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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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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15:00

  孙卫东似乎对林真真的反应有点意外:“没想到你的性子还很刚烈,我就喜欢这样个性的女孩。你不说我也不问,我会自己查出来是什么人走漏的消息,我也有办法让他从世界上消失,做我们这种事情的人是有很多手段的。对了,林小姐,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公司都做了哪些事吧?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国际性的大买卖,滨海的黑白两道也是为我们服务的……林小姐发脾气的话只会把自己送进监狱,没有办法动我一根汗毛,不过你想一想,你的父母还在滨海,你就不想让他们安度晚年吗?我是好心,所以才提醒你……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记者站的摄影师小陈十分钟之前刚刚不幸遇到车祸,今后已经不能来上班了。”
  
    很难以形容林真真听完这番话的感受,她不知道摄影师小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是孙卫东手下的人?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但是小陈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林真真和小陈有过私下的接触却与此事无关。看来孙卫东怀疑错了人,这种手段未免太狠了!
  
    林真真又软软的坐了下去,眼圈已经红了,双手发抖拿起文件欲撕。孙卫东抢步过来劈手夺走,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撕了这几份也没有用,这只是一小部分。林小姐受过高等教育,我想你也懂法律,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们现在也算是事业上的合作者了,只要你合作,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说着话粘乎乎的坐到了林真真的身边……
  
  4.3 君子奈何偏做贼
  
    这是一天早上,常武刚刚在办公室坐下,一杯茶还没有泡好,风君子就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坐在对面的袁晓霞眼尖先看到的风君子,笑着跟他打了个招乎,但是风君子却红着眼睛没有理会袁晓霞,直接向常武走了过去。
  
    常武听见袁晓霞在招乎风君子也有点意外,因为风君子很少到他的办公室来,据说是讨厌在门卫那里登记的手续。常武转身想招乎风君子,不料风君子已经走到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常武身材魁梧,被风君子拎在手中十分滑稽可笑,一傍的袁晓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上来劝阻。只听风君子喝道:“常警官,你以为你是警察就了不起吗?老子要有枪也能毙了你!”
  
    风君子的话说的常武莫明其妙,但是却把一屋子警察全得罪了,大家都围了上来。袁晓霞赶紧将众人推开,上来拉住风君子劝道:“风君子,有话好好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风君子松开手,指着常武的鼻子说道:“都是他做的好事,帮不了人也不要去害人家。”言毕转身头也不回走出了办公室。
  
    风君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常武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也赶紧追了出去,终于在大门外追上了风君子。一边跑一边问:“风君子,你把话说清楚,一大早发什么神经,闹事都闹到公安局来了。”
  
    风君子转身站住,瞪着常武问道:“是你出的主意让林真真去报案?”
  
    常武一愣:“是啊,怎么啦?林真真出事了?”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风君子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了过去:“没错,林真真出事了,这下你满意了!别给她打电话,你要是不想再伤害她的话,最好就装作不知道。”
  
    常武:“倒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君子:“我听鬼魂说的。”
  
    常武:“你好好说,别开玩笑!”
  
    风君子:“我不开玩笑,我就是听一个鬼魂说的。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去问林真真……”
  
    ……
  
    午夜零点,孙卫东的办公室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最后停在办公室的门前,只听一个声音轻轻说道:“雅子,你有办法能按住锁簧吗?”随后听见门锁一声轻响,然后是门把转动的声音。门开了,风君子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风君子直接走到了铁柜前。这是一个比较常见的高档铁皮文件柜,上面也有类似保险箱的密码锁,风君子一边转动着密码锁上的转盘,一边轻声说着什么。只见他的手上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头上也被一顶风帽紧紧的包了起来,脚下还套着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用的那种鞋套。时间不大,风君子打开了铁柜的门,从中抽出了一个绿色的文件夹。就在这时,窗外似乎有了响动,风君子赶紧转身向窗外看去。
  
    只见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垂下了一条绳子,而且还在不断的晃动,看来是有什么人正顺着绳子从楼项攀缘而下。风君子窜到窗前向上看了一眼,又小声对身边的空气说了什么,然后自言自语道:“这臭小子还有点良心,只不过太冒险了!”
  
    ……
  
    风君子说的臭小子就是绳子上的常武。常武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打扮的也和风君子差不多,从楼项借助绳子滑到八楼的窗户前。他先将身体在绳子上固定好,从腰间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吸盘和一把玻璃刀。他伸手试了试窗户,没想到窗户却应手而开。
  
    常武滑落到房间里,轻轻落地没有发出声响。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掏出一个小手电照了一圈,随后也来到了铁柜前。他看到铁柜上的密码锁皱了皱眉头,从包里又掏出了几件形状各异的工具,然后伸手试了试铁柜的门把手,没想到柜门又开了——文件柜跟本就没有锁!
  
    常武举起手电照向文件柜,就见三排文件当中有一个绿色的文件夹正好抽出了一半。常武顺手抽出了这份文件夹打开看了看,面露喜色随即放进了怀中。收好这份文件之后,常武将柜中的文件一份一份抽出来大概查看了一遍,又将另外三四份文件放到怀中。关上柜门,走回到窗前。
  
    常武刚刚爬上窗台,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的这间屋子里不止有他一个人,似乎还有什么人在黑暗中观察他,再说今天得手的也太顺利了。但是这种环境下不容他多想,他摇了摇头又从窗外离去。
  







作者:徐公子胜治 回复日期:2006-1-27 11:52:00

  看见窗外的绳子又被收回到楼上,风君子从沙发后面钻了出来。他仔细检查了窗台上可能留下的痕迹,发现常武的手段很干净,双脚跟本就没有碰到窗台,他是推开窗直接荡进来的。风君子关好窗户,又走到了文件柜前,他没有象常武那样一份份的翻文件,而是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塑料编织袋——装行李卷铺盖的那种。他把三排文件架上的文件都仍到了袋中,又打开孙卫东的办公桌,将抽屉里的零碎也都倒了进去。
  
    风君子拎着一个沉重的大袋子走出去的时候明显比较吃力,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雅子,你在前面探路,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喊,反正别人听不见你的声音。”
  
    ……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孙卫东晃晃悠悠的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门,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得意的笑。他在想前两天搞到手的那个叫林真真的姑娘,这个女孩他已经注意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腾出功夫去弄她,没想到前两天她却自己找机会送上门来了。三贞九烈又能怎样?他孙某人看中的女人没有谁能逃得掉的!
  
    他又在想这个妞真是有味道,他不太喜欢那种投怀送抱过于温顺的女孩,那样太没有意思了。这个林真真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最后还是让他得手了,他回忆起林真真无力的挣扎以及挣扎时胸前那对白鸽的诱人的跳动,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禁又兴奋起来。他想起自己将这段过程录了像,他录像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要挟对方,他也不害怕对方会去报案,他要将这个过程留下来自己欣赏,在欣赏中得到更大的快感。这段录像就放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现在可以拿出来好好欣赏一翻了。
  
    孙卫东淫笑着打开抽屉,伸手却摸了个空。他低头一看抽屉居然是空的!又赶紧打开了其它所有的抽屉——也全是空的!孙卫东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去开铁柜的门,转了三圈密码之后门开了,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孙卫东这下慌了,本能的抓起桌上的电话想报警,反应过来又放下了电话——这种事情不能报警,因为丢的东西有些不能让警方知道!
  
    过了一会儿孙卫东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他恨恨的骂道:“老子也太大意了!没想到滨海这个地方居然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抓起电话不知道在通知什么人:“你们都到老地方等我,把其它人都叫上,老子这里出了点事!”
  
    ……
  
    在孙卫东招集人手的时候,常武也在一家酒吧的包厢里约风君子见面。这早在风君子的意料之中,但是他还是装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见到常武的时候还是一脸冷冷的模样,但是在心里对常武的怨恨已经渐渐的平息。林真真的事情不是常武的错,而且自己昨天晚上亲眼看见了常武冒险做贼。要是别人入室行窃可能不是很重的罪行,可是常武不一样,他身为刑警队副队长,如此以身犯险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比平常人大的多。
  
    常武关上门,递给了风君子几份文件,淡淡的说:“我想办法搞到了这几样东西,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风君子没有说话,打开文件仔细看了起来。风君子看的很快,但是看完之后又从头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完第二遍似乎还不够,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第三遍。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抬起头来对常武说:“常警官,你要报案吗?”
  
    常武皱着眉头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风君子合上文件:“这几份东西可以将孙卫东、周颂都送进监狱甚至枪毙,但是林真真一样要坐牢!”
  
    常武:“你我都知道林真真是无辜的。”
  
    风君子:“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是法官不会相信,你是警察,你应该明白法庭是讲证据的,这些证据足够定林真真的罪。”
  
    常武:“可这是惊天大案。孙卫东利用外贸公司走私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将日本的核废料偷运到境内,非法提供存贮场地。而周颂居然会是他的帮凶,利用重组上市公司来洗钱!这件事情如果捅出去,就算他们有再硬的后台也罩不住。”
  
    风君子:“那你报不报案?”
  
    常武:“我想我们应该报案,不报案就不是中国人。”
  
    风君子:“那林真真怎么办?”
  
    常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向有办法,你说呢?”
  
    风君子:“先不谈这件事,我能问一问你这几份材料从哪里来的吗?”
  
    常武:“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我的办法。”
  
    风君子:“我看这些材料都是原件,没有一份是复印件,我想你是偷来的。如果孙卫东或者周颂发现这些材料丢了,林真真立刻就会有危险,这你想过没有?”
  
    常武:“就算是我偷的,这和林真真有什么关系?”
  
    风君子:“孙卫东发现材料丢了,首先就会怀疑接触过这些材料的人。据我所知林真真曾经在孙卫东的办公室里亲眼看过这其中的文件,而且也亲眼看过孙卫东从文件柜里拿出来。我如果是孙卫东我也会怀疑林真真的,而且以孙卫东的手段,不管有没有证据他都会采取行动的,那林真真不是有危险了吗?”
  
    常武:“那你说怎么办?”
  
    风君子:“这回事情还是你惹的,所以交给你一个任务,尽量保护林真真的安全。”
  
    常武:“这我知道,可是我也不能天天跟着她啊。”
  
    风君子:“还有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让孙卫东知道是谁偷了材料。不过,这个办法比较冒险。”
  
    常武:“你是要我告诉孙卫东,并且警告他不要乱来吗?”
  
    风君子:“不能是你,你是警察。这件事让我来吧,实在不行我会给孙卫东打电话告诉他材料在我手里,这对他也是一个要挟。”
  
    常武:“东西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要背在身上。”
  
    风君子:“材料交给我,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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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25:00

  4.4 常存我思故我在
  
    “铃铛,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风君子坐在餐桌傍问桃木铃。
  
    桃木铃:“我相信”。
  
    桃木铃如此干脆的回答让风君子很意外:“我以为以你的学历,应该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了,怎么会相信世上有鬼魂呢?”
  
    桃木铃:“这也不奇怪,我们说的鬼魂不是一个意思,我的专业是心理学,研究的是人的精神世界,精神世界中的一切事物都是现实世界在人们心灵的投射。如果在人的心里存在鬼魂这种现象,那么鬼魂就是存在的。”
  
    风君子眨了眨眼睛:“世界是辨证而抽象的存在,原来你信仰黑格尔的哲学。”
  
    桃木铃:“不能这么说,这个专业在哲学上很难找到一个门派的根源,神经分析的鼻祖弗洛伊德的理伦至今仍然是科学的神话,或者说是现代的神学。我的导师在课堂上曾经跟我们讲过当代中国曾经流行的一句话。”
  
    风君子:“什么话,我听说过没有?”
  
    桃木铃:“你一定听说过,就是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风君子闻言哈哈大笑,半响才说道:“原来是这句话,你的导师也为社会主义做宣传吗?”
  
    桃木铃:“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导师的意思只是在研究社会群体精神现象,而并不是说哪种现象比另一种现象更加好或者坏。”
  
    风君子:“萨特曾经说过‘没有哪一种处境比另一种处境更加自由,’原来你们的导师是存在主义者。”
  
    桃木铃:“好像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的导师属于荣格学派,研究的专业是人格分析。跟存在主义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确实跟我们说过‘鬼魂也是一种存在,’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风君子:“门槛之所以成为门槛,不是因为它的本身,而是因为它存在的位置。”
  
    桃木铃:“这又是谁说的话?”
  
    风君子:“出自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
  
    桃木铃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着风君子说道:“你的渊博让我感到吃惊,我们平时和中国同行交流时很少能谈到这么深入的问题。西方往往认为中国当代学者缺乏精神灵性。”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同样的话我也听一个讨厌的家伙在饭馆里说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地方有它法定的哲学。”
  
    桃木铃:“哲学也能法定吗?难道灵魂现象也可以立法,或者立法规定鬼神存不存在?这不是世俗的规则决定的事情。”
  
    风君子:“你生活的西方,却忘记了西方的历史,在中世纪的欧洲不仅哲学是法定的,甚至宗教与神学也有它的法定地位。现在到这里有什么好吃惊的!”
  
    桃木铃看着风君子的眼睛,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和我谈起这个话题来了。看来你真的见到了鬼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灵魂存在呢?能不能让我也见一见?”
  
    风君子:“我知道瞒不了你,我确实见鬼了,而且是我主动的。不过你见不到她,因为你看不见也听不到。”
  
    桃木铃:“我有办法,只要你能和它接触我就能和它接触,你能配合我做一个小实验吗?”
  
    风君子赶紧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现在还不是你们见面的时候,到时候再说。”
  
    ……
  
    风君子和桃木铃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他平时很少能找到人做这样的交流,甚至有了一种相逢知已的感觉。但是他面对林真真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几天不见,林真真憔悴了许多,似乎变了一个人,不是以往假小子的模样,连眼神也暗淡闪烁不原与风君子的目光相接。
  
    风君子与林真真出来见面,见了面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默默的递给了林真真一叠文件。林真真接过文件夹一页页翻看起来。看着看着,她的面色和眼圈都变的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等林真真说话,风君子先开口了:“这些东西都是常武冒险得来的,他怎么到手的你就不要问了。有可能有人用这些东西威胁过你,但是你现在已经不必再害怕了……你看完了吗。”
  
    “我看完了。”林真真的声音有点暗哑。
  
    “看完了还给我。”风君子拿过文件,点亮了打火机,文件一页一页消失在火光中。
  
    林真真惊讶的问:“你为什么要烧掉它?这些都是罪证!”
  
    风君子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些确实是罪证,是孙卫东他们的罪证,也是你的罪证。常武交给我材料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抓住坏人的目地是保护好人,所以我们不能在坏人落网的同时伤害好人,否则就失去了最初的意义。’所以我当着你的面销毁它。”
  
    林真真咬着牙说道:“我宁愿和这些人一起去死。”
  
    风君子:“真真,你不要这样,你没有错,不要辜负了常武的一番心意。他身为警察入室行窃已经是犯错,销毁罪证是错上加错,所以他不能当着你的面这么做,特意求我来见你。”
  
    林真真低着头:“谢谢你。”
  
    风君子:“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常武,我什么都没做。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那就是今天的事过去了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不要对你的家人朋友以及任何人包括我和常武在提起这件事情,否则你会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常武。”
  
    林真真看着地上的灰烬:“太可惜了,继续让这些人逍遥法外。”
  
    风君子:“也不能这么想,我的想法和常武是不一样的,他认为罪证是惩罚坏人的手段,但不知道什么样的秘密才是最有威胁的秘密。”
  
    林真真:“什么意思?”
  
    风君子:“根本不存在的秘密才是真正的威胁,现在孙卫东一定在想尽办法找回这些材料,但是他已经永远没有办法找回来,他会永远生活在担惊受怕当中……真真,你还想在报社干吗?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
  
    林真真:“前一段时间有一家杂志社希望我过去,可是……”
  
    风君子看着林真真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那就是孙卫东的办公室里不仅仅丢了这几份文件,而且还丢了其它很多东西,几乎是所有的东西——文件柜和办公桌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那里可能是闹鬼了。闹鬼的地方还是不要呆了,赶紧离开吧。”
  
    林真真这才抬起头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孙卫东办公桌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都到哪里去了?”
  
    风君子:“当然是真的,可能包上石头丢到海里去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今后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不要再和任何人和包括我和常武提起。”
  
    林真真:“常武知不知道孙卫东的办公桌里有……一盘录像?”
  
    风君子:“常武不知道,不过那盘录像已经不存在了,连屋里的电脑硬盘都让人给拆走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它已经过去了。”
  
    林真真:“我马上就回记者站去办辞职手续。”
  
    风君子:“常武说今天下午三点半在你们记者站门口等你,帮你收拾东西,现在时间快到了,你该去了,不要让他等久了。”
  







作者:徐公子胜治 回复日期:2006-1-27 11:56:00

  风君子以为自己处理林真真的事情已经够快的了,但是他也有疏忽的地方。林真真这么干脆的辞职立刻引起了孙卫东的警惕,当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风君子就听说了常武受伤的消息。
  
    事情发生在晚上八点多钟,行凶者的目标不是常武而是常武身边的林真真。地点在前往林真真宿舍的路上。那天下午常武陪着林真真一起递交了辞职申请,简单的收拾了办公室里的东西,并陪她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他陪着林真真一起去记者站的宿舍收拾其它的东西。林真真的父母虽然住在滨海,但她是北京户口,也算外地调到滨海来工作,记者站也给了她一间单身宿舍,林真真经常不回家住在宿舍中。
  
    常武和林真真是在走过一条偏僻无人的街道时遇袭的。常武虽然不是萧正容那种武林高手,但是相对普通人也算身手不凡,本来也许可以对付那三个暴徒。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常武只来得急伸出手臂挡下了砍向林真真的第一刀,随后才展开反击,打倒了其中的两人。另外一人还要动手,常武档在林真真身前大喝一声:“再不住手我就开枪了。”常武其实没有带枪,但这一声大喝吓退了三人。林真真从身后扶住常武,触手全是鲜血。
  
    常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睁开眼睛看到的首先是风君子、林真真的母亲、袁晓霞以及刑警队的同事们,却没有看见林真真。看见常武睁开眼睛,坐在床前的风君子开玩笑似的说道:“臭小子,你终于醒了,要知道睡懒觉可不是好习惯。”
  
    众人见常武醒了过来,都松了一口气,围到近前七嘴八舌的问候,袁晓霞凑上前来说道:“常队长赤手空拳勇斗劫匪,队里已经决定把你的先进事迹写成材料上报局里,看样子这次你的副队长有希望正式提正了。”
  
    常武显然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一边望着四周一边问道:“什么劫匪?林真真呢,她怎么样了?”
  
    一傍的林妈妈柔声说道:“真真没事,在隔壁病房休息,你醒了我马上叫她过来看你。”
  
    常武:“什么,她也住在病房,她受伤了吗?”
  
    风君子插话道:“伤倒是没有受伤,不过一下子被医生抽了500cc鲜血恐怕也要休息休息吧?”
  
    常武:“500cc鲜血,怎么回事?”
  
    风君子:“还不是为了抢救你。其实你小子伤的也不重,都是皮外伤,包扎好了躺两天就没事儿了,看样子学过怎么档刀。只是昨天晚上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很危急。”
  
    常武:“那也不用林真真给我输血啊。现在医院有制度,都是血站供血禁止现场采血。”
  
    风君子:“谁知道你小子昨天晚上怎么那么走运,血站的司机喝多了,将急诊送血的面包车开到沟里去了,自己现在还在住院呢。要等血站再找人派车送血你恐怕已经没命了,迫不得已才现场采血。可惜呀,不是我不够朋友,当时晚上来的人只有林真真和袁晓霞与你一样是A型血,不过等袁警官来的时候,血站的第二辆送血车已经到了,所以只有林真真……”
  
    风君子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常武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昨天晚上自己受伤之后,是林真真的鲜血救了他的命,一下子就抽了500cc。只听风君子的话还没说完:“常武你就好好休息吧,林爸爸和林妈妈把家都搬到医院来了,会好好照顾你们俩的。你们队里现在已经开始追捕那几名歹徒了,连我们的常队长都敢动,胆子实在太大了。你放心,今后你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即然你醒了,我也可以放心去处理另一些事情了。”
  
    风君子这一席夹七夹八的话在场的只有常武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想伸手去拉住风君子,但是身体仍然很虚弱,只有眼看着风君子走出了病房。
  
  4.5 情到深处自不知
  
    风君子锁着书房的门,坐在电脑前,双手捂住脸,眼光从指逢间看着屏幕上一段录像。他有一种想伸手打碎显示屏的冲动,冷静下来才想起这是自己的电脑。昨天晚上孙卫东不仅派人袭击了林真真,而且风君子刚刚得到消息,在林真真遇袭的同时记者站单身宿舍发生了火灾。火灾的原因据说是因为电线短路,起火的地点就是林真真的房间,凡是能够点燃的东西都被烧光了。看来风君子不得不想想办法了。他掏出手机,换上了一张神州行的电话卡。
  
    风君子坐在书房中沉思的时候,孙卫东也坐在办公室里想心事。自从办公室失窃后不久,林真真就提出来辞职,他本能的怀疑到林真真与此事有关。但是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手下还失手误伤了一名警察,失窃的文件还是毫无线索。这两天莫明其妙有了一些风言风语,说这栋写字楼闹鬼,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孙卫东本人甚至在某些网上论坛中也看到这样的帖子,叫什么“滨海市十大诡异之地”,这里面包括理工大学的九舍、医科大学的实验楼、滨海公园的探海洞、劳动山的杨树林、最不可思议的还有他所在的这栋写字楼。这里面有些地方的怪异传说在滨海早就有,但不知道什么无聊的人将他的写字楼也编了进去。
  
    想到这里孙卫东心里也有点不安。失窃案发生之后他也请有刑侦经验的专业人士私下里来看过现场,得出的结论是不可思议!当时办公室门窗紧闭,文件柜和办公桌抽屉私毫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他的整间办公室里所有的材料几乎都被搬空了,不仅连重要的文件,甚至连抽屉里的签字笔都不见了,这种贼恐怕世上少有!他虽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还是找朋友请了个“大师”来看了看,留下几件“镇邪”的“法器”。
  
    就在孙卫东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飘忽的男子声音:“姓孙的,你知道你的材料哪里去了吗?”
  
    这一句话让孙卫东吃了一惊,急切的问道:“你是谁?你知道我的东西在哪吗?你想要什么?”
  
    “我是地狱里的冤魂。”
  
    孙卫东大声道:“不要跟老子装神弄鬼,有什么条件就开出来。”
  
    “装神弄鬼?我没有装神弄鬼,我本来就是鬼。你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家五口人都住院在龙王塘的金沙村,现在我们全是孤魂野鬼,你现在一定知道我是谁了吧。”
  
    这番话让孙卫东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周颂提起过,前一段时间金沙村有一户渔民不知怎么撬开了八一渔场防空洞的大门,跑到里面存放海产品,还偷了几个水泥柱子拿出去当船墩,结果得了放射病都送了命。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打电话的人却自称是那户人家的鬼魂。他定了定心神,仍然恶狠狠的对着电话说:“就算你是鬼老子也不怕,你即然打电话来有什么话就快说,我的文件在哪里?”
  
    “姓孙的你果然干脆,你丢的东西都在我手里,我们谈笔交易怎么样?”
  
    孙卫东:“你开个条件吧。”
  
    “我给你个银行帐号,你在一个月内将500万现金打进去,钱到帐之后我们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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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25:00

孙卫东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对方不是什么鬼魂而是装神弄鬼的人,鬼魂是不会要这么多现金而且也不会有银行帐号的。平静下来之后他问对方:“钱我有的是,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收了我的钱不给我东西怎么办,我看找个时间地点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游戏,给不给钱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一个月内钱没有到帐的话我可以把材料递给中央,或者干脆把它贴到网上,到时候你就自己一个人玩吧。”
  
    孙卫东有点急了:“你收了我的钱总得给我一个保证,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收你的钱本身就是一种保证,我拿了你的钱就是你的同谋,怎么还可能去告发你呢?”
  
    孙卫东想了想,心中暗道暂时应该把对方稳住,在通过其它的途径再查出他是谁,于是说道:“你把帐号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对方的声音仍然不紧不慢:“你听好了,帐号是……还有,刚才忘了说清楚了,我说的500万不是人民币,而是美金……”
  
    孙卫东:“你说什么!——”此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此时孙卫东再也没有心思理会林真真的事情了,他立刻找人追查电话和那个银行帐号。
  
    ……
  
    风君子挂断电话时仍然是一脸冷笑,他抽出电话卡扔进了垃圾筒里,心想让孙卫东慢慢去查吧。风君子留给孙卫东银行帐号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这个人就是日本木兆株式会社中国滨海分社社长桃木忍,也就是约风君子一个月后比武决斗的那个家伙。风君子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地当然不是为了帮桃木忍发财。孙卫东和周颂在龙王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桃木忍和他的手下也在龙王塘一带四处活动,可能与六十年前的历史遗案有关。这两伙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风君子也想试探试探。
  
    ……
  
    常武的伤势不重,那天晚上的危急情况仅仅是由于失血过多,休息几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林真真现在也没事了。但是林家父母却坚持劝常武在医院多休息两天。常武的父母不在滨海,而林家老俩口简直已经把常武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家三口包括林真真轮流在医院照顾,搞的常武很不自在但也有那么一点幸福的感觉。可惜风君子没有幸福的感觉,却同样感到有点不自在。他尽量少到医院去看常武。林家父母看常武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女婿,而常武看林真真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爱人,林真真现在情绪虽然仍然消沉,但是看见常武的时候眼神中也有了几分暖意。看来只要林真真只要早日摆脱心里的阴影,两人之间的火候就差不多了,他风君子夹在中间反倒显得多余。
  
    这是一天中午,风君子坐在一家西餐厅里吃饭。这家餐厅的门外不远就是他和桃木铃在滨海初次相遇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明其妙会走到这里来。风君子要了一瓶红酒一边喝一边在想常武和林真真之间的事情。他为常武的感情感到高兴,同时莫明其妙也感到一丝酸楚,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风君子突然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也喜欢林真真?为什么以前我没有意识到?”喝着酒他突然一甩头,心中暗道:“我自以为聪明原来也是个傻子,常武为林真真做了那么多事情,那是因为他爱上了她,那我又是为什么呢,其实我和常武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唉!现在想这些干什么,还是喝酒吧……”
  
    风君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突然听到对面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先生,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餐厅里的空座很多,可是这个女孩非要坐在他对面。现在的风君子也没有心情多想,头也不抬的答道:“没人,你坐吧。”
  
    对面那个女孩似乎不是来吃饭的,只要了一杯果汁喝了几口,就叫服务员买单。女孩起身离去经过风君子身边时,悄悄的将一张小字条放在了他的眼前。字条上写着“小心,你被坏人盯上了,那边两个新疆人。”
  
    风君子吃了一惊,本能的想抬头说话,但女孩已经走了。风君子用眼角的余光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女孩的脸孔,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餐厅的不远处,有一张桌子傍坐着两个高鼻梁深眼窝、穿着脏兮兮夹克的男人在低头吃饭,眼角的余光却有意无意的瞄向他这一边。他想起来今天在大街上的时候已经好几次看见这两个人了,现在出现在同一家餐厅里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平时他也许早就会有所警惕,但今天他有点心不在焉,幸亏刚才那个女孩的提醒。风君子不知道那两个跟踪他的人是谁,但现在却对那个女孩更感兴趣——当今社会肯暗中帮助陌生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也许是酒喝多了人的胆子也会大许多,看见那个女孩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一家商场,风君子决定玩一个跟踪与反跟踪的游戏。他站起身来也穿过马路走进商场,远远的看见那两个人也跟了过来。商场门口有两个保安,风君子上前小声对他们说道:“我刚才看见后面那两个人在商场里偷东西了,偷完了从侧门出来转一圈又想进去,我怕惹麻烦没敢报警,你们注意点。”
  
    风君子走进商场,回头看见保安指着“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牌子将那两个人拦在了大门外,也加快脚步向女孩背影的方向追去。
  
    女孩没有在商场里停留,而是穿过大堂,弯弯曲曲的绕过了几个柜台,从另一侧的大门走了出去。女孩出门之后顺着大路走了短短的一段转身拐进了一条小胡同,最后在一栋老式楼房前停了下来,掏出钥匙准备开楼道的门。这时她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问道:“这位小姐,我还没有谢谢你呢,我们似乎在哪见过,能不能请教一下贵姓?”女孩转身向后看去,风君子已经来到近前。
  
  4.6 山中月下私语时
  
    风君子仔细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挂零。女孩长着一张典型的瓜子脸,小巧的下巴很可爱,细长而略微下弯的眉梢加上一双不大却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女孩的个头正好到风君子的鼻尖,大概在一米六左右,身材略显单薄,衣着也很普通,但相貌也算清秀。风君子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女孩见风君子居然跟了过来,神情略显慌乱,向风君子身后看了看,问道:“先生,那两个人被你甩掉啦?这一带比较乱,以后到这里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风君子笑了,这个女孩比他小很多,却用老江湖的口吻劝他出门小心点,他笑着答道:“刚才那两个人只是小角色。对了,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也许是风君子的表情让女孩的戒心淡了下来,女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你不记得我啦?我们就在刚才那家商场里见过面,我是女式内衣柜台的售货员,一个多星期以前还打过交道,当时你帮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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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28:00

风君子这才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她,就是那次和林真真等人一起逛商场,林真真买内衣的时候与商场起了冲突,当时是风君子帮着调解的,那个售货员就是面前的女孩。此时风君子心里有了一番感慨:自己当时是帮过这个女孩,当然是对于他只是个很小的一件事情,连生活中的小插曲都算不上,可是女孩却记在了心上,也记住了他这个人,而且今天也帮助了他。想到这里风君子伸出手说道:“我想起来了,没想到又见面了,今天的事情真是要谢你了。认识一下,我叫风君子,风雨的风,正人君子的君子。”
  
    女孩犹豫了一下,也微笑着伸出了手:“你的名子真奇怪,居然叫君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好人。我姓刘,文刀刘,叫刘可儿……我就住在楼上,要不上去坐会儿?”
  
    从刘可儿嘴里风君子得知刚才那两个人的来历。在滨海西部商业区,也就是从家乐福超市到百盛商场一带,原来是所谓吉林帮的地盘。在这里摆摊设点包括小偷小摸的流动人员大多是东北人,可是一年多以前来了一伙新疆人,仗着比东北人更加的凶悍,渐渐蚕食了这片地盘,现在已经成了一点小气候。这些人有的也经营一点小买卖,或者和城管打游击做无照商贩生意,其它的人在人多的时候小偷小摸,在人少的时候也干一些拎包抢钱的勾当。公安机关对这种情况也很头痛,集中打击了几次但还没有完全解决问题。
  
    刘可儿在附近商场里上班,也在这附近这一带租房居住,对附近一带的小混混都有点脸熟了,商场的保安也一样,也难怪今天商场的保安会把那两个人栏在门外。今天刘可儿上的是早班,换班的时候看见风君子一个人闷闷不乐的闲逛,认出了他,同时也发现有两个眼熟的小混混一路跟着他。刘可儿想过这个男人曾经帮过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所以就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风君子听了刘可儿的话,才知道盯住自己的那两个人只是附近的小毛贼,所以才这么容易摆脱。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风君子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他笑着对刘可儿说:“以后你也要小心一点,不要随便让陌生男人进家门。”(徐公子注:风君子和刘可儿之间另有故事,但是与本文无关,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阅我的下一部小说《都市志异——神女心》)
  
    刘可儿对风君子说的话不仅没有解开风君子心中的疑问,反而让风君子更加困惑:如果那两个人就是这一带的剪径小贼,没有必要花那么长时间去跟踪自己这样一个连包都没有带的青年男子!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贼惦记的东西,他检查了一下周身上下,左右裤兜里的钥匙包和手机都还在,上衣里兜里的钱包以及钱包里的身份证和几百元现金也完好无损。那两个人只是跟着他,很长时间内甚至在下手机会很好的情况下并没有试图接近他,这违反了一般偷窃的常识。
  
    风君子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出常识以外的事物,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一定另有特殊的原因——看来今天他不是偶然遇到了“关心”他的小偷,而是有人在暗中留意他的行动。至于为什么会用街头小混混来干这种事,只能这么解释:暗中观察他的人不想引起他的警惕,而且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很容易转移风君子的视线。如果真的如此的话,暗中会不会还有其它人的存在?
  
    这个人会是谁呢?孙卫东?不大可能,没有理由这么快就会找到他风君子,再说如果真的是孙卫东,手段恐怕不只这么简单。嫌疑对像有两个,一个是桃木忍,他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另一个是周颂,那是自己送上门去找的麻烦。想到这里风君子皱起了眉头,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反而想起了桃木铃。桃木铃这一段时间一直和他住在一起,如果自己有麻烦很可能也会牵连到桃木铃。
  
    正当风君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萧云衣打来的:“风君子,你在哪里鬼混呢?后天就是五一了,七天长假打算怎么过呀?我和我哥,还有袁晓霞袁警官准备出去旅游,你也一道去吧。”
  
    风君子:“还有谁呀,你们打算去哪儿?”
  
    萧云衣:“还有两个人也是你朋友,就是常武和林真真,常武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也想出去散散心。我们一道去吧,正好是上次一起吃饭的六个人。我们打算去稍远一点的地方,人数确定好了明天就去找旅行社问。”
  
    风君子想到了袁晓霞和萧正容的关系也需要这么一段旅游来促进一下,出去散散心对常武跟林真真也是一件好事。可是自己却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一方面是因为桃木铃的关系,另一方面却是说不出所以然的原因。于是谢决了萧云衣:“太不好意思了,我五一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陪你们一起出去玩了。”
  
    萧云衣的声音显然很失望:“你真扫兴,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我们六个人一起出去定三个标准间人数正好。”
  
    风君子笑了:“傻丫头,就算我在也是三男三女,你打算怎么安排房间?”
  
    ……
  
    风君子拒绝了萧云衣的要请,但萧云衣的话还是提醒了风君子。马上就是五一了,证券市场有九天长假,自己和桃木铃就一直待在家里吗?现在已经有人盯上他了,还是暂时出去避一避的好。想到五一之后桃木铃就要到师范大学报道了,风君子皱了皱眉头——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风君子回家对桃木铃说了放假想出去走走的想法,桃木铃当然十分支持——这段时间她闷家里也快一个月了。风君子在银行租了一个保险箱,悄悄将桃木铃带来的那又筷子放在那里,至于那柄剑,风君子没有带在身上,而是挂在了书房最醒目的地方,而那块玉佩则随身系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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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37:00

第二天上午,风君子和桃木铃在滨海市里打车七弯八绕转了很久,直到确信没有人跟踪之后才登上了北上的长途汽车。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冰河峪,这是一个十几年前被开发的旅游风景区。冰河峪是被群山环抱的两条山涧,分为东峪和西峪。两条山涧在山口汇合形成一条峡谷,游客只能坐船从峡谷中进入景区。旅游手册上说东峪看山西峪看水,说的是东西两条山谷地势的不同。东峪地势较高,山涧时有时断,并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水潭还有温泉,西峪地势较低,一条小溪贯穿整个山谷,游客可以在溪中骑马涉水而上欣赏两侧的风景。
  
    风君子和桃木铃住在景区中最大的冰峪酒店。这家酒店的位置十分特殊,它位于离峡谷入口不远处河边一块突出的滩地上。酒店前有一个不大的小广场,广场的前端是游船码头,酒店后有一块空地,空地再往后就是怪石嶙峋的山崖和峭壁。游客从这里不论是出谷还是进谷景区都需要坐船走水路,这简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所在,风君子就看中了这样一个地方。
  
    前台登记时,服务员问风君子要订几间房住几天,风君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桃木铃,桃木铃替他答道:“要一间标准间,住七天。”风君子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做声。办完了登记手续,桃木铃跟着风君子上楼,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口,又有三男两女五个年轻人从酒店大门处走了进来,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萧云衣!
  
    这世界真小,林真真他们也选择到冰河峪来度假,也住进了这家酒店。他们一共订了三间房,常武和萧正容一间,袁晓霞和林真真一间,萧云衣自己住一间标准间。萧云衣似乎对这种房间分配方法不太满意,但是自己又找不到理由反对,只有撅着嘴住下了。
  
    萧云衣似乎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住一间陌生的房间不太适应,直到半夜也没有睡着。她起身拉开了窗帘,趴在窗台上看山间的夜色。她的房间对着酒店后的山崖,夜色中的山峰显得宁静而神秘,只能看见一个个黑色的轮廓,月亮在这些轮廓上又画出了一片片白色的光带。
  
    萧云衣突然注意到山崖下的空地上有两个人在散步——谁会在这么晚的时间出来散步?看身影这是一男一女,由于光线太暗距离也太远,萧云衣看不清这两人的身形,只觉的这个男人的身影似乎有点熟悉,而那个女人的身影就更加奇怪!当两人从山崖的阴影下偶尔走到月光中时,那女人居然没有影子!
  
    萧云衣看见的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和一个鬼魂,他们就是风君子与青叶雅子。
  
    山中月下,静夜无人,没有人听得见风君子与青叶雅子之间的谈话。风君子一边走一边低着头问道:“你的第一个愿望我现在已经帮你完成了,能告诉我你的另外两个愿望吗?”
  
    雅子的声音很近,又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想知道我女儿的下落,她现在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你帮我找到了桃木铃,我的外孙女,也算是完成了。我的第二个愿望是想再见风行之风三爷一面,不论他是生是死,哪怕是鬼魂相见也好!”
  
    风君子若有所思的说:“已经六十年了,如果已经人死魂灭,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们相见。”
  
    雅子:“如果实在见不到也就算了,其实我见到了你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和他实在太像了,我几乎无法分别。”
  
    风君子:“这么说你现在已经相信我不是当年的风行之?”
  
    雅子叹了一口气:“你当然不是他,他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但是你身上有他的影子和气息,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风君子:“我也不清楚,你还是说说你的第三个愿望吧。”
  
    雅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这是一种怨恨,也许就是这种怨恨让我六十年来不得解脱,我想找到桃木健雄,并且看见他的下场究竟如何。”
  
    风君子:“桃木健雄据说在六十年前也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后人还在。我已经告诉你了,他的儿子桃木剑次曾经娶了你的女儿本田青之。”
  
    雅子:“怎么会是这样!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算了,我想不会是什么好人,这是一场阴谋,一定是阴谋!”
  
    风君子转过身,看着雅子酷似桃木铃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报复桃木家族的后人吗?这件事情似乎与他们没有关系。”
  
    雅子:“如果我想,你会不会帮我?”
  
    风君子仰头看着月亮说道:“如果他们仍然做恶,仍然没有放弃六十年前的阴谋心性,我是不会放过他们,不论我的力量多么渺小。”
  
    雅子:“谢谢你。”
  
    风君子:“你刚才说这个地方曾经来过,那么可以告诉我它为什么叫冰河峪吗?六十多年前也是这个地名吗?”
  
    雅子低下头,似乎陷入了沉思:“六十年前这里也叫冰河峪,是风爷告诉我的。那时候山间没有船,这里平时没办法进去,只有在冬天河水封冻的时候人们才能走入这个山谷,所以叫冰河峪,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风君子:“你还是多晒一会月亮吧,等一会儿我要将你收回去了。房间里阴气太重对生人不利,虽然我不在乎,我怕时间长了桃木铃会受不了。”
  
    雅子:“你们住在一个房间,今天夜里你打算怎么过?”
  
    风君子:“今天夜里,我打算对她说你的故事。”
  
  ……
  
    风君子唤出青叶雅子的鬼魂,是在向萧云衣请教了所谓的驭魂术之后,也就是林真真受辱的那天晚上。风君子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那天夜里十一点过后,他盘膝坐在地上,玉佩放在身前,刺破中指将血滴在玉佩上。血滴到玉佩上并没有溅开,而是迅速的被那块血沁吸收了进去,血沁的颜色也变的异常鲜艳。风君子没有按照萧云衣所说的驭魂术的仪式去做,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
  
    风君子滴血之后,闭上了眼睛,调息存神入了定境,这也是他听见那双筷子中声音的方式,不过现在要听的不是筷子,而是玉佩中会有什么声音。他在定境中用心的声音去问:“雅子,你在吗?”
  
    几乎是立刻他就听见了回音:“风爷,是你在叫我吗?”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风君子还是不由自主精神一震,心神散乱从定境中退了出来。但是耳中的声音还在继续:“风爷,我终于见到你了。”风君子睁开眼睛,雅子的身影就坐在身前,五官离他的脸也只有一尺多远,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这是风君子与青叶雅子的鬼魂第一次正式的面对面接触,后来青叶雅子就留在了风君子身边,并且与风君子一起来到了冰河峪。
  
  ……
  
    这一天的后半夜,风君子与桃木铃都没有睡,风君子对桃木铃讲述了青叶雅子六十年多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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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38:00

4.7 困兽破阵销残恨
  
    一九四一年的初冬,雅子一个人在盛京的家中想心事。她跪在榻上,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截尚未雕好的象牙和一把小巧的雕刻刀。雅子的娘家姓青叶,她父亲本来是横滨一带有名的牙雕艺人,特别擅长于微雕。但战事爆发后,他们一家人也随开垦团来到了中国的东北,她就是在这里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本田太郎。
  
    日本不产象牙,但是国人却十分喜欢象牙制品,几乎每个成年人的名章都是用象牙制成。雅子从小和父亲也学会了牙雕手艺,在家中无事偶尔也会用来打发时间,只是这个年代象牙十分难得。象牙和刀都放在桌上,雅子却没有心思去碰它们,前几天她认识的一个姐妹自杀了,自杀的原因是为了鼓励上战场的丈夫。这件事还上了东京的报纸,连自己的丈夫提到这个女人时也是用十分赞赏的口气,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心寒。
  
    太平洋战事正酣,日本国内开始从中国东北抽调兵源开赴东南亚。但这一切离雅子似乎很遥远,她能看见的只是自己身边的人与身边的事。丈夫本田太郎一大早就匆匆出门了,出门的时候神色很阴沉,看着让人害怕。一个多月前本田回家时一只胳膊受了伤,他自己说是不小心摔伤的,但是外面有很多人说本田是和满州皇宫里的一个中国侍卫比武落败受的伤。丈夫一向自以为是剑道高手,从来没把中国人放在眼里,雅子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他。但是她不敢问,男人的脾气都很大,尤其是战争让男人们的性情变的更加暴躁。
  
    雅子也听见邻居们议论,说今天盛京的日本剑道第一高手桃木健雄先生要和一个中国人决斗,语气中似乎这个中国人已经死定了,而且觉得桃木大佐这么做简直是有失身份。雅子在想这个中国人会不会就是打伤自己丈夫的那个皇宫侍卫?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替本田太郎担心,但随即又想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反正要比武的又不是本田!
  
    就在这时,雅子似乎听见窗外有一阵响声,还没等她回头,有一阵冷风从自己身边刮过,面前那截象牙上滴落了几点血迹。她抬起头,一个陌生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对面。这人面色苍白,相貌十分英俊,甚至还有几分清秀,但是现在这张脸上却有一种近乎狰狞的表情,尤其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发散着野兽一般的光芒。他的衣服几乎已是碎片,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满身的血污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的左大腿受伤了,绑着一条布带,这布带明显也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还在向外缓慢的渗着血迹。
  
    “你是本田太郎的女人?”男人的声音略显嘶哑,有种压抑的气息。雅子被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给吓呆了,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她清醒过来,本能的张嘴要发出尖叫。对面的男人突然伸出了右手,两人的距离本来不近,但男人伸手那一刹那中指已经到了雅子的胸前。雅子只觉得胸口一麻,随即这种麻酥酥的感觉扩散到全身,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手脚也动弹不得。
  
    雅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是眼睛还看得见。这个男人制住自己之后,在屋里找起东西来,不大一会儿,他找到了纸和笔。就见他在面前的矮桌上一笔一画的写起字来,雅子眼角的余光能看见纸上的内容,那人写的是汉字:“本田太郎:你杀了我的家人,所以我也劫走了你的女人。要想把她找回来,请你一个人十天后到盛京城外东南一百里的乱石山找我。如果你带别人或者不来,那么我十天后就把她脱光了挂在盛京的城门上,左边写上‘本田倭寇之妻’,右边写上‘长春全城共赏’。”
  
    男人写完了字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又转身去了厨房,好像是搜刮了很多干粮。一切收拾完毕之后,这才提起雅子扛在肩上推窗跳了出去。雅子会说汉语,也认识汉字,当她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时简直是惊骇欲绝!看来这个人是个中国人,是丈夫的仇家,现在是来报仇来了。但是这种手段未免也太阴险!太狠毒了!她现在只希望丈夫能够尽管将她救回来。
  
    雅子被男人扛在肩上,觉得自己就像在腾云驾雾一般。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大腿受了伤的人怎么还能像一只飞鸟般在屋脊上不断跳跃穿行,脚下甚至没有发出太大声音。有好几次雅子看见了巡逻士兵的身影,但都被这个男人及时避了过去。这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北风也格外的冷冽起来。雅子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出的盛京城,因为她已经昏了过去。
  
    雅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大的山洞里,身下垫着一层干草——就是满州人所说的那种靰鞡草。她发现自己已然是一丝不挂,下意识的用手档在胸前,觉得周身一阵寒冷,寒冷中又觉得有一股热气袭来。她抬眼向前看去,不远处的洞口点着一堆熊熊烈火,透过火光她看见了洞口外的那个男人。
  
    男人半跪在雪地中,也是一丝不挂,他正用手抓起地上的雪团擦着自己的身体。男人的肤色很白,如果不是成流线形健壮的肌肉显示了他强健的体魄,简直让人怀疑他就是个文弱书生。男人用雪擦着自己的身体以及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直到将全身的皮肤擦的微红,在雪地里向外散发着一股热气,整个人就像被一团白丝丝的雾气包围。擦完身体后,他从地上拿起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点药末敷在大腿前后的两个伤口上——这是一处枪伤,似乎是被手枪子弹穿腿而过。看来这是他全身最重的一处伤,而那瓷瓶里的药末似乎也十分珍贵。
  
    雅子看见了男人的大腿,同时也看清了男人的下身。男人用雪粒擦拭过的下体在空气中昂着头,显得异常的伟岸,雅子低下头不敢再看。雅子身体一动,身下的干草发出轻微的响声,洞外那人感觉十分敏锐,立刻起身大步走了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雅子不敢抬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男人的双脚站在自己的身前,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用一只手抓住提了起来,雅子不得不仰起脸面对着男人的小腹。她抬起眼正好看见男人的眼光,那人的眼光中充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伤痛、还有仇恨!只听见他说道:“你还等着本田来救你吗?我告诉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会亲手杀了你,就像他杀了我的家人一样,我发誓!”
  
    雅子张嘴想说“不要……”,可是抓住她头发的那只手已经用力按了下来,那种力道是她不可能挣脱的,男人性器进入她张开的嘴几乎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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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41:00

一连几天,雅子都是在这种凌辱中度过。雅子充分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恨意,同时也感受到了此人强健的身体。开始的时候,雅子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忍受多久,也许她一天也忍受不了,但是几天后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来自于那个奇怪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很强大,如果他伸手想捏死雅子简直就像捏个蚂蚁那么容易,但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除了每天肉体上的交合。每次这个男人强迫她交合的时候,眼神中偶尔闪现的是似乎于野兽的光芒,这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一样的,他的动作很激烈,似乎在发泄一种强烈的恨意,但是这种眼神却不是对着她的。他的眼神总是看着迷茫的空虚之处,每次欲望发泄之后他的神色也会变的平静,眼中看不见任何表情。
  
    如果这个男人仅仅是需要一个女人的身体,雅子并不感到恐惧,或者说她还能够忍受。他的行为对女人来说是一种侵犯,但还算正常,至少比起自己的丈夫本田太郎来说要正常的多。至少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变态,不像自己的丈夫每次酒后都会想起各种各样的花样进行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性爱。战争让许多人都处于疯狂的边缘,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战争,她也问过身边所认识的日本主妇,夫妻生活中的遭遇大都如此,无论是在战争还是此前的和平年代。时间就这样过去,雅子发现这个男人看见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平静,但是当他望向洞口外的雪原时,那种恨意也越来越强烈。
  
    ……
  
    本田是在一个晚上找到这个地方的,在时间过去了九天之后。这天晚上和前几天一样,男人仍然将她压在身下,但是激烈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退出了她的身体。雅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男人将耳朵伏在地上听了一会儿,随后提着他那把剑一闪身出了洞口。
  
    本田很容易就找到了乱石山上她藏身的那个山洞,山洞口熊熊的火光是最好的指引。本田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共七个人。这件事情对于本田太郎这样一个武士来说是奇耻大辱,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但同时也见过那个人的手段,不敢一个人去面对。所以考虑再三,叫上了自己的同门师弟以及另外五个自己最知心的同门弟子。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摸向山洞,并且埋伏好位置布置了一个包围圈,山洞不大,几乎在洞口外就能看见里面的一切,里面只有雅子没有别人,最后只有本田一个人走进了山洞。
  
    自从那个男人突然离开山洞之后,雅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不久,洞外有人走了进来,火光中居然是自己的丈夫本田。雅子刚想开口呼喊,却听见洞外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几声惨叫,叫声音很短促,一同是五声,其中还夹杂着两声仓促的枪响。本来向洞中小心翼翼走来的本田听见枪声突然转身,洞口已经出现了一个提着剑着人影,赫然就是不久前离去的那个男人。
  
    男人也不说话,喉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提剑接刺向本田。这么短的距离已经没法举枪瞄准,还好本田进洞时一直提着军刀小心防备,此时只有举刀招架。这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至少雅子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只听见空气中响起串密集的刀剑相击声,伴随着一串串火星崩出。
  
    本田显然无法抵挡那人凌厉的攻势,一步步退到洞底的最深处,甚至退到了躺在地上的雅子身后,后背已经靠在了洞壁上。男人举剑逼了上来,也已经站在了雅子的身前。这是一幅奇怪的场景:一个举剑的男人将一个拿刀的男人逼到了山洞的尽头,两个男人之间躺着一个赤身裸体,张着嘴一脸惊慌的女人。
  
    本田显然处于下风,但是那个男人也很吃力。躺在地上的雅子看见,男人左腿上的伤口已经迸裂,鲜血顺着腿流到了地上,而本田的刀势十有八九是攻向对方的左腿。相斗间男人发现本田突然奇异的一笑,收刀向一旁闪去,留下了背后一个大大的空门。高手相斗有这种破绽是个致命的错误,本田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持剑的男人并没有顺势追击,也是一闪身避向了另外一侧。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刚才两人缠斗的洞壁上,击起一片石屑。
  
    雅子抬头看见了洞口出现的另一个人,这个人是本田太郎的同门师弟,也是本田最好的朋友之一,现在举着枪稳稳的站在洞口,正在迅速的重新拉上枪栓。狭小的洞中这个距离持剑的男人已经避无可避,看样子他并没有除掉洞外所有的埋伏,至少漏掉了现在这个枪手。就在雅子认为男人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道金光飞过直透洞口枪手的前胸,那个枪手伴随着胸前一阵血雾惨叫着倒在地上——原来男人半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以飞剑斩杀了洞口的袭击者。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男人手中没有了剑,本田太郎大喝一声上步挥刀直刺过来。那男人躲得了枪手的第一击,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本田这必杀的第二击。此时雅子突然觉得身体一轻,被那男人提了起来挡在身前——赤裸的前胸正对着本田直刺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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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43:00

4.8 白驹过隙六十年
  
    雅子张嘴想喊不要,但是男人的左手扣住了她的脖颈,她全身酸软发不出声来,只有睁着一双惊惶和哀求的眼睛看着对面的本田。本田看见了雅子的眼神,可是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反道增添了几份凶残,手中的刀势不仅没有停顿,而是更迅速的刺了过来。本田咬着牙,刀身刺入雅子的左乳下方,似乎顿了一顿,这并不是本田手软,而是雅子的肋骨夹住了刀身。
  
    本田手腕一用力,似乎听见了人骨脆裂所发出的轻响,刀尖已经穿体而出直刺雅子身后的男人,去势恨不得将之钉在地上。本田已经感觉到刀尖刺中那人的身体,但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不能将刀再向前送出分毫的距离。刚才雅子的身体挡住了本田的刀,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瞬间已经能够决定很多事。那男子在长刀刺入自己胸膛的那一刻,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尖。本田就觉得手中的刀凝固在空气中,想动也动不了,然后就听见叮的一声脆响,这一把凝固在空气中的刀突然松开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走了空,本来紧绷的全身向前一闪,巨大的力量使得自己右臂脱臼,长刀也随着雅子的身体一起跌落到地上。
  
    本田这才看清楚身前半跪着的对手,只见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半截刀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那男人居然用手指扭断了精钢锻造的战刀,或许只有在生死之间人才能爆发这么巨大的潜力!本田刀已脱手,人也受伤,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不等那人起身,转身向洞外就跑。本田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就算新京的军中第一高手桃木健雄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眼见本田太郎逃走,男人也起身追了过去,右手一扬,只见一点寒茫飞去,半截刀尖没入了本田的屁股。本田发出一声痛呼,但脚下跑得更快了。男人刚刚追到洞口,突然听见了一声如叹息般的呻吟,那是倒在地上昏迷中的雅子发出的声音。男人停下脚步神色犹豫了,他看了看洞中的雅子,又看了看洞外逃窜的本田,狠狠的摇了摇头,还是转身走回洞内。
  
    ……
  
    雅子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几夜,胸间的巨痛使她感觉已经麻木,她睁不开眼睛,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昏迷还是清醒。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住的模糊,想尽量逃出自己的身体,但是胸口不断传来的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和另一种热热的暖流又交替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直到三天三夜以后雅子醒过来才知道,那种凉丝丝的感觉来自男人瓷瓶中的白色药末,而热呼呼的暖流来于男人抵住自己后背的掌心。
  
    雅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一个山洞中,但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山洞。男人正坐在她面前给她上药,自己的身体也用衣服碎布做成的绷带固定好。瓷瓶里面的药末并不多,男人把它都用在了雅子身上,男人胸口新添的刀伤以及左腿原有的枪伤都没有敷药。雅子睁开眼睛,立刻就觉得心口钻心的痛,不由的发出一声痛吟。男人听见了,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语气平和的说道:“你醒了,看来你挺过去了,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神肌散和我的内力能保你一条命,多长时间能够恢复就要看你自己了。”
  
    “你是谁?为什么?”这是雅子对男人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叫风行之,我救你是因为我发过誓,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发誓要亲手杀了你,所以就不能让你死在本田的刀下。”
  
    男人的回答语气很勉强,但这不是雅子想要的答案。她又问道:“我不想问你为什么救我,我想问这一切是为什么?”
  
    风行之眼神似乎在看着遥远的地方,淡淡的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那么我就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风行之与桃木健雄决斗之前的故事,前文中萧老先生已经对风君子等人讲过,这里不再重复。)
  
    风行之的故事讲了很久,讲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洞口的火光将他的脸色映照的忽明忽暗,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雅子也看着他半晌不语。最后还是风行之先开了口:“我用你挡住了本田的那一刀,也算我欠你一条命。在本田逃走的时候我才想明白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因我而死,那你也一样。你伤好之后我送你回去。”说完这句话,风行之也不理会雅子的反应,径直走出了洞口。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很沉默,互相之间几乎没有说话。雅子伤的很重,几乎没有力气说话,就连张嘴也会牵动胸口的伤口。而风行之则是尽量不和雅子的眼神接触,每天只是给她换药上药,也定时用手撑抵住她的后心输送那种奇异的暖流。风行之告诉雅子他们现在离新京很远,在一个叫冰河峪的地方,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迹,而且只有在冬天山河结冰时才能走进来。
  
    雅子的伤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已经可以在地上蹒跚的走几步,但风行之的神色却比以前憔悴了很多,看来每天给雅子输送暖流对他的消耗很大。瓷瓶中的药末用完了,雅子的伤势也有很大的起色,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风行之带着雅子躲进冰河峪的时候,随身并没有带干粮。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凿冰捕鱼或者偶尔猎杀雪地中的野物来为两人果腹。可是一个多月后雪越下越大,河上的冰也越来越厚,已经无法凿冰,而且山野间也失去了禽兽的踪迹。食物越来越少,天气也越来越冷,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衣服,就算原先有现在也都成了碎布片。仅仅靠火堆已经无法御寒了,雅子是依靠风行之每天输送到体内的暖流才勉强挺住,而风行之却越来越虚弱了。他现在已经不再用雪擦拭身体,而是尽量躲在火堆后稍微温暖的地方盘膝而坐,有限的食物也大都给了养伤中的雅子。大雪封山近两个月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件雪上加霜几乎将两人逼入绝境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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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47:00

  那是一天黄昏,正在火堆后面盘坐的风行之突然站起身来,拿起了他的剑,警惕的站在了洞口。此时的洞口已经出不去了,一群野狼围在了洞前,似乎是害怕洞口的火堆,迟迟没有靠近上来。雅子也发现了这一危险情况,但风行之示意她不要靠近洞口。
  
    一共有九只狼,其中有三只体形明显比较大,三只中又有一只皮毛呈白色,和其它所有的狼都不一样,看形势是这一群狼的首领。一人一剑隔着火堆和九只野狼对峙,谁动没有动作。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火堆也渐渐的暗淡下来,那只白狼发出了一声低吼,狼群终于开始进攻了。
  
    两只灰狼齐步跳过火堆向风行之扑了过来,风行之上前一步挥剑刺中了一只狼的咽喉,同时左手也向外劈中了另一只狼的颈部,将它打落到火堆里。火堆中没有燃尽的树枝立刻燎着了这只狼的皮毛,受伤的狼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惨叫声似乎更加刺激了狼群的凶性,有三只狼并排扑了过来,居中的是一只体形较大的狼,它直接踩着火堆中那只灰狼的身体跳向风行之。
  
    风行之在挥剑刺中了右边的狼,他的剑很准,直中要害,从咽喉直到心脏一闪而没,被刺中的狼倒地后就再也无法起来。但这一瞬间风行之已经完法站在洞口不退,他接连向后闪避了两步,右脚踢飞了另一只狼,手中的剑砍在当中那只巨狼的头顶上。剑的主要威力在于刺,劈砍的动作一般伤害不大,可是风行之这把剑十分锋利,而且力量也很足,直接砍进了巨狼的颅骨。巨狼被砍倒在地,风行之双手用力才将剑从狼的额头中拔了出来,这一停顿的时间给了其它狼攻击的机会。
  
    只听吼叫连连,除那只白色的狼王外其它的所有剩下的狼都从不同角度向风行之扑了过来。风行之已经没有办法单独发出攻击,只见他将身形一低,转身踢出一击旋风腿,同时手臂一挥,手中剑发出一圈弧光,攻出一招落叶扫,将身体四周一米开外的地方都包围起来。那只刚刚从火堆里爬出来的灰狼又被踢了出去,远远的飞出洞外发出一声惨嚎,这一脚整个将它的胸腔踢的塌陷下去,眼见是不活了。风行之手中的剑也扫中了另一只灰狼的脖子,几乎将之劈成两断,狼血喷涌又一具狼尸倒在地上。另外两只狼避开了,而剩下的一只巨狼却腾空一跃从风行之的头顶上跳了过去,直扑洞内的雅子,这是风行之万万没有想到的。
  
    雅子蹲在地上,背靠着洞壁,身体已经缩成一团。只见那只狼直扑过来,灰色的身影已经将她笼罩。雅子发出一声尖叫,绝望的闭上眼睛,耳中只听见“铮”的一声嗡鸣,野狼并没有扑到身上。她睁眼从指逢中看去,只见一柄剑将狼的身体从半空中刺穿,剑穗还在不停的颤动。原来风行之发现野狼跃过自己扑向雅子那边,身形不退反进,上前一剑刺杀了面前的一只野狼,顺势转身避开另一只狼的扑击,脱手将剑飞掷过来。风行之施展飞剑绝技从狼吻下救了雅子,但身形已经不稳,左腿的枪伤已经在刚才施展旋风腿时再度迸裂开来。
  
    风行之身边还有一只野狼,刚才一扑不中,现在趁着他身形不稳,又腾空而起扑上风行之。风行之手中无剑只能硬抗,抬起左臂隔挡。那狼张嘴就向手臂上咬去,风行之突然上前一步将左臂向外一翻,及时将狼头夹在掖下,狼尖利的长牙也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狼在风行之掖下拼命的挣扎,然而夹住它的手臂就像铁钳一样坚硬。风行之提息运气夹断了狼的脖子,还没等将手放开,就觉得右胸一阵刺痛,已经愈合的刀伤也已裂开,此时他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一个巨大的白影迎面扑了过来——那只白色的狼王终于动手了。
  
    风行之站立不稳,已然挡不住这凶狠的扑击,一人一狼的身影都扑到在地,击起一片尘土。画片似乎在这一刹那被定格,风行之仰面倒在地上,受伤的左臂被一具狼尸压住,而右臂举在胸前,施展锁喉手扣住了白狼的咽喉,而那只巨大的白狼则伏在他的身上张开利齿正对着他的咽喉。风行之的手指能够扭断精钢打造的战刀,但现在的他已经历尽饥寒、浑身是伤、久战脱力,只能勉强抵住白狼的咽喉却无法将对方推开一分一毫。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发软,狼吻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距离自己的面门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雅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前。
  
    雅子双手捧着风行之的剑,那是刚刚从狼尸上拔下来的,风行之此时与白狼对峙,谁也动弹不得,本来最弱的雅子却成了此时洞中最有力量的生命。风行之躺在地上,目光接触到雅子的眼神,发现雅子也正在看着他。雅子的眼神中有哀伤、怜悯,还有恨意。风行之看着雅子举起了剑,他闭上了眼睛,这一剑可以刺杀白狼,同样也可以刺穿自己虚弱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的风行之在这一刹那晕了过去。







作者:徐公子胜治 回复日期:2006-2-9 19:40:00

  风行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狼皮铺成的地铺上,身上也穿着狼皮缝制的衣服。洞中没有针线,但是雅子却将狼皮的边缘割出小口,再用割的很细的皮条穿起来,缝成了简单的衣物。风行之想坐起来,却觉的身上发软,头也晕的厉害。雅子没有发现他醒来,仍然坐在洞口的火堆前烤着狼肉,身上也穿着狼皮缝的衣服。风行之的天心剑此时正拿在雅子的手中,这把锋利无比的古剑此时已经不是杀人的利器,而成了烤狼肉的铁签子。
  
    风行之这回是真的病了,一连几天高烧不退,洞中没有药,雅子不断用的雪团敷在他的额头上。风行之是仗着自己强健的身体以及精深的内功挺了过来,当然还要感谢那群野狼留下的狼皮和狼肉可以充饥御寒。世事真是奇妙,本来风行之和雅子险些葬身狼口,而最终却是这一群狼帮助他们度过了这个大雪封山的冬天,要杀他们的是狼,最终救了他们的也是这群狼。
  
    三个月后已是初春,天气仍然寒冷但山间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风行之和雅子的伤势都已经差不多养好了,他们之间仍然很沉默,风行之几次想找机会对雅子说声谢谢或者对不起,却觉得是那么难以开口。雅子虽然话不多,但是神色已经日渐平和,除了每天将烤好的狼肉递到风行之手上,还偶尔将风行之身上衣服破损的地方拿去重新缝补。两人之间虽然沉默,却似乎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默契。
  
    但是他们必需要离开了,冰雪已经开始消融,如果冰河解冻他们就走不出这个山谷了。离开前不久风行之在山谷中发现了一处温泉,就在洞口所在的山背后不远的地方,回来告诉了雅子。雅子非常高兴,一定要在离开前洗个澡,她从小就喜欢洗温泉,而且现在已经几个月没有洗过澡了。经过这几个月,风行之的胡子头发也已长的乱糟糟的,两个披着狼皮的人就像是山里的野人,风行之也觉的应该好好梳洗一番。
  
    风行之提着剑陪着雅子来到了温泉,雅子脱去狼皮衣服裸身钻进了温泉,风行之背着身守在温泉旁,用剑刮着胡子。山谷间有鸟在鸣叫,阳光照在雪地上周围一片纯洁的白色,天空很蓝,连风也变的温柔。雅子已经在温泉中泡了很长时间,风行之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这时他听见身后雅子的声音:“风爷,你不下来洗吗?我帮你搓一搓后背的泥。”
  
    雅子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风行之的耳中似乎山谷也起了回音。他并不知道在雅子家乡的温泉有男女共浴的习俗,听见雅子的话心里居然有了羞涩。其实在他刚开始劫持雅子的时候,曾经多次蹂躏过这个女人的身体,但现在却没来由的感到了羞涩。风行之没有说话,也脱去狼皮转身走入温泉中。
  
    雪地里的温泉向外散发着蒸腾的白气,风行之用了一段时间才适应那眼前的情景,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雅子。雅子已经洗去了身上的污垢,长发也湿漉漉的披在肩上,白色的肌肤因为温泉浸泡的有点微微发红,呈现出一种粉嫩的光泽。风行之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雅子,他发现雅子的五官很美,如同皇宫中日本仕女图所描画的那样精致,再向下是牙雕般的锁骨,而饱满的双乳恰恰半浮在水面,随着水面的轻轻波动在她的乳沟间有小小的涟漪荡漾开来,一对诱人的乳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风行之一时之间失神了,定定的没有将眼光移开,身体悄然有了冲动的反应。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感应,风行之身体有反应的同时雅子的脸也红了。雅子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齐腰深的温泉中站了起来,张开手臂走向了风行之。一切发生的居然是那么自然,风行之坐在水中迎面搂住了雅子的腰,将鼻尖埋在了她的乳沟间,雅子的手也顺势抱住了他的后脑。就这样安静相拥了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两人几乎是同时打破了这种安静。风行之突然从水中站了起来,双手用力的托起了雅子的腰臀。雅子的双手也从他的脑后滑下缠住他的脖子,双腿则缠在了他的腰间,身体变成了一条扭动的蛇……
  
    过了许久两人才从激烈的动作中再度安静下来,静静的躺坐在温泉中,雅子用手指在风行之的胸膛上轻轻的写字,一边写一边问道:“风爷,你发过誓要亲手杀了我,现在这个誓言有没有改变。”
  
    风行之:“我风某人发的誓从来都不会改变,所以我还会亲手杀了你,但是时间却不一定,再过几十年,等到你临终的时候我也许可以这么做。”
  
    雅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可能再有几十年了,我回去后本田一定会杀了我,其实在那天山洞中我已经知道他不是来救我的,他想同时杀了你和我。”
  
    ……
  
    冰河峪风景区冰峪酒店的客房里,风君子对桃木铃诉说着六十年前风行之与雅子的故事,讲到温泉中的一幕,风君子不禁叹道:“世事难料,天意无常,想不到雅子最终还是死在风行之手中。”
  
    桃木铃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问道:“他们俩从冰河峪出去之后到底怎么样了?本田太郎没有要杀雅子吗?”
  
    风君子:“没有,雅子回去后本田太郎已经在太平洋战场战死,而桃木健雄也调到了滨海的平游港驻防。战乱年代也没人注意到雅子这样一个女人,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娘家,再到新京的时候也没有人再去过问她这几个月去了哪里——本田太郎生前一直说自己的妻子回娘家小住去了。”
  
    桃木铃听的意犹未尽,追问道:“那他们后来又见面了吗?雅子是怎么死在风行之手中的?。”
  
    风君子:“当然又见面了,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今后我会慢慢再告诉你的,现在天快亮了,我们也该睡一会儿了。今天还要出去玩呢。”说完合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桃木铃看看窗外的天色,也在另一张床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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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4 16:50:00

第五卷 山中方七日,世事六十年
  
  5.1 落影仙剑忆奇侠
  
    五月一日上午,风君子和桃木铃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他们坐船到了冰河峪东、西峪中间的谷口,在风景区管理处办了租马手续,骑马向西峪出发。阳历五月,是山中最好的时节,满眼都是翠绿,翠绿中还点缀着五颜六色不知名的野花。溪水很浅仅仅齐膝,很适合骑马,当然也可以在山谷间的河岸上行走。两人走马观花不知不觉走了很远,路上有游客也越来越少,但桃木铃的兴致还很高,催着马直向山谷深处走去。
  
    随着地势越来越高,山涧越来越浅,已经时断时续,此时已经见不到其它的游客。风君子招呼桃木铃下马休息。两人将马系在山脚下的一棵树上,远远的走到山坡上的一块大石下坐了下来,一边聊天一边喝水。风君子在附近采了一些野花,编成一个花冠给桃木铃戴上,桃木铃很惊讶风君子居然有这种灵巧的手艺。两人正在小声说笑间,突然听见风中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话声来自不远处的山脚下,由于风向的原因风君子听的很清楚。风中有两个人的声音,他很熟悉,居然是萧云衣和林真真——没想到她们也到冰河峪来了。风君子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桃木铃不要出声,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她们撞见,同时也对她们说的话很感兴趣,因为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子。萧云衣和林真真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并肩走过,并没有发现山坡上竖着耳朵的风君子。
  
    萧云衣:“常武和风君子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你觉得怎么样?”
  
    林真真:“他们两个是中学同学,都是很不错的人,一个人沉稳大度,另一个人聪明潇洒。”
  
    萧云衣:“确实都是好人,而且我发现他们对你都非常好,如果一定要你做个比较,你觉得谁更出色一点?”
  
    林真真:“人和人不能这么比,各有各的特点。”
  
    萧云衣:“我觉得常武这个人更加稳重,也能给人一种安全感,风君子好像不是这样,你说是不是?”
  
    林真真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从女人的角度,常武确实能给那种最需要的安全感,和他在一起觉得心里很塌实。”
  
    萧云衣似乎追着这个话题不放:“所以你选择了常武,现在他是你的男朋友了。不过有些事情你恐怕不太清楚,风君子为你做的也很多,你不觉得他也很喜欢你吗?”
  
    林真真一愣,随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小子了?如果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帮你。”
  
    萧云衣:“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常武这个人更塌实,不像风君子那么飘。你不知道吧,风君子领了个日本女人回家,在一起同居了一个月了。”
  
    萧云衣话一出口,身边的林真真和山坡上的风君子都吃了一惊。林真真吃惊是因为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风君子吃惊是因为萧云衣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林真真,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林真真惊讶的问道:“不可能吧,风君子不像是这种人,再说他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萧云衣:“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告诉你。这事当然是真的,我们一起来的五个人只有你不知道,不信问常武他们。”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远,声音已渐不可闻。风君子叹了一口气,心里莫明其妙的感到一丝失落,不经意转头看见了桃木铃,她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古怪眼神看着自己。风君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
  
    桃木铃:“看样子你有一点失望,那个女孩心里喜欢的人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其实你也有点喜欢她是不是?”
  
    风君子:“其实情况未必如此,我是说我对她的印象确实不错,但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桃木铃:“不管你对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感情,这和你失不失望没有关系,做为一个男人,总不希望还没有走上台面,就在暗中被人比了下去。这也许就是虚荣心吧,不过你也不用太失望,另一个女孩似乎对你很有意思。”
  
    风君子:“你说什么?那个丫头!她对我有意思?怎么可能呢,刚才分明是在贬我。”
  
    桃木铃:“不要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种心理我是不会看错的,她把刚才那个女孩当作了潜在的情敌,所以才会用另一个能够化解矛盾的男人来贬低你。那两个女孩子你究竟喜欢谁?不要骗我,你应该了解我,在我面前是没有办法撒谎的。”
  
    桃木铃的一句话把风君子说的愣住了。他心中暗想:如果林真真是在他和常武之间做了一个选择,那么常武无疑比自己更加合适,在经历了一段伤心回忆之后,常武这个人确实能给她更多可靠的安全感。自己的失落是为此吗?那么自己心里的人究竟是谁?或者说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想到这里,他抬头问桃木铃:“你不是经常能够看透人心吗?那么你着我的眼睛,你说我心里在想谁?”
  
    桃木铃与风君子略显深沉的眼光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慌乱,思维也有了短暂的空白。她看见风君子的瞳孔似乎显的很大,瞳孔中有一张人脸,这人正是她自己——这当然是因为光线反射的原因。桃木铃脸色一红,底下头来。
  
    这时山脚下又有脚步声传来,风君子从草从中望下去,只见常武手提肩背几个大包小包,向着萧云衣和林真真刚才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常武走过去不久,袁晓霞和萧正容又并肩走了过来。这两人走到山脚下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袁晓霞说道:“这儿系着两匹马,看来有人上山去了,我们也上山去看看好吗?”
  
    萧正容:“不要走的太远了吧,荒山野岭可能会有危险。”
  
    袁晓霞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快点来吧。”说着一伸手,拉着萧正容就走上了山坡,正对着风君子他们的方向。风君子想躲避已然不及,桃木铃似乎与他心有灵犀,一伏身轻轻扑在风君子的怀中,风君子低下头将脸埋在她浓密的黑发间。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风君子抬起头,鼻间还留着桃木铃淡淡的发香,他觉得心脏在砰砰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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