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演佛
我的故事,写给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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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12 23:26:55
这篇文章写在我刚刚觉得已经康复、但还能隐约感觉到伤口疼痛的时候。之前想写,但觉得自己还未康复;想以后写,又怕内容会因为记忆模糊而不够真实。我写这篇文章,是想梳理自己近20年的心历路程,也希望能够带给其他有类似经历的人一些启发和信心。
曲折病史
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生于1981年,2001年在上大三的时候,被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诊断为“分裂样精神障碍”,吃维斯通,基本维持正常,顺利大学毕业。2007年,我自己把药停了,跟随丈夫到了美国读博士,之后一切正常。2011年我母亲突然病逝,同年我怀孕生孩子;2012年,我又因博士论文答辩压力特别大,旧病复发,美国精神科医生诊断我为“双相情感障碍”。2012年到2015年,我陆陆续续进医院4次。2015年被强行住院2个多月,诊断为“分裂样情感障碍”;2017年,我又一次住院,出院后接受了心理治疗,遇到了现在的心理医生,开始了两年多的精神分析治疗。2019年9月,我发现自己已经康复。
我的原生家庭
我对自己原生家庭的正确认识,是精神分析治疗的成果,也是我心理治愈的关键。我的母亲曾经下放农村,等回到城里的时候,错过了高考的年龄,也成了大龄青年,匆匆忙忙就和我父亲结了婚。我的外婆是个童养媳,没有文化,生到第八个才是儿子,而我妈妈是她的第六个女儿。我妈妈从小被当丫鬟使,外婆对我妈妈又打又骂。我妈妈的脾气和我外婆一样非常差,在我上高中之前一直打骂我。但与我外婆对她不同的是,我妈妈对我是真心的,只是她把她得不到的东西硬塞给我。她爱我的方式,还体现在不让我做一点家务活,她把我当大小姐一样供着,以至于我觉得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像《红楼梦》里小姐和嬷嬷。我父亲是从农村招进城的,只上过三年学;父亲小时候自己的母亲改嫁,是他奶奶一手把他带大的。他和我母亲结婚后,一直被我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家庭鄙视,我其实在心里一直为我爸抱不平。当我和我的心理医生叙述我爸的时候,医生认为我爸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爸一生几乎没有朋友,亲戚也和他几乎不来往,原因之一是他缺乏对人最基本的尊重。他的阶级感特别强,鄙视地位比他低的人,追随地位比他高的人;他特别重男轻女,我是他的独生女,他经常和我说我是把你当儿子养的,还经常拿我稍微突起的喉结来证明他生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总之,他的精神世界非常扭曲,也给我的成长带来不可避免地认知扭曲,某种程度造成了我分裂性疾病中的妄想。我20岁生病的时候,我父亲对母亲说把我交给大学,不管我了。母亲放不下我,留在上海照顾我。父亲一个人回家乡逍遥自在,在舞场出轨,之后母亲和他离婚了。
丈夫对我的爱
我是在20岁的时候生病。医生曾经和我说,我以后不能要孩子,会遗传。这在我幼小的心灵埋下了地雷。我不知道我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处于极度自卑中。直到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我们谈恋爱初期,我没有告诉他我有精神病。但结婚前,我如实坦白了。他经过反复的内心挣扎,没有抛弃我,还和我结婚并出国。他当时不相信我有精神病,觉得是医生误诊,说让我不要乱吃药。我自己也觉得是医生误诊,把药停了。因为丈夫对我疼爱有加,再加上美国的生活一帆风顺,我确实没有一点精神病的症状。
在美国的生活
2011年,母亲在国内突然病逝;2012年冬天,我没日没夜写博士论文,三天没合眼,答辩完后开始又哭又笑。丈夫发现我不对劲,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在医院,我看到一幅画,觉得特别像我丈夫的妈妈(她当时正处在病危当中),我怀疑她通过这幅画来监视,想通过把我逼疯来分开我和我的孩子。我没有出现过幻听和幻视,只是一直有妄想,医生认为我是“双相情感障碍”。之后,我又住院两次,拒绝不服药,导致病情加重。2014年,我不顾丈夫的反对,坚持回到了学校,继续完成博士论文。其实,我一直处在不对劲的状态,博士导师也感觉到了,于是,没有给我奖学金,对我爱搭不理。我在他的课堂上胡闹,给他发乱七八糟的邮件(我觉得导师爱上了我),把实验室的鼠标给剪了。导师报警了。后来,我租的房子着火了,我从窗户逃出来,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医生发现我精神不正常,就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观察。我在医院一直不配合治疗,也不让丈夫来看我,幸运的是,医生发现了我有分裂性症状,给我用对了药。2015年初,下着大雪,我丈夫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孩子,不远长途,接我出院。回家后,我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自认为从一个马上要拿到博士学位的人,变成一个一文不值的人。我每天不起床,丈夫白天上班,晚上照顾孩子,做饭做菜,一点怨言也没有。记得有一天早晨,我躺在床上,孩子一如既往地用英文和我说再见,然后丈夫送他到幼儿园去。我从从窗户看见孩子在丈夫背上向我微笑。我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内疚,觉得孩子好可怜,没有妈妈。从此,我每天起床了。2016年,我们全家回国待了近半年。我在国内找到了久违的亲情感,也找到了做母亲的感觉。可是因为匆忙,我带回去的药不够半年的量,于是我自己把药物减半了。年底回美国的时候,我又出现了妄想的症状。我又觉得和我的博士生导师产生了感情,他要带我走。但是我割舍不下孩子,于是,半夜把自己和孩子锁在房间,教他要感恩,还打了他一个耳光。丈夫打不开门,无奈又一次报警。于是,我又一次住院了。我在医院又不配合治疗,拒绝吃药。我住了近三个月的院,最后病情稳定了好多,还交了一些病友,学会了国际象棋等桌游;我的药量加大了,还加一种情绪稳定的药物。那段时间,我被警察报告给美国儿童局。儿童局的社工介入了我的家庭,我被告知单独和孩子待在一起是违法的。我非常自责,怪我自己,也非常讨厌美国政府,怪他们把我和孩子分开。他们还要给我派一个家庭心理医生,每周来我家三次给我做心理辅导。当时我觉得他们是来监视我的。没想到这件我认为非常不好的事情,却是我人生的转折。他们给我派来的这位心理医生,是大陆来的女孩子,和我年龄相仿,非常有经验,几次咨询就打开了我的心灵大门,让我把我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发现阻碍我打开心扉的原因是我有强烈的病耻感。她对我说:“我认为精神疾病和其他疾病没有什么差别。” 过了一天,她在我家楼下用特别清脆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把一本特别厚的精神疾病字典带来了。她打开字典找到这两个专业术语,对我彻底解释了什么叫做“精神分裂症”和“分裂样情感障碍”。徐医生只能和我工作几个月,她给我找了一个特别好的大陆医生,他就是我现在的心理医生。于是,我开始了为期两年多的精神分析和心理治疗。
精神分析带来的自我重建
2017年夏日的天,我和医生讲述了我所有的故事。他听完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听完你的故事之后的感受么?”我当时愣住了,我说:“你一定觉得我有很大的问题吧。”他回答道:“我非常同情你。”我一下子傻住了,因为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我的内心翻出了一股热浪,但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感觉如何。那次咨询完,开车到一半的途中,我嚎啕大哭了半个小时。我知道我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我一直很委屈,我生病了,却一直还要隐瞒,一直要藏着掖着,怕别人知道后会嘲笑我,评判我。而今天我说完后,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很同情我。这个才是一个病人应该得到的。后来,医生让我躺下来做精神分析(催眠),用最放松的状态和他交谈。放松的时候,尤其是快要睡着的状态更有助于我进入自己的潜意识。我开始更进一步阐述我和我的父母,还有我父母的原生家庭。治疗环境非常好的,宽敞明亮,有精致的摆设。我一点点放下防御机制,和心理医生建立了很好的信任关系。他平静而有力量的语言,像涓涓溪水一样滋润着我恐惧,受伤的内心。有一天,我咨询完,突然站起来对医生说:我一直盼望着有一个像您一样的人可以跟我好好说说话,今天我终于找到了。的确,我的父母对我的情感虐待,真的让我很受伤。又一次,我终于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我到底是什么病?我的心理医生认为我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他还告诉我,我经过心理治疗完全是有可能停药的。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因为精神科大夫告诉我,我需要终身服药,以防复发,这个审判对我来说无比残酷。 在接受治疗大概半年后的一个深夜,我忽然觉得心口特别疼痛,像心绞痛一样,持续了一分钟。又过了几天,一个深夜,我特别真实地看到了一个场景:一个女子衣衫褴褛地坐在一个空旷的破旧的大礼堂里,怎么喊也不理人。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内心深处特别受伤的小女孩。我尝试与她交流,她只是示意我陪她坐坐,因为她真的很受伤很孤独。过了不久,我发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感觉。后来,我白天也能感受到内心。这我治疗的一个特别大的转折。我开始自我分析。我发现我内在有一个父母,也有一个小孩,那个父母就是我自己父母的投射。我内在的父母对内在的小孩非常苛责,总是逼迫她;于是我总是强迫自己做自己做不到、不愿意做的事情。在我做错事情的时候,总是特别自责。我父母在我小时候,正是这么对待我的。 于是,我开始纵容我自己,无比地爱自己。但是我发现,我并没有像原先担心的一样变得糟糕,相反变得自律起来。我开始学游泳,找中医针灸,看书,找工作,学习做各种美食。一步一步的,我的生活开始走向正轨。
寻找精神信仰,成为自己
我还有一个治愈我的良药,就是信仰。2015年,我从学校回家后,因为没有朋友,便开始结交了一些基督教朋友。我告诉他们我有抑郁症,他们都为我祷告,还让我受洗。但他们说,信了上帝就不能拜菩萨。这让我很纠结。我小时候生过一次特别奇怪的病,低烧不退两个月,不吃不喝,医院治不好。快不行的时候,我爷爷给我找来一个和尚爷爷把我治好了。爷爷说,我和佛菩萨有缘,以后见到佛菩萨就要拜。当我得知信了上帝就不能拜菩萨的,我决定不受洗了,去找佛教信仰。在一位好友的推荐下,我在我美国的家附近找到了一个庙。我皈依了佛门,做了一名居士。最近,我找到了一位佛友。他告诉了我两个简单的方法:每天早上起床念30分钟“南无观世音菩萨”,并且常常忏悔。我现在正在运用,觉得变得越来越幸运、顺利。我曾经从三个方面都听到了停药的可能。一个是心理医生,一个是中医针灸,还有一个是佛法。
不过,我不会自己轻易停药。我一定要和精神科大夫商量酌量减药,根据自己的情况一点点来。
希望,我的经历可以帮助到有类似经历的人,给予你们战胜病魔的力量,信心和勇气。
我也和观世音菩萨发了一个愿:如果我好了,我一定帮助有心理疾病的病友。
谢谢分享!楼主真不容易!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感谢LZ分享!LZ真是太不容易了。祝福LZ新年快乐,喜乐安康!
我其实一直都挺鄙视心理医生的,可能是我不了解有心理疾病的人吧
楼主说自己有妄想,难道你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吗?是不是你暗示自己有病时间太长,已经停不下了
不如说说一开始凭什么自己和别人都觉得自己有病吧,我很想知道一开始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就可以说这个人是心理神经病(大脑有物理损伤的不算)
我有焦虑症,觉得可以控制自己情感的人很幸运,不会为了小事焦虑。但是楼主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希望以后越来越好
真不容易, 谢谢分享
天哪,抱抱楼主,bless你
我其实一直都挺鄙视心理医生的,可能是我不了解有心理疾病的人吧
楼主说自己有妄想,难道你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吗?是不是你暗示自己有病时间太长,已经停不下了
不如说说一开始凭什么自己和别人都觉得自己有病吧,我很想知道一开始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就可以说这个人是心理神经病(大脑有物理损伤的不算)
SOVOS 发表于 2021-02-13 00:27
楼主这些年这么不容易,上来分享你还跑来说风凉话,我来给你讲一讲,一开始大家都是人,就凭没人性的在这满嘴跑火车,就可以说你神经病
楼主加油!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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