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我吓坏了,一下子倒退好几步,差点跌到地上,并且还叫出了声。这时我师父也醒了,我把自己见到的情形告诉了师父,他便要带我到后院查看。我说什么也不敢去,于是师父一人打开门过去了,我则躲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过了一会,我听见师父叫我,说根本没有什么鬼,我这才壮着胆子下了床,来到了后院墓地。果然,那里空荡荡的,除了墓冢之外,什么都没有。师父让我不要瞎想,继续回去睡觉。可我却越想越害怕,你们说,一分钟前我还看到的东西,转眼就没了踪影,这不是鬼是什么?”
小和尚的一席话说得有板有眼,联想到与“鬼望坡”有关的新旧传言,不由令人心声寒意,此时一阵海风刮过,墓地两侧灌木丛哗哗作响,虽然是白天,却也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一个女鬼?”罗飞却似乎嫌这气氛还不够浓重,沉吟片刻后,他又追问了一句,“那她有没有怀抱一个婴儿?”
“这个我就没看清楚了。因为她背对着我,而且我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退了回去。”小和尚本来已经说完了,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到,“不过,我好像听到后院传出过婴儿的哭声。”
“你能肯定吗?”罗飞眯起眼睛,一边问,一边思索着什么。
“听得不是很清楚。”小和尚老老实实地回答,“只觉的有什么声音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听起来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起来,那声音正是婴儿在啼哭。”
听到这番阴森可怕的描述,连李冬的后背都不禁有些发毛,金振宇更是紧张地咬着嘴唇,两眼四下不停闪动,似乎有什么鬼怪立刻便会从哪里钻出来一样。
难怪这孩子会对后院显得如此忌惮。罗飞想到昨夜惠通的表现,前后对应,小和尚倒不像在说假话。
可是,难道真的会有女鬼存在吗?
诡气森森的墓地陷入了一片沉寂,每个人都闭口不言,他们都在被这样一个相同的问题困扰着。
另一边,臧军勇在得到金振宇捎来的口信后,没做任何停留,立刻带着照相机往祭堂赶去。一直在路上,他都不相信德平真的死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认为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德平搞的鬼,如果他也死了,那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当他来到现场之后,才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德平不仅死了,而且确凿无疑地是死于他杀。
在罗飞给死者拍照的过程中,臧军勇始终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尸体,思绪一刻也未曾停过。
现场勘验和相关羁旅完成之后,怎样处理德平的遗体成了一个问题。德平在明泽岛上已无亲人,让惠通小和尚承担这个责任显然有些强人所难。该如何妥善解决呢?
“不如先和薛晓华的尸体装在一块吧。”琢磨了片刻后,金振宇给出了一个提议。
“也好。”罗飞首先表示赞同,“我看那副馆材不小,放进两具尸体应该不成问题。”
既然罗飞都发了话,众人当然都不会再有异议。于是罗飞首先将作为凶器的布条从死者脖子上解开,然后由李冬和臧军勇负责抬起尸体,一行人向着后屋走去。
那口馆材仍旧停在屋子正中,不知德平和尚在购买它的时候,是否会想到这馆材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甚至成了自己最后的归宿?
金振宇和罗飞走在前头,两人合力推开了馆材的盖板。薛晓华的尸体仰面躺着,与他对视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可罗飞此时却偏偏眯起眼睛,极为专注地看着薛晓华那张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脸,为了更长时间清楚地观察,他甚至挥挥手,示意李冬二人暂且不要将德平的尸体放进来。
众人停下手头的动作,略带诧异地看着罗飞,不知他是何用意。
不过他们很快便知道了答案:只见罗飞伸出右手,在薛晓华尸体耳后的部位轻轻一拈,找出一根头发来。
这头发乌黑柔顺,细细长长,显然是来自女人的躯体。头发的某些部位留着干涸的血迹,看来正是因为这些血渍的粘性,才使得这根外来的头发一直与死者的身体相伴。
“你曾经在德平身上看到过的头发,和这根一样吗?”罗飞转头问臧军勇。
“应该差不多吧?”臧军勇犹豫片刻,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确实,只要是女人的长发,相互间又能有多大区别呢?
不过罗飞却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发现和臧军勇的回答都很重要。然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小心地把这根头发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满意地吩咐道:“好了,把尸体装进去吧。”
(22) 岛民的反应
德平和尚的死讯对蒙少晖的情绪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罗飞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他压抑不住脸上震惊和悲哀的表情,甚至有好几分钟没有说出话来。虽然相互间的接触不多,但德平给蒙少晖的印象是深刻的,这不仅因为对方那种儒雅稳重的风度和气质,更重要的原因来自于相处时的一种感觉。对于蒙少晖来说,罗飞和德平已成了他在这座孤岛上最为信赖的两个人,但这两种信赖却截然不同。罗飞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正一步步地带着他接近自己正在追寻的真相;而德平从未试图解开自己心中的迷雾,但他却总能给人带来一种释然的感觉,舒缓着自己心头的压力。
比如德平送给他那只小海鸟,蒙少晖并不清楚对方此举是否有什么深意,但他却很喜欢和那鸟儿呆在一起,他细心地照顾着那个小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他总能感到自己的心灵平静了很多。
可现在这个人却突然离去了,蒙少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并且,他很自然地为下面这个问题担忧,说话时也因此带着明显的愧疚:“德平和尚的死,是不是也和我要追寻的那些事情有关?”
“有可能吧,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罗飞含糊其辞地回答对方。对于德平死亡前后的细节他也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会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带来更大的困惑和压力,在不确定是否有必要之前,还是先保守行事为好。
“德平和尚,那可是个好人啊。”孙发超也在一旁发出了自己的感慨,“在出家之前,他就是岛上有名的热心人,谁要有个困难找他,从没有有过推脱的。出家之后,更是一片菩萨心肠,十多年来,岛上哪家哪户没有请他做过法事?他都是认认真真,根本不在乎什么酬劳。唉,这样一个人,谁会去害他呢?可怜他帮别人超度了半辈子,这一朝归了西,谁来帮他超度啊!”
“德平的尸体还在祭堂吧?我应该去看一看,哪怕给他烧柱香也好。”孙发超的一番话勾起了蒙少晖心绪,他向罗飞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罗飞决然摇了摇头,“你这几天最好都不要出去了。”
“为什么?”蒙少晖对这个要求多少有些不解。
“我担心你现在有危险。”罗飞考虑了片刻,还是觉得把实话说出来比较好,“如果已经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凶手确实是为了阻止你知道以前的一些秘密,那他也许会想到采取一种更直接的方法,一劳永逸。”
蒙少晖并不笨,他立刻明白了罗飞话语中隐藏的涵义:“你是说,他有可能杀了我?”
“不错。”罗飞郑重地点点头,“如果我是凶手,至少我会这么考虑。”
一股凉意从蒙少晖的脊梁骨蹿了上来,可随即他又摇着头自我安慰:“可光天化日的,杀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如果有你和我一起去呢?”
蒙少晖言语中无疑透着对自己的信任,罗飞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略有些惭愧。如果对方知道德平几乎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勒死的,不知他又会作何想法?不管怎样,必须让对方了解事态的严重性,罗飞想到一个现成的实例。
“你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吗?那个暗藏的凶手比你想象得可要厉害得多?”
“你是说中毒的事?难道那不是意外,是有人想毒死我们?”蒙少晖惊讶地瞪大眼睛,这简直太可怕了!
“只是一种猜测,但小心谨慎还是必要的。”罗飞也不想把年轻人搞得过分紧张,于是又顺带宽慰了他几句。
蒙少晖默不作声,看起来,他已经打消了外出的念头。
罗飞回到了自己的屋内,与早晨离开时那种兴奋的相比,现在他的心情无疑是沮丧的。一条重要的线索又被掐断了,通往谜底的道路重新笼罩在一片迷雾中。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又因此而感到一丝轻松。
当罗飞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感觉时,他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每当他感到茫然无绪时,岛上就会平静片刻;反之,最近两起凶案都是发生在自己找到了线索,想要顺藤摸瓜的关键时刻。如此看来,到目前为止竟是对手在掌控着事态发展的大局,而自己虽屡有突破,却逃不脱步步受制的被动局面。
罗飞不得不承受这样的现状,这令他有些愠怒,不过这并不会妨碍他的思维,只会更加激起他的斗志。
来吧!下一个回合已经开始了!他这样暗想,既是给自己打气,也是在向对手宣战。
午饭后稍事休息了一会,罗飞决定到外面转一转。迷雾重重的时刻,一个人闷想有时作用不大,他需要与岛民们交谈交谈,在放松大脑思维的同时,也希望能从中嗅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德平和尚的死讯早已在这个不大的海岛上传开。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岛民的慌乱,而“鬼望坡”的黑影在十八年后重新出现,又给这种慌乱蒙上了诡异恐怖的色彩。
对于那些年长的岛民,当年的海难给他们留下了深切的记忆和悲痛,此时的恐慌也就更加实际一些。他们普遍接受的一种看法是:某种原因打搅了安息在亡灵冢里的海啸死难者,因此鬼魂再次现身,向得罪它的人施以惩罚。鉴于薛晓华平时的品行,加上他是第一个死亡者,家中又遭受了火灾,很多人认为他就是惹恼亡灵的罪魁祸首。对于周永贵和德平的死,则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解释,尤其是德平,平日有着极好的口碑,他的死去最让人迷惑和惶恐。
后来有人得知了德平是毫无挣扎地接受了死亡,于是另一种说法开始出现:德平死在亡灵冢前,其实是一种殉葬的行为,目的是为了超度那些无法安息的鬼魂。这种说法无疑带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因此迅速在岛上传播开来。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尤其是年轻的岛民,他们对鬼神的说法嗤之以鼻。有人认为这根本就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连环杀人案,就象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岛上一定是出现了心理变态但智力极高的杀人狂魔;也有人认为这根本都是巧合,薛晓华摔死,周永贵心脏病发作,德平圆寂,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至少在他们眼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三人是死于他杀。“鬼望坡”的黑影传说似乎并不在年轻人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当年黑影出现时,他们还小,对此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新近出现的黑影?那只是付玉柱的一面之词,岛上并没有第二个人见到过。
令罗飞颇为专注的事实是,在他与近十个村寨的数十岛民交谈的过程中,极少有人将这次系列死亡事件与蒙少晖的到来联系在一起。只有个别人提到了“抱婴儿的女人”和蒙少晖的关系,但也言之不凿,细问之下,原来也是从孙老太口中听来的信息。
这说明岛上几乎无人知道发生在幼年蒙少晖身上的那段往事(当然,不排除有人知道但故意隐瞒)。因此,要想通过广泛打听的方法追寻迷案的线索就变得有些困难。罗飞还得从案件本身入手,在揭开多年前隐秘的同时,去破解这系列事件中的种种谜团。
罗飞一直转悠到天色渐黑才回到住处。他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傍晚六点,也并不算很晚。可回来的路上,岛民们都已早早地关门落户,极少在外面看见行人。无疑,一系列的事件已经对人们的正常生活产生了影响。
出于恐惧中的人总是会害怕夜晚的到来。
算起来,这将是罗飞在明泽岛上度过的第五个夜晚了。今夜,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23) 夜半婴啼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刚刚睡了一个饱觉,或许是因为有某种不安的预感,总之,罗飞这天晚上睡得一直都不太踏实。所以当院门外传来响动的时候,他立刻便醒了过来。
有人正在的敲门,声音杂乱而急促,罗飞心中一沉,意识到: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在穿衣起身的同时,他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十五分。这个半夜到来的访客会是谁呢?
院子里响起了主人孙发超的声音:“谁呀?”
“是我,惠通!我……我找罗警官!”回答者声音隐隐发颤,显然正处于恐惧的状态中。
孙发超打开院门,惠通一头扎了进来。他脸色发白,满头都是汗水,同时激烈地喘息着。他的额头和双手都沾着泥土,衣服也划破了好几处,看起来狼狈不堪。这一切,加上他脸上那种显而易见的惊恐表情,使罗飞禁不住猜测: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曾经追赶过他,让他不顾一切地逃到了这里。
“罗……罗警官。”见到罗飞从屋子里出来,惠通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一些,喘息着说道,“出……出事了!”
罗飞眯目凝神:“出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有……鬼!”小和尚想到刚才的情形,又变得慌慌张张,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那个……那个婴儿,连臧军勇都被它吓跑了!”
“好了,你不要着急。”罗飞见他是这个状态,走上前搭着对方的肩头,“我们先到屋里去,然后再说。”
暖和而明亮的屋子给了惠通很大的安全感,孙发超倒了一杯热水,让小和尚端在手中。隔壁的蒙少晖听见动静后,也起了身,来到罗飞屋中,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到了这里就不用害怕。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在哪里?你怎么又会遇见了臧军勇?”罗飞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询问到。
“就在……祭堂里。”惠通双手紧握着温暖的水杯,定了定神后,开始从头讲述,“臧军勇是昨天吃过晚饭后来到祭堂的。他说怕我晚上不敢睡觉,所以特地来陪我。我当时很高兴,后屋停放着尸体,院子里又是一块闹鬼的墓地,我一个人确实非常害怕。有人陪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我连忙收拾好床铺,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生怕他变卦反悔。我们早早躺下了,但没有立刻睡觉,臧军勇总是找我聊天,问了我很多问题。”
“都是些什么问题?”罗飞皱起眉头,追询着其中的细节。
“基本上都是关于我师父的事情。有的问题很奇怪,他问我师父有没有女人的假发什么的,还问师父是不是和哪个女人有来往,真是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无礼。”小和尚脸上露出忿忿的神色,看来德平虽然死了,但他心中仍然保持着对师父的尊敬。
这些倒没有出乎罗飞的意料,他点点头,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有些生气了,就不太理他。他也渐渐停了口,又过了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小和尚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口,瞳孔收缩,双手则下意识地搓着手中的杯子。罗飞立刻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竖起耳朵等待着。
惠通把杯子凑到嘴边,用力喝了一口水。然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接着说道:“睡了有好几个小时后,感觉已经到了深夜,我突然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些响动。睁眼一看,发现臧军勇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正打开通往后屋的房门走了出去。
他的动作蹑手蹑脚,肯定是不想让我发觉。可他不知道我睡觉一向很轻,稍有些动静就会醒来。等他走出去稍有一会后,我也悄悄下了床,猫在门边,透过门缝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一开始我担心他会对师父的遗体有所不利,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他从棺材旁经过,丝毫未停,直接来到了后院的墓地中。他先是站在墓碑前想了些什么,然后他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
此时众人全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惠通,仿佛自己也身临其境一般。小和尚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开始描述臧军勇的那个动作:“他把双手抵在了墓碑左侧,然后弓着腰,蹬起腿,开始发力,象是想把墓碑推倒。”
“什么?”孙发超忍不住插话,“那墓碑只怕得有七八百斤吧?一个人怎么可能推得动?”
蒙少晖也不解地摇摇头,他见过那个墓碑,完全赞同孙发超的观点。
罗飞却不动声色,仍旧炯炯地看着惠通:“说下去。”
“开始我也觉得纳闷,甚至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些疯了?可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墓碑被他用力推了一会,居然真的动了!”
“好!”罗飞猛地一拍巴掌,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他向前走了一步,连连追问:“那墓碑是怎么动的?动了多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墓碑并没有倒下,好像是……转了起来,转了得有六七十度吧?然后臧军勇停下来,探头似乎想看些什么。突然,从那个墓冢里,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婴儿的啼哭?”这一下连罗飞也觉得匪夷所思,怔在了那里。
“没错,婴儿的啼哭。”说到当时的情形,惠通虽然咬紧了牙齿,但身体还是在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而且这就是我前几天在夜里常常隐约听到的声音,原来……它是从墓冢里发出来的,怪不得总是若有若无,这一次,臧军勇肯定是把墓冢打开了,所以那哭声清晰地传出来,就是现在也好像仍在我耳边回响呢!”
臧军勇是推开了一扇通往墓穴的暗门,这一点,不光罗飞,就是孙发超和蒙少晖也大概意识到了。可这突然出现的婴儿啼哭却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发毛,蒙少晖脸色惨白,反应尤为突出。
罗飞此时只顾看着惠通:“那啼哭声是什么样的?你能描述一下吗?”
“只能说非常的可怕。那不是婴儿正常的哭闹,那哭声极为凄厉、悲惨,一下一下地拉着人的心,不管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蒙少晖额头渗出冷汗,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孙发超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就是觉得很害怕……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蒙少晖一边说,一边求助地看着罗飞。
罗飞想起蒙少晖梦中出现过的婴儿,斟酌片刻,对孙发超说道:“你先扶他回自己房间吧。”
等孙蒙二人离开后,罗飞继续询问惠通:“后来怎么样?”
“我被那声音吓傻了……不光是我,臧军勇也被吓傻了。他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他爬起来,没命地往外跑,好像墓穴里随时会有鬼怪追出来一样。他这么一跑,我更加害怕了,只顾跟着他往屋外跑去。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没命地奔逃,跑出好远了,那凄厉的哭声似乎仍然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臧军勇跑得比我快多了,渐渐他就不见了踪影。我跑几步摔一跤,吃尽了苦头,因为也不知该到哪里去,最后就来你这儿了。”小和尚堪堪说完,又接连喝了几大口水,似乎这有助于抚平自己心头的恐惧。
听完惠通的讲述,罗飞的心情难以平静。首先,他感到一阵阵的冲动和兴奋。对于频繁发生的诡异事件,他毫不畏惧,事实上,每当这样的事件发生之后,他总能找到一些连接真相的线索。根据他的预感,这一次的发现尤为关键,许多困惑将迎刃而解。对于他来说,现在要做的便是亲自去了解第一手的情况,而他面对着两个选择:去找臧军勇或者前往亡灵冢实地考察。
片刻的思考之后,罗飞做出了决断:必须首先找到臧军勇。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线索刚刚露头,而相关人随即便遭遇不测。而且,作为一名警察,保护人们的生命安全,始终都是自己的首要职责。想到这里,他让孙发超先安置惠通休息,自己立即起程,向臧军勇家中赶去。
一路疾行,半个小时后,罗飞来到了那扇高墙阔门前,他抬手在门板上重重地敲了几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急急从屋内赶出,打开了院门。罗飞认出来人正是臧军勇的老婆,只见她脸色焦虑,看着自己愣了一下:“罗警官?你怎么来了?”
“臧军勇在吗?”罗飞顾不上解释,一边问一边往院子里走。
“在!”臧妻引着罗飞走向东边的堂屋,那间屋子亮着灯,屋门也没关,窗户上人影浮动,看起来里面不止一人。
罗飞快步进了屋,只见与屋门相对的墙角处摆着一张床,臧军勇闭眼躺在床上,似乎已陷入昏睡。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垂手站在床前,从他的相貌神态判断,应该是臧军勇的儿子。另有一人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正在专心地给臧军勇把脉。见到此人在场,罗飞心中不禁一宽――他正是岛上的大夫李冬。
直到一脉把完,李冬才转过脸,冲罗飞点头打了个招呼:“罗警官,你也来了?”
罗飞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指着臧军勇问道:“人怎么样?”
“刚才有些发烧,神智模糊,说胡话。我给他打了退烧针和镇静剂,先让他睡一觉。”李冬伸手在病人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体温,又说道,“温度退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旁的病人家属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罗飞却要接着询问:“病因是什么?”
李冬看看臧军勇的妻子:“你先把我来之前的情况给罗警官说一遍吧。”
女人点点头,然后一五一十地从头叙述:“今天吃完晚饭,我们家老臧说是要到祭堂帮德平和尚守灵,我也没多想,就让他去了,反正我们家的事,一般也都是他说了算。而且德平救过老臧的命……”
“等等!”罗飞立刻打断了她,“你说德平救过臧军勇的命,什么时候?”
“就是海啸那回啊。我们两口子被大水冲散了,我运气好,抱着一个木头柜子活了下来,老臧是被德平划着一个筏子救起来的。”
“周永贵,他也是被德平救的,对不对?”虽然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但罗飞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某些人物之间的联系。
“是啊。”对方的回答证实了他的判断。
“除此之外,他还救过谁?”罗飞毫不停歇的追问。
“金振宇。另外,好像还有一个小孩,那孩子我就不熟悉了。”
“没有别人了?”
“没有。”女人很肯定的回答,“我后来也漂到了他们避难的那个山包,被德平救下的人都在那里呆着,就是他们几个。”
对了!这几个人之间终于具备了某种合乎逻辑的联系,德平、臧军勇、周永贵、金振宇、蒙少晖,他们在海啸时曾呆在一起,他们共同见证了那段被隐藏的往事!
虽然还窥不到事件的全貌,但真相已经有了浮出水面的趋势。罗飞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让女人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叙述。
“老臧走了以后,我们娘俩早早就休息了。大概两个小时前,他突然从外面跑了回来,把院门捶得山响。我赶紧起身给他开了门,只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大汗,跑得都快虚脱了。我被他的模样吓得不轻,连忙扶住他,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哆嗦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儿子听见响动出来,帮我一起把他搀到屋里躺下。躺下后他就开始瞎嚷嚷,说一些胡话,我觉得不对劲,一摸他的额头,烧得吓人!于是赶紧让我儿子去把李冬大夫请了过来。”
女人刚刚说完,不待罗飞发问,李冬已紧接着补充道:“我来了有将近一小时了吧?刚到的时候,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并且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我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后,才让他平息下来。根据他当时的表情和说的话来看,多半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他都说了些什么?”罗飞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很零乱,东一句,西一句的。”李冬回忆片刻,总结了一些,“有时候他显得很恐惧,说什么‘别跟着我!’,有时候他又一种愧疚和懊悔的语气说‘我没错,不能怪我……’,嗯,还有什么‘我不怕你!’,可他只是嘴上说不怕,语气却非常绝望。”
“那他发高烧也是因为受惊吓的缘故吗?”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他从外面回家时的那段奔跑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且,这个过程中,他还受到了风寒。不过,像他这种状况,精神上的因素应该说是最主要的,也就是说,可以认为他是被吓成了这样。”
听着李冬严谨的分析,罗飞感到非常满意。臧军勇的老婆和儿子互相看看,脸上的神色既惶恐,又尴尬。他们不明白,自己的亲人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怕的经历,居然被吓出了毛病,而这种事发生在“明泽岛最勇敢的人”身上,无疑更增添了一分讽刺的意味。
以臧军勇现在的状况,当然无法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好在他已经回到了家中,有亲人看守照料,倒不至于出现意外。罗飞下一步的行动自然是赶往祭堂后院,去弄清楚在那个墓地中,到底埋藏着怎样恐怖的秘密。
“你需要在这里陪伴病人吗?”罗飞问李冬。
“暂时不用。他高烧已经退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估计他至少得睡到天亮才会醒来。”
“那好。我现在要到祭堂去,你去叫上金振宇,立刻来祭堂和我会合。”看到李冬脸露迷惑,罗飞又补充了一句,“等你们到了后,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24) 探墓
夜色凄冷,山径迷幽,间或有一两声野兽的悲嗥传来,或远或近,难觅其踪,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赶路,罗飞心中也难免泛起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山间的那座祭堂此时笼罩在惨淡的月色中。通往屋后墓地的三扇门依次大开着,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罗飞走进屋子。前屋里仍然保持着惠通和臧军勇入睡时的景象:被子摊开,一盏油灯就放在惠通床头的小桌上。
罗飞找到火柴,点亮了那盏油灯,昏红的光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灯光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映出摇曳的黑影,反而渲染了一种诡谲难测的气氛。罗飞将油灯拿在手里,往后屋方向走去,与刚才赶路时的快步流星相比,此时他的脚步显然轻慢了很多,是不是生怕吵醒了沉睡在黑暗中的某些东西呢?
停放在后屋中的棺材在油灯下闪着黑红的微光,薛晓华和德平静静地躺在里面,虽然他们早已没有了气息,却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也在关注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罗飞没有在后屋做任何停留,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后院的那块墓地,那个安息着数千海啸冤魂的亡灵冢。
正象惠通描述的一样,那块高大的墓碑逆时针转出了七十度左右,露出墓碑底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罗飞站在墓碑旁,一股霉湿的阴气的扑面而来。他手中的油灯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应,灯火突然摇摆闪烁起来,难道它也会因为害怕而颤抖吗?
罗飞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洞口,即使这里真的通向可怕的地狱,他也要一探究竟!他首先跪伏在地上,弯腰探头,将油灯伸入洞口,试图看看里面的情况。可这样他只是看见一个向下延伸的通道,大约有一米多深,随即通道便拐了弯,通向墓冢的方向。墓内寂静一片,对外界的响动和窥探没有任何反应。
罗飞决定直接下到洞里去。洞口并不宽敞,仅能容纳一个人勉强出入。他把油灯放在洞口,双手撑着地面,慢慢把下半身探了进去,当洞口边缘快接近胸口位置时,他的脚底一硬,踩到了洞内的地面。
罗飞把油灯拿到洞内,然后蹲下身,整个人猫在了通道里。此时他看清了墓碑的结构,它的底座实际是由两块石头构成,与墓碑相连的部分是一个圆形,这块圆形的石头又嵌套在埋在地表的方形石座中。罗飞曾经在外部观察到石座上的圆形纹理,但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两块彼此分开的石头,并且可以推动。
在通道内与石碑相反的方向上,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方形洞口,显然是通往墓穴内部的。罗飞蹲着往前挪动了两步,头顶突然没了地面的束缚,整个空间豁然开朗,他己经进入了墓穴!
因为罗飞的身体一直处于移动的状态中,所以油灯的火光也晃动的厉害,一时看不清墓穴内的情形。他先站起身,然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片刻后,灯光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映入罗飞眼中的是正中位置的一口棺材,事实上,除了这口棺材,这个并不算小的墓穴空间内,再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更不见有人活动的踪迹。
那么,屡屡在夜半传出的婴儿啼哭,就是从这口棺材中发出的吗?
棺材色泽黯淡,表面的油漆已基本落尽,边缘处甚至已出现了腐朽的痕迹,看起来,它停放在墓穴中已有不少年头。罗飞慢慢地走到棺材前,把油灯换到左手,右手抵在棺材盖板的边缘,然后沉肩发力,随着“咯吱”一声怪异的轻响,盖板缓缓向外侧滑开。
盖板一头挪动了有半米左右,罗飞停了下来,他把油灯凑到已打开的豁口上,向棺材内部探望。
棺材内的情形立刻与之前出现过的诸多传言联系在了一起。罗飞的第一印象是:他看到了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的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以及她怀中紧抱着的那个婴儿,早已死去多年,他们的尸骸已经腐朽殆尽,只剩下了灰白的骨骼。
罗飞是从残存的衣物判断棺材内的死者是一名女子,她当年所穿的外衣应该是一条长裙。婴儿的骨骼则蜷缩在一个腐朽破烂的襁褓中,他的姿态显得非常的痛苦和无助,尚未长出牙齿的小嘴竭力张开着,似乎正在发出令人心悸的悲啼。女人则紧紧抱着那个襁褓,两个空洞的眼窝和罗飞对视着,虽然现在已无法猜测她想诉说些什么,但可以想象的是,直到临死前的一刻,她也不愿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虽然罗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眼前出现的情形和“鬼望坡”的传说以及夜半婴啼的传言相结合,仍不免让他产生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女鬼,婴儿。难道,这就是他要寻找的答案吗?
略定了定神后,罗飞把油灯放在一边,然后走到棺材的另一头,将整个盖板完全推开,斜靠在棺材的一侧,以便更清楚地看清棺材内部的全景。
经过一番仔细的勘查,棺材内除了这两具尸骸,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就在罗飞准备将盖板重新归到原处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女尸所穿的长裙腰部留有一圈腰带扣,但却不见腰带的踪迹。他猛然想到什么,暂时停止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曾经勒在德平脖颈上的那根布条。虽然灯光昏暗,但仍可明显地看出,无论从成色和材质上来看,这根布条和尸骸身上的长裙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笨的人此时也会明白:用以勒死德平的布条,正是曾经扎在女尸身上的裙带!
罗飞愣了片刻,然后将盖板重新盖好。接下来,他又举起油灯,在墓穴内其它地方细细搜索。
这次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不过他并不沮丧,这个墓穴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事情,虽然这些事情的表象是如此的诡异,一时间带给他困惑甚至恐怖的感觉,但他相信,静静地做一番分析之后,自己必定能从其中找寻出有意义的线索。
现在,他还需要完成一个实验,墓穴中的工作就该告一段落了。
罗飞又来到了入口的通道处,在嵌套的底座下,石碑仍延伸出约二十公分长的一截。他双手抵住这延伸出来的石头,用力推动,地面上的石碑跟着转动起来,通道入口随之慢慢闭合,把凄迷的月色隔断在了外面的世界。
推动石碑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困难,在嵌套的底座之间,应该有石制滚珠一类的设计。实验的结果让罗飞感到满意:这个入口在墓穴内外都可以自如控制。
洞穴关闭之后,油灯的火光突然变得闪烁不定。这个现象立刻引起了罗飞的注意,他来到油灯前仔细观察,只见火苗间歇地闪动着,向着侧上方某个固定的方向吐着舌头。
罗飞意识到这是微小气流造成的效果。他把油灯举在手中,根据火苗闪动的幅度来寻找求流的来向。很快,他便有了发现:在东南方向的墓穴顶壁上,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圆孔,透过圆孔可以隐约看到一点黑蓝色的夜空,显然,这个孔洞是和外界相通的。如果熄灭了油灯,也许还会有一丝冷冷的月色从空洞中射进来,正映在棺材的头部。
完全封闭在这样一个阴暗诡谲的空间中,很快罗飞便感到从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和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出去透上一口气了。
罗飞刚刚把墓碑入口重新推开,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喊声,他连忙爬到地面上,只见李冬和金振宇远远退在一旁,脸色惨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别怕,是我!罗飞。”他连忙报出了身份,同时把油灯提在手里晃了晃。
“罗警官?你……这是怎么回事?”李冬按照罗飞的吩咐,叫上金振宇赶到祭堂,却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踪影。他正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时,墓碑突然转了起来,然后从墓穴中爬出一个黑黝黝的“怪物”,一下子吓得他的心脏都快从喉口蹦出来了。现在发现这个“怪物”原来是罗飞,恐惧自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迷惑。
“怎么回事?那可得从臧军勇患病开始说起了。”罗飞眯起眼睛,把惠通的经历以及自己下到墓穴后的所见所得向两人细细讲了个明白。两人全神贯注地听着,脸上不时出现惊疑不定的表情,在某些细节发生时,李冬甚至会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罗飞,但对方郑重的样子又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罗飞讲完之后,墓地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风声呼呼而过,似乎要把这恐怖的气氛也吹得冻结起来。终于,李冬按捺不住,摇着头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已经成为骨骼的婴儿还会啼哭吗?而且,岛上谁都知道这亡灵冢只是一座祭祀用的空坟,里面怎么会出现一对母子的尸骸?”说话的过程中,他两眼紧盯着那黑黝黝的墓穴洞口。目光中既有恐惧,更透出一种强烈的揭开谜底的欲望。
罗飞却把面孔转向了金振宇,突然说道:“有些问题,恐怕就得由金村长给我们解答了。”
金振宇正处于恍然的状态中,听罗飞这么一说,他似乎毫无心理准备,脸上肌肉抽动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这个秘道的存在?”
“我怎么会知道?”金振宇调整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这个亡灵冢当初是德平一手建造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他在看管,我虽然是村长,但并不过问这方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德平搞出来的名堂?那臧军勇怎么会知道有秘道存在,你们之间难道没有某种联系吗?”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许是有什么秘密。你应该问臧军勇才对,为什么问我?”金振宇此时看起来既不解,又无辜。
罗飞见他一直装糊涂,索性直来直去,正面交锋:“好吧。那我就问你一个你肯定知道的问题。海啸的时候,德平和尚――当时他的名字叫常建,是他从海水中救了你一命,对不对?”
金振宇闭起眼睛长吁一口气:“不错,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不否认。”
“那你以前为什么从来不提起?你在隐瞒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金振宇摊摊手,显得有些无奈,“我受了别人的恩惠,会一直记在心里,有机会自然报答。而不像有些人,总是挂在嘴上,那样其实反而没有意义。”
“可是德平还救了蒙少晖?这也没有意义吗?周永贵、臧军勇也是被德平所救,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薛晓华用来威胁你们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罗飞抓住事情的要点,寸步不让。
“我不知道什么秘密。是,我们都是德平救的。可德平是先救了我们几个,然后又去救了蒙少晖,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德平清楚。蒙少晖的母亲为什么会遇难?‘鬼望坡’上的黑影,还有墓穴中的尸骸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一样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金振宇一一应对,并不慌乱。
罗飞皱起眉头。不错,根据孙老太的说法,德平救出蒙少晖的时候,筏子上确实没有其他人。那么倒是无法认定金振宇等人一定知道其间的详情。可从目前的情况分析,臧军勇、周永贵都与此事有关,金振宇一人独身事外显然是不合逻辑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让对方开口呢?
明泽岛上的一系列案件在罗飞面前似乎形成了这样一个怪圈:他并不缺少破案的线索,可线索那头的当事人却总在有意隐瞒一些东西。他们给你相应的说法和解释,你能发现其中的疑点,但又没有确凿的理由去推翻。而且他们在持续发生的案件中,只是潜在的受害者,即使作为警察,罗飞也无法实施强制性的措施。这些成了此案中最令他头疼的难题。
所有的人都在刻意保守一个多年前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解开其中的谜团,看来也只能靠自己了。
罗飞用灼人的目光看着金振宇,但却没有再继续提什么问题。
他已经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指望通过询问得到任何的收获。
到底了
Hot Deals
All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