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解释完了,李宠过来补充:“是嘛。我老大跟你师父的交情可不一般,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不可能对他不利的。中午的时候还要请他吃饭呢,怎么过了一中午他就出事了吗?你们不说清楚就跟我们干仗,哪有这么办事的!”
一直以来,公子白只是跟了然单线联系,寺中僧人也只是从了然的口中和其他鬼怪的议论中偶尔听到他的名字,至于公子白到底是什么样子,人品如何,僧人们全无概念,直到公子白上午入寺找了然并且捐钱的时候,才有不到十个僧人认识了他的面目。李宠说公子白跟了然是忘年之交,僧人们当然有所怀疑,殿里的这位更是不信:“公子白的名字我们有所耳闻,师父从未说过跟他有什么交情,我们更不知道他的人品,只知道他来到这里后,师父就失踪了!今日分明是他故弄玄虚劫走了师父。”
“老大,我看他们都得了念经后遗症,全都是死脑瓜骨,不拿点儿证据出来,是说不到正题上了。亮亮你的底给他们看看吧!”李宠作无奈状退到了一边,把公子白晾在大殿中央作人体展示。
这时候,公子白才有空重新打量大殿,一看之下才明白为什么从闯入大殿后,自己就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大殿还是那个大殿,无论从经度还是纬度上讲都是分毫不差,可是在里面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公子白上午来的时候,跨入大殿时觉得大殿的空间特别宽广和里面的佛像异常高大。现下站在大殿里,大殿的那种宽广雄伟之势不复存在,佛像的威严和光辉全部消失,如今的大殿只是一个不太宽广的供奉着普通泥塑木雕的狭小空间,从门口到佛像座前不过是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置身同一个大殿,给人的感觉却是判若云泥,公子白本能地感觉到,一定是有事,而且是大事发生了!
公子白站在大殿正中,被一百多个和尚参观,尽管见惯了场面还是有点不自然。好在他的反应够快,在半分钟内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证明我和了然大师的关系,还有我的人品,实在有点儿难度,不知道这个行不行?”说完后,公子白收起手中的长刀,盘膝坐到了地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大,你这个姿势太帅了,不过在这些专业和尚面前作态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吧?”不知道李宠是帮哪边的,他这一解说,殿外面的和尚立刻起了骚动,前排的几个又蠢蠢欲动起来。
“小李,你好好看着就行了,净给我添乱!老实地给我压阵!”公子白两句话喝住了李宠后,居然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目来了一个和尚坐禅的姿势。公子白这一搞,殿外的和尚不明所以,纷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瞧过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一分钟过去,公子白坐在那里毫无动静;两分钟过去了,公子白还是毫无动静;三分钟过去了,公子白仍无动静;静默一直持续了五分钟,和尚们失去了耐性,刚想舍命狂攻,公子白有了动静。两点金光发自公子白的眉心和小腹丹田,随后一下一上缓缓移动最终在他的胸口汇合,融为一体。一轮圆盘大小的金色光晕在公子白的胸口如花般盛开,光芒明亮而不刺目,此时公子白的皮肤已经与胸口的光芒一样变成了金黄色,整个大殿全都沐浴在公子白发出的光芒之中。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大殿内的佛像在香气和金光之下应和着幻出了佛光。处在大殿之内的那位和尚感触最深,光芒过处他身上的禁制符咒全都脱落,可他却没有向公子白发动攻击,而是虔诚地跪倒在大殿之中对着佛像顶礼膜拜,他此时的感觉与公子白上午进殿时的震撼一般无二。
“佛血化金身,佛光辟净土!非大德大行者难有其成。”殿外一个年老的和尚颤声发话,随后所有的和尚都恭恭敬敬地对佛光萦绕的公子白拜了下去。被和尚们逼急了的公子白,想起了自己身体里还有了然给的两滴金身佛血,于是拿出来作为自己与了然的关系和人品问题的证明,显然他这招是用对了。
和尚中最年轻的也和公子白的年龄差不多,在老一点儿的都跟他的叔叔差不多,被这么多和尚拜,公子白可不敢领受,赶紧收了法术,跳到一边,把这一百零七个头奉还给了释伽牟尼他老人家。法术一收,大殿内外恢复了正常,所有的和尚起身后,公子白用正常的嘴脸说道:“大师们,小子可没什么德行,弄出这个效果全凭了然大师送给我的两滴金身佛血,这就是我和他关系的还有人品问题的最好证明。你们要是再不相信,我就只好放点血出来让你们拿去化验了!”
公子白掳胳膊准备给自己放血的当口,恢复了自由的主事和尚来到他的面前,深施一礼,面有愧色说道:“施主不必再讲了!施主身上显现的法相确是师父的金身佛血所致,贫僧跟随师父多年,见识过师父金身佛血的威势,虽然法力低微但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能承受师父金身佛血的人,必是大善者,绝不可能作出对师父不利的事情,是我们错怪了!”
公子白见信任危机解决了,立刻转移话题:“既然这位大师信了我,想必外面的各位也是没有意见的!不如大家都各忙各的,留下一两个把事情说清楚。照我看,一定是了然大师出事了,不然各位大师不会这么激动,见了我就动手,一点儿讲话的机会还得我自己创造。”
“施主说得有理。大家先行散去,无欲、无求、无过,三位师弟留下。”在主事和尚的吩咐下,三位与之年龄相仿的和尚步入殿内,其他的和尚则无声地散去了。至此,公子白才从心平气和的和尚口中知道了寺中的变故。
主事的和尚和被他叫进来的三个和尚都是了然的亲传弟子,主事的和尚法号无功,跟随了然时间最久,法力在全寺中是最高强的。当天上午,就在公子白踏入长安寺的时候,了然突然发动了佛法,并以传音密法通知他的四个弟子一起施法封锁寺庙。四个弟子依言施法,但不解了然是何用意。过了一阵,了然突然让他们撤了法力,他们本以为平安无事了,可随后立刻感应到大殿内佛力狂涌,了然竟以一人之力封闭了寺庙,大殿上几乎布满禁制,他们无法接近也无法窥探。又过一阵,大殿的佛力尽失,他们冲进大殿不见了然的踪影,殿内的佛像上密布雷击后的裂纹,在大殿的地上留有一张用过的玉符和一把雨伞。
经过他们四个师兄弟辨认一致认为佛像上的雷击裂纹是由道家雷法造成的,而地上的那张玉符正是茅山派雷法特有的玉符。进一步调查后,知客僧指认殿内的那把雨伞是上午来访的公子白携带进来的。结合对公子白背景简单的调查后,了然的徒弟们认定公子白对了然的失踪有重大嫌疑。公子白先行入庙查看形势,然后假作离去后迅速返回,对师父痛下毒手;师父先有警觉,公子白离去后放松警觉,当公子白返回后为免连累僧众独立拼斗公子白,最后遭了毒手被劫持;这就是了然的徒弟作出的推断。所以,当公子白下午再次回到长安寺的时候,等着他的是全体和尚的迎头痛击。
李宠当时的感觉只有一个:长安寺无字辈的和尚,全应该起一个法号――无智商,就算他公子白和了然真的有仇,真想把了然如之何,也不至于傻到把作案证据留到现场啊!别忘了他可是律师,如果用这么明睁眼漏的作案手法,那能体现出他的专业水准?
不过,话说回来,连公子白都不得不承认,佛像上的裂纹和地上的玉符,确实是茅山派的手笔,这样的线索留在这里,足可以让心地单纯的专业和尚产生许多联想,公子白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又让人给阴了!
公子白和无功说话的工夫,李宠认真地查看了被雷击的佛像和地面上的玉符,看过后他一贯的笑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公子白见李宠脸色不对,急忙问道:“小李,突然间脸色变得这么难看,是不是对佛像过敏哪?如果是的话,就回法像里休息一下好了!”
李宠晃了一下脑袋,对公子白说:“老大,这次咱们碰上的可不是简单的栽赃嫁祸,而是个大麻烦啊!”
公子白对李宠的论调不大赞同,随口答道:“我们哪次碰到的不是大麻烦,连魔君的巴掌我都领教过了,还能有更可怕的吗?了然大师不是凭空失踪的,大殿里还留下了这些线索,不会很麻烦吧?”
李宠没有直接回答公子白,反而先提了一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大殿和这里的佛像显得异常雄伟,现在这个大殿跟普通寺庙的大殿没什么两样,这其中是何道理,以老大你的智商该不会想不通吧?”
公子白的智商可不是让人拿来开玩笑的,李宠的话音刚落,答案就出来了。“这可难不住我。大殿里的佛像受人膜拜已近二百年,本身积蓄的念力就非常强大,再加上了然大师施以佛法,声光效果自然惊人。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才施法作势,当时我还以为是特地为我准备的欢迎仪式呢!”
“完全正确。哪你想没想过,以佛像的念力加上了然大师的法力,得要什么样的实力才能把佛像劈成碎纹玻璃的效果,再顺道把了然大师绑架呢?”李宠接着问。
公子白偏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反正你、我、啸月、商瓷,再加上陈玄那个倒霉孩子合起来也办不到。你的意思是说,把了然大师绑走的强大到我们应付不了,对吗?”
“不仅如此。这些佛像上的裂纹,可不是一般的雷劈出来的,而是正宗的正一五行灭神雷!这可是茅山派镇派的绝技,连现在的掌门清灵子都没修炼成功呢!还有那道玉符,那根本不是发正一无行灭神雷用的,但确实一道用过的茅山雷符。你说,这件事就是简单的栽赃嫁祸吗?”说来讲去,李宠道出了关键所在。
公子白听后半晌不语,别看他脸上波澜不惊,脑子却是飞速旋转。无功的讲述和殿内的情形明摆在那里,了然不是被劫持,殿内就不可能有剧战的痕迹,无功他们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感受。可是有金身佛血为凭,了然只要愿意完全可以舍命死战,因为他即便战死一样会转生极乐,不必遭受被擒的屈辱。好人的敌人是坏人,像了然一样大智大勇的和尚,能对他不利的只能是大奸大恶之徒,可是和了然打斗的人用得却是茅山派正大光明的绝技。如果说这个神秘来客只是和了然切磋,然后请了然去吃饭,他却用不着挑公子白进庙的时候来访,更用不着特意留下一块玉符故布疑阵。事情只有用扑朔迷离四个字来形容。
“看来,了然大师的失踪是冲着我来的。这个暗中搞事的用了茅山派的绝技,还故意扔了一块玉符在这里,目的就是引我上道。看来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就算我今天不折回来,各位大师也要去找我。了然大师失踪的事情,我非查不可了!”就算事情不被特意牵扯到他的身上,知道了然大师出了事,公子白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即便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把寻找了然的事扛到了身上。
无功等人见识了公子白身上的金身佛血,肯定了他的人品问题,排除了他的嫌疑,却多了几分对了然的担心,见公子白表态后一齐道谢。“大家自己人,用不着客气。拿了伞,我就走人了。”公子白哈腰去捡地面上那把被他落下被和尚们当作证据的雨伞。公子白的手碰到了雨伞,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大殿整洁的地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了然曾经坐过的蒲团下面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公子白觉得那东西的光芒不大寻常,拿起雨伞后走了过去。
李宠和四位和尚不知公子白何意,一块儿跟了过去。公子白来到佛像前面,伸手揭起蒲团。在蒲团下的地面上闪出一点儿晶光,一个小指肚大小的水滴形物体下面的一大半镶在地面的石板中,只露出上面略尖的一小半,公子白捡雨伞时看的光就是它透过蒲团的缝隙发出来的。另有一行淡金色的小字入石三分地刻在地面上:“渡劫应劫皆因劫,施劫设劫反被劫”,笔体应是了然的真迹不假。暂时参不透了然的偈语,公子白只好先研究蒲团底下的晶体。观察了一下,觉得没有危险,公子白费力地把这个不明物体从石板中拔了出来。这东西通体晶莹,仿佛一滴下落的水滴突然被凝固了,放到公子白的掌心后晶光更盛,而且在周围又多了一层明黄色若有若无的霞气云光。
公子白和李宠都不识货,可是跟在后面的四位和尚却是行家里手,一看到公子白手中的东西,立刻带着哭腔惊呼道:“佛泪!这是师父的佛泪!”
“佛泪!佛泪是什么东西?”公子白和李宠一齐发问,同时他们的心里在想,难道佛的眼泪都是宝石,那作和尚真是太有前途了,随便哭一下都可以致富!
在无功他们的解释下,公子白和李宠弄清了佛泪到底是什么东东。首先,佛泪可不是宝石。如果真像公子白和李宠想的那样,那和尚就不用出去化缘了,只要天天在家切洋葱就解决温饱达到小康了。其次,佛泪并不是佛的眼泪,而是和尚的眼泪,但不是随便一个和尚哭一哭就能造出来的。只有修炼出金身佛血的高僧,在遭遇到必须经历又没有把握渡过的劫难的时候才会产生佛泪。一滴佛泪,可以把一个高僧的大部分法力凝固起来,并且存储这个高僧的一个念头,当佛泪遇到与高僧的留存的念头有关的人时,佛泪就会产生反应。而等到实现高僧念头的关键时刻,佛泪蕴涵的力量才会爆发。佛泪等若是高僧留下来的遗愿,也就是说,留下佛泪的高僧本身已经凶多吉少了。
给公子白解说了佛泪的奥妙后,无功目蕴泪光沉声说道:“看来,师父一定是自知凶多吉少,才没有惊动我们任何人,并且在最后关头留下佛泪,以待后来者实现他的心愿。刚刚佛泪显现慧光,足以证明公子施主与师父的心愿有关,这颗佛泪施主一定要带在身上,当机缘到时才可见分晓。”
“佛家偈语最是难明,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想通的。难道就没有什么法术可以知道了然大师的心意吗?”公子白凝视着佛泪问道。
“没有!佛泪中的秘义只有在机缘到时才能知晓。师父一定是有了大劫难,恐怕……”无功一句话说得其他三位和尚黯然神伤。
“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不可过于执着。了然大师只不过是失踪而已,即便不在人世也只是去证因果,四位如此作态,怎能得佛学精要啊?”公子白见四个和尚见到佛泪后像没了爹妈的孩子一样可怜,只好变相地激励他们一下。
“施主教训得是。”四位和尚被公子白一说,当下收起颓态,有了些精神。
长安寺里,除了了然是超级高手之外,其他和尚的个人实力实在是太一般了,全加起来都不够公子白和李宠打的,让他们到外面查访弄不好又失踪几个,与其那样倒不如让他们关好庙门作好自我保护,公子白打定主意,向无功他们交代道:“请各位约束僧众,在了然大师没回来之前稳守寺庙,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无功等人自知实力不济,又见人品没问题的公子白勇挑重担,虽然担心了然安危但也只好从命,灵异界中以实力说话这个基本法则他们还是明白的。
第十五章 第六节 夜半雷鸣
公子白二次离开长安寺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满脑子的问号还没数清楚,啸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说,你小子跑哪去了。早饭、午饭我都没吃呢!晚饭是在家里做,还是到外面吃啊?要是买菜上来的话,可别忘了多买点儿肉!”不等公子白答话,啸月就开始点菜了。
“你是狼还是猪啊?这么贪吃,自己找个厨师学校去学吧!我这里还有事情呢!”公子白的心情不好,语气冲得跟胡椒粉似的,张嘴把啸月给呛了回去。
啸月听出公子白的语气不对,但没想太多,回问道:“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难道是打架吗?谁惹你了,我过去揍扁他!”
“老大和我刚被一群和尚围起来群殴了!”李宠胡乱地插上来一句。
“哪里的和尚这么大胆,敢打我们的食神,你把他们的庙门钉上,我派一百个妖狼进去咬他们!”啸月借鉴了周星驰关门放狗的创意,打算来一个群狼啃光头计划。
“别听小李瞎扯了。了然大师失踪了,很可能是被劫持的,看情况很危险,我正头疼呢。哪有心思做饭炒菜!”被李宠这一搅和,公子白没笑出来,可情绪平复了下来,说出了了然的事情。
“劫持了然!开什么玩笑?那个老和尚就差一步成佛了,那还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往前迈的原因。他随时可以涅磐,怎么能让人劫持呢?我不信!”啸月觉得公子白是在泡他。
“千真万确!我就是想不明白才心烦的。我打算找商瓷研究一下,你先到避风塘去占位置,我一会儿就到。”公子白说完挂了电话。
在避风塘的老位置上,公子白、啸月、商瓷,还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李宠围坐在一起。公子白原原本本地把长安寺发生的事情解说了一遍,听得啸月和商瓷啧啧称奇。
“说到战斗,佛徒善守不善攻。就妖狼族来说,一个三百年以上的妖狼战士的战斗力就高过了然大师。可了然大师有金身佛血为凭,在全力防守下就是十几个妖狼战士也奈何不了他。小白和小李被百十个没什么法力的和尚给困在阵势里面都要费好大力气才冲出去,都是这个道理。了然大师在很短的时间就被劫走,怎么说也说不通!”啸月这样的好战分子,连分析问题都要从战斗力的角度出发。
商瓷是半个仙人,对法术比较感兴趣,跟在啸月后面说了自己的看法。“茅山派中在两代之内无人能使正一五行灭神雷,神雷的出现就是一个奇迹。这个神秘人物不但能使出神雷,还用雷去轰了长安寺的佛像,惹出了然失踪的事端,并且故意把目标指向茅山派和小白子,以他这样高的修为办这种头尾不分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是呀!如果是故意找老大的麻烦,以他可以斗过了然大师的身手,轻松就可以把老大搞定,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费力气。”李宠赞同商瓷的观点。
“谁说不是呢?”公子白附和了一下又说道:“你们说的这些对我有点儿启发。这个家伙如果是为了对付我一个,肯定直接上门找我;如果是专门对付了然大师,就不可能劫走了然大师后留下任何线索。他就找上了了然大师,然后又把所有疑点都指向了茅山派和我,若没有了然大师留下的偈语和佛泪,很可能因此造成茅山派和佛徒们的全面战争。我看这不是简单的私仇报复,应该是一个有计划的阴谋!”
“这还用你说?”李宠、啸月、商瓷一齐把公子白的结论鄙视了一下。
“你还是给清灵子发个短信让他查一查,几代内茅山派的法术有没有外泄,从门派内部找找原因吧!我去找空间壁障周围的观察员谈谈,查一查近期有没有特别的东西溜进来。”商瓷一口干掉面前的柳丁汽水,准备出去奔走。
“了然大师是个好和尚,虽然他不吃肉,我还是很敬佩他。商瓷老大这么上心,我也不能闲着,带上妖狼挨家挨户地搜,让我找到那个家伙,先给他来顿拳脚套餐!”啸月把桌上的一盘青豆都填到嘴里,拍了拍手作甩开膀子大干状。
人界现今的第一高手突然失踪,仙界和妖界可以不必理会。但了然留下的偈语和佛泪总给商瓷和啸月一种暗流汹涌危难将临的紧迫感,再加上平日里的私交,所以他们尽可能动用自己手上能用的关系和力量,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不知身在何方的了然。
公子白见商瓷和啸月如此热血,非常豪气地把一大杯可乐一饮而尽,然后指着商瓷和啸月说道:“你们两个用一门心思就好了,我可不像你们那么轻松专一。我既要管茅山派的事,又得让鬼卒们给我个面子,来个全国大搜捕。为什么我不去找事,事总来找我呢?”恍惚间公子白又想起了已经被他淡忘的那个梦,面对着商瓷,公子白话在嘴里颠了几个个儿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了然的失踪,公子白他们这一天的晚饭只是在避风塘里的一碟青豆和几杯稀溜溜的饮料。从避风塘里出来,他们各自行动,直到半夜时分才安排完毕,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各方反馈的消息。
商瓷谢绝了公子白邀请他到家里小住一晚的好意,独自一人打了辆出租车返回他的教师宿舍。教师宿舍在大学的东北角,校区里面禁止出租车通行,商瓷只能在学校的南门下车步行回宿舍,从校门到宿舍的距离能有五百米左右,需要经过广场、主教学楼、林间小道和学生宿舍。这个时候,教学楼和宿舍的灯火都熄了,只有主要路口的几盏路灯还在坚持工作。走夜路,对商瓷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和门口的保安打过招呼后,他选择里一条距离宿舍最近的路线走了下去。
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都要有一个家,只有在家里才有点安全舒适的感觉,商瓷这样的半仙儿也不例外。凭商瓷的实力,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在人界得到任何高级的享受。不过,豪宅华府不对他的脾胃,又狭小又简陋单人宿舍反而能让他有安定和舒适的感觉,这也许就是因为活得太久惯看人世变迁的缘故吧。走在路上,商瓷没来由的回忆起他和公子白、陈玄在校园中初次相逢的场面,如今他要把李宠挖来作自己小弟的豪言壮语没实现不说,连自己都成了给公子白跑龙套的小弟,想来真是可笑。
少年人常思将来,老年人常思既往,作为一个人来说自己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想一想以前的事情应该算是常情;作为一个神仙来说,自己可是年轻得要滴出水来,区区三五百年光阴不应该在对自己心理上产生什么影响的,没必要也没理由去想太多过去的事情;自己究竟是应该按照什么方式来思维和行动呢?商瓷的心情从回忆中的快乐突然变得异常矛盾。心绪不宁,神识散乱,是修仙的大忌,商瓷的情绪波动刚起,修仙法则立刻给他亮起了红灯。
无论何种生命形式,都是一种经历,我干嘛要去钻牛角尖,这不是有病吗?商瓷晃了晃不知何时变得有点儿痛的脑袋,把心头的不快给甩到路边的草丛里去了,随手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缓步走过广场来到了教学楼下。
过了教学楼就是一片小树林。树林里百十棵松柏和白杨错落地生长在一起,中间夹杂着报春花、丁香花等一墩一丛的木本花木,一条石板小路曲折地穿林而过。平时这里是校园情侣们说悄悄话和表白的地方,现在时间太晚,商瓷叼着烟走过来已经没有惊起情侣无数的壮观景象。小路不长也就六七十米,商瓷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树林中间,忽然间商瓷有所感应猛然停住了脚步。
这段树林没有前段树林中的虫鸣,左前方的树木和花丛的后面有细碎的脚步声,树枝花叶也在微微晃动。似乎被某种力量感召,天上的星光正汇成汩汩的细流穿树木的枝叶投入黑暗之中。看情形是有人或者其他的东西在这里修炼。
商瓷小心翼翼地迈下石板路,往星光下注的位置摸过去。走出不到两米,脚下便感觉有异,全神防备的商瓷立刻向后倒翻。一道银光擦着他的鼻尖在一旁的杨树上留下了一个拇指粗的洞。只要稍微慢一点儿商瓷就成了他在讲历史课的时候经常提到的一个金宋交战时期给岳飞齐名的著名的人物――哈迷蚩(此人以没鼻子著称)。
“什么人?”商瓷身在空中一声呼喝,随手把手中的烟头当照明弹打了出去。烟头带着一溜儿火光飞上半空,然后化成一团白亮的火焰徐徐下落。在亮光的照耀下,商瓷发现在十米方圆的草地上插满了半尺高杏黄色的法旗,在法旗的中央盘膝坐着一个人。白光一闪而灭,虽然没有看清坐在草地上的人真面目,但商瓷已经猜出来这个人是谁了。
“陈玄,你这小子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搞什么飞机?练功不做好防护,误伤了巡逻的保安怎么办?”商瓷落地后对着花丛后面喝道。这个学校里除了商瓷,就陈玄一个会法术的,而且插在地上的法旗商瓷看得清楚,那正是茅山派的星汉法旗,所以商瓷的第一反应就是陈玄正在这里修炼。
商瓷的话音落处,花丛后面有了动静,一阵银光闪动,地面上的法旗纷纷跃起,随后陈玄从树后转了出来。“商老师,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平常这个时候,这条道上是没人过的。”对于商瓷的责怪,陈玄多少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商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确定还长在脸上后,没有惯陈玄的毛病,立刻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惩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学校里不要乱练功!你这次居然不做防护就练功,更是离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立刻给我做一百个茅山派的基本法力循环。”
陈玄苦着脸对商瓷说:“商老师,一百个法力循环是不是太重了,没两个小时的工夫做不下来。”
“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在这看着你,别想偷懒!”商瓷板起脸来,一副罚你没商量的样子。
“那我就做了,麻烦商老师给我望风,校里保安过来的时候,叫我一声。”说完陈玄就地盘坐,开始做茅山派的法力循环。
商瓷靠在树上看着,只见陈玄身上泛起了一层银色的光晕,一股股灵气迅速汇集到他的体内,按照一个固定的路线循环往复。这正是茅山派正宗的法力循环,可是陈玄今天的循环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一个小时刚过一百个循环就大功告成了。陈玄有了进步,商瓷本应高兴,可在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尽是惊疑的神色。当陈玄收功起身的时候,商瓷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
“商老师,我做完了。今天这么晚回来,一定是有事情吧?”陈玄从地上站起来后,试探着问商瓷。
商瓷回答说:“今天公子白找我去避风塘喝茶,本以为是消遣,谁知道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没叫我一起去呢?”陈玄对商瓷提到的事情很感兴趣。
商瓷举步想往树林外面走,可迈了两步又停下了,对跟在他后面的陈玄说道:“长安寺的了然大师无故失踪了。公子白和茅山派都被卷了进去。现在长安寺的和尚虽然相信搞事的不是公子白,可公子白还是把找了然的事揽在自己的身上。他有事,当然要找我去跑龙套。知道你这学期的课紧,我们就没叫你去。”
商瓷一直注意观察陈玄,在听说公子白卷入了然失踪事件后,陈玄的眼里略过了一丝稍不留神就无法察觉的笑意。莫名其妙的笑意闪过后,陈玄急切地问道:“了然大师失踪了,这可是不小的事。公子白既然卷了进去,他想怎么办?”
“现在很晚了,还是等到明天再谈吧。”商瓷没有继续谈论公子白的事情,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也不要再修炼了,一起回去睡觉吧。正好能陪我走一段。”说完当先走出了几步。后面的陈玄迟疑了一下,立刻被商瓷落下了四五米远。
走在前面的商瓷见陈玄没有跟过来,停住脚步回头往树木花丛间瞥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对陈玄说道:“说你修炼的不好,你还不信,那不是落了一面法旗没收回来,赶快收回来,然后回宿舍睡觉!”说完煞有其事地往草丛里指了一下。
陈玄急忙顺着商瓷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这时,一条长索忽然从天而降,打着旋子把陈玄捆了个结实。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商瓷已经是鸣雷剑在手,剑尖直指被“纠缠”长索纠缠住的陈玄。
“商老师,你这是干什么?”被捆住的陈玄满脸困惑地问。
商瓷脸罩寒霜,催动剑气缩紧了陈玄,沉声说道:“少在这里装蒜了!你根本不是陈玄,想在我眼皮底下作假,你的火候还不够!你到底是什么,最好立刻现出真身,免得皮肉受苦!”
被捆住的陈玄一脸无辜地回答说:“商老师,你不是喝酒喝高了吧?我是陈玄,你干嘛拿我当妖怪捆啊?”
“你是陈玄,那我就是刘德华了。开始的时候我看到陈玄的法旗,以为是陈玄在这里修炼,而且你变化得惟妙惟肖毫无破绽,我对你毫不怀疑。可是我在罚你的时候,你露了马脚。以陈玄的性格,就算我看着他受罚,他也绝不会老实地做完我留下的功课,顶多能做到一半然后就找借口蒙混过关。你不但老实地做了,而且用的时间异常地快。陈玄的进境我很清楚,目前他绝对达不到这个水准。我从这时候开始怀疑,接着又想到陈玄那小子异常懒惰,而且我又多次警告,他没精神也没胆子在后半夜还在校园里做不设防护的修炼。还有,我从来都叫公子白为小白,陈玄则称他为师叔,你对我的反常称呼没有反应,而且直呼公子白的姓名,根本不是陈玄所为!所以,我说你是假冒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商瓷有理有据的论述都说明面前的陈玄是冒牌货,虽然他说的铿锵有力,如果让真的陈玄听到这些理由恐怕只有无地自容了。
被捆住的陈玄对身上的长索和商瓷的剑气夷然不惧,哈哈一笑神态自若地说:“不愧是未来的职守正神,且不说法力如何,单是人老成精的经验和心思就令人佩服。不知你还能看出什么,一起说了吧。等你把话说完,老夫再给你个交代。”他这样一说,等于是承认了商瓷对他假冒陈玄的指控,而且是有恃无恐。
假陈玄一认帐,商瓷的心里就更着急了。对方敢于承认,摆明是有所依仗,没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已经摊牌,就没有什么余地,商瓷把心一横,索性把所有的窗户纸都捅破,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落得心里亮堂。“你拿的是货真价实茅山派星汉法旗,又能变化成陈玄的样子,陈玄一定是遭了你的毒手。你会茅山派的法力循环,一定也会茅山派的法术,刚才又特别热衷于打听了然失踪和公子白的事情,想来了然大师的失踪和茅山派及公子白受到连累都与你有关!”
“果然了得,心思敏捷举一反三,仙界选你作未来的职守正神绝对正确,可惜遇到了我。”假陈玄此时已经完全没了陈玄的语调,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讲话。
“本来想借这小子的外貌跟你们多周旋几天,增加一点儿乐趣,谁知道你这么聪明,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看破了。聪明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如果你傻一点儿,我还可以让你多快活几天,可现在不行了,聪明加快了你的劫难来临,可怨不得我了!”听假陈玄的口气,仿佛被捆住的不是他,而是拿着宝剑的商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了然大师着落在你身上,我就先把你拿下再说!”假陈玄承认与了然的失踪有关,一定会有过人的本事,如果了然败在他手上的话,两个商瓷也是白给,可事到如今商瓷已经没有选择了,不管假陈玄如何厉害,他只有硬拼一途。
“收!”商瓷左手掐诀操纵长索,已经捆住假陈玄的长索立刻猛力收缩,把假陈玄身上的肌肉勒出一条条的深沟。“疾!”商瓷右手鸣雷剑急舞,剑气组成的一道定身符直奔假陈玄的胸口。
在长索的紧勒之下,面对袭来的符咒,假陈玄毫不慌张,张口颂起了法咒。“仙风随意,道骨无形,遁!”在定身符及体前,假陈玄身化一缕清风,从密密缠绕的绳索圈中脱出,从容地在三丈之外现出身形。
“茅山遁术――清风过!”商瓷立刻叫出了假陈玄施展遁术名称,这可是茅山派遁术中的一绝,施展之下身化无形清风无孔不入,要想用绳索把他拿下,不是难,而是很难、非常难!商瓷尽管心中惊异,但绝没有知难而退的念头,在假陈玄身形刚现的时候,他的剑上已经泛起电光带着隐隐的雷鸣之音,义无返顾地刺了过去。
第十五章 第七节 魔阵锁仙
“鸣雷剑,纠缠索,刚柔并济,的确不同凡响!假以时日一定是个狠角色,可惜你的劫数到了!”面对商瓷雷霆万钧的攻势,假陈玄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少装大瓣蒜,接招儿吧!”商瓷可不管面前的是真老虎还是纸老虎,单是出于对真陈玄的安全考虑就足以让他豁出命去了。
闪念之间,商瓷的长剑便当胸刺到,就在剑尖及体,剑气即将爆发的瞬间,假陈玄飘然而逝不见踪影了。商瓷急忙收剑护身,纠缠长索更是在法诀引领下,如灵蛇一般盘曲旋转在他的四周设下重重防御。
商瓷举目四顾不见假陈玄的身影,夜风之中飘忽着传来法诀之声:“旗门千重开,星汉落九天。谁言难登天,平步银河岸。”呼吸间,四周已不是校园夜色,入目的尽是光闪闪、亮晶晶连成一片的星辉月芒,当真如法诀描述的一样,商瓷此时已经是平步青云到了外太空一般脚踩群星置身河汉了。
“星汉法旗!星宿伏魔阵!”商瓷一点儿也没有地球人到太空的兴奋感,凭着超卓的阅历,他知道此时已经落入了通过星汉法旗施展的阵势之中,而且必须把星汉法旗修炼到最高境界才能发动这个阵势。
星汉法旗在茅山派中不算是顶级的宝贝,而是很平常的法器,任何弟子都可以凭自己的法力炼制出几面来。法旗虽然炼制容易,但修炼起来就不简单了。一两面法旗的威力只能对一般的鬼魂起点震慑作用,只有能够同时使用多面法旗,并用之组成微妙的阵势才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所以说法旗的数量和操控技巧才是体现用旗者实力的指标。另外,因为法旗不批发不零售都是使用者自己修炼出来的,所以不同修炼者之间的法旗不能通用。
商瓷看得真切,这个假陈玄插在地上引起他误会的确确实实是陈玄的法旗,如今假陈玄用真陈玄的法旗轻易的使出星宿伏魔阵,商瓷不但惊讶假陈玄的法力,更惊讶假陈玄能在短时间将真陈玄苦心修炼的法旗收为己用的实力。
身陷阵中,而且事情扑朔迷离,商瓷不敢造次,迅速作出一好一坏两种猜测和或战或和的两手准备。尽管假陈玄先前大放厥词,商瓷也对他作了不好的猜测,可他连连使用货真价实的茅山派高级法术,难保不是公子白这边出事惊动了哪个老顽童似的有怪癖的老不死道士出来开自己的玩笑。
商瓷先挑了这个最好的假设作出了试探,朗声喝问:“如果是茅山派的朋友,就请收了阵势,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今天我已经够烦的了!若我强行破阵毁了法器,大家就不好见面了。”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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