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十四章 寻找石湖(1)
简简单单几句话,我便把昨夜的片断讲给了小小。
小小一直在听,很认真地听。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小晨,你说那个白影子让你感觉很亲切,难道你见过它?它会是谁?”小小听完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微微一怔,回头细想,却还是皱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它没有五官。”
“那,我们今天去哪儿?去找石湖?它会在这座山上?高山湖泊?”小小迷雾重重。
“也许是,也许不是,先去问问寺里的僧人再说。”
再入石钟寺,迎接我们的还是那个侍香的小和尚。
小和尚年纪很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一张圆鼓鼓的娃娃脸,一笑两个小酒涡。可爱,又可亲。
“这么早,二位施主又来敬香了?”小和尚笑咪咪地打个揖首。
“小师傅,跟你打听个事,不知这鸡足山上,可有石湖这个地方?”我微笑问询。
“石湖?”小和尚竖起了眉毛,再摇摇头,不解地说道:“这鸡足山上水是不少,泉水百余道,溪涧10条,瀑布5座,沟壑10道,龙潭5口,还有池塘17个。可是,唯独没有你说的什么石湖。”
小小还不死心,继续引导小和尚:“小师傅,或许这个湖很小,很偏,知道的人不多?”
“不可能。”小和尚收起笑容,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从小在这山里长大,十六岁皈依佛门。对鸡足山熟悉得就像自己家一样。不要说那么大一座湖,就是任意一条小溪,我也能叫出名字。没有,绝对没有石湖。”
我和小小面面相觑,看来,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那好,我们再去找找,谢谢你,小师傅。”我一边向小和尚致谢,一边拉着小小欲回身出门。
离开时,我再次留意香案上供奉的那枚慧鉴禅师的“玉顶骨”。 只见玉色莹透,流光滴翠。
我心中不禁一动。
这种感觉好熟悉,亲切,很亲切。
就像……就像昨夜那清虚白影给我的感觉。
正疑惑间,小和尚又说话了:“施主,你说的石湖如果真是在这鸡足山上,那么,它很可能不是个地名的。”
醍醐灌顶。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它只是让我“去问石湖”,却没说石湖真的就是一座大湖。
去问石湖,去问石湖,莫非这“石湖”是个人名?或者是哪位大师的法号?
我猛一回身:“小师傅,那你有没有听说这山上有叫‘石湖’的高僧?”
小和尚迅速地摇了摇头。
失望。
走出石钟寺,我和小小漫无目地地在山路上闲走,心里脑中想的都是这个不知何方神圣的“石湖”。
忽然,小小好像想到了什么,驻足说道:“小晨,有没有可能,‘石湖’不是真正的人名,而是暗藏的字谜?”
我一愣,马上心领神会,不错,鸡足山号称“迦叶尊者”的道场。而在中国佛教禅宗体系里,迦叶被尊为始祖。他继承的涅槃妙心是禅宗的思想。后来六祖慧能的教外别传“直指人心,顿悟成佛”,即是由此思想化出。
既然如此,这“石湖”二字会不会是“文字禅”呢?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十五章 寻找石湖(2)
“石湖”如果是个字谜,那么就一定是暗藏了某人的名字在里面。可是,人海茫茫,偌大一个鸡足山,知名不知名的禅师也不知有多少,我们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
愁肠百结。
行走间,猛一抬头,一块三米宽两米高的石壁横亘在前。
“小晨,上面刻着地图啊。”小小已抢先冲到石壁前。
果然,青石之上,溪峰寺宇,标示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准确的距离都已标出。
“呵,真是像你说的,满山都是寺庙。”小小由衷地赞叹。
我也不答言,仔仔细细地观察山寺的布局,心中盘算着拜山的路线。
“小晨,你过来。这边还有记载啊,全都是人名。是‘鸡足山名人录’吧。”小小的声音从十几米远的地方传来。
我应声而去,面前竟然是一座更加高大宽阔的石壁。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鸡足山几千年知名人物的简介。
会不会,这其间会露出些许端倪?
我心念既动,越发留意石壁上的文字,逐字逐行,不敢漏过分毫。
看了过半,竟然还是一无所获。我不禁有些气馁。
就在这时,接下来的一行文字如磁石般吸引了我的目光。
看着看着,我的心底仿佛有旭日初升,倏忽间一片澄明。
我侧过头,强自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握着小小的手大声说道:“小小,你看,‘石湖’这两个字,如果拆分开来,把‘湖’字左边的三点移到‘月’字的上边,是个什么字?”
小小歪头一想,立即回答:“是个‘肖’字。”
“好。”我继续分析:“那么,‘石湖’去掉一个‘肖’,是不是还剩下‘石’和‘古’了?”
小小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看,‘石’和‘古’合在一起便是‘古石’,通常我们讲岩石、岩石,所以也可以把‘石’看作‘岩’,那不就成了‘古岩’了吗?”
小小再次点头,不过眼中却是一团疑惑。
我拉着她的手,回身指向石壁上那行文字:鸡足山佛教在近代的复兴,当首推虚云法师之功。虚云法师,俗姓肖,初名古岩,字德清,别号幻游,原藉湖南湘乡,生于福建泉州。幼习儒学。清光绪八年(1882年)在福州鼓山涌泉寺剃度出家……
我边指边说:“小小,这位虚云大法师,俗姓肖,初名古岩。不正好应合了刚刚‘石湖’二字拆分后的文字吗?”
小小两眼发光:“是啊,完全吻合。看来,先问‘石湖’,就是要询问虚云大师!不过……”
小小说到这儿,脸色微变,迟疑道:“这石壁上说,虚云大师在1959年已经圆寂了,不要说问,就是见都见不到他啊。”
是啊,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个要点?
难道,刚刚看到的曙光竟然又是海市蜃楼?
我顿时没了精神。
这时,小小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下面的文字叫道:“1903年,虚云再上鸡足山时,决定重兴迎祥寺。1904年,将在泰国募得的佛教文物及捐款带回鸡足山。1906年,他争取到清政府的支持,慈禧太后当时拨巨款在迎祥寺旧址上重建新寺,光绪皇帝赐新寺名为“护国祝圣禅寺”,封虚云为“佛慈洪法大师”称号,从此,鸡足山以祝圣寺为中心,形成庞大的寺庙群,佛教在此再度兴盛。”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十六章 图形密码(1)
她难掩喜色,望着我的眼睛兴奋地继续:“看得出来,虚云大师在鸡足山最大的功绩就是重建祝圣寺。而且,祝圣寺还是现今鸡足山的中心。那么,欲知前路,先问‘石湖’会不会是让我们去祝圣寺呢?”
“太对了。”我一把抱起小小,原地转了个大圈。结果引来小小几记粉拳。
“走,咱们这就过去。”我挽起小小的手,脚步轻快,拾级而上。
刚才,通过分析石壁上的地图,我已大概了解了鸡足山寺院的大体分布。这些寺院群落依山势自下而上,可以分为山门、祝圣寺、迦叶殿、金顶寺四个片区。
其中,祝圣寺片区位于半山,是鸡足山的重点寺院建筑群,主要包括祝圣寺、石钟寺、五华庵、万寿庵、虚云禅寺等。
因为我们刚刚从石钟寺出来,所以从这里到祝圣寺的距离并不算远,都属祝圣寺片区。
祝圣寺原名迎祥寺,又名钵盂庵,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后经虚云大师重建,是鸡足山最著名的十方丛林,占地面积足有1000多万平方米,有放生池、八角亭、大雄宝殿、藏经楼、藏珍楼、雨华台及东西两厢的四殿四堂等。内外庭院、长廊、曲径相连,花圃草坪交接,正所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寺内香烟缭绕,佛磬悠扬。
“真是壮观!赶快进去进香。”小小三步并作两步,奔跑着进入大雄宝殿。
“嘿,慢点,别摔着。”我担心她的毛躁,在后面大声嘱咐。
“没事儿……”小小话未说完,竟然和迎面过来一人撞个满怀。她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小小吃痛,和对方怒目相向。
此刻,我已疾步赶到,一边安慰小小一边抱她起来。
“真是的,走路急三火四的,也不看人。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好没礼貌。”小小恨恨地说道,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个撞人的“冒失鬼”,他已经走了,竟然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视若无睹地飘然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有些悻悻然。那身影很是高大,只见他上着短坎肩,下围长筒裙,背饰黄布,身上披着一条长约身长两倍半的披肩,右耳下面还穿着一个亮闪闪的大耳环。他露出的皮肤很黑,在明亮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像是个西藏的大和尚。”我喃喃道。
“西藏的和尚又怎么了?这么没礼貌也不知是怎么修佛的。”小小用手拍打着裤子后面的浮灰,低头随我走入正殿。
大雄宝殿果然雄伟壮阔,正中供奉几尊大佛,两旁为五百罗汉,全贴有金泊,望之光彩夺目。
小小取过三柱长香,恭恭敬敬地点燃礼拜,口中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保佑我们平安无事,顺利回家。”
我也焚香祝告,完毕,我拉住小小,指着大殿正中那三座高高屹立的大佛道:“小小,考你个问题,你知道这三尊都是什么佛吗?”
小小抬头细瞧,指着右边那尊佛像道:“这尊手持圣瓶的一定是观世音菩萨。”当中这尊是佛祖释迦牟尼吧,另外一尊我就不知道了。”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十七章 图形密码(2)
我微微一笑,轻拍她的小手:“小笨蛋,做了这么久的居士,连佛教的‘西方三圣’都不认识。”
小小小嘴一撅:“不知道怎么了?我这个居士修的是一颗善心,行的是诸多善举。”
小小一惯喜欢耍赖,此时我也不去理她,笑着说道:“当中这尊不是佛祖,而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阿弥陀佛。佛经上讲,这里没有任何悲痛和苦恼,居民们可以尽情享受诸种快乐,所以叫‘极乐’。阿弥陀佛又被称做接引佛,他的左右胁侍是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合称‘阿弥陀三尊’,又叫‘西方三圣’。通常一般寺庙中如果供奉三尊大佛,右侧是观世音菩萨的,那就是‘西方三圣’。”
“哦,原来是这样。说到‘西方三圣’,难不成还有个‘东方三圣’吗?”小小又突发奇想。
“没错呀,的确是有‘东方三圣’,等到哪座庙见到了我再说给你听。”
小小讪讪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假居士’还懂得不少。”
我又笑:“我虽然不是居士,不过,看的佛书可不比你这个居士少。好,就再考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说说,‘西方三圣’前面,香案上供的这尊坐佛是哪一位?”
小小不假思索:“嗨,这可难不倒我,这是‘如来佛’。”
我再笑,轻轻摇摇头:“小笨蛋,又错了。这尊是佛祖释迦牟尼,虽然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如来佛’,但你可知道,‘如来佛’并不是佛祖的专有称谓,‘如来’这个词译自梵语,‘如’就是‘真如’,即一切法(事物)的真实状况,它又包含‘如实’的意义。佛经对‘如来’的解释是,‘乘真如之道而来’,又说‘如实而来’。‘如来’是一个通用名词,它是‘佛’的异名。十方世界有无数佛,所以,就有无数‘如来佛’。”
小小这次不再抬杠了,看我的眼神里充满敬意。
走出大雄宝殿,我们在祝圣寺游历一圈,天王殿、钟楼、鼓楼,甚至还有池塘、石桥和八角亭。最后,回到天王殿外。
天王殿前两株云杉,高达三、四十米,挺拔蓊郁。风景十分幽美。时有游人在此拍照留影。
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小小有些纳闷地说道:“小晨,咱们差不多把祝圣寺转了一个来回了,可是,还是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稀奇之处啊。‘欲知前路,先问石湖,’究竟该怎么问?该问谁呢?”
我也同样郁闷,不过,此刻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一个闪亮,登时想起一件事了。
“小小,你看,昨夜那张黄纸上除了这八个字,下面还画了这样一个图形。”说着,我便就近寻来一根小树枝,在松土上画了起来。只见这图相当简洁,是由三条横线与三条竖线垂直交错构成。
“喏,就是这个图了,猜猜看,代表着什么意思?”我丢掉树枝,抱着头苦思。
“这是什么图形?说是九宫图吧,又横竖多了两条线。填字谜?可这上面也没有字啊。真是的,有话不直说,偏偏喜欢绕着弯子难为人。”小小心烦意乱,两只脚在地上蹭来蹭去。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十八章 图形密码(3)
“小小,快别乱说,禅宗讲求的就是一个‘悟性’,佛度有缘人。如果慧根不够,连这点小小的隐谜都猜不出,那么,很可能我们就没有资格去破解最终的大秘密了。”我连忙解释。
“悟性、悟性,好不容易猜出个‘石湖’来,谁知又来了个线形图,就这么几条线,能说明什么啊?左一个谜,右一个谜,猜得我头都大了。”急脾气的小小发起了牢骚。
“不怕,不怕,我来猜,你乖乖坐着,或者四处玩玩,说不定,等你回来我就找到谜底了。”我一把揽过她的小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其实有些时候,小小的确很像个小孩。
“没事,我就是发发牢骚,我不走,陪你一起想。”小小忽然消了气,很深情地望着我。
这个图案中间画的不是一个田字吗?不过又都出了头,田出头是什么字?‘由’字还是‘甲’字?可无论是‘由’还是‘甲’,又和前路有什么关系呢?
不会这么直白,看来,隐意还是藏在图案里。
会是什么呢?
正在这时,一个披着长长小卷发、大大眼睛的漂亮小女孩拍着红皮球跑了过来。
说来也巧,这皮球不远不近,偏偏滚到了我的脚边。我弯下腰,拾了起来。
“叔叔,叔叔,还我球。”小妹妹张着白嫩的小手,向我奶声奶气地乞求。
“好,给你球。过来,亲叔叔一下。”我忍耐不住对这个三、四岁的美丽小天使的喜爱,微笑着向她招手。
小天使蹦蹦跳跳冲了过来,她一手接球,一手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真乖。”我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高高举起。
小女孩兴奋地尖叫,大大的眼睛笑成两朵花。
小小静静地坐着,望着我们甜笑。
我轻轻放她下来,她一低头,见到了我面前的那个线形图。
“叔叔,这是你画的吗?”小女孩奇怪地问。
“是啊。”我笑答。
“这画的是什么啊?横三道,竖三道,啊,我知道了,”小女孩说着,便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的耳畔:“你在画棋盘。”
“哈哈。”我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怎么样,我是不是说对了?”小女孩露出得意之色。
“对,对,太对了,小宝贝你可真聪明。”我又对着她吹弹得破的小脸亲了一下,小姑娘咯咯笑着向一边躲避。
“佳佳,快过来。”天王殿门口有个年轻女子在向这边招手。
“我姑姑叫我了,我得走了。叔叔你接着画你的棋盘吧。”小姑娘又像梅花鹿般蹦跳着离开了。
小小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小晨,她刚才说什么了,把你笑成那样,什么横三道,竖三道的。”
我又笑:“小女孩太可爱了,她竟然说我在画棋盘。还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横三道,竖三道……”
说到这,我突然打住话头,脑子里又是一颗流星划过。
我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哎呀,我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快说快说。”小小急得围着我乱转。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十九章 图形密码(4)
我拉着小小重新坐下,指着地上的图案 有板有眼地说道:“小小,刚才这小姑娘还真提醒了我。你看,正是这‘横三道’和‘竖三道’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幅图。而能称为‘横三’‘竖三’的,在佛教中还真就有这么两个称谓。”
“什么称谓?”小小越听越关注。
“小小,刚才我告诉过你,在大雄宝殿里,通常供奉着‘西方三圣’和‘东方三圣’,但是,还有很多殿宇,供奉的是另外的三尊佛像,合称‘三世佛’,而这‘三世佛’根据分类标准不同,又被分为‘横三世’和‘竖三世’。所谓‘横三世’是按地域范围划分的,也就是中央、东方和西方世界。所以‘横三世’也被称为‘三方佛’。其中,释迦牟尼是中央娑婆世界的教主,而娑婆世界也就是人间的现实世界。药师佛则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阿弥陀佛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现在再说‘竖三世’,它是从时间上说的,即过去、现在和未来大劫周期,出现三个佛。过去世是燃灯古佛,是释迦牟尼之前的佛祖,相传释迦牟尼曾拜燃灯佛为师,供奉过此佛。现在世是释迦牟尼佛。而未来世则是弥勒佛,在下一个大劫周期,他要继承释迦牟尼佛,保佑世界。”我一口气将“三世佛”的来龙去脉讲给小小。
“好复杂,原来佛教还有这么多佛的分类。可是,这‘横三世’和‘竖三世’在祝圣寺里根本没有啊。”小小先是点头,随后疑问又来。
我一摆手,继续说道:“不是的,我先前忽略了一个细节,在昨夜那张黄纸上,正中央纵横交错的两条线是加粗了的。现在看来,‘横三世’和‘竖三世’的排列如下:
横三世(自西方向东方):阿弥陀佛、释迦牟尼、药师佛。
竖三世(从过去至未来):燃灯古佛,释迦牟尼、弥勒佛。
小小,你看,中间这两条纵横交错的直线,代表着的是谁?”
小小微一沉吟,道:“难道是释迦牟尼?”
“对了。现在想想,黄纸上是故意将中间那两条线加粗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提醒我的注意。现在看来,这幅图就是通过‘横三世’和‘竖三世’来引出释迦牟尼。小小,这祝圣寺的确没有‘三世佛’的全体成员,不过,释迦牟尼佛供奉在哪里,你应该不会忘了吧?”我意味深长地问小小。
“当然记得,就在大雄宝殿‘西方三圣’前面的香案上。”
“很好,咱们马上去看。”
大雄宝殿内,香雾弥漫中,佛祖释迦牟尼的佛像在烟霭中泰然静坐。右手藏于金色披风之内,左手置于体前,做托物状,拇指外伸,其余四指相合微微上翘。
我和小小围着香案左右徘徊,因香案阻隔,根本无法走到释迦牟尼佛像的身旁,甚至连它的身后都无法看到。
“小晨,佛祖的佛像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它会怎么指点我们的前路呢?”小小皱起眉头,苦恼万分。
“别急,让我再仔细想想。”我的目光从佛像的脸庞,逐渐下移,最终,落在它放在身前的那只左手上。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章 龙身异像
顺着手指方向,我移目他顾,竟然发现那方向的尽头,竟是墙壁前的一根蟠龙柱。
我用手一拉小小,几步跑到柱边,绕柱一周,只见柱上盘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黄龙,精雕细琢、凸凹有致。
我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了一下面前的一截龙身。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截龙身一经手指触摸,竟突然间开始变色,越来越亮,越来越红,最后如烧红的火柱,绽放耀眼的红光。
啊!我和小小看得呆了。渐渐的红柱上朦朦胧胧现出一行字来,越变越清晰,最后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的是:血写法华。
血写法华?我正诧异未解,身旁一队游人走了过来。他们见我和小小望柱痴想,不禁好奇心起,凑过来仔细观瞧。然而,几秒钟后,却失望地离开了,瞧他们看我俩的眼神,似乎是见了疯子。
耳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普普通通一根柱子,哪座寺庙没有?也值得看宝一样地看,真是少见多怪。”
我和小小相视惊疑,明明是柱现异像,这群人竟然不以为意,难道说除了我和小小,其他人都看不见吗?
说来也怪,当我再回头看柱,那柱子竟又恢复了常态,刚才的红光赤字竟似一场梦。
小小轻声道:“小晨,神论理拿到了,不过,我却一点也不明白,血写法华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我低头沉思,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几位在丽江住店的高僧所讲的内容。突然,灵光一闪,我兴奋地抓住小小的手,快速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位台湾大师曾经给我讲过,明崇祯九年(也就是1636年),西游的著名旅行家徐霞客偶遇南京僧人静闻禅师。静闻发大愿,要将自己刺血撰写的《法华经》送往鸡足山供奉。于是,二人结伴艰苦跋涉两年零三个月,经历江苏、浙江、贵州等省,风餐露宿,历尽艰险,遇盗绝粮,矢志不移。可惜,在渡湘江的时候,不幸遇盗,静闻刃下冒死守经,使经书免于焚溺,然而,静闻却被盗贼受伤,医治无效,后来就病死在广西南宁。临终时他千叮万嘱徐霞客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和经书背至鸡足山,以了夙愿。徐霞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终于完成静闻大师所托,供经卷于鸡足山悉檀寺。后来,他还在著名的《徐霞客游记》中,用较大的篇幅生动展现了‘名标第一山’的鸡足圣山风采。”
小小听得出神:“这么说,这‘血写法华’暗指的就是静闻大师了?”
我微微颔首。
小小再道:“不过,静闻大师已经故去那么多年了,不知他的骨灰现在埋在什么地方?”
我立刻回答:“这个我知道,他的骨灰就盛放在鸡足山佛塔寺附近的静闻墓塔里。”
小小一听,喜上眉梢:“哦?这么说来,下一站的目标出来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就是让我们去静闻墓塔呀。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别急,待我去问问路径。”我紧走几步,向寺僧询问佛塔寺的位置。
谁知一问才知,佛塔寺竟在山门片区,看来,我们是要下山了。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一章 血手印
走出祝圣寺,小小开心地哼起歌来,双手插进裤袋,一蹦一跳地跑下石阶,突然,她顿住身形,插进口袋的右手微微一动,紧接着,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
“奇怪,怎么会多出一个纸团?”小小边说边打开纸团。
我也凑过去观看。这又是一张黄草纸,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的墨笔字:速到石钟寺见我,有绝密消息告知。
“有没有搞错?没头没脑的,这是谁塞进来的呀?还重大秘密,骗人的吧。再说,连个署名都没有,让咱们去见谁呀?”小小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却不以为然,心中不禁暗想:小小今天早上刚换上这身新衣,那么这纸团一定是刚刚才被放进来了。可是,上午她一直都和我呆在一起,没见谁靠近过她呀。咦,对了,我想起来了。
“小小,我知道是谁塞的纸团了。”我忽然醒悟。
“是谁呀?”小小奇怪地问道。
“就是刚才在祝圣寺前撞倒你的那个西藏大和尚。一定是他。”
“他?如果真是他,我就不去了。那么没礼貌的一个人……”小小翘起了嘴巴。
“可别这么说,有可能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是让你能注意他。”
“呵,哪有这样的怪人,明明碰着咱们了,有什么秘密不能当面说的?为啥还要故弄玄虚地让咱们去石钟寺见他?咱们今天早上才从石钟寺出来,难不成又要回去了?存心折腾人,不理他了。小晨,咱们还是去静闻墓塔要紧。”说完,小小将黄纸重新揉皱,一甩手,就丢进垃圾桶里。
我总觉得这事不能儿戏对待,不过,眼下的确是先去墓塔最最重要,回过头再去寻那藏僧也不迟。
从祝圣寺出去不远,沿途接二连三出现几辆微型面包车。司机见有人来,立即殷勤地上来招呼:“下山吗?坐我的车吧。快得很,又省力气。”
我们先还不理,轮到第三辆车,终于禁不住诱惑,上车了。
这司机和我年纪相仿,可性格却豪爽得可以,一开上车,话就像开闸的水库,讲也讲不完:“你们要去的这个静闻墓塔啊,离佛塔寺也就二百多米。车只能开到佛塔寺,你们走过去就是了。我跟你们说啊,这佛塔寺原来叫尊胜塔院,是崇祯年间建的,其中的‘塔院秋月’是著名的‘鸡足山八景’之一,庙宇相当雄伟,那白塔在黄昏时看去,亮闪闪的相当漂亮啦。你们拜完静闻墓塔,最好是去寺里看看,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看窗外美景,听“导游”讲解,不多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佛塔寺跟前。
绕过寺门,远远的,就见苍翠山林之中,静静矗立一座青灰色的大理石墓塔。
“这一定是静闻墓塔了。”小小脸上带笑,拉着我向墓塔跑去。
来到塔前,只见这墓塔由塔座、塔身、塔刹组成,塔身呈鼓形,塔高约三米,造型别致,庄严肃穆。
忽然,塔身的拱状石门上,一个新鲜的血手印让我触目惊心。
那手印五指俱在,呈放射状张开,似乎要紧紧抓住什么东西。指印浸满鲜血,血迹竟还未干。青石之上,这血手印看上去是那么惊心动魄、诡异恐怖。
“血手印?”小小吓得一声惊叫。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二章 墓塔血人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墓塔石栏外的右侧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声。
“谁?”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大声问道。
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比第一声更大了一些。
“草丛里躺着个人!”小小吓得缩到我身后,指着草丛方向微微发抖。
我心脏“砰砰”乱跳,拉着小小一步步向那丛蒿草走去。
“啊!”走到跟前,小小忍不住叫出声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她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我终于看清了草丛中那个仰面躺着的人,他是个和尚,样子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青布僧袍,脚上是一双黑色麻鞋。他躺在那里,费力地喘着气,他的左手用力按着自己的肚腹,鲜血,顺着他的指缝肆虐地流淌出来。僧衣已染成半壁血红,那场景真是恐怖非常。
“你,你……”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握着小小的手向后退却。
那和尚却瞪大了眼睛,眼中迸射着奇异的光芒,他那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肌肉一阵阵抽搐,同时,嘴唇猛烈地翕动,似乎努力地要和我讲话。
经过最初的惊骇,我内心的紧张渐渐开始平复,我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压着伤口的左手缓缓抬起,先指指自己,又指着静闻墓塔的方向,最后指了指我,之后,又费力地将垂在一边的右手艰难地抬起,向着我的方向伸展过来。
这时,我发现,他那瘦骨嶙峋的右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黄色的草纸,确切地说,是半张,因为,边缘有撕裂的锯齿状痕迹。
我指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诧异地问道:“你是要把它给我?”
和尚拼命地点着头。这时,他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他快死了。我的心脏猛地收紧,情况紧急,已容不得我再犹豫,所以,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半块黄纸。仔细查看。
天哪。这上面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鬼画符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蚂蚁”。我看得头大,愁眉苦脸地向那人看去。
那人见到我的模样,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焦急,想开口说话,谁知嘴唇刚一张开,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
小小吓得又是一抖,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她要过我手上的黄纸,一看之下,她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你看得懂这上面的东西?”我奇怪地问。
“我记得以前好像见过一本藏教的佛经,跟这纸上写的有点相像。会不会是藏文呢?”
我还未置可否,地上那濒死的和尚脸上却突然绽放出光彩,又用力点了下头,头一歪,昏了过去。
“看来是猜对了?”我惊奇地看一眼小小,随即快速掏出手机,嘴上说道:“师傅你先忍耐一下,我这就打电话找人来救你。”
谁知,也许是地处山区的关系,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算了,还是就近喊人要紧。环顾四周,离这里最近的就是佛塔寺了。二话不说,我拔腿就跑。
“小晨,别丢下我,我害怕。”小小紧跟着追了上来。
“那他怎么办?”我为难道。
“这么近,几分钟就回来了,他又动不了地方,不会有事的。”
“好吧,快走。”
说着,我拉着小小如风般向佛塔寺奔去。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三章 见鬼了
谁知,当我和小小带领佛塔寺的三位僧人跑回墓塔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出现在眼前。
几分钟前,那丛倒卧着和尚的蒿草,此刻正随着山风左右摇摆,可是,草丛中那个血和尚却无影无踪了。
“人呢?在哪儿呢?”佛塔寺的三位僧人狐疑地望着我。
我急得抓耳挠腮,围着那草丛前后左右跑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发现那和尚的形迹。
“刚才明明在这里的,怎么可能转眼工夫就不见了?”我回到原地烦躁地跺脚。
“会不会,他自己站起来走掉了?”其中一个僧人问道。
“不可能的,你没见到他的模样。全身是血,话都说不出来,而且,我们走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自己爬起来走呢?别说爬了,他连动都动不了。”小小指手划脚地在一旁辩解。
“那可怪了,既然是这样,那这伤员怎么就平白无顾不见了呢?会不会你们记错地方了?”另一个僧人吭吭哧哧地说道。
“不会的,你们看,这片草丛明显有被重物压倒的痕迹,上面还有一大片血迹啊。”小小指着蒿草说道。
三位僧人无话可说了,搓着手在一旁傻站。
“小晨,会不会,是他的什么熟人把他救走了?你看,地上有一条血痕。”小小边说,边拉着我越过那丛及膝的蒿草,向后面的浅草走去。
浅草丛中,一条由无数血滴组合而成的血线一直向南延伸,曲曲折折,时断时续,其间还不时可见血线上叠加着杂乱的脚印。
“看来,真的有人带他走了,你看这脚印的数量,绝对不止一个人。”小小细心地开始分析。
我点点头,也不说话,只顾低头循着血印向前寻找。身后,那三个僧人小偷样在五步外谨小慎微地跟随。
“咦?怎么没有了?”小小惊奇地叫了一声。血渍,在一株不知名的阔叶树前突然消失了。
我也深以为怪,围着大树转了三圈,抬起右掌,“啪啪啪”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拍打树身。
“你干嘛呢?”小小皱着眉奇怪地问我。
“在找机关啊。你想,血渍不可能平白无顾地从地上消失,那和尚也不可能平白无顾地坐地飞升。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通过机关,钻到这棵树里面去了。”我胸有成竹地说道。
谁知,小小一听此言,非但没有佩服称赞,相反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停了手,不解地问她:“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太对了。一棵不过脑袋粗细的树,连个小孩子都放不进去,又怎么能钻进去一个大男人?我还说错了,不是一个,是几个大男人。你说,我能不笑吗?”
说着,小小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坏蛋,你还气我?”我窘得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小小。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这件事的确蹊跷,几个大活人是不可能人间蒸发的,看来,问题还是出现在这棵树附近。”小小边说边双脚离地不停地在周围蹦来蹦去。
“你这是干什么?”我迷惑不解。
小小停下来,喘着气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树虽然不能藏人,可这地底下不见得就不能藏啊。”
“地底下?你怀疑这下面有地道?”我更是大惊。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四章 半纸藏秘(1)
“没错,不过,这地道入口却不容易寻找。这些人既然精心设置了这个地道,绝对不会轻易让人发现的。看来,咱们只能暂时收手了。”说着,小小轻轻叹了口气。
“收手?就这么算了?一个快死的人突然搞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哪能就这么完了?”我瞪着眼大声抢白。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还要一直守在这里?何况就算守了也很可能是白守,这地下如果真有秘道,就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出口,如果他们从别的出口走了,咱们岂不是要傻等?何况,那受伤的和尚不是还交给你半张黄纸吗?咱们应该抓紧时间弄清上面的内容,说不定可以从中了解那伤者的来历和去向。”小小一板一眼地说道,此刻,她一改平日里天真小孩的调皮,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精明睿智的女侦探了。
我先还犹豫,想想也觉得有理,便从身上取出那半张黄纸。只见黄纸一角已被血渍染红,看上去很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师傅,你们看看,可认得这上面的字吗?”小小接过黄纸,几步走到站在后面的三个僧人面前,温言软语地向他们请教。
僧人们接过一看,全都面露诧异之色,低声研究半天,最后,其中一人肯定地回答:“二位施主,实在抱歉,我们对藏文实在是一无所知啊。”
“藏文?你们也确定这上面的是藏文?”小小激动地说道。
“是的,我们寺里有很多藏经存文,可惜只是收藏而已,我们学识浅薄,实在是看不懂啊。”僧人们汗颜说道。
虽然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但我和小小还是精神为之一振,看来这藏文是不会错的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能看懂藏文的人了。
可是,这里该怎么处理呢?看来,还是让警察处理更为妥当。
想到这儿,我望向小小说道:“小小,这件事还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我看,咱们还是去下面报警吧。”
小小低头想了想,最后也默默点了点头。
可是,旁边佛塔寺的一位僧人却开始反对:“施主此举似乎不妥。”
我错鄂:“有什么不妥?”
僧人慢条斯里地说道:“施主您想,现在如果报警,警察总要询问具体情况吧?您该怎么说?说有人受伤?可伤者在哪里?说重伤之人突然失踪?那又去向哪里?您说不清楚啊。这不是给警察出难题吗?到头来,还不是只能登记备案,想找人,大海捞针哪。”
“这……”我一时语塞,也没了主意。
小小沉吟片刻,突然果断地说道:“小晨,我觉得这位师傅说得不错,现在情况这么复杂,报警也是作用不大。我看,咱们先暂时不必深究,就委托这三位佛塔寺的师傅每天过来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的。”
“就是就是。”三位僧人随声附和。
我不再坚持,笑着向僧人们致谢:“麻烦三位了,各位请回,拜托各位这几天多留点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知道知道。二位施主继续游览,我们先回去了。”话一说完,三人便双掌合什,深施一礼,转身折回。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五章 半纸藏秘(2)
目送三人走远,我和小小也调转身形,延着那条血线回到静闻墓塔。
直到此刻,我们才勉强从血和尚的阴影中回复过来。头脑清醒之后,小小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我们来静闻墓塔的目的。
“小晨,好不容易找到静闻墓塔,没等弄明白墓塔的秘密呢,却让咱们碰上这么一件离奇恐怖的怪事。”小小不由得一声叹息。
我不语,围着墓塔的塔座、塔身仔仔细细地摸索,甚至连一道小小的石头裂缝都不轻易放过。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还是徒劳无功。
几个循环之后,我垂头丧气地放弃了。
眼望墓塔,我呆呆失神。突然,脑子里一道火光闪过,我浑身一个激凌,视线一下子从塔身转向那丛流有血渍的蒿草,又从蒿草转向塔身。终于,我想通了。
“小小,我们来墓塔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两眼放光地看着小小说道。
“怎么说?”小小不明所以。
我用手指向血和尚曾经倒卧的地方,平静地说道:“还记得刚才那和尚的动作吗?他先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又用手指了一下墓塔,最后指了一下我,随后,就将那半张黄纸递给了我。”
小小还是不解:“那又能说明什么?”
我一边重现当时的场景,一边向小小解释:“如果我猜得不错,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之所以冥冥中有种神力指引我们来到静闻墓塔,是因为这里已经有人在等待咱们,要交给我们一份重要的资料。我想,你应该猜到,这个等待的人就是那个受伤的和尚。本来一切都会顺利进行,谁知,在他等待的过程中,歹徒突然出现,我虽然还不能断定他们是什么人,究竟何人指使,但很显然,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抢夺那份资料,也就是那张写满藏文的黄草纸。也许,他们最初并不打算对和尚下毒手,然而,和尚一定是拼命保护秘纸,以至惹恼了歹徒,于是他们就下了狠手。然而,和尚并没有立刻死去。当他们打算取他性命的时候,我们的面包车开到了佛塔寺。歹徒们受惊之下,便放弃了继续刺杀的念头,想夺过秘纸逃走。可是,和尚尽管身负重伤,还是死死握住秘纸不放,最后,对方只抢到半张黄纸,仓皇躲避。我想,他们当时应该并没走远,就藏在附近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当我们跑去佛塔寺找人的时候,他们就立刻从藏身处出来,将昏迷中的和尚背离现场,最后,消失在地下秘道。”
小小连连点头:“很合理,事实应该就是这样。和尚的手势隐含的意思就是‘我在墓塔等你,交给你这张秘纸。’好勇敢的和尚,但愿老天保佑,他能转危为安,千万千万不要这样死去。否则,我会一直内疚下去,因为如果我不跟你一起去佛塔寺,而是守着伤员,可能他们就不会把他劫走了。”说到这,小小的眼中泪光闪动。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如果当时你留在这里,恐怕连你都会有危险的。”我柔声安慰小小。
“可是,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他们完全可以趁我们离开,一刀取和尚的性命,没必要将他劫走啊。”小小秀眉紧锁。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六章 半纸藏秘(3)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或许,他们想从和尚口中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也说不准。”我沉吟道。
“也可能他们是不想他的尸体落在我们手里。因为,那血和尚当时的样子实在是凶多吉少,好像已经没救了。”小小咬着唇说道。
我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无论那血和尚是死是活,背后都隐藏着某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否会和我们有关呢?
但愿没有。因为我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小晨,别发呆了,咱们现在去哪儿?是不是去石钟寺找那个什么西藏的大和尚?”小小用力推我一把。
我慌忙回答:“当然。他现在可是解开这半纸藏秘的唯一线索了。”
我和小小沿山路行至石钟寺,寺前的元梅、宋柏依旧古拙苍劲,只是短短半天时间,我们的心情却已是天壤之别。
来到供奉玉顶骨的殿堂之内,侍香小和尚老远就看见了我们,笑吟吟地打着揖首。我和小小连忙还礼,走至近前,我开口问道:“小师傅,请问这里这两天可住着一位西藏来的高僧吗?”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小和尚迷惑地摇了摇头:“没见啊。”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纸团不是藏僧留给小小的?
我们相顾无言,道了声谢便从殿中退了出来。
不过,这个塞纸团的人就算不是那个藏僧,也一定是住在这石钟寺的,否则绝不会说“速到石钟寺见我,有绝秘消息告知。”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寺里前前后后仔细寻找了。这个神秘人物如果有心,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突然现身的。
行至后殿,眼前忽见一尊巨大的卧佛,只见他身着黄底起花袍服,头戴珠冠,胸垂红色念珠,红中带黑的脸膛,微张的嘴唇,稍蹙的浓眉,带有西藏高原特有的风貌,身旁植一根长一丈八尺的头曲如螺身子挺直的大拐杖,好像一位云游僧人为解疲劳,在这里睡卧休息。卧佛旁边还立着一块石碑,小小抢上前去,逐字颂读上面的碑文。原来,这尊卧佛本是西藏的一尊“活佛”,跋涉千里虔诚地来鸡足山朝山,当他游完全山,宿愿已了,进石钟寺在殿后檐下休息,闭上眼睛睡着了,从此长眠不醒。后人按照他“入定”时的姿势,塑成了这尊卧佛,将他的云游杖,也放在身边。此后,年年都有无数的藏民,或沿途化缘,或吆喝马帮,带着藏香,到鸡足山来朝拜卧佛。在敬香之后,藏民们拉着胡琴,敲着小鼓,在卧佛边载歌载舞,回程时,还要从睡佛身上抠点泥土回去供在香案上。
“呵,看来鸡足山真的是灵山福地,连‘活佛’来了都不愿走了。”小小咯咯笑道。
“是吗?女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惊鸿之语让我和小小同时吓了一跳。
急转身,却见身后忽然间冒出一个人来。身形高大如铁塔,全身的僧侣打扮彰显一副异域风情,右耳下面还穿着一个亮闪闪的大耳环。
“原来是你!”小小又惊又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他不见,这藏僧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七章 半纸藏秘(4)
“大师傅,原来您在这里啊,叫我们找得好苦。”我高兴地叫道。
“二位施主何必烦心,我既然约了二位过来,自然不会让二位空跑。两位进寺以来的一举一动,老僧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西藏和尚含笑施礼,有些蹩脚的普通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颇为有趣。
“师傅果然不愧是位活佛,竟然能做到料事如神。只是不知,师傅您特意找我们过来,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秘密呢?”小小的急性子又发作了。
那藏僧微微一笑:“女施主不要着急,这边说话。”说着,他便衣袂蹁跹,穿花拂柳,引着我们向草木深处走去。
也不知绕了几个圈子,那藏僧终于停下脚步。我抬头一看,面前竟然是一丛叫不出名字的草本植物,一片片铜钱大小的翠绿叶片,夹杂着星光般繁茂的金色花朵,密密层层,遮蔽了后面那堵年代久远的古老院墙。
“师傅,就在这里讲吗?”小小好奇地问道。
那藏僧却并不答话,双臂抬起,左推右挡,便挤出一条狭窄的过道。他用力托着枝蔓,回首向我们催促:“快,你们先进去。”
我和小小都是一愣,不过脚下却丝毫不敢耽搁,三步两步便从藏僧身畔挤进繁星之中,一抬头,却惊奇地发现,这堵爬满青苔的老墙上竟然开着一道一米多高的小门,当然,门不是石头的,而是木制。
“快些打开门进去,快来人了。”藏僧再度催促。
我微一迟疑,抬头便朝那扇木门推去。
“吱嘎”一声,木门摇晃着向里开去。
我顾不上惊讶,拉着身后的小小便弯腰跳了进去。
抬头一看,又是一惊,原来门里竟是一个圆形的石屋,石顶,石壁。屋内石桌上摆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明,我在瞬间之内就看清了室内的整体摆设。一桌,一椅,一床,一壁人物众多的壁画。
看来,这里应该是个修行顿悟的静室,它的一圈石壁从外面看来,完全会被误以为是石钟寺后院的院墙,再加上藤萝翠微的遮蔽,除非有人带路,否则根本没人会发现这是一个相互闭合的环形石壁。
“二位见怪了,如此陋室不便待客,不过,却喜无人打扰,两位请坐吧。”我们正惊疑间,藏僧已从里面锁了木门,笑着开言。
室内摆设相当简陋,除了那张铺着单薄被褥的石床,根本没有能容纳两人落坐的地方。没有办法,我和小小只好在床沿边浅坐。
藏僧也在石椅上坐了下来,在灯光映照下,他那张黝黑而颧骨高耸的脸顷刻间笼罩一层冷峻威严之色。
终于,他缓缓开口了:“二位施主,今天请你们来,实是有一件要事相告。”
我和小小精神为之一振,总算等到揭秘了。
“二位上山以来,是不是遇到许多奇怪反常的事情?”藏僧话锋突然一转。
“是啊,您怎么知道?”我和小小几乎同时叫道。
藏僧微微一笑:“你们可知,我这次为何千里迢迢从西藏来到这里?”
第三卷 灵岳重辉 第二十八章 半纸藏秘(5)
藏僧微一停顿,继续说道:“只因不久前我突然接到鸡足山一位大德高僧的书信,信中说道,近日鸡足山会有一番腥风苦雨,不知多少无辜生灵会惨遭荼毒。为此,他特要我即刻赶往鸡足灵山,尽力阻止劫难的发生。昨天夜里我一到鸡足山就去拜谒这位高僧,详谈之下,知道了此事大概的来龙去脉,并按他的指示,今天上午在祝圣寺前故意冲撞女施主,将纸团塞进她的口袋。多有得罪,还望女施主谅解。”
小小慌忙说道:“活佛不必客气,听您刚才这么一说,我是越来越糊涂了。您说来鸡足山是为了阻止什么劫难的发生,可是,为什么会专门约我们来呢?难道这劫难和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那藏僧点一点头:“女施主冰雪聪明,你猜得不错,这场劫难和两位不但有关,而且关系还至为重大。”
“什么?”我不禁大吃一惊。
藏僧目光如炬,深深地注视着我的脖子。我低头一看,那枚黝黑通透的墨舍利顿时纳入我的视线。
我心里一动,急忙问道:“莫非是和我脖子上戴的这枚‘墨舍利’有关?”
藏僧神情更加凝重:“不错,的确和它有关,不过,它只是一个引子,更重要的是你们二人。”
“我们?我们怎么会惹出什么劫难啊?”小小惊得花容失色。
藏僧苦笑一声:“二位有所不知,此次两位能来此灵山,完全是冥冥中的安排,因为,有个尘封已久的重大秘密要借由二位的手来亲自揭开。而这个秘密却是很多人不想公之与众的,所以,为了阻止你们,会有许多无辜的人牺牲,也会有许多怪异的事发生。”
“究竟是什么重大的秘密啊?我们完全蒙在鼓里,请您快些告诉我们。”我和小小都是满腹疑团。
藏僧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记得刚才你们在后殿见到的那尊西藏‘活佛’的卧像吗?传说他是慕名来鸡足山拜山,事毕,在石钟寺累了休息时圆寂了。却不知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刚刚讲到关键时刻,石室的木门上突然响起一下沉闷的撞击声。
“谁?”藏僧猛然起身,拨开门锁,一个剑步冲了出去。伴随着一阵“悉悉梭梭”的拨动枝蔓声,那藏僧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外。
我和小小一脸紧张,想跟着追出又有些犹豫。
正在踌躇,耳听“悉梭”之声,一抬头,藏僧已回到室内。
“追到了吗?是什么人?”我关切地询问。
藏僧失望地摇了摇头,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沉默片刻,他急速说道:“看来有人已经发现了这里,隔墙有耳,今天不能多说了,你们先走吧,明天上午我们在正殿相见。”
我正要离开,小小却突然拉住了我,从身上取出那半张写满藏文的草纸,递给藏僧:“活佛,您帮我们看看,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藏僧接过一看,表情立刻骤变,双手微颤,抬头急问:“这个,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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