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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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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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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7:00

天蒙蒙亮的时候,钟旭和钟晴拖着倦乏的步子从公安局里走出来,钟晴的牙齿有节奏地上下敲击着。虽然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坐在冰凉的硬木板凳上被询问了好几个钟头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可是这个好市民还是当得很有价值。那人渣搬来的两个“兄弟”正是公安局全力通缉的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据说已经逮了他们两年了。而人渣本人没犯下什么杀人放火的重罪,曾经被劳教过两次,可出来后依然故我,尽干些偷鸡摸狗但是又不足以被判刑的破事儿,是他们那带臭名远播的地痞流氓。真不知道丢丢他妈妈怎么想的会瞎了眼嫁给这种王八蛋。

      作笔录时,钟旭把丢丢母亲失踪这件事告诉了办案警官,但是她隐瞒了丢丢在这件事发生后所产生的一切反应和不成章节的话,只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提醒警察赶紧到丢丢家去查看。

      钟旭希望丢丢的话不是真的。

      

      回到医院,天已大亮。

      “你们两个兔崽子,有你们在的地方一定鸡犬不宁。昨晚上又捅什么娄子了?把警察都招来了!”一大早赶来办出院手续的钟老太从医院的门卫开始,沿途都听到人们议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嘿嘿,我去买早餐!”钟晴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不就顺手抓了几个通缉犯而已嘛。”剩下钟旭尽量平心静气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钟老太听。

      “嘿!该打!这种人渣就该往死里揍!!”听完钟旭的讲述后,钟老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到看守所里再赏这混蛋一顿拳脚。

      “可怜的孩子哟。”生气归生气,看着低头摩挲着翠玉佛坠子的丢丢,钟老太心疼地叹道:“有个这样杀千刀的爹,妈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万一……咳,这孩子可怎么办哪?!”

      “走一步看一步吧,把丢丢的病治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钟旭摸摸丢丢的小脸,又问:“医院派的看护来了没有?”

      “我问过了,医院说已经通知了,10点就过来,是个很有经验的中年阿姨,照顾丢丢应该是得心应手了吧。连薪水都是普通看护的两倍呢!!!”钟老太的重音全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钟旭吁了口气,勉强放下心来。

      钟老太开始着手整理上次没带走的衣物器具,边理边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等晴晴回来咱们就回家。”

      “那么快回去干嘛?我要……”

      “你要找许飞?!我今天一早来就没见到他人,问了护士,说人家今天休假。”钟老太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里。

      “我不管,我不会走,就在这儿等,他一定会回来!”钟旭一直坚信自己的感觉,既然已经决定用守株待兔这招,那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果他有心躲你,就算你把医院坐个窟窿,他也不会出现的。再说了,你这么久没上班,应该回去作个交代啊。”钟老太知道自己的孙女的脾气,那个倔啊,一旦认定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只得语重心长地尽量劝劝,如果钟旭执意要这么漫无目的地空等,她也毫无办法。

      “得了吧,我早想换工作了。早回去晚回去都一回事。那群没良心的所谓的同事,我失踪了这么久,除了江婷打来一个电话外,其余的一个也没有过问我一下,过分。”钟旭早把她那份工作抛到九宵云外了,薪水低得吓人不说,同事间也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恶心到家的黑白无常当权,咦?对了,说到这儿,钟旭突然想起那两位被横着抬出去的头儿,不知道那二老现在还尚在人间否?!

      “另外,万一许飞他不躲我呢。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藏头藏尾的人。”钟旭说的是心里话。许飞虽然温文尔雅,但估计是身为旁观者之故,身上自有一股非同一般的气势。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作一只惊弓之鸟,一旦风吹草动就立刻躲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再不露面吧。

      “喝粥喽!!热腾腾的八宝粥哦!!”钟晴提着早餐笑嘻嘻地回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一切随你高兴哈,要守株待兔就守吧。赶紧吃东西。”钟老太把粥端出来放到桌上,颇无奈地说。

       三个大人加上丢丢稀哩哗啦把香甜可口的粥解决掉后,钟老太把嘴一擦,对钟晴说:“行了,饭也吃了哈,你这就跟我回家去。”

       “为什么我跟你回去?”钟晴特别强调那个“我”字。

      “家里的玻璃好些日子没擦了,一堆家务事难道都要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吗?”钟老太把整理好的旅行包塞到钟晴怀里,拖着他就往外走,走时还不忘跟丢丢打招呼:“丢丢乖乖在医院里治病哈,要长得壮壮的,不过千万别学这个懒哥哥,一定要当个勤快的乖孩子!再见哦!”

       对于钟老太的话,丢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要啦,我要跟姐在一起,我不回去。我……哎哟~~您别掐我呀!”

       “你要再胡闹我就把你的耳朵掐下来!走!”

       “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您老把手拿下来行不?!”

       他们离开之后,钟旭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姐,有什么新发现一定马上通知我,我坐火箭也要赶到!”钟晴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外伸个头出来大声提醒钟旭,刚说完马上又被钟老太拧着耳朵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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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7:00

钟旭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很感激钟老太把这个闯祸精带走,没他在,估计自己办事情的效率和成功率都会提高N多倍!现在她的打算就是等看护阿姨来了之后,她就用最原始的一招——带上家伙到医院的门口蹲点,只要许飞一出现,就再也甭想甩掉她了。虽然是土了点笨了点,可是这也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方法了。不过,要是真被钟老太说中了,许飞真是成心躲她的话,她的确拿许飞没办法,一天可以等,两天可以等,三天也能等,可是一个月呢?一年呢?钟旭越想心里就越没底,说实在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执意地跟许飞过不去,气不过许飞偷跑进她的梦里捣乱也许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而对许飞的好奇,对,就是好奇,才是根源所在。旁观者身上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曾了解的,他跟那个女鬼,跟那个玩皮球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每一桩每一件钟旭都迫不及待想找到答案。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蹲几天撞撞运气,万一许飞会出现呢?!

       正胡乱猜测之际,那个看护阿姨终于来了。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穿得干净利落,看起来很顺眼。钟旭觉得司徒月波的钱没白花。

       钟旭跟她交待几句后,转身抱住丢丢说:“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丢丢以后要听这个阿姨的话,姐姐一定会常回来看丢丢的!给丢丢带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来。一定要乖乖的哦!”

       “丢丢乖,丢丢听姐姐的话,听阿姨的话!”丢丢知道钟旭要离开,虽然很是舍不得,但是他没有哭,很懂事地点着头,然后抱住钟旭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呵呵,小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大概都是这样吧,真是可爱得紧。钟旭笑着把丢丢交给了阿姨,道:“以后就有劳你了,这孩子很可怜的。哦,对了!”钟旭掏出纸笔把手机号码写下来塞到阿姨手里:“有什么事的话打这个电话给我,我姓钟。”

      

      跟丢丢SAY GOODBYE之后,钟旭走到医院门口,面前是条不宽不窄的马路,算不上车水马龙,不过流量也不小,对面有一间露天的水吧,大概是天气原因,看不到有顾客登门,到是旁边一家卖羊肉汤的小店生意很红火,人来人往。冬天嘛,是人都爱往暖和的地方钻。就是这儿了,钟旭已经选中这家小店作为最佳的埋伏地点,汤锅里飘荡出的阵阵白气以及形形色色的顾客十分便于她隐藏,最重要的是——有热汤喝,不至于蹲点蹲得饥寒交迫。钟旭已经作好了连喝三天羊肉汤的准备。

      到一旁买了一本杂志后,钟旭找了个能清楚观察到对面医院大门口情况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下肚,寒意全无。钟旭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生怕露掉了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可是一直等到了下午六点,天都黑尽了,钟旭连许飞的一根头发也没发现。难道医院有后门?不是呀,她看过了,医院的后门小得可怜,而且早被一堆杂物给堵死了。对了,也不知道旁观者会不会穿墙术或者一跃三尺高之类的本事,万一有就麻烦了,白忙一场。钟旭敲了敲自己的头,住了几天医院连脑袋都不灵光了,刚才怎么没把这些考虑进去,或许自己还不习惯把许飞划为“非人类”,依然本能地以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许飞的能力。

       难道自己真的拿许飞没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不再理会了?钟旭心里直发冷。

       今天的“守株待兔”只得草草收场,毕竟自己对于旁观者这个族群的了解实在太少,再这么自以为是地“守”下去只会白费力气,唯今之计,也只有回家再找老太太帮忙比较好,顺便问问爷爷当年还有什么关于旁观者的资料留下来。

      

       “蹲了一天,逮着兔子了吗?”钟老太悠闲地削着苹果,明知故问。

       “连根兔毛都没有。”钟旭郁闷地坐到钟老太旁边,没打算反驳,苦着脸求救:“奶奶,我要怎么样才能追踪到旁观者呢?爷爷还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笔记啊?拿出来给我参考参考嘛。”

       “没有。”钟老太脱口而出。

       “不是吧?”钟旭唯一的希望濒临破碎的边缘,可她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那您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钟老太面不改色,继续削着苹果。

       “奶奶!你……”钟旭就差给钟老太下跪了。

       “唉,我没有骗你,我知道的事全告诉你了,连你爷爷的笔记都翻出来给你看了。”钟老太放下水果刀,一整条完整无缺的苹果皮落在钟旭面前,“旁观者本身就是稀有动物,关于他们的记载就更稀有了,旭儿,算了吧,我看那个许飞不是个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人,我们……不妨也当一回旁观者吧。”

       接过钟老太递过来的一半苹果,钟旭咬下一小口,嚼了老半天也吞不下去,沉思了老半天后,把苹果往果盘里一放,她毅然说道:“奶奶,我觉得我没办法当个旁观者。您想想当初石头巷旧楼里那十条冤魂,都是那个女鬼干的好事,而许飞跟这女鬼绝对脱不了干系,不行,不弄清楚真相我一辈子都不安生!”

       “可是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找到许飞啊。”钟老太看着钟旭。

       钟旭相信钟老太没有说谎,连她都束手无策的话,事情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总不能满大街去贴寻人启事吧。最近是怎么搞的,什么事情好象都不顺利,现在又走到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钟旭心烦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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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8:00

“早点睡吧。别想那么多了。”钟老太站起来把桌子收拾一番。

       “知道了。钟晴呢?怎么回来都没看到他?”钟旭这才注意到钟晴好象没在家里。

       钟老太气恼地回答:“下午有个女孩子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他,那个小混蛋,一溜烟就跑出去了,说什么去跟小学同学聚会。”

       哼,这只小色狼。

      

      时钟指向八点整,钟老太在厨房里哗啦哗啦唰着碗,百无聊赖的钟旭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转了好几个台全是无聊的肥皂剧,钟旭摇摇头,把遥控器一扔,整个儿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强迫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休息休息,尽量想一些轻松快乐的事。算算时间,司徒月波也该回来了吧,换作是他,对于许飞这件事,他会给出怎样的意见呢?此刻,钟旭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司徒月波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人,她希望他快些回来,她现在的状态是如此混乱,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类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其次才会是好奇,钟旭也不例外,许飞带给她发自内心地不安。此刻,她需要一个稳如磐石的人在身边,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所有人都贪恋所谓的安全感,尤其是女人。当然,所有这些都只是刹那的想法,多年来,钟旭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强者的面孔出现,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会被完美地隐藏在最最最底层,估计这一点是很难有所改变了。

       “下面是本台记者最新发回的一条消息:警方成功破获XX市系列抢劫杀人案,三名犯罪嫌疑人于今日凌晨落入法网。”

       电视里传来的新闻播报让钟旭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说的不就是那几个王八蛋吗?现在的新闻工作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效率,这早上才发生的事,现在就公告天下了。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看看会不会提到她这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整条新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她和钟晴,不过,却让她听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另据警方发言人称,今日下午在一黄姓嫌疑犯家中的床下发现一具女尸,初步认定死亡原因为刀刃之类的利器刺穿颈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亡时间约在一周前。据透露,该女子为黄姓嫌疑犯之妻,具体作案动机暂时不明,是否与之前的系列抢劫杀人案有关尚待进一步调查。本栏目将继续予以关注。”

       啪~

       钟旭关掉电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自己忧心忡忡的预感果然成了不幸的现实,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猪狗不如的恶徒,害得丢丢年纪小小就要面对失去母亲这样一个再残忍不过的事实。

       另外一个让钟旭震惊的事实是——丢丢有着非同一般的预知感应能力,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日丢丢妈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丢丢死活不让她走,还直嚷着“刀刀、痛痛”,原来那是丢丢在警告母亲,可惜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正确理解丢丢的意思。昨天夜里,丢丢一接触到他妈妈的坠子,马上就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一幕。这样的能力应该是丢丢与生俱来的,钟旭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些天赋异秉的人,以对方接触过的物品为媒介,从中感应出对方会发生什么事或者现在身在何处,据说在西方,有人借助这些人来帮助警方破案或者寻找失踪人口。

       钟旭掏出了许飞的钱包——总算是找到揪出你的有效办法了,阿弥陀佛,老天有眼!

       没有耽搁一分钟,钟旭立即收拾东西向门外冲去,差点把从厨房里出来的钟老太撞个天昏。

       “哎哟,你这孩子……哎哎!!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外面在下雨呢!”钟老太撵到门口喊道。

       “我知道怎么找到许飞了!!”钟旭焦躁而兴奋的声音回荡在黑黑的楼道里……

      

      

       钟旭根本不知道外面在下雨,而且这场雨还不小,从计程车上下来后她风一样地撒腿直奔住院部,短短百多米的距离,也把她的头发和外衣淋了个透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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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8:00

“姐姐!”丢丢一眼就发现了狼狈不堪的钟旭,立即丢下手里的玩具从床上跳下来朝她扑过去。

       “钟小姐?!”阿姨回过头,不太确定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钟旭把耷在额前的头发往两面一拨,本来想抱他起来,可是又怕自己的湿衣服沾到他,只好牵着丢丢走到床边,蹲下身问道:“丢丢,今天乖不乖呢?有没有听阿姨的话?”

       “丢丢乖!”丢丢歪着头很认真地回答。

       “这孩子真是乖得出奇,不吵不闹,打针吃药什么的也非常听话呢。”阿姨也忍不住插嘴夸奖丢丢。

      “呵呵,那就好,下次姐姐送你一个大大的米老鼠作奖励!”钟旭捏捏丢丢的鼻子笑道。随后,钟旭拍拍丢丢的肩膀,慎重地说:“丢丢,姐姐现在要你帮一个忙。”

      “帮……忙?!”丢丢一脸迷惑,以他的年纪,还不足以完全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钟旭把许飞的钱包掏出来,放到丢丢手里,道:“丢丢乖,告诉姐姐,医生叔叔现在在哪儿?”

      丢丢像是对待一个新玩具一样颇有兴致地把钱包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很快,他小脸一扬,一只小手朝天花板上一指:“医生叔叔……上面!”

      上面?!

      许飞在这里?!

      钟旭下意识地把头一抬,却只看见几盏熟悉的日光灯管,别无他物。

      再细看,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飞蛾奋力地往灯管上扑腾。没那么夸张吧,许飞的本事还没大到可以跟传说中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媲美吧?!钟旭立即否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丢丢,医生叔叔在上面吗?姐姐怎么没看到啊。”钟旭不得不再次向丢丢求救。

      丢丢嘟着嘴,依然指着天花板说:“医生叔叔,还有姐姐……房子门口,姐姐在哭,羞羞。”

      房子门口?上面?难道是……楼上!

      钟旭抱着丢丢狠狠亲了一口,转身便冲出门朝楼上奔去。

      

      二楼的灯坏了两盏,但是丝毫不防碍钟旭好得吓人的视力。她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两扇紧闭的大门前赫然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三个红字——“手术中”在他身后亮得醒目。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钟旭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人就是她挖空心思苦苦寻找N久的目标——许飞。

      一条走廊不过百来米的距离,钟旭却没有贸然跨出一步,她清楚,许飞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对面的人影纹丝不动,没有一丝要逃跑的意思。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冷得快要结成冰了,其间无形的压力也扩张到极至。

      钟旭猜测着此刻的许飞正以何种神情与自己对峙,好奇、畏惧还是……敌视?!虽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钟旭身上每条神经都进入高度战备状态。

      此刻,时间的流失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嗳?!钟旭一惊——对手竟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传自他脚下的喀喀声。

      眼中的影象渐渐放大,钟旭的拳头也渐渐攥紧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可是,钟旭料错了。

      对方并没有向自己冲过来,而是一闪身从另外一边楼梯往上蹿去,身手的矫捷程度不亚于钟旭自己。

      又想逃?!钟旭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到手的猎物溜掉了,在对方使出这意外一招的同时她飞身向前以一步二十个台阶不止的速度追了上去。

      三楼,四楼,五楼,追到第五楼转角的时候,钟旭来了个急刹车——昏暗的灯光下,一扇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大串小孩胳膊般粗细的铁链子锁胡乱缠在把手处,示威般吱吱丫丫地晃动着。

      真是见鬼,钟旭气恼无比地走到门前,双手抓住铁链试着一拉,力道不算大,却没料到哗啦一下就从上面拽下了半条链子,剩下的半条也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混蛋,哪个不正常的把已经断了的锁挂在这里啊?!亏她闪得快,否则这这钢筋铁骨的大家伙非把她的脚给砸断了不可。正要把手上的链子扔掉,钟旭却发现这铁链子不太对劲,靠近断裂处的那几节铁环有着明显被拉伸延长过的痕迹,由此推断这把铁链子锁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不管是谁干的,有这般力气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这门不知道有多久没被碰过了,推开它的时候除了嘎吱嘎吱响得厉害外,上面附着的灰土不识趣地仆仆簌簌落了钟旭一头。

      已经顾不上做个人清洁了,钟旭只意识到一点——她把许飞跟丢了。

      一路追来,许飞不可能有别的退路,可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说起来是她在逮许飞,可是现在钟旭总觉得这猫跟耗子的位置似乎有点颠倒了。

      虽然有些泄气,但是在六楼的楼道上徘徊了一小会儿的钟旭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四处搜索起来。这层楼一看就是常年无人问津的地方,没有一点医院的氛围,倒像个仓库一样邋遢杂乱,走道上垃圾废纸纱布破报纸随处可见,墙壁是一半白色一半绿色,油漆已经剥落得不像样子,难看得要命。

      这里每个房间都上了锁,透过一扇扇无一例外脏兮兮的玻璃,钟旭看到大部分房间里头堆的不是破烂的纸箱子就是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老旧的桌椅柜子歪歪斜斜叠在一旁。有一间房里摆放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铁床,铺着陈旧的白色床单,上面还有一片片暗红色的污渍。

      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身后一阵突降而至的鬼气让钟旭猛一低头,一只没有血色的大手擦着她的头顶凶狠地插进了她面前的墙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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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8:00

好险!钟旭往后一跃,还未看清袭击她的是何方妖孽,立刻又感觉到右脚被一个东西给紧紧拽住了。她低头一看,一只眼眶处只剩下两个大窟窿的女鬼从地里钻了个头出来,嘻嘻笑着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脚。钟旭再抬头一看,对面那只偷袭自己的恶鬼刚刚把自己的爪子从墙壁里取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男孩子的形态,面目毫不狰狞,且还非常清秀,只是胸口开着一个大洞,裸露在外的几匹肋骨带着星星点点的皮肉交叉挡在前面,从他的胸腔里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肋骨一滴滴往下落。

      还不止面前这两只,走廊两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只幽魂,缺胳膊的、少腿儿的,还有缺了一个头的以及只剩下半拉肩膀的,浩浩荡荡朝她逼过来。

      TMD!掉鬼窝里来了不成?!

      对面的那只冷冷地盯着钟旭,双手僵硬地抬了起来,看来已经准备发动二次进攻,而脚下那只仍然不知深浅地拽着她的脚,还越抓越紧。

      这些东西出现地太突兀了,跟许飞有关?钟旭不由自主地又把许飞联想进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活动筋骨的好机会来了,伤愈后第一场正式的伏鬼大战迫在眉睫。

      还没等对面那只扑过来,钟旭左手向下右手向上,双掌合一:“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

      话音刚落,钟旭把左手移开,一道灿金火焰自她右掌中升腾而起,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攻击其中的哪一只,而是俯身一掌击在地上,只见她手中那团火焰霎时一分为三往不同方向蔓延开来。火焰所过之处,哀号遍地——所有在场的鬼物像淋了汽油般被火焰一窜而上,再无法动弹分毫。

      哇!看着面前一个个“火球”,钟旭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力量了,从前用这招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这种“群伤式”的法术耗损元气不说,请出来的火焰也小得可怜,顶多形成个小火圈把鬼物暂时困住,哪里像如今这样,火势猛到似乎要把这些东西烧得魂魄全无。再这么下去,估计连降灵扣都用不上了。

      对于自己功力的突飞猛进,钟旭不是不得意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还有何妖魔鬼怪是她的对手?!

      然,得意了不到三秒钟,钟旭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一把晶亮冷冽的柳叶刀悄无声息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放了它们,你找的是我。”背后传来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总算出现了。”钟旭面不改色,她向来把“猝然临之而不惊”贯彻地很好,唯一意外的是许飞竟然可以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还轻轻松松干出挟持人质这种一等一的坏事。

      “呵呵,抓鬼你很厉害,可是别忘了,你始终是血肉之躯。放了它们!”许飞附在她耳畔低语。

      脖子上的异物又前进了一点,钟旭知道,只要许飞再加一点点力气,她立马玩儿完,而且她相信跟自己绝非同道中人的许飞能下得了这个手。

      钟旭左手捏诀,右手一挥:“收!”,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火焰马上沿原路撤退重新回到了她手里,渐渐熄灭,火下众鬼纷纷瘫到在地,只差一刻,它们便永不超生。

      火焰熄灭的同时,项下的利器也消失不见。

      钟旭猛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许飞的踪影?!正疑惑间,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连带房门上的玻璃也被震出道道裂痕。钟旭探头一看,房里那张手术台竟化成了一地肮脏的铁水。

      许飞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微微喘息着。

       奇特的咻咻声自钟旭四周传来,她扭头一看,那些鬼物先后化成了白色半透明的流星状物体,像突然跑了气儿的气球一样在楼里撒着欢儿地横冲直撞,景象真是蔚为壮观,乱舞一阵之后,这些“流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天花板上飞窜而去,转眼间便消失无影。

       整层楼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这怎么回事?钟旭老半天回不过神。再往那房间里一看,该死,许飞又不见了,旁观者到底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力量?!钟旭愈发毛躁起来。

       啪啦~~

       走道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立即吸引钟旭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咦?原来这里还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毫不避讳地敞开着,门框上挂着一个不超过15瓦的小灯泡,借着那圈可怜巴巴的光,能看见一排陡而窄的楼梯从面前向上延伸,直到全部隐没在了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脚下好象踩着一个东西?!钟旭把左脚挪开,低头一看,嗳?!是那把薄薄的柳叶刀!刚才那声响就是它弄出来的。许飞的凶器!为什么会被扔在这儿?难道是想故意引她从这儿上去不成?这个可恶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钟旭拾起柳叶刀,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巨大。

       从这楼梯上去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钟旭已经没时间去想象了,摸着脖子上新增添的小小刀口,钟旭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腿就进了门,这回她不贪快了,只一级一级稳当地迈着步子,朝着越来越接近的黑暗迎头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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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9:00

呈现在楼梯尽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医院的天台而已。

      没了头上那一片瓦,钟旭已经半干的头发很快又从缓到急地滴起水来。讨厌的雨,还没完没了了?!

      上面的视野比任何地方都开阔,穿过细密的雨丝,钟旭毫不费力便发现了倚在天台围栏边的许飞,指间一点火星浸在若有若无的烟雾里忽明忽暗。相邻几座建筑物上安置的霓虹灯刚巧吝惜地照在他站的那块地方,花红花绿地闪个不停。

      “这次不躲我了吗?还找个那么显眼的地方杵着?!”冰凉透骨的雨水顺着脖子往里渗,钟旭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条神经都快结成冰了,她却依然昂首挺胸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楚,还故意加上无比轻松的腔调。两军对垒,先不论实力高低,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钟旭低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雨夜里分外响亮。

      许飞并没有搭腔,掐灭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后,他不疾不徐地朝钟旭走来,每走一步,湿漉漉的地上就溅起小朵小朵的水花。

      钟旭亦不示弱,大踏步迎了上去。

      一垄突起尺把高的混凝土台像道分界线般让两人不约而同停在了它面前。

      雨似乎越下越大,天空一片墨紫,妖异之极。

       “我要一个答案!旁、观、者!”钟旭越来越讨厌许飞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却依旧保持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讨厌这笑容里不辨真伪的高深莫测,还有似有似无的……挑衅。

       “呵呵,你要的答案不止一个吧。我看到你心里问号已经成群结队了。”许飞成心跟她绕着圈儿。

       “你‘看到’就好!你偷进我的梦里,还扮成司徒月波的模样,究竟打什么坏主意?!”钟旭不打算跟他废话了。

       “那不是你一直盼望看到的景象吗?”

       “你……哼,一眼之内窥穿人之所欲?!偷窥别人内心这种勾当,对你这种非人非鬼的物种来说是无上的骄傲吧?!只可惜你功力不够,无聊的模仿秀玩到最后还是穿帮了。”许飞一句话让钟旭呕得半死,可是他说的却是事实,所以她否认不了,只能以他最终的失败来反唇相讥。

       许飞叹口气,很赞同地说:“是啊,只差一步。全坏在借灵的对象上。”

       借灵?好熟悉的两个字眼。对了,很久之前曾听钟老太说过有些心术不正的异能人士为达到某些目的而自己的力量又不够时,会施法借取活人的生气助他提升灵力。完事后,稍微还有一丁点良心的会把生气“还”回去,而被“借灵”的人会因此产生不适,轻则小病一场,重则性命堪舆;而一些坏到骨子里的则根本不屑“有借有还”这条规矩,毫不在乎地把别人的生命拿来作采补修炼之用。

       “你会借灵?!”这种被认为是邪魔外道的伎俩钟旭当然没有接触过,她倒是突然想起先前跟她病房的老太太和那个大学生样的女孩儿。钟旭记得清楚,在她被许飞窥梦的第二天,这两个人一个猝然死亡一个病情加重。

       “是的。又如何?”几缕湿透的黑发遮住了许飞的右眼,他也懒得理一理,“一老一少,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可惜。早知道把那孩子也一块儿算进去。”

       钟旭的猜测立刻成为事实,她失控地吼道:“许飞,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而更令她气愤的是他居然还滋生过利用丢丢的罪恶念头!

       “我做的是公平交易,只能怪那老太太身体太差。”

       “你说什么?”钟旭不明白许飞怎么又大言不惭地扯到什么见鬼的“交易”上去。

       “你好象误会了一件事。其实,能被我们轻易‘窥穿’的只有……欲望,藏在你心里最最底层,有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会察觉的欲望。”许飞顿了顿,“我了解每个人的欲望,所以,每当我有求于人的时候,我会尽量满足他们作为交易的报酬。我给了老太太一个痛改前非的儿子,还了女孩儿一个一心一意的恋人。很公平,不是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钟旭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这个……你……石头巷旧楼里的那十条人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你休想否认,我知道你跟那女鬼交情菲浅!我倒是很好奇,你又给了他们什么报酬。”

      “他们?”许飞冷冷一笑,“没资格问我要报酬。”

      “你什么意思?”钟旭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有几滴落在了她眼睛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许飞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以为他会解释,结果他却闭口不答。

      “怎么,不会说话了吗?还是编不出来了?”钟旭努力克制住越来越沸腾的情绪,皱着眉质问:“先不说你那所谓的公平交易,由始至终你都没有回答过为什么跑到我的梦里来!还因此害了一条无辜性命!从我进这个医院开始,莫名其妙的事情接二连三,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钟旭几乎是在咆哮了。

      “你的身体,是我需要的。”

      色情狂?!这是钟旭听了此话的第一反应,但是许飞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她推翻了这个肤浅可笑的猜测。

      “只差一步,就一步,若戴上那只漂亮的戒指,你顽固的灵魂就可以永远脱离你的身体。如此得天独厚的躯体对她再适合不过了。”许飞不无遗憾地低语。

      钟旭突然感觉有点缺氧,因为她把呼吸遗忘了20秒。

      她大致明白了许飞的意思——他借灵进入她梦里为的只是骗出她的灵魂,再把她的身体另做他用。等等,他说什么“对她再合适不过”?“她”是谁?莫非是那个女鬼?!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许飞,他居然想把她钟旭的身体提供给那么肮脏的灵魂?!亏他之前还厚颜无耻拿出那样一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爱心满满的虚伪面目示人!

      不可原谅!

      钟旭忍无可忍,一拳击在许飞的脸上。

      “混蛋!”

      这一拳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许飞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没有急于站起来,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揩去嘴角的血渍,摇头笑道:“力气还真大。”

      “我对你们这类了解不多,可是我也知道,你已经大大地违反了‘旁观者’的规矩……你会受惩罚的。”钟旭愤然道。

      许飞慢慢站起来,一抹恨意从他深绿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规矩?之前我就是太规矩了,才……”但他很快就打住了,转而不以为意地回敬道:“你该不会认为你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正义使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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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39:00

“如果我真要兼职当这个使者,相信老天爷也不会介意!”

      “呵呵,你要怎么行使你的权利?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是人,杀鬼是不犯法,可杀人呢?”许飞一脚迈过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分界线。

      钟旭警惕地往后一退,麻利地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符纸在手掌里一拍,再往空中一送,一张符顿时化成数一条无法估量长度的金线,一圈一圈把整个天台围得严严实实。

      “哈?!恐吓我?收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恶灵我义不容辞,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形态,你永远都摆脱不了非人非鬼的本质!”钟旭豁出去了,末了还不忘提醒许飞:“我已经在这个天台布下结界,你那些隐身术穿墙术全都不管用了,除了我,任何灵体,甚至是人类都无法突破这个结界。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瓮中捉鳖!”

      许飞这下才动手撩开眼前的发丝,抬头看了看钟旭织下的天罗地网,苦笑:“看来,这一仗避无可避。”

      “不是你就是我,今天非得有一个人躺下。且看各自的造化了!”钟旭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完成一套熟得不能再熟的程序后,一把光芒更胜从前数倍的钟馗剑已然稳稳握在钟旭手中,她要一击即中要速战速决!

      好刺眼的光,许飞的眼睛微微一眯,这小妮子果然不同凡响,是自己出全力的时候了。

      唰~~

      钟旭腾空而起,利剑直刺许飞眉心。

      锵~~

      一道红绿相交的光束直冲云霄,光束的起点迅即耀起一个巨大的同色光圈,呈核爆炸式一浪一浪往四周波及开来。

      钟馗剑停在了半空中——许飞竟单手抓住了剑锋。

      不吃惊是不可能的,钟旭完全没有料到他只凭单手就能接住这一剑,她本能地把剑往回抽,然而,自己的武器却纹丝不动。

      一股碧绿的液体从许飞的手掌里汩汩流到钟馗剑上,准确的说,是被剑气给吸过去的。 这个比绿得比翡翠还好看的东西,是真正的……旁观者的血。

      钟旭看得几乎呆了,瞅准这个空挡,许飞突然把手一松,重重一掌击在钟旭心口上。

      这一掌迫使钟旭往后飞出数米才极不雅观地来了个后背着陆。

      整个人就这样平躺在地上,胸口闷得难受,心肝脾肺肾仿佛都挤到这一块地方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从喉咙涌来的一阵血腥味让钟旭以为自己又要大喷血了,可是张一张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一掌真TM狠!

      抚着胸口干咳了几声,浑身泥水的钟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故作不屑:“你就这点本事?!离了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许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紧紧捏着左手上的伤口,可是没用,绿色的血液顽强地钻出他的指缝,前赴后继地滴在地上,有了雨水的稀释,许飞脚下淡绿一片。

      钟旭很快调匀自己的呼吸,呵呵,高估自己往往只会便宜敌人,她笃定许飞接不了第二剑。

      “本事不是靠嘴说的!”钟旭走到许飞面前,举剑指着他的心脏,完全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许飞动也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仰头看了看天空,平静地说:“你终究是我碰不得的人。呵呵。”

      “现在才知道厉害未免太晚了点!”钟旭把剑一收,致命的第二剑如箭在弦。

      许飞把脸侧向一边,似乎放弃了反抗。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他!许飞!许飞你怎么样了?”

      半空中突然传来惊恐焦躁的哭喊,立刻惊动了结界内的两个人。

      天台外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粉红色的影子——那个已经消失多日的粉衣小女孩,她不得章法地尝试了许多次想冲进来,可是,每次都被一股无形却灼热难耐的力量给弹开。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钟旭设下的结界岂是她这种小幽灵能随便接近的?!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许飞一反方才的镇定自若,两步跨到结界的边缘,对着外面的小女孩吼道。

      “我不放心你……我……”小女孩嚅嗫着,显然是被许飞的阵势吓住了。

      “混蛋!你要让我前功尽弃吗?”那个温雅过人的医生静如止水的旁观者都不见了,此刻的许飞就像头狮子,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这小鬼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听过那两人简短的对话,钟旭暂时放下了举剑的右手。

      小女孩瑟瑟地发着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字半语,怔怔地看了许飞半天,然后绝望地垂下眼帘,身子一侧,飘到了钟旭这边。

      “我才是罪人,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女孩幽幽地开了口,听上去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旧楼里的人,因我而死。”

      小女孩的语速很慢,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四肢渐渐拉长了,稚气的面孔也开始了奇特的变化。

      “他不是个坏人,只是……不想让我消失罢了。”

      这句话说完,小女孩已经化成了一个成年女子。

      不是吧?这女孩跟那个女鬼竟是同一个人?!这女鬼不是早就被收了吗?按理说她早该被钟老太打进鬼狱了,钟旭越来越糊涂,难道钟老太一时疏忽让她给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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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40:00

“你疯了吗?变成这个样子会害死你的!赶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走啊!”许飞跳起来一连数拳砸在结界之上。

      “从你手里逃出来后,我已是苟延残喘,你刚才看到的是我儿时的模样,那是许飞用尽全力为我恢复的灵力,以这样的方式存在方能保我一时平安。但是,消失仍然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入你梦里试图窃走你的魂魄而让我有机会附在你身上。这的确是天大的冒犯,对不起。”许飞的表现并没能打断女鬼,半空中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着:“我也有私心,我想留下来,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喜欢的人。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在你眼里我甚至是一只该千刀万剐的恶鬼,可是……”

      说到这儿,女鬼笑了:“可是,我也想要幸福呀。”

      “晶……”许飞的拳头颓然地松开了。

      “大错已成,欠下的人命,我来还。”女鬼认真地看着钟旭,慎重无比。

      女鬼的话让许飞如遭雷击,怒吼:“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不说那些畜生做了些什么?你来还命?你凭什么要还命给他们?他们该死!”

      嘘!

      女鬼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别忘了我们事前的约定,过去的事,绝对不要再提了。”言毕,她如释重负:“如果完全不记得你,有了生命又如何?!我不去投什么胎了,许飞,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够了。是非恩怨,就在今天画上终止符吧。”

      这事态发展地太不合常理了!明明一对狼狈为奸的恶魔厉鬼,现在反倒是越看越像一双苦命鸳鸯。这两个不会是在演戏博取自己的同情,妄图找翻身的机会吧?眼前所见让钟旭欲信还疑,鬼话连篇的事并不鲜见。

      女鬼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快要和身后的天空融为一体了。

      她快要消失了!

      鬼物以何种面貌出现,跟他们灵力大小有直接关系,力量大的,变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没问题,力量小的却只能维持一种幼年的形态,现在这女鬼冲破极限回到成年人的模样无疑是自取灭亡。

      她好象是来真的,一个自觉赎罪的鬼,反教钟旭犹豫了。

      

      

      当~~

      城南那口古钟传来沉闷的声响,这老古董虽然饱经风雨,报时却准得分秒不差,12下敲过,午夜将至。

      许飞脸色大变,冲上前一把拧住钟旭的手腕,恨恨喝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完美无缺拯救人类的女英雄?!可惜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若还有点智慧的话,马上给我打开这个结界!”

      “我若不开呢?!”钟旭硬邦邦地回应,她讨厌被人咄咄相逼。

      “你会后悔的。”许飞放缓了语气,也松开了手。

      手上的钟馗剑光芒不减,再出一剑,许飞必亡,可是,自听过那女鬼的自白后,钟旭已然下不去手了。对自己一贯秉行“除之而后快”的鬼物,她居然心软了?!

      “收!”钟旭手一扬,片刻之后,一张符纸从天而降,听话地落到她掌中。

      许飞嗖一下飞到女鬼身边,将其紧紧拥在怀中,回头看了钟旭一眼:“你欠她的!”

      说罢,笔直地往下坠去。

      “喂!”

      钟旭大喊一声,冲到天台边伸头一看,许飞他们已踪迹杳然,顺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所能见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骨碌碌,一个东西滚到钟旭的脚边,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皮球。

      女鬼留下的东西吗?

      钟旭把它捡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她打开背包,把这东西装了进去。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

      哈秋~~哈秋~~~

      连打了两个喷嚏的钟旭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赶紧出来吃饭!”钟老太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知道了知道了!!”钟旭扯开嗓门应道。

      这老太太真是的,昨晚她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了,她老人家还不顾她死活地盘问了她大半宿,这早上也不让她多睡会儿!

      脚刚一落地,钟旭的手机响了。

      “喂?!”

      “早啊!”

      “咦?!”

      “出院了吗?明天我就回来了。”

      “已经回家了。你明天回来?不是说要去一个月吗?”

      “事情很顺利,所以回程提前了。啊,电话快没电了,回去再CALL你!BYE!”

      “BYE!”

      司徒月波要回来了!

      钟旭的心情格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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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41:00

第八章:婚礼 


       兴致勃勃地套上拖鞋正要起身,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躺在对面墙角的红色皮球,钟旭微微楞了楞,昨夜一场鏖战,虽然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胜利者,可是每次战斗必有大收获的她这次得到的战利品除了一堆不解之疑外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了。知悉了整件事后的钟老太对这件事并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只说了一句什么许飞跟女鬼都是可怜虫就随他们去之类的话,至于这个皮球,钟老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难得碰上有跟旁观者动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当纪念品收着罢了。

      其实,事后钟旭曾猜测昨晚许飞的种种举动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尽可能把她引到远远的地方。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带给自己什么后果,只一心希望那女鬼可以顺利投胎。这样的感情若放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感动得半死。可是这种情况却偏偏发生在两个身负人命的鬼魅和非人类之间。这有可能吗?钟旭越回想心里就越空荡得厉害,STOP!不可以再想了,什么许飞,什么女鬼,什么旁观者,统统结束了!她左右上下甩了甩头发,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刚才司徒月波打来的电话上,不消半秒好心情立刻回来报到,带着一脸笑意的钟旭像小孩子般半跑半跳地出了房门。

      

      饭桌前钟老太跟钟晴正吃得不亦乐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鬼混了一个通宵?”钟旭坐下来拿了片面包,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昨晚到她接受完审查进房睡觉为止都没看到钟晴回来。

      “什么呀,人家还不到五点就回来了。”钟晴赶紧给自己澄清,吞下一大口牛奶后他马上无比遗憾地看着钟旭:“不过我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他们去PUB了,骗我说什么旷古绝今的大美女,全是吃荤的恐龙!害我错过昨晚跟旁观者的世纪之战了!”

      “你知道旁观者?”钟旭记得还没跟他提过这个。

      “我刚刚告诉晴晴的。”钟老太接过话头呵呵一笑,“他错过了实战机会,我就跟他口述了一下。也算是给他长点见识嘛。”

      钟旭放下面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幸亏他老人家‘错过’了,像他这种色大胆小怕狗咬的类型,永远都只会帮倒忙。上次在长瑞就差点被他给害死!”

      “姐!你……”钟晴脸涨得通红,非常不满意钟旭把旧帐翻出来打击他。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每次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吃饭!”钟老太将就手上的筷子一人给了他们脑袋一下。

      姐弟间的小小战火刚一平息,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我去。”钟旭抓着面包走到话机旁。

      “喂?”

      “江婷?”

      “什么?马上到公司?有重要事情?!”

      “噢,好,我马上出门。”

      如果没有江婷打来这通电话,钟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那个破公司当什么有名无实的微型白领了。奇怪,难道黑白无常已经康复了?!得,反正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看看,如果那两个老家伙再敢出言不逊,她一定以牙还牙把以前受的窝囊气一次全讨回来!

      “谁啊?”钟老太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点果汁。

      钟旭一口气把牛奶全灌了下去,擦了擦嘴说:“我有点事回公司去,你们慢吃!”

      “见到你们老总的话记得态度要好一点,也许能少扣点你这个月的工资!搞不好还有意外的收获呢。”钟老太在钟旭后面大声说。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不耐烦地摆摆手,这老太太,就对她那点工资念念不忘。

      

      

      没花多少时间钟旭就到了公司楼下,这个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门前人来人往车走车停;对面的长瑞大厦亦如平常一样热闹非凡,没人知道不久前在那里曾发生过一场多么激烈的生死之战。

      驻足略略感慨一番后,钟旭裹在一大拨人中挤进了电梯。

      一进公司,钟旭就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头。

      难得看到公司里的全部阵容同时出场,连那几个经常借口在外跑业务实际上是仗恃自己是老板表兄弟而明目张胆矿工的“业务骨干”都现身了,加起来大概30来个人的样子,每一个都穿戴齐整,连那两个平时能有多妖艳就穿多妖艳的义务广播员居然也破天荒地套了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装,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模假样心不在焉地翻翻写写。

      没人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刚刚进来的钟旭身上。

      钟旭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江婷就凑了过来,做贼心虚般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来啦?身体好了么?抱歉都没去医院看过你,我……”

      “没关系,我全好了,小病而已。”钟旭不得不把声音降下几十分贝配合她,“大家这是怎么了?公司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江婷咽了咽口水,说:“换新老板了,你说算不算大事嘛?!新老总一早就下命令全部人马到公司集合,大家赶到的时候只有一个拽得很的女人坐在总秘的位置上,神气巴拉地叫我们等在外面,到现这新老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哦,现在业务部的陈经理正在里面谈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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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9 03:42:00

原来是公司换主了。难怪那一帮人都端着一张臭脸,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想必大家都知道,新皇登基,完全摸不清底细,自己的前途顿成未卜之数,一不小心被喝令卷包袱走人另觅高枝就麻烦了,谁都知道当下的世道并不景气。

      “这样啊,咳,我本来就不想干了,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就走人。对了,前老总跟那老女人呢?他们也在里面?”钟旭不以为然,她甚至都不关心谁接手了这间公司,反而对那对黑白无常的近况很有兴趣。

      江婷摇摇头:“他们?我也不知道,听说他们也住院了,后来就没消息了,再后来咱们公司就突然被收购了。嘁,现在谁还有闲心管他们呀。”

      听她这么说,黑白无常好象不在场,钟旭伸头朝总经理室那边望了望,真有一个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的陌生女人坐在门口秘书台后面整理着文件,神情倨傲得很。

      滴!

      内线电话。

      “请问钟旭小姐到了吗?”恭敬地搁下电话后,这位新秘书站起身,不带一点感情地高声问道。

      “这儿呢。”钟旭迟疑了一下下,还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新秘书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总经理有请。”

      “总经理?”钟旭指着自己的鼻子,“要见我?”

      真是怪了,居然点名要见她这个在公司里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新秘书小幅度地点点头,果然拽得可以。

      刚走到总经理室门前,还没敲门,门却一下子开了——平日飞扬跋扈的陈经理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张脸死白死白的,像是刚被人从棺材里扒出来一样。

      看来他跟新主子的谈话并不愉快。

      钟旭心里贼舒服,她最见不得目空一切嚣张过头的人。

      轻扣两下后,钟旭推门走了进去。

      对面那张气派非常的纯黑色大办公桌后面,同色系的真皮转椅并没有因为钟旭的到来而转到它该转到的方向,依然傲慢地面向后面的落地窗,椅背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瓜子。

      嚯?!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脸也不舍得露一露,没礼貌的家伙。

      钟旭皱着眉咳嗽两下,提醒这位新老总她已经到了。

      可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是睡着了吧?!把她这么干晾着可不行!钟旭往前蹭了两步,大声说:“你好,我是钟旭。”

      唰一下,椅子突然转了过来,吓了钟旭一跳。

      “钟小姐,久仰大名!”伸过来的大手更是让钟旭吃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怎么,怎么是你呀?你你,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她连舌头都不利索了。

      “SURPRISE!我昨天下午就到了。”司徒月波恶作剧般的笑容让钟旭不辨悲喜。

       这司徒月波也太离谱了吧,去了趟英国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的新老板?!实在太夸张了!

       “过来。”司徒月波绕过桌子,拉起钟旭的手把还在极度错愕中的她带到椅子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按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说:“你帮了我那么多,一直也没有好好谢谢你。这次去英国也是来去匆忙,忘记给你带礼物了。就把这家公司送给你吧。”

       司徒月波无比轻巧的一番话让钟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把公司送给我?”

       “别激动别激动!先喝杯热茶。”司徒月波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赶忙把手边的一杯热红茶放到她手中。

       “我不渴!”钟旭不领情,把杯子放到一旁,追问:“你到底搞什么呀?”

       司徒月波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由笑道:“大集团收购小公司,这个不罕见吧?!”

       “我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收购我们公司呢?之前根本没听你提过啊!”钟旭肯定自己没记错,司徒月波连她在哪家公司工作都没问过。

       “因为我的原因,害你住了那么久的院,总不能因此而让你丢了工作,所以,我把这儿买下来交给你打理。”司徒月波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拿过桌上的派克笔塞到钟旭手里:“签上大名,你就是这里的新老总。”

       这礼物也太大了吧?!

       钟旭看了看司徒月波,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笔扔到一边,摇摇头说:“你这礼物会压死我的。以我的资质,当不了什么老总,我也没兴趣当。我让贤!你看谁顺眼就让谁上吧。你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算给我就成,是全额哦!这种补偿我还可以接受!”

       看她像躲病毒瘟疫一样拒绝自己的好意,司徒月波无可奈何:“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一切都随你。反正公司已经买下了,你什么时候想坐这个位置都可以。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不辱使命?”难道司徒月波是受人所托?!钟旭听出他话里有话。等一下,她突然想起早上钟老太在她临出门时冲她喊的什么“有意外收获”之类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我奶奶随便说说而已,你居然真的买下整间公司?”钟旭使诈。

       “买公司是我的意思,你奶奶只是拜托我想办法保住你的工作而已,她也是为你好。”司徒月波很认真的回答,证实了钟旭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果然是她!”天知道这老太太对别人说了什么。不过,只要是跟钱扯得上关系,钟老太“旁敲侧击”的功夫永远是一流。每次一出这种事情,钟旭立刻就想跟这位长辈登报脱离关系。

       “既然你已经买下这间公司,那你肯定跟我以前的老总见过面了?”钟旭不认为秃头肯轻易地把公司卖给司徒月波。

       司徒月波摇头:“这种规模的收购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不过听说你们老总跟你们公司的另外一个头面人物现在正在那个什么四医院里治疗,好象病情还比较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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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