案子”:或是婚外恋调查;或是被胁迫求助;或是财产纠缠等等。虽然种类不一,但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来此的人无一例外都涉及到隐私。为了保全面子、顾及地位以及不属于法律约束范畴等各种因素而无法经官,只好求助于私人侦探。
此刻,他并没有追问米兰事情的原委。
他知道,这个女人既然已经找到了他这里,而且已经开口,就一定会把她的噩梦经历讲出来。
现在要做的,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让她宣泄眼泪而已。
然而在这个时候,在河松小区,余笑予却是对着坐在对面的几个孩子追问不停。
在简洁和余笑予到来之前,小区所属派出所的民警就已经将安排下来的工作都做好了。
——最初发现鞋子的几个孩子都被带到了小区物业办公室的一间会客厅里。
当简洁和余笑予走进会客厅的时候,这几个孩子正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
简洁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那么神秘的。”
“我们捡的那个鞋是不是很有用啊?”一个大一点的孩子问。接着他又兴奋地说:“要是真有用就好了,我们也跟着破案了啊。”
简洁指着余笑予对这些孩子说:“是很有用,不过你们上次说的还不够详细。这次要仔细想想,把全部的过程都告诉这位叔叔。破案可都靠你们了呢。”
这几个孩子听了,顿时兴高采烈地使劲点着头。
而余笑予则在一旁心中暗笑——这个简洁啊,当幼师也很不错的,几句话就把孩子们的兴致都提上来了。
简洁走到那名民警身边低语了几句以后,冲教授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他叫王挺,一个月前,他强暴了我。。。。。。又拍了我的许多裸体照片。”
米兰低着头说道。
“你没有报案?”康迪轻声问。
“没有。我不能报案。那会宣扬出去的,我老公也会知道的!”米兰说着,眼神里发出惊恐的神情,仿佛她看见了余笑予知道事情以后的痛苦面孔。
“你应该报案的。你越软弱,他越得寸进尺的。”康迪善意地批评道。
米兰紧紧揉搓着手指。“你说的对,后来他要挟我、勒索我钱了。”
她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康迪:“我给了他十万块钱,以为他能罢休。。。。。。可是,他还是纠缠我,我天天都心惊胆颤的。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说着,米兰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失声痛哭起来。
康迪等到米兰的哭泣渐渐平息了,才又开口:“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米兰擦了擦泪水道:“他是我上高中时候的同学,比我大两届。在上学的时候追过我,不过我没有答应。当时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毕业以后就都没有消息了。一个月以前,偶然间遇到了他,我根本没想到他竟然变得这么坏,只当成老同学见面和他吃了一顿饭。结果他却趁机奸污了我。”
“他是做什么的?在哪里住你知道吗?”康迪问道。
“他说以前做过买卖,不过赔得很厉害,几乎倾家荡产了。所以他现在总勒索我钱财。”米兰说完这句话,迟疑了一下又说:“嗯,我知道他的住处。他住的地方离我家很近,就在凤舞别墅区附近的一座小区里。”
说完这些,米兰抬起头,用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康迪:“请您一定要帮我把那些照片拿回来。只要没了那些照片,我就不怕他勒索了。”
看到康迪郑重地点了头以后,米兰的神情变得开心许多,随后又迫不及待地说道:“费用多少我不在乎,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越快越好。我想请你们马上就开始帮我这件事情,我会多付钱的!”
“但我只想你们偷偷地将照片取回来。不要惊动他,更不要伤害到他。我怕惹起更大的麻烦。”最后,米兰又着重地说了一句。
第三十三章
余笑予将几张照片发给了这几个孩子。
照片上是他们发现的鞋子里面的那只注射器
那只注射器根据不同的角度一共照了六张。
“你们先仔细看看,然后再回想一下当时看到的样子和照片上有什么不同。”余笑予提醒着。
几分钟以后,一个男孩子先说话了。
“注射器没啥不一样的。我们刚开始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儿,我们看这个也没啥意思,就扔到一边了。”
接着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点头。
简洁在一旁一边听一边细致地记载着。
余笑予又将纸条的照片分发下去:“那你们再看看这个。”
几个男孩看了一下后把照片都推给一个男孩:“你看吧,那纸条是你最先看到的。”
那个男孩接过来,左看右看一番,然后仰起脸:“叔叔,好像没啥不一样的。我那时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字,没别的东西,就扔掉了。”
余笑予点点头。
——这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昨天晚上,他仔细研究过这四样东西。他觉得注射器和纸条的问题不会太大。而他心中的疑惑主要来自鞋和头发。他先将注射器和纸条的照片给孩子们看,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慢慢增强他们的回忆。
接下来,他把鞋的照片递了过去。
孩子们接过去一看,顿时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余笑予明白孩子们为什么笑,因为照片上的那只鞋已经是个奇形怪状的样子了。
“看你们多厉害,好好的鞋让你们弄成这个样子。”教授笑着训道。“这回你们得好好想想,最初的鞋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看着鞋的照片,孩子们的话多了起来。
“那只鞋是棕色的,现在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那还不是被你踢到泥里弄的?!”
“我记得那只鞋有跟的,怎么变成平跟了?”
“就是你踢得那一脚把鞋跟踢掉了啊!”
。。。。。。
简洁听孩子们这么七嘴八舌地吵着,禁不住笑出了声。但随即她收敛了笑容,冲着余笑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让孩子们这么前言不搭后语地争辩下去。
余笑予冲简洁笑了一下,然后转向这几个孩子:“你们这几个大侠呵,这些变成这样,你们谁都有份,先别争论这些,我问问你们几个问题。”
孩子们慢慢静了下来。
“这鞋你们最初看到的时候,除了里面有头发、纸条和注射器,再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孩子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这个鞋子,表面上有没有画什么东西,写什么东西?”教授提示着他们。
几个孩子听了以后都像个小大人似的冥思苦想着。
半晌,一个一个地象是做人浪一样开始摇起了头。
“那再想想这个鞋和你们看到过的其它的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这是余笑予的心中对这只鞋的最后一个疑惑,他也充满着期待。
可是他的期待和兴奋心情随着孩子们的表情慢慢地暗淡下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那头发了。
如果还是没有新的发现,那这又将成为无尽的悬疑缠绕在大脑中了,想着这些,教授不禁愁上心头。
将头发的照片发下去之前,余笑予下意识地先看了简洁一眼。就像是体育比赛进行的紧张激烈的时候,运动员下意识地瞅教练员一样。
这是一种心理反应,就如同我们无助的时候祈求上苍保佑时候的心理。
而当余笑予看到简洁脸上自若神色的时候,他的不安和担心也慢慢消失了,涌起的又是期盼和希望。
然后,当教授看到那几个孩子的神情的时候,他的自信也一点一点地回升。因为通过昨天晚上的琢磨,他几乎可以确定,在这几样东西中间肯定还存在着一个秘密。
——那几个孩子的脸上呈现出激动的神情。
余笑予紧张地看着他们,他知道:那个秘密就要从某个孩子的嘴中说出来了。
果然,一个孩子皱着眉头站起来了。
“头发和我们刚开始看的不一样!”
米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上午十点十分。
她又看了一眼康迪,康迪沉着地对她点点头:“就按照我刚才教你的和他说。”
于是米兰掏出手机,拨打着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里?”米兰轻声问道。
电话里传出了王挺阴阴的声音:“我在家里。怎么了教授夫人?”
米兰用手按住了电话,告诉康迪:“他在家里。”
康迪努了一下嘴,示意她按照设计好的接着说。
“我想约你出来谈谈,你有时间吗?”米兰紧张地又问。
“呵,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啊?是不是昨天晚上被我弄得淫性大发了?”
电话里王挺下流的语言冲进米兰的耳朵里,她禁不住脸热心跳。她瞥了一眼康迪,生怕被他听到这些话语。
然后她挪了两步,站的离康迪稍远了一点,才接着说道:“你不要胡说!你不是想要钱吗?那我们好好谈谈。我已经给过你十万块钱了,我再给你二十万,你不要再纠缠我,好不好?!”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传出了声音:“好的。那你过来吧。”
“我不去你那里。”米兰坚定地拒绝。
“呵,怎么还不好意思啊?我的那张床正适合我们两个人躺呢。”
“我说过了,我这次是和你谈正事。你不是想要钱吗?那么就到五一广场的金紫荆咖啡厅来,我在那里等你。”米兰说完了,焦急地等待着,生怕王挺会拒绝。
而在河松小区,那间会客厅内,简洁和余笑予也焦急地看着那个孩子。
“怎么不一样了?”
余笑予和简洁几乎在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那个孩子没有看他们,还是低头仔细地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头发很乱,我们那时候看到的头发是卷起来的,而且样子很漂亮的,象。。。。。。”
那个孩子皱起眉头,想着怎么形容那卷头发的样子。
余笑予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哪一个声响会打扰他的思路。
。。。。。。
几秒钟过去了,教授却觉得像过了几个小时那样漫长。
终于那个孩子抬起了头:“那卷头发就像是新娘子结婚的时候盘的头发。”
余笑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但那只是身体上的轻松。在心里,他更是疑惑了。
——象新娘盘的头。
——新娘盘头的种类多了,是什么样子的呢?那凶手将头发弄成这个样子是什么用意呢?
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好吧!那我去金紫荆咖啡厅。什么时间?”
听到王挺应允的话,米兰兴奋地冲着康迪直点头。
但她仍强强掩盖住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道:“中午十二点吧。我在那里等你。”
关上电话以后,米兰脸上的表情轻松多了。
“我都按照你教的和他说了。”
“好的。接下来,你就去金紫荆咖啡厅,在那里等他。记住,他到了以后你一定要设法多耽搁时间。按照你说的,他的屋子不大,搜寻起来应该不会太费力气。我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康迪叮嘱道。
米兰边听边点着头。
“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把你怎么样。那个金紫荆咖啡厅在五一广场,属于市中心地带,想必他也没胆子在那里嚣张。而且我会派一个助手在旁边盯着,如果真有麻烦,他也会帮助你的。”康迪笑着又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他那里呢?”米兰问。
“现在是十点半,你和他约的是十二点。从他住的地方到五一广场,打车去也要二十分钟,那么他最晚十一点半就会出门。我这边现在就出发,到他那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你放心,即便他那时候在家,我们也会有办法遮掩过去的,不会让他疑心。唯一的重点就是你一定要多拖延时间!”
康迪又一次叮嘱米兰这个。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轻松的神情。康迪知道,他越是放松的样子,米兰心中的压力才会变小。
简洁从余笑予身边走过,但她不是去找教授,而是径直走到那个孩子面前。
“你能画出那卷头发的样子吗?”简洁俯下身问这个男孩子。
男孩子犹豫着说道:“那个头发样子特别怪,我不知道能不能画出来。。。。。。”
“不要紧,你尽量画,画不出来也不怪你的。”
简洁宽慰着男孩子,然后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又将笔递给了男孩子。
余笑予也从发呆的状态中出来了,他一言不发地站到孩子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孩子的动作。
但他越看,脸上失望的神色就越明显。
那个孩子画几笔就停下来,琢磨一会儿,又画上几笔。反复几次以后,那张纸上已经被涂改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头发形状。
孩子摇摇头:“我画不出来,那样子太怪了。”
“你不是说像是新娘子盘的头吗?”简洁提醒道。
“是象,可还不象。。。。。。”小男孩啜辍地说道。
“那你再看到,还能不能认出来了?”简洁又问。
这次,这男孩子没有说话,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简洁看孩子这个表情,宽慰地“嗯”了一声,然后对余笑予说:“教授,这就麻烦你了,你和民警同志带着这个孩子去附近的发廊,那里有新婚盘头的照片,让这个孩子去那里辨认一下,看能不能有收获。”
余笑予点头应允,又问:“那你呢?”
“我要再调查两个人,一会儿我们电话联系吧。”
说完,简洁又和那个民警交待了几句。
然后,简洁和余笑予分头开始了行动。
简洁并没有离开河松小区。
她直接又去了死者钟艳红家。
刚才她和民警耳语几句,就是让他通知钟艳红的的丈夫李培源在家里等她。
简洁有些问题要再问问李培源。
当她再次走进这间房子的时候,简洁心中涌起一阵酸楚,这感觉要比同情第一个死者杜梅更强烈。
她当然知道,每一个人都曾经是活生生的,都是被残忍的杀害,可是就像朋友有远近一样,她在心中对这第二个死者抱着更大的同情。
钟艳红的孩子不在家,是被亲戚带回家照顾几天,免得在这个家里孩子承受不了没有了妈妈的痛苦。
但大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简洁看到开门的李培源面容憔悴,眼睛通红,肯定不是哭了就是一夜未睡,也或者两样都有。
开了门以后,李培源就回到客厅,一屁股坐进沙发。似乎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简洁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就比如现在。
她虽然没经历过李培源现在的丧妻之痛,这样的心情。但她也知道,李培源现在是十分痛苦的。但她也没有办法,因为她的工作要求她只能再打扰这个痛苦的男人。
“不好意思,关于你妻子的案子,我还要再问你一些问题。”
简洁尽量将声音变得温柔地说道。
李培源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样子似乎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你再仔细想想,在你知道的你妻子有过接触的人当中,有没有谁和性或者感情有关联?”
关于孙老师提过的钟艳红曾经进入过SM群这个线索,简洁一直记在心上,昨晚没有查出结果,此刻,她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李培源。
“你的意思是,艳红和别人。。。。。。?”李培源没有听得太明白,疑惑地问着简洁。
简洁默默地点了下头。
“肯定没有!艳红一向安安分分的,她自己不会那样,也不会有那样的朋友的!”李培源变得有些激动。他甚至用质疑的目光看着简洁。那意思是:你们公安怎么会想象力那么丰富?
简洁猜想到了李培源会有这样的反映,也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你再想想你或者你认识的人,有没有呢?”
“没有!”李培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斩钉截铁的声调。而且说完了就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再想回答了。
简洁知道,在知识分子心中,这类的问题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但她心中有个疑惑,她一定要弄清楚。
那就是她在去钟艳红学校调查的时候,孙校长提起的一件事情:
——“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男的打来的,自我介绍说是学生的家长,问钟老师的手机号码。我也没多想,就告诉他了。然后他又问起钟老师丈夫的情况,我一来觉得奇怪,二来也不太清楚,就没说什么。当时挂完电话还纳闷了一阵,他问钟老师爱人的事情做什么?可我这里工作忙,他也没再来电话,我就没放到心上。”
这个电话是凶手打的吗?如果是他打的,他为什么要问李培源的情况呢?
简洁看着李培源憔悴的面庞,又缓缓张开了口。
“我知道这个时候您心里很烦,也很痛苦,不过为了早日破案,你应该配合我们公安机关。也请你相信,我们不会无缘无故问您隐私的问题,肯定是对破案有帮助的。”简洁对李培源说道。
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神色,简洁又开始发问:“你再仔细想想你妻子和你身边的人,或者是现在的朋友,或者是以前的朋友,有没有和你们夫妻感情有关的,更或是牵涉到性的?”
这次李培源仔细地思索起来。
良久,他摇了摇头:“性方面肯定是没有,感情方面,我们结婚十多年了,从没有出现异性感情这方面的问题啊。”
简洁仍是不甘心,不过见李培源已是冥思苦想之态,便也不再追问。
临走前,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李培源:“要是想起来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现在几点了?”康迪问身旁的助手。
“十一点十分了。”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助手回答道。
“应该差不多了。”康迪说道。“你给王挺的家里打个电话。”
——这个号码是刚才米兰提供给他们的。
康迪说完,便将目光移到车窗外面,仔细观察着从小区门口进出的人。
他们在小区门口已经停留了十分钟,并没有发现王挺出来。不过这小区有好几个出口,不见得王挺就非得从这个出口出来。而且,也或许王挺在他们到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在康迪琢磨之间,助手已经拨打了王挺的住宅电话。
“请问,是王挺先生家吗?”
听到助手的声音,康迪一下子扭过了脸——王挺还在家!
“王先生您好,我是邮电局。今天我们收到邮寄给您的包裹,但地址栏的字迹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们打来电话,确认一下您的地址,好给你发过去。”
助手镇定自若地说着。
这是他们常用的办法。不过多是用来套取对方地址,在今天用上则是王挺如果在家,用它来遮挡一下。而且他们所用的电话号码是专用的服务号码,在对方电话显示的是电信专用号码字样。这也就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了。
果然,对方没有怀疑。
电话里,王挺匆匆地将地址说了一遍。助手还要再问,那边已经不耐烦了:“邮这个地址就行的,我还有事。”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助手和康迪相视一笑,放下心来耐心地等待。
没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看到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王挺走出了小区门口,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而康迪的车子,也缓缓驶进了小区里面。
在楼下,康迪抬头看了看这幢六层的破旧的楼房。破旧的同周围的环境一样,给人萧条寂寥的感觉。
虽然往来经过这个楼房的人不多,但康迪还是在进楼前告诉助手:“你先在下面,如果有人上楼,告诉我一下。免得被别人当作贼。”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也横七竖八地搁置着很多杂乱物品,康迪向三楼走的时候顺便看了看经过的门,发现都不是防盗门,而是普通的铁门。他于是更放心了。这种门他开起来时间要不了多久的。
到了三楼,他扫了一眼房门,果然是普通的铁门。他在王挺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了几秒钟,听得周围一片寂静以后,才打开随身带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串工具。
这套工具包括大小不一的未磨有任何齿形的锁匙胚,以及专用的钢丝、铁钩以及齿模的的拨动工具。
这其实就是“万能钥匙”。
很多人以为所谓的万能钥匙是一把万能的、无所不开的钥匙。其实不然,其实它就是运用众多拨动开锁工具,利用机械学原理,运用巧力来拨动锁芯从而达到非破坏性、无明显痕迹的开启各类锁具。在锁具行业,相对专业化地概括归纳为“技术性开锁”,而在国外,万能钥匙的英文译名就是“百合锁”,意思是“一百种开锁工具组合而成的钥匙”。
此时,康迪半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门锁的样子,然后从中那一套锁匙胚中找出了一把大小合适的,慢慢地插了进去。
这是用来以观摩锁芯里面珠子的突出情况。
他将耳朵贴到门锁处,手轻轻地转动,仔细地听着细微的响声,手也在感觉着精细的震动。
十几秒钟以后,他轻轻地将锁匙胚抽了出来,拿出了另一把锁匙胚,这个要比刚才的大一些。
这次他直接地就插了进去,而后康迪将专用的钢丝、铁钩按照不同的角度沿着锁的缝隙也插了进去,并且一边转动着锁匙胚,一边调整着用力和拨动的方向角度。
这次也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就听得“嘎达”的清脆声音从门锁中传出来,康迪也缓缓站起了身子。
门打开了。
第三十七章
简洁从李培源家里出来的时候,正巧手机也响了。
简洁拿起手机看去,是余笑予打来的。
“你那边工作结束了?”简洁问余笑予,然后充满期待地听余笑予的声音。
但只是刚听到教授的声音,简洁就失望了。
“所有的新婚盘头的图片都给那个小男孩看过了,他没有认出来。”余笑予沮丧地说道。
“那你也别太着急了,放松一下,或许会有其它的情况也说不定呢。”简洁安慰着余笑予。
“现在也只有这样想了。你现在在哪里?”
简洁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指向中午十二点半。
“我还得去办一些事情,时间定不下来,要不你回家休息一下?”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教授说道:“我先去医院一趟吧,我去看看莫丽,估计她快做手术了,今天要是不去的话,可能明、后天就没有时间了。”
简洁应了一声,告诉教授她忙完了再联系。
然后她匆匆走向停在小区里的车子,又迅即地发动了车子,简洁现在真觉得自己是在争分夺秒了。
她此刻要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曾经淡出她的视线之外。她曾觉得去找他核实情况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情,但在昨天晚上,她思考了以后,觉得这个人不但要见,而且可能会有很多的收获。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
自从上次余笑予讲过“米兰每天都会往他的包里放些小食品,以免他饿肚子”以后,简洁就学会了这一招。早上顺便买几个面包丢在车里,以免来不及吃饭而饿肚子工作。
康迪闪身进了屋,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他先给楼下的助手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在外面盯着。然后他这才环顾四周。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老式的房子。
室内墙皮剥脱,阴暗的角落里布满灰尘,地面铺着地板块,但已经看不出原来木质的颜色。康迪往里走的时候路过厨房,他顺便瞥了一眼,只见厨房的炉具周围乱七八糟地放着碗筷,几个空的啤酒瓶子也歪斜着放着。
走过几步就是一个七八米的小客厅,里面稍微规整了一些。因为至少摆着一个旧沙发、一个茶几还有一个简易的书柜。
康迪大致看了一下,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接着走进了卧室。
他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每到一个新的环境,他都要全部观察完毕才开始具体的行动。
推开卧室的门,康迪立刻就闻到一股汗酸的味道,他禁不住皱了皱鼻子。
而映入眼帘的也同样让他紧锁眉头。
靠门的一侧墙旁摆着一张床,被子在床上凌乱地铺着,床脚还夹杂着一支脏兮兮的袜子。除了这张床,屋子里就剩下一台电脑、一台电视机以及一个衣柜了。电视机上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好久都没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衣柜紧紧地闭着,康迪估计打开的时候要屏住一大口气才行。
整个屋子里,只有电脑还是干净的。虽然电脑桌上的空间被烟灰缸和方便面盒子弄得的拥挤不堪,但电脑还算是出淤泥而不染,至少表面上没有灰尘。
看完了这些,康迪心中有了数。
这屋子搜寻起来不会太费事,时间应该比预想的少很多。
他掏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问的是在金紫荆咖啡厅里监视王挺的那个助手。
“王挺刚刚到。现在看起来,两个人都很正常地说这话。王挺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和举动。米兰做得很好,看起来应该会按照正常的步骤进行下去。”
听了助手的描述,康迪更放了心。
他戴上了手套,准备开始搜寻。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又戴上了一个口罩,否则那种酸臭的气味实在让他难以呼吸。
康迪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将被子在床上的大致形状记在脑海中,然后慢慢地掀开。
此时他忽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场景:在这肮脏的床上曾经躺着米兰那洁白干净的肉体,而在这刺鼻的汗臭味伴随下,米兰那样娇美纯洁的女人又在男人的蹂躏中大口地呼吸。
想到这里,康迪禁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简洁的车开进了一片海滨别墅区。
车子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缓缓地行进着,而这道路掩映在错落有质的花坛以及绿茵茵的草坪之间,简洁的车轻巧地在其中转了几圈之后将车停在了一幢别墅门前。
虽然她没有来过这幢别墅,但在这片高档的别墅区中,每一幢别墅都有着独具风格的造型,而且面积广阔,寻找预定的目标是极其容易的。
在快到之前,简洁给这所别墅的主人打过电话,所以,在简洁的车来到别墅门前的时候,别墅的装潢精美的电子程控门也几乎在同时打开了。
这是意大利托斯卡纳风格的最新款的别墅,简洁知道这个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一位国外的知名建筑专家来做指导,简洁曾经负责安全工作。所以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一些现在最时尚的建筑风格。
这种风格的别墅一般而言设施都非常齐备。
在地下室中规划私家专用会所,家庭剧院、健身房、家庭娱乐室、酒吧、古董字画收藏室及阳光房一应俱全。
别墅外面配备一个根据自家地形地势特色度身定制的私家精装修私家花园,而里面配有私家游泳池。独立别墅外墙则采用专用石材和专用进口STUCCO涂层,美国进口PELLA门窗,另配备中央空调、中央净水系统,中央洗尘系统,中央热水系统,壁炉,智能化小区系统及智能家居等等。
简洁虽然在办案过程中接触过很多富豪大亨,也去过很多富丽堂皇的地方,但是像这样的豪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下车之前,她特意将自己的衣服又整理了一番。她拉低后视镜,看到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美丽,干练的女警官的形象时,才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康迪将床上的被褥慢慢掀开。
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一般重要的东西不会放到床底下,而是放在更加意想不到的地方,但康迪每次搜寻物品都喜欢从床下开始。因为以他的经验看来,人们放在床下的东西即便不是贵重的,但肯定是隐私的东西,同时也是平时常用到的东西,伸手可得。
王挺床褥下面的东西让康迪吃了一惊。
几根细长的绳子、类似于警用手铐的束缚用具、SM的专用口塞以及几根蜡烛。
康迪又一次摇头。
他真没想到这个王挺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哎,米兰落入这样一个变态人的手里,可真是吃尽苦头了。”他心里感叹着,将床褥盖上,又将枕头、被子按照当初的模样摆好。
接下来,康迪将目光向四处仔细扫去。
他这是在分析、观察这间房子有什么地方可以存放隐秘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将重要的物品放在自以为隐蔽的地方。不知道地点找起来自然会如盲人摸象一般。
康迪不愿意做这样的笨人。
他在观察,在琢磨如果自己在这个房间存放东西,会露出什么破绽。
他一边观察一边走着,从卧室走到客厅,又走到厨房。然后再折回来。
当往返第三次的时候,康迪突然间停住了脚步,而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挺的家里几乎到处布满灰尘,这正是寻找物品的关键之处!
把照片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而且还要不时拿出来去恐吓对方。或许有时候还会自己欣赏这个杰作。那么这个地方就会比其他的地方灰尘少。
——即便他不爱清洁,不去擦拭,反复的取、放也会使得这个地方没有灰尘的。
康迪确定了自己的推断以后开始有目的地寻找了。
他先是来到客厅的书柜前,仔细地看着书柜里的东西。
十几本书横七竖八地躺着,还有一些杂乱的日用品。但都是许久未动的样子。
于是康迪又折回卧室。
窗台、电视周围、电脑周围,一一检查过以后,康迪将目光停留在衣柜上。
他慢慢拉开衣柜的门,和他预料的一样,那种没有洗过的衣服的臭味扑面而来,他屏住气仔细检查以后,赶紧关上了柜门。
虽然没有找到,但康迪信心仍是不减。他找来一个凳子,站了上去,他要搜寻一下柜子的顶部。
当他登上凳子,看到衣柜顶上的时候,康迪的心就有底了。
在衣柜顶上,清晰地看到在灰蒙蒙的尘土中间有好几个手印!
虽然表面上空无一物,但康迪还是确信地在那几个手印的位置敲了敲。
木板发出了“空、空”的声音。——里面有夹层。
康迪下了凳子,从带的皮包里找出了工具,又翻身上去,不大一会儿,夹层就被打开了。
他再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到了一叠照片。
康迪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照片,顿时他的心跳加快了。似乎比刚才搜寻东西的时候还要激动。
照片上是米兰裸露的肉体!
或是身体摆着性感的姿势,或是脸部的表情,或是性器官的特写镜头,或是异物插入的变态样子,甚至还有在乳房和臀部写有淫秽字体的照片。。。。。。
康迪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眼前浮现出米兰被这些照片恐吓着的屈辱无助的样子。
他将照片翻转过去,准备装进随身带的信封。但在这时,他注意到这些照片是用打印纸打印出来的,而不是专门的相纸。
他马上明白了过来。
——这是王挺用电脑打印出来的。电脑里一定还有原始的资料!
康迪将照片放进皮包,然后打开了王挺的电脑。
当电脑视窗打开以后,康迪扫了一眼就气愤得要捶碎电脑了。
屏幕设置的竟然是米兰的裸体图像。不但放大得占据了整个屏幕,而且在中央位置是清晰的米兰下身的特写!
康迪咬咬嘴唇,告诉自己先不要管这些,找到电脑里存放的照片资料是最主要的。
于是他开始动手操作起来。
但还没两分钟的时间,他的电话响了。
“我这边有点不对劲,看样子王挺和米兰谈得不是很融洽。他似乎要走的样子。”在金紫荆咖啡厅的助手焦急地说。
“你想些办法,再拖延一段时间,哪怕十分钟!”康迪命令道。
助手刚要应声,却突然卡住了。
“怎么了?”康迪不耐烦地追问。
“王挺。。。。。。他刚刚离开。”助手啜啜地回答。
康迪狠狠地“哎”了一声,然后失望地放下电话。
十多分钟之内王挺就回到家,可这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怎么办呢?
康迪焦急地琢磨着。
时间紧迫,不容他再细想。康迪索性关上了电脑,从皮包里拿出螺丝刀,飞快地拆卸起电脑来。
不多一会儿,电脑硬盘就拆卸下来了。
——拿到这个,也算是去除病根了。王挺没有了这些照片资料,也不会再有什么逞强的手段了。
想罢,康迪又迅速地将电脑主机装上。走之前,他回身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遗落的东西,这才原路退回。
而当他钻进停在外面的车子不久,就看见王挺走进了楼道。
“给米兰打个电话,让她回事务所等我们。”
当王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以后,康迪吩咐助手给米兰打了电话,然后发动了汽车。
余笑予走进莫教授那间贵宾病房的时候,莫丽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坐吧,笑予。”莫丽轻声地说着却并没有回头。
从脚步声中,她已经听出了来人是余笑予。
余笑予走进来,坐在窗边的沙发里,静静地看着莫丽。
他感觉出今天莫丽有些特别,所以也没急着问她手术的事情。只是在侧面默默地看着她。
微风轻轻地从窗户吹进来,吹在莫丽有些苍白的脸上,而她的长发也在轻微地飘动。
余笑予这才注意到,今天莫丽是披肩发,而在以往,她总是将头发扎起来的。
“今天怎么这么梳头发了?”余笑予打破沉默。
“不好看吗?”莫丽转过身子,冲着余笑予,轻声笑着问道。
“很好看!只是很少见你这样梳头发,所以问问。”余笑予由衷地夸赞。
在以往,莫丽给他更多的是女强人一样的感觉。而此时,他觉得莫丽身上透着很强烈的女人的温柔。
莫丽听了这话,甜甜地笑了一下。
随后她告诉余笑予:“我手术日期定了。在七月一号。”
虽然只是寥寥数字,但余笑予听得出莫丽的话声中有股淡淡的哀愁在里面。
他站起身,走到莫丽身边,“你是不是担心手术了?”
莫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的。我以前就问过了,医大附属医院做肾脏移植手术经验很丰富的。而且成功率很高。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余笑予安慰道。
莫丽梳理了一下被风吹到脸颊的头发,看着余笑予,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凡事都有例外的。如果万一手术失败了,这两天就是我生命最后的两天了。”
余笑予忽然发现,此时莫丽看着他的目光里又充满了深情的爱意。就如同以前有一段时间里,她看着他的眼神一样。
余笑予忽然觉得内心有些异样的感觉,甚至于不敢再看莫丽的目光。
他于是找了个借口道:“别在窗户这里太久了,还是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做手术前要保证身体没问题。”
莫丽回眸看了余笑予一眼。“没事,今天我感觉身体很不错的。站在这里看看风景心情也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这样的待着了。”
“别想太多不开心的事情了。你啊,平时心胸看起来很豁达的,怎么这些日子总是郁郁寡欢的呢?”余笑予尽量将语调说得轻松些,不想莫丽这样的消沉。
可莫丽继续幽幽地说道:“以前是因为没有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紧迫感,在心里总是有对未来的憧憬。可是现在,换了谁都会有我这样的心情的。”
余笑予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他剥了一个柑子递给莫丽。莫丽笑盈盈地接过去,边吃边道:“还记得以前,我嫌剥柑子费事,总是要你给我剥吗?”
余笑予听了也回忆起以前,也禁不住微笑。
“哎,只可惜后来你有了你的兰妹妹,我再也享受不到那福分了哈。”说完,莫丽笑了两下,却突然止住了笑容,扭过脸去。
余笑予心里明白,知道莫丽是顾影自怜了。可是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
良久,莫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挺不愿意住在这家医院的。我最初得病,来这里看过,可是却被B超医生误诊了。结果我只把自己的病当作泌尿系统的炎症。这样耽误了快一年的时间。。。。。。哎,要是当初没有误诊,或许我的病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余笑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
莫丽忽然转过身,随意地说道:“不说这个了,本也不想告诉你的。过去就过去了。我只和小兰说过这个事情,也是说完就算了。何必耿耿于怀呢?”
余笑予听莫丽的话虽是说得轻松,但表情却不自然,猜想莫丽仍是将这事情挂在心上的。任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想法很多,甚至会把陈年旧帐都翻出来的。他认为莫丽的心情现在就是处在这个状态之下。
“对了,案子怎么样了?有进展吗?”莫丽将话题转到这里,关心地问道。
余笑予愣了一下,思绪也从莫丽身上转到了这几天缠着他的这个案子。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莫丽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教授苦笑道:“有新的发现,不过也有新的未解之谜。”
莫丽关切地问道:“那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余笑予看着莫丽的表情,心想,还是别让她伤这份脑筋吧,现在她最重要的是休息好,调节好身体迎接手术。
于是他笑道:“暂时还没有,再者说,有需要的也得是简洁警官他们来找你帮忙,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呵。”
说着这话的时候,余笑予也不禁想到了简洁。
她在做什么呢?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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