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菜
变态心理揭秘:关于心理变态的故事与解析
3925
13
2005-10-29 18:34:00
转贴几章!
本书共收录四十四个感人的故事,其中有二十五个属精神官能症(譬如多重人格)、十三个属性变态、六个为妄想狂。生活是艰难的,除了性谋杀等少数例子外,这些故事中的主人翁都是在人生旅途中,不幸遭遇到某些难题的人。
当事者的所遇所思所为,无一不是人类生命之忧欢与辛酸、灵魂之幽暗与孤寂、心路之曲折与执拗的写照。每篇并附当代精神医学之解说。真实的案例加上精彩的解说,使您对各种变态心理有结构性的了解。
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出版 作者:王溢嘉
都是壁纸惹的祸
每当他在焕然一新的卧室里想和妻子燕好时,心里即会莫明其妙地产生一种焦虑不安的感觉,而使他无法勃起。
一个中年男子,在将屋子重新装潢后,却发生了一件怪事:他变得性无能了。
每当他躺在焕然一新的卧室里想和妻子燕好时,心里即会莫明其妙地产生一种焦虑不安的感觉,而使他无法勃起。
为了“试验”自己的性能力,他背着太太偷偷到外面找别的女人,结果“证明”没有问题。难道是自己对太太失去了“性趣”不成?答案似乎也是否定的,因为他有几次和太太出外旅行,住到旅馆里,在旅馆的床上,他又变得生龙活虎,一点毛病也没有。
但以旅行来治疗性无能,在时间和金钱上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去找精神科医师。几年的精神分析后,医师和他共同挖掘出不少童年时代的往事,医师告诉他,他的性无能是来自未解决的“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这个解释也许满足了医师本身的理论癖,但对他性无能的改善却少有助益,因为在家面对太太时,他还是欲振乏力。
最后,他转而去找一位行为学派的心理学家。这个心理学家也追问病人的过去,不过他的着眼点和精神分析学家不同,他注意到病人有过的一件特殊往事:
原来患者在青年时代,曾和一个有夫之妇发生性关系。有一次,当两人正在床上浓情蜜意、翻云覆雨时,那位女士的丈夫突然撞进来,捉奸在床。结果他被那位女士的丈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他自知理亏而没有还手,在被殴辱后他感到极不舒服,但只是将头靠在墙壁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墙壁。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经验。心理学家问他当时“看到的是什么”,他说自己呆呆望着的是“墙上的壁纸”,而且好像看了很久。
心理学家要他回想当时墙上壁纸的颜色和图案,结果发现,病人现在和他太太的卧室所贴的壁纸,与当年他被捉奸而受殴辱的房间壁纸非常类似。
至此,心理学家终于为他的性无能找到了“情境性的因素”——也就是他们现在卧室内的壁纸。壁纸才是让他感到焦虑不安,进而欲振乏力的罪魁祸首。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当他和太太在别的地方做爱时,就不会有性无能的现象。
心理学家给他的处方相当简单:更换卧室的壁纸。结果,病人的性无能即不药而愈,而且婚姻适应及其他行为也都获得了改善。
解析:
有相当多的性功能失常是来自所谓的“行为焦虑”(performance anxiety),因为焦虑不安而产生无法勃起或早泄等现象。
本案例中的这位男士,他的症状也属“性行为焦虑”,只是原因比较特别,居然是来自卧室里的壁纸,而且自己不知道是壁纸惹的祸。照理说,壁纸是“外在威胁”,它所激起的情绪反应应该是“畏惧”,但在这个个案里,因为他并不知道他“怕”的其实是壁纸,于是在有着这种壁纸的卧室里要和太太行房时,就会产生“莫名的焦虑”,所以本案例应该是属于“焦虑性精神官能症”。
弗洛伊德曾认为,俄狄浦斯情结是所有焦虑的根源(就像本档案中的那位精神科医师所指出的),但从这个病例可知,当事者个人过去的其他经验其实也扮演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将所有“莫名的焦虑”都归因于“难以查证”的俄狄浦斯情结,是一种削足适履的做法,好在现在也少有人做这种坚持。
根据行为主义的理论,患者在青年时代当场被捉奸而受殴辱的事件,曾让他产生非常强烈的痛苦、恐惧、羞愧与焦虑反应,当时他所看到或听到的任何事物,都可能成为连带的“制约刺激物”(conditioned stimulus),和痛苦、恐惧、羞愧与焦虑等情绪反应产生“联配关系”。病人在被殴辱后,呆呆地看着墙壁上的壁纸,因此,壁纸就成了“制约刺激物”,和“性焦虑”产生联配关系。
患者现在虽然不虞再被捉奸,但壁纸仍可能成为强烈的性焦虑反应的来源,交感神经的焦虑反应抑制了由副交感神经控制的阴茎勃起,于是导致性无能。
在实验室的“制约学习”实验中,“制约刺激物”与焦虑反应通常需反复进行始能建立联配关系,但在现实生活里,这种配对通常只出现一次,而且纯属巧合(如本案例里的壁纸与被殴辱的经验),为什么也会使患者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对中性的刺激物也产生焦虑反应呢?
晚近的行为主义者认为,这是因为可以减轻患者焦虑的“回避行为”具有强化作用的关系,譬如本案例中的患者,虽不是在有着同样壁纸的房间内“反复被捉奸”,但看到那种壁纸即无法勃起以减轻焦虑的行为,却在日常生活里反复出现,这种回避行为正好可以强化他的症状。
在精神官能症的成因方面,精神分析偏重于“内在威胁”,而行为主义则偏重于“外在威胁”,但严格说来,每一个外在威胁都会唤起我们过去在类似情境中的经验,而又使它成为一种对内在安全的威胁;反之,内在安全的失去平衡,又通常是由外在情境的某种改变所诱发的。因此,在产生焦虑的结构上,若从这点来看,精神分析与行为主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关于清洗的执念
他一天要洗好几十次的手,把一双手都快洗“破”了,最后连桌子、衣服等也是一洗再洗,但却觉得还没洗干净。
Q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最近七个月来,一直为强迫性的洗手动作所困扰。
虽然一再地洗手,但老是觉得手还没洗干净;一再地想压制洗手的念头,但总是忍不住
又去洗手,结果一天要洗好几十次的手,把一双手都快洗“破”了。最后不只洗手,连其他日常用品如桌子、衣服等,也是一洗再洗,但也都觉得还没洗干净。
这种怪癖不仅严重干扰了他的日常生活,而且还使他失去了工作,最后不得不寻求医疗帮助。
治疗者发现,Q君的智力在中等之上,18岁时曾进过大学,但读了几个月后,却又在不明原因下突然辍学,而去当一名工人。在工作场合的表现虽然差强人意,但生活还算平稳。
一年多以前,他和另一名工人发生争执,对方在他嘴上重重地打了一拳。这一拳挑起了他早已存在于心中的某种恐惧——他一直认为嘴部若受到重殴会伤害到他的牙齿,最后牙齿会掉落,而使他不得不换装假牙。因为有这种忧虑,所以他对那个人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愤怒与攻击情绪,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天上工时,他随身携带了一把铁锤和一根锐利的钢条,想好好修理那名工人。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对自己居然会有这种仇恨和暴力念头,深感羞耻与罪恶。虽然他后来并未将复仇计划真正付诸行动,但却觉得伤害他人的意图与行动同样恶劣,他在思想上已犯了那种罪。
随后几个月,Q对自己的攻击念头虽然感到羞耻与恐惧,但心中的恨意却依然难消,对那个工人的敌意逐渐扩散到其他工人,最后竟至蔓延到自己的家人和亲友身上,变得看什么人都不顺眼。
就在被殴打后一年,他出现了洗手的强迫性行为,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解析:
这也是一个“强迫性精神官能症”的病例,跟前一个病例相比,虽然同有强迫性的洗手行为,但在“功能”上却不太一样。在前述案例,烹饪女教师的洗手主要是在“抵消”已经发生的罪恶,而本个案中Q君的洗手,则主要是在“防堵”尚未发生的罪恶。
Q君在受殴打后,想攻击那名工人的念头,显然是违反了他的道德信念,而让他心生焦虑,“洗手”遂成为他用来降低焦虑及抑制攻击行为的工具。
强迫性行为除了抑制攻击冲动外,也经常被用来抑制性冲动。譬如有一位女士某晚开车回家,车上坐了一位她熟识的男士,这位男士在途中要求下车,到路旁的灌木丛中小便。这位女士对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虽不发一语,但在回到家后,她突然想起那位男士手上所沾的尿液可能弄脏了她车子的轮胎,于是她花了一个钟头用肥皂和水把车子彻底清洗一遍,然后又在浴缸里死命地擦洗自己的身体。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有擦洗身体的强迫性行为。
就这个个案来说,和一位男士在夜里同车驶过荒郊,也许使她产生某些绮念,特别是那位男士还下车“小便”,这更让人联想到“性”。此一绮念也许一瞬即逝,但却引起她性道德意识的注意,保守的性道德意识使她对这种绮念产生“肮脏”的感觉,因此“突然想起”那位男士“手上的尿液可能弄脏了她车子的轮胎”,于是开始擦洗车子,最后终于擦洗自己的身体。这跟本档案中Q君的洗手如出一辙,都是在防堵不被自己容许的欲望。
在正常的心理状况下,即使因小便而在手上沾了尿液,怎么可能会去弄脏轮胎、又进而去弄脏她的身体呢?我们只能从当事者隐密的心理联想去推敲其中的含意,它也就是我们在前一档案所说的“魔法思想”。至于这几个患者都不约而同地想借洗手、洗身体此一象征性的动作来抵消或防堵实质的罪恶及欲望,当然也是不合逻辑的“魔法思想”。
在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一剧里,麦克白夫人在唆使麦克白谋杀邓肯国王之后,她患了梦游症,经常在晚上从睡梦中爬起来重复着洗手的动作。莎士比亚对麦克白夫人的此一强迫性行为有相当精彩的描述,他说麦克白夫人一边洗手,一边自言自语:“但是这里有个斑点。去,可恶的斑点!去,我说!一、二,现在已经到下手的时候了。地狱是黑暗的!呸!丈夫!呸!一个军人,还害怕……这里还有血腥气……啊!啊!啊!”
在一旁偷窥的医师说:“卑鄙的密语是泄露了非常的行为产生的非常的苦恼;犯罪的心会把秘密吐露给聋的枕,她需要牧师比需要医师还更多些。”
莎士比亚显然要告诉我们,麦克白夫人重复洗手的动作就是为了想“洗清”她双手所沾满的“血腥”。这跟精神分析对强迫性洗手动作的解释可以不谋而合。
从精神医学的观点来看,麦克白夫人的梦游属于“解离型歇斯底里精神官能症”,而重复性的洗手动作则是“强迫性精神官能症”,因此,我们可以说,麦克白夫人心中的罪恶感使她得了“双料”的精神官能症。
一个人在遭受心理创伤或面临心理冲突时,如果他是以“精神官能症”来作为其心中郁积能量的出口,则他可能有很多“选择途径”,从“前述案例O小姐”开始的各种发病方式都是可能的途径之一,但他将做何种“选择”(其实,他是身不由己),譬如说是变得“双手麻痹”或“不停地洗手”,却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互虐夫妻的床上前戏
太太后来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彼此虐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虐待的方法也越来越激烈,说不定有一天会真的死在床上。
有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妇,在床上有着异乎寻常的激情演出:
结婚伊始,丈夫即发现自己经常举而不坚或半途而废,惟一能让他产生激情,以维持勃起及稍后性交中高潮的方法是在“前戏”中折磨他太太。他试过各种折磨太太的方法,譬如勒她的脖子、拧她的乳头、打她的屁股、将她五花大绑等,但慢慢地,拉扯太太的头发成了他的最爱,经常将太太的头发连根扯断。结果太太的头发越掉越厉害,而不得不经常去美容。
对丈夫的这种折磨,妻子不仅不以为忤,而且还相当欢迎。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般,她也从丈夫的折磨中产生性兴奋。在折磨与被折磨中,两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昂,然后才水到渠成地如正常夫妇般性交。
但在性交完后(丈夫射精),整个情势即奇妙地逆转,在“前戏”中扮演虐待者的丈夫,于性交后却渴望成为受虐者,要求太太在“后戏”中换她“杀”他,而太太竟也恭敬不如从命,由受虐者摇身成为虐待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开始百般折磨、凌辱她的丈夫,而这种行为也让她兴奋无比,事实上,她最大的满足是来自性交完后对丈夫的折磨和凌辱。
在几年中,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折磨着,但后来太太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彼此虐待的时间越拖越长,虐待的方法也越来越激烈,说不定有一天会真的死在床上。
最后他们寻求治疗,因为考虑到潜在的危险性,医师要丈夫住院,借以打破夫妻在床上折磨游戏的恶性循环。在住院期间,医师发现这位丈夫有“射精失常”的现象,他无法在阴道内射精,只有靠“前戏”中的虐待太太,才能有正常的射精现象。
解析:
“受虐症”一词的字源来自奥地利的小说家,而“虐待症”(sadism)一词则来自法国的小说家萨德(Marguis de Sade),因为他在他的著作里,曾细腻描绘了六百种不同的痛苦,并以残酷的痛苦加在他人身上以获得性满足。
如前所述,受虐症意指在肉体或(及)精神上接受折磨、痛苦、羞辱才能产生性兴奋的性变态,虐待症则刚好相反,意指对他人施以肉体或(及)精神上的折磨、痛苦、羞辱才能产生性兴奋的性变态。虽然受虐症和虐待症都能单独存在,但仍不乏两者并存于同一人身上的情形,只是当事者较“偏好”何者而已,此时就称为“虐待—受虐症”(Sadomasochism)。本档案中的这对夫妻,即同时都具有“虐待—受虐待”倾向。
为什么看似南辕北辙的性变态行为会同时存在于某些人身上呢?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人的情欲通常不容易被唤起(aroused),或者说要产生性兴奋的门槛较高,寻常的视觉刺激及爱抚等都无法让他们兴奋,需要借助能激起较强烈情绪反应的其他刺激来“热身”,而“痛苦”就成了最大的“性觉醒剂”——不管是让自己或别人痛苦。因此,虐待与受虐待的目的若单纯是为了唤醒性欲,则它们是可以互换的。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虐待与受虐待同样以“痛苦”为主轴,只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而已。虐待与生物本能性的“攻击欲”有关,而受虐待则是此一攻击欲的“反转”。譬如有一位男士,他最大的性满足是穿着黑色的长裤,弯下腰来,让人从后面打他的屁股。他说这种性癖好乃是来自小时候的一次特殊经验:他和父母到某个温泉疗养胜地度假,自己不意闯进浴室,看到脱得赤条条的母亲背对着他,双腿涂着黑泥,正弯腰想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他说他当时兴起了一股想要打母亲光溜溜臀部的冲动(他曾见过父亲拍打母亲的臀部),后来当然是不敢下手,但这一幕景象却对他小小的心灵造成很大的冲击。他日后的性癖好,可以说是对母亲角色的模仿(穿着黑色长裤的自己就像昔日双腿涂着黑泥的母亲),渴望人家打他屁股原是渴望打母亲屁股的“反转”。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在某些情况下,虐待与受虐待乃是一体的两面,受虐待是自己更深的虐待冲动的“示范演出”,当事者的心里好像在说:“我希望你做的,就是我自己想做的。”
在痛苦的“施”与“受”之间,认为“施”比“受”有“福”的,成了虐待症;认为“受”比“施”有“幅”的,成了受虐症;而认为“施”与“受”同样有“福”,两者都要的,就成了虐待—受虐症。
穿太太裙子逛街的卡车司机
当太太不在时,他就穿上太太的衣服,涂上太太的口红,有两次甚至就这样打扮成异性,到公共场所露面。
R君是一个22岁的卡车司机,结婚没多久,婚姻尚称美满。但有一天,当他太太从外面回来时,却发现了一件让她目瞪口呆的事:丈夫居然穿着她的衣服和鞋子,脸上还涂了口红和面霜,在房间里如女人般忸怩作态。
被妻子撞见自己隐私的R君,其惊慌不下于妻子。在一阵尴尬后,R说他是一个“有病”的人,妻子鼓励他去看医师,而R君也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去寻求精神科医师的帮忙。
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R君居然喜欢做异性的打扮,因为他不仅从事非常男性化的工作——卡车司机,而且也喜欢举重、健身操等男性化的运动。但他心中却不时会产生一个隐密的渴望——穿上女性的衣服,在镜前顾影自怜。
R君说,在他的记忆里,最早的一次经验是当他8岁时,看到姐姐的衣服放在床上,他好奇地将它穿上,然后站到镜前,欣赏自己在镜中的模样,觉得有一种快乐、安谧的感觉。以后一有机会,譬如家里没人时,就会觉得心神不宁,而必须偷偷穿上姐姐的衣服才能消除紧张。
15岁以后,穿上女性的衣服开始带给他性的快感,他会兴奋得手淫。而即使没穿女性衣服时,每次手淫也都伴有打扮成异性的幻想。后来到海军服役,在军中仍持续这种癖好,甚至自己到外面购买女性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退役后不久,他就和现在的妻子结婚,性生活尚称圆满,每星期约同房三次。他自知打扮成异性是不正常的行为,原本希望婚后会自行消失,但却好景不常,他妻子的衣物成了新的诱惑,于是不久他就又故态复萌,而乘太太外出时,穿上太太的衣服,用太太的化妆品,有两次甚至就这样打扮成异性到公共场所露面。最后,此事做多了,终于被太太撞见。
解析:
这是一个“异性装扮癖”(transvestism)的案例。
在精神医学里,会“打扮成异性模样”的有下面三种可能:一是“异性化的同性恋”,约有百分之十到十五的同性恋者属于此类,他们在言语、举止和服装上都具有“异性味”,但虽然打扮成异性的模样,却对真正的异性没有兴趣,而只喜欢同性。一是“变性癖”(transexualism),这类人士认为自己是“生错了身体”,他应该是彻头彻尾的异性才对,因此,他们不仅打扮成异性,而且还想把自己的身体变成异性,例如男的变性欲者,打扮成女性只是其“初阶”,接下来还要去毛、注射女性荷尔蒙、隆乳、做人工阴道等。另一则是本档案所说的“扮异性症”,这类人士没有“同性恋”或“变性”的想望,属异性恋者,但却会间歇性地打扮成异性,而且多数会因此而获得性兴奋。有些专家认为这其实是“恋物癖”的变形,所以又将它称为“恋物性的扮异性癖”。“恋物癖”是当事者“赏玩”女鞋、内衣裤等异性之物,而“恋物性的扮异性癖”则要将这些衣饰穿戴到身上才过瘾。
但即使是单纯的异性装扮癖也有程度之别,有的只是在里面穿着女性的内衣裤,外面则是西装革履;有的则需里里外外都做女性的打扮,甚至还需戴假发、涂脂擦粉;有的只是在无人处做此打扮,顾影自怜,有的则需要到外面走走,甚至在大白天招摇过市。但不管如何,当事者都会因此而觉得刺激,兴奋无比;有的会在兴奋之余,继之以自慰的行为,有的甚至在和配偶性交时亦需穿上女性的衣物才能维持勃起。
有些患者说,他们在小时候有被大人打扮成异性的经验(通常是出于逗弄的心理),当时虽没有性兴奋的感觉,但到了青春期开始对异性感兴趣而又无从接近时,很自然地就重演旧戏,将具有诱惑力的女性衣饰重新穿上身,从“体贴”中获得快感。不过仍有不少患者说他们小时候并未有过被打扮成异性的经验,而是自己主动地由把玩女性衣物进而将它们穿戴到身上,然后再经过“性兴奋”与“扮异性”间的一再“联配”,而演变成难以摆脱的恋物性扮异性癖。
在所有的性变态中,异性装扮癖是最不具危险性的,顶多只是让人皱眉而已。在两性装扮日渐打破旧有的刻板模式之今天,有越来越多的男孩子打扮得像个女孩子,而女孩子则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但这是另一个问题,跟本个案所谈的异性装扮癖完全是两回事。
不敢坐船的单身女子
因为怕看到船,她对可能有船出没的海边和湖边都敬而远之,最后,连在街道上看到船的照片也会浑身不舒服。
一个28岁的女士,依然小姑独处。
她有一个奇怪的毛病:不敢坐船。不是会“晕船”,而是“惧船”,一看到船就觉得头晕目眩、两腿发软、手心冒汗。
因为怕看到船,所以对海边或湖边等可能看到船的地方也都敬而远之。最后,连在街道上或人家家里看到船的照片,也会浑身不舒服,常惊恐地连忙避开。
这种毛病为她的日常生活带来了若干不便与困扰,于是她去寻求精神科医师的帮助。
在分析治疗过程中,医师发现她在情窦初开时,即对性有强烈的兴趣,但对它也有着莫名的恐惧。在她的幻想里,认为性交将使女性的性器严重受伤。
少女时代,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有一次搭男友的船出游,在船上,她情不自禁和男友发生了短暂、实验性的性关系。事后,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觉得母亲已经“看出”了她所做的坏事,只差没有当面责备她而已。
在自觉母亲不赞同的情况下,她变得极为沮丧,也断绝了与那位男友的交往。
不久之后,她就爆发了前述的惧船症。
解析:
这是一个典型的“畏惧性精神官能症”(phobic neurosis)病例。
每个人都有过害怕的经验,这些害怕有很多是正常的,一个人在敌人枪管的瞄准下,双腿颤抖、屁滚尿流,这是合理的“害怕”;但如果他走在大街上,因害怕大厦突然倒塌下来将他压得粉碎,而变得寸步难行,这就是非理性的“畏惧”了。所谓“畏惧性精神官能症”是指一个人对某一特殊的物体、活动或情境产生一种强迫、持续而且不符事实的极端害怕,他明知这种害怕与实际的危险性相较之下,是不合理的、不当的,但就是怕,而且因这种非理性的害怕,而对所害怕的特殊物体、活动或情境产生回避行为。
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它表示对“草绳”的害怕或者畏惧,乃是来自以前“被蛇咬”的经验。他真正害怕的是蛇,以致后来连与蛇类似的草绳也都害怕,而且被蛇咬的只是“一朝”,但却带来了“十年”的害怕。这句俗语很传神地表达了畏惧性精神官能症的一些特色:一、它来自个人过去的经验;二、现在畏惧的对象与过去的真正畏惧对象间有一种类似、象征的关连;三、它得来容易,却难以消除。
从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畏惧性精神官能症是当事者以“转移作用”(displacement)及“回避作用”(avoidance)这两种心理防卫机制来压制潜意识里的本能冲动所致。
1909年,弗洛伊德曾以一位5岁男童小汉斯(little Hans)来说明畏惧性精神官能症的形成:5岁的小汉斯正处于心性发展过程中的“俄狄浦斯期”,他一方面依恋他的母亲,而对身为“情敌”的父亲怀有敌意;但另一方面他又怕父亲的报复——将他“阉割”。这些本能冲动都是他正在发展中的自我无法接受的,所以被潜抑到潜意识里去,但仍蠢蠢欲动。有一天,汉斯和母亲搭马车出去,马车翻覆,汉斯变得非常惊惶,他怕那匹马会“咬”他,而产生了所谓的“惧马症”。
弗洛伊德认为,这是因为汉斯把和父亲关系中的焦虑“转移”到较无害、且可以“回避”的马身上所致。“怕被马咬”即是“怕被父亲阉割的转移”。
本案例中这位28岁女性的惧船症,似乎也可做如是观:船乃是性冲突的转移。第一次在船上发生的实验性性行为,激起的可能是她对性早已有之的矛盾情感——“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在担心被母亲“识破”的情况下,她压制了进一步的性渴求,但对性的强烈兴趣又时时想突围而出,于是她将这种精神上的痛苦——焦虑,转移到“船”上面,船激起她莫明的恐惧,并借着回避船来回避她心中的性冲突。
徐静医师在其所著《精神医学》一书里,也曾提到一个生动的畏惧性精神官能症病例:
一位年轻少妇近来突然在看到黏黏软软的牡蛎、蛋清或鼻涕时,就会害怕得浑身发抖,最后连菜市场也不敢去,深居简出,怕看到令她害怕的东西。
在接受分析治疗后发现,这位少妇结婚已两三年,育有一子,她先生在两三个月前入伍服役。她因为店务的关系,与一位英俊男子过从甚密,那名男子经常挑逗她,她怕自己会做出不守妇道的事而深感不安。
有一天,她上厕所时,看到一条蛆在厕所里蠕动,她突然害怕起来,担心那条蛆可能会爬进她的下体。以后,只要看到类似蠕动或黏黏的东西,她就会恐惧异常。
在进一步追问下,她承认自己曾经幻想与该男子发生关系,但一想到他黏黏的精液进入自己的体内,就会受孕,若被丈夫知道就一切都完了,因此心生恐惧。后来看到蛆时,立刻联想到精虫的蠕动,而害怕起来,以后更扩大对所有类似的东西——如牡蛎、蛋清、鼻涕等也都产生恐惧。当然,因为这种恐惧,使她中断了与该男子做进一步接触的可能,也防止了“真正”让她恐惧的事情发生。
怂恿妻子红杏出墙的大学教师
M君自行设计了一条鞭子,上面嵌有铁钉,皮鞭过处,臀肉上留下点点血痕,但他不仅不觉痛苦,反而因此发出快乐的呻吟。
M君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知识分子,在某大学里担任历史讲师。他有一个怪癖:在床笫间,希望太太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的臀部。
婚后不久,他即对名门淑媛的妻子提出这种请求。妻子虽然吃惊地拒绝了,但除了自怨所嫁非人外,也无可奈何。在无法自己动手的情况下,她同意让女仆鞭打丈夫,而自己则在一旁观看。M君自行设计了一条鞭子,上面嵌有铁钉,皮鞭过处,臀肉上留下点点血痕,M君不仅不觉痛苦,反而因此发出快乐的呻吟。
后来女仆辞职,妻子拗不过M君的苦苦哀求,只好自己充当鞭笞手,夜夜鞭夫。但日久生顽,M君对此似乎还不满足,竟得寸进尺,渴望更大的羞辱,开始竭力怂恿妻子对自己不忠,鼓励她红杏出墙。妻子当然是无法苟同,结果M君竟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声称“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急欲征求精强力壮之男子为友”云云。妻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终于和他仳离。
M君的这种怪癖显然和他的天生气质及早年经验有关:他从小就对种种残酷的事物倾心入迷,常常凝视着描绘迫害的图画想入非非。十岁那年,一次意外的遭遇更像火上加油一般,将他推向不归路。
原来他家有个亲戚贵为伯爵夫人,这位伯爵夫人交游广阔,风流美丽。有一天,M君和姐妹们在伯爵夫人家玩捉迷藏游戏,他跑到伯爵夫人的卧室内,躲到衣架后面。就在这个时候,伯爵夫人带着她的情夫走进卧室,两人就在沙发上颠鸾倒凤起来。M君不敢出声,兴奋地屏息静观。没多久,伯爵带着两位朋友突然闯进来,事起突然,但伯爵夫人不仅没有羞愧之意,反而是跳起来,一拳打在丈夫脸上。伯爵踉跄退了几步,但夫人怒气未消,随手抓起一条鞭子,将三个败她性致的男人轰了出去,而她的情夫也在乱军之中逃之夭夭。躲在衣架背后的M君既恐惧又紧张,不小心碰倒了衣架,正在气头上的伯爵夫人立刻将他揪出来,推翻在地,用鞭子没命地狂抽毒打。此时,M君固然是疼痛难当,但却也体验到一种奇特的快感。就在这个时候,伯爵去而复返,竟跪在地上祈求妻子的原谅。M君利用此机会逃出房间,但没跑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转,想窥探卧室内进一步的发展。可是房门已经关上,但在门外,他仍清晰地听到夫人嘶嘶的鞭声和伯爵的呻吟声,他也因此而兴奋得战栗不已。
M君在婚后哀求妻子鞭打他,似乎就是想重演童年时代那曾令他难忘的经验。
解析:
本案例中的M君,真实姓名为里奥波德·萨克·梅哲克(Leopold V.SacherMasoch),“受虐症”的英文名称Masochism就是以他的姓为字源,而梅哲克的行径当然就是典型的“受虐症”了。但“受虐症”之所以会以他的姓为名,不只因为他有受虐的癖好,更因为他还写了不少受虐小说,其中最有名的一部叫做《披兽皮的维纳斯》。
“受虐症”的严格定义原专指只有肉体接受折磨、痛苦才能产生性兴奋的性变态,但在较宽广的定义里,则包括从他人的口头凌辱、自取其辱、受虐幻想、被强暴幻想中获取快乐的情形,前者我们可以称之为“肉体受虐症”,而后者则是“精神受虐症”,一般而言,有“肉体受虐症”者通常有“精神受虐症”,但有“精神受虐症”者并不一定有“肉体受虐症”。
从梅哲克这个个案可以看出,他的受虐症似乎有先天气质的成分——从小就对残酷的事物倾心入迷,但后天经验显然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在伯爵夫人家的那段特殊遭遇,使“被鞭打”与“性快乐”间产生了“制约性联配”。从不少受虐症患者的过去生活史中,我们确实可以发现这种联配关系,譬如法国思想家卢梭(J.Rousseau)即自陈在他8岁时,因调皮而被家庭女教师兰贝希尔小姐“打屁股”,“我发现在鞭打所带来的痛苦乃至羞辱中,伴随着肉欲的快感,我不但不害怕,反而渴望同一双手能再对我施予挞伐”。此后,他即经常追求被女人鞭打的快乐,而在找不到女人鞭打他时,则在暗夜的街上,背对着过路的淑女,露出他颤抖的臀部。最后,他撰写《忏悔录》,将自己种种见不得人的事“暴露”于世,并怀疑周遭的人鄙视他、阴谋要害他,由“肉体受虐症”转向“精神受虐症”。
但鞭打臀部会产生肉欲的快感,可能也有生理上的因素。从脑神经解剖学的观点来看,职司“痛苦”与“快乐”两种不同情感体验的神经核,在大脑皮层的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中靠得很近,“痛苦中枢”的放电可能会波及“快乐中枢”,使它跟着兴奋。而且,就鞭打的部位来说,臀部和性器、摄护腺、贮精囊等也靠得很近,“一种收缩”也有可能引起“另一种收缩”。
19世纪的欧洲,特别是英国,“男性受虐症”曾成为一种“流行病”,不仅有甚多受虐症的小说及杂志,而且有不少专门提供受虐服务的妓院。专家认为,这可能跟当时盛行以教鞭来体罚学生的教育方式有关,年轻貌美的女教师和初晓人事的青少年,透过“打屁股”而建立了一种奇妙的关系。在专门提供“鞭笞服务”的妓院里,执鞭的妓女就叫做“女教师”,那些顾客在被鞭打中,显然是想重温昔日的激情。
窗口丑陋的挑逗
P君以为他数月来的挑逗终于获得了回应,于是也打开自己这边的窗户,更滋意地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P君是任教于某中学的男老师,尚未结婚,他住处的窗口刚好对着一位30岁女性的窗口。
隔窗有女,P君想和这位女士打交道,但用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方式:几个月来,他经常对着窗口露出他的下体,有时还伴随着自慰的动作,显然是想引起对窗那位女士的注目。
那位女士当然注意到了,但却极感嫌恶与愤怒。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她向警方报案。为获得证据,警方经女士同意进驻她的住处,想拍下P君猥亵动作的活动影片,以便逮捕他。
果不其然,P君又当窗露出下体。为了获得较清晰的影像,警方请受害女士打开窗户。在窗户打开后,P君以为他数月来的挑逗终于获得了回应,于是也打开自己这边的窗户,在窗口更滋意地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动作。
结果这些镜头都被清晰摄入,P君终于在无可狡辩的情况下被捕。
在被捕后,P君在他的自白里说,他来自一个保守的家庭,母亲的支配欲很强,而他又极度依赖母亲,对性一直有着压抑的、清教徒般的态度。他很少和女孩子单独在一起,觉得接近女孩子就会让他感到极度害羞和不安全。和母亲的心链使他一直无法与异性从事健康的交往,即使是幻想和异性缠绵,也觉得是对母亲不忠,而让他深感不安。
当他发现对面窗口内住的是一位令他心仪的女性时,他内心兴起了一股欲念,想借暴露自己来引起对方的反应,即使是让她吓得花容失色也好。
解析:
这是一个“暴露癖”(exhibitionism)的病例。所谓“暴露癖”是指一个人在不适当的情况下,对陌生异性有意地暴露其生殖器,在暴露的同时,有些还会摆出性暗示的姿态和自慰。
所谓“不适当的情况”,意指在公园、地下通道、戏院、百货公司、公车或公寓阳台、窗口等公开或半公开的场合。所谓“有意”是指当事者自知其意图,虽然不少暴露癖患者在被抓到后,常会辩称是“忘了拉上裤子的拉链,自己露出来的”或“因为尿急想小便”,但这显然是狡辩。本个案中的警方想“摄影存证”,正是基于这种考虑。
患者的暴露常是一种强迫性行为,在每次发作前半小时或一小时,心中即会有一股逐渐滋长的欲念,它累积为内在的压迫感,使他不安而激动,“不露不快”,直到付诸行动才能获得解脱。有些光凭暴露即能获得快感,有些则需继之以自慰。像偷窃女性内衣裤的恋物癖患者,他们在“事成”之后,常会感到内疚,但没过多久,那内在的压迫感又会驱使他们重施故伎。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患者只在陌生的女人面前暴露自己,在自己太太或熟识女性面前倒是相当拘谨(约有半数的暴露癖患者已婚),反而不惯于裸裎相见,也不喜欢和太大讨论性问题。而他们对天体营这类的活动也没有兴趣和好感,他们的暴露有着迥异于天体营成员的心理动因。
暴露癖最可能的成因是个人心理的不成熟。当事者通常较内向而害羞,有一个过度保护他的母亲,个人在进入青春期后,对自己的“男性气概”感到怀疑、恐惧,因为害羞、自卑与缺乏自信,而不敢与异性做实际的接触,但又极欲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就以暴露下体让对方吓得花容失色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像小时候不穿裤子,让大人吃惊一样)。本个案中的P君,似乎就属于此一类型。
患者的兴奋主要来自对方的惊吓反应,绝大多数受害女士在“触目惊心”之余,常会近乎本能地走避逃离,这正好满足了患者的心理需求。有一位患者在冬天的晚上对迎面而来的女士露出下体,但这位女士非但没有逃离,反而关心地问:“我的天,你这样不会冻僵吗?”说得患者灰头土脸,自讨没趣地跑开。另有一位患者,在暴露下体的同时,还会讯问对方“看过这么大的阴茎吗?”借以获得性满足,但有一次,当他重施故伎时,受害的女士一点也不惊慌,反而鄙夷地说:“看过!”结果这位仁兄就如斗败的公鸡般,黯然离去。
虽然大多数患者在暴露之后,很少再对对方施以进一步的攻击行动(譬如强暴),但为了安全计,受害女性最好不要去激惹对方,否则若挑起他们的攻击欲,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有时候,一个人在面对生活压力,特别是与权威人物有了相处困难或婚姻冲突时,偶而也会以“暴露”来发泄其内在的紧张,它跟重返青春期的自慰行为一样,均属“退行作用”。譬如有一个海军士兵,他投身军旅原想一展抱负,但因和上级处不来而心神不宁,就在这种内在压力下,他生平第一次在海滩对一位路过的少女暴露下体,让对方吓得花容失色,这显然就是内在压迫感的变态发泄。
暴露癖和恋物癖一样,是较常见于社会新闻中的性变态,而且患者几乎清一色是男性,虽然和强暴、恋童症、虐待症等相比,它们是属于较“温和”的性变态,但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无视于他人的意愿和困窘,即使是有再多的“心结”,也是不可原谅的。
V小姐的高尚自我与下贱自我(1)
“那些熟悉的恶魔又再度控制了我的手……我度过了不幸的一夜,可耻的、道德堕落的一夜,直到天亮都没有阖眼。”
V小姐,一个49岁的单身女性,因自觉“心理有毛病”而求教于某精神科医师。
她的问题是:在表面上,她是一个稳重、正经的女教师;但在私底下,却不时会被一股强烈的性欲及幻觉所占有。每次发作就会耽溺于幻想之中达数小时之久,而且是一边幻想、一边自慰。
她向医师说,她自觉有两个人格,一个是“高尚的自我”——正经的女教师;一个则是“下贱的自我”——耽溺于性的野兽。但这跟真正的“双重人格”不同,她并没有以“记忆丧失”将这两个人格区隔开来;相反的,她的“高尚自我”对“下贱自我”的性活动充满了痛苦与羞耻。
V小姐有写日记的习惯。在日记里,她详实地记录了自己的行为、幻想、梦、心理冲突等。从这些类似传记的资料里,医师认为她的性冲突显然是来自早年的恋父情结,从她的症状发展、特别是后来与男人交往的形态上,都可见此端倪。
医师的治疗方式是将她催眠,给她催眠暗示,要求她自我克制。在治疗一段时日后,V小姐终于慢慢能控制自己的性幻想与自慰行为,将那恼人的性冲动及幻想驱出自己的意识层面。而且在现实生活里,也成功地断绝了与一位已婚男士的交往,因为她一直觉得这种关系是不道德的。
表面上,治疗似乎发挥了功效。但就在这个时候,V小姐却开始出现了意识解离的症状——经常陷入一种短暂的恍惚状态中,事后却“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心理残留着“宗教狂喜”般的美妙感觉。她觉得这是与“圣灵”神秘结合的体验,并在日记里记载了不少这种体验:
“昨晚,我获得了有生以来最深邃、最有益的生命体验……我很快就进入深沉的睡眠中,在清晨三点左右醒来,心中残留着作了一个被遗忘之梦的模糊记忆。
“在没有特别期待的情况下,我开始觉得对肉体自我的意识正一点一滴地消失,最后不再知觉到自己肉体的存在,似乎只剩下道德与精神自我,而在心中兴起一股越来越强烈、几乎是痛苦的、想和圣灵接触的渴望。
“然后,某种焦虑——完全是精神性的——攫取住我。我不想让自己终止存在,不希望自己变成空无。我想在和此一神秘圣灵结合时,仍能保有自己观照与理性知觉的所有意识。我因害怕而抗拒着,但却也同时了解到所有的抗拒都将是徒劳的。
“心中的那股浪潮不知不觉地升涌,将我高高举起,浪潮以快速的节奏来来去去,然后防线被冲垮了,我停止了存在。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又拥有了肉体知觉——脑中响起了铃声,就好像一个人在麻醉药作用下失去意识的感觉,那铃声仿佛从无限遥远的地方传来,是一种思想的回音。然后,一切静止了,我开始下沉(此时她已进入完全的失神状态中,醒来后,对此段时间内的经验是一片空白)。
“当我的意识又开始浮现时,我立刻有一种内心充满光明的愉悦知觉,然后,手指末端出现某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接着是觉得很冷、晕眩、四肢和身体内部在收缩,一种全身虚弱和注意力涣散的感觉像波浪般淹没了我。于是我竟不由自主地低泣起来,好不容易扭亮电灯,发现已是凌晨四点。我从床上爬起来,将窗户关上,用冷水洗把脸。”
这些记录,看起来确实是一种神秘的体验。但在接下来的日记里,她对这种“宗教狂喜”经验的感受,开始出现“肉欲的”、“肉体之爱的欢愉”、“那最后的一点”、“巅峰”等形容字眼。她也越来越期待这种在午夜出现的狂喜失神体验,终于在有一天晚上:
“当我上床后,心里一直萦绕着那就要降临的美妙体验,回想它所带给我的种种喜悦和力量,竟因为太过兴奋而无法入睡。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又进入那种体验之中,但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正面临一场道德的搏斗,感觉到那些熟悉的恶魔又再度控制了我的手(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自慰)……我度过了不幸的一夜,可耻的、道德堕落的一夜,直到天亮都没有阖眼。”
原来那些美妙的、与圣灵结合的宗教体验,乃是一如往昔的性幻想与自慰。
解析:
V小姐原先自认为是个双重人格者,其实她有的只是“超我”(依道德原则来行事)与“原我”(依快乐原则来行事)间的冲突而已,她的“自我”(依现实原则来行事)对此感到痛苦,而去寻求心理治疗。但医师“要她自制”的催眠暗示,事实上并没有化解心结的功能,反而是要将原有的冲突强行压制下去。结果,表面上,她的“下贱自我”消失了,但被潜抑下去的性冲动却另外找到一个发泄的管道,而使她变成真正的“解离型歇斯底里精神官能症”。所谓的“宗教狂喜”体验,其实就是她昔日“下贱自我”的活动,只是现在被“记忆丧失”区隔开来,而且获得“美化”而已。
但这种区隔也并未完全成功。在初始的宗教狂喜体验中,她虽然并未意识到任何与“性”有关的成分,但却在事前及事后均产生一种模糊的焦虑(潜意识的焦虑),特别是事后“手掌上的不舒服感”、“身体内部在收缩”、“全身虚弱”等,显然是被“遗忘”的自慰活动的残迹。慢慢的,性的成分越来越浓,最后,道德的自制崩解,无法抑制的性冲动又整个浮升到意识层面来。
剧院听差与女演员的亵衣
他利用刚学得的开锁技术潜入女演员的公寓,偷了两件内衣裤、丝袜和一件睡衣,回到自己的房中,将它们摊开来放在床上……
S君是一个知名男演员的儿子,长得像女孩子一样清秀,而且非常羞涩。但有一天,却闹了一件大丑闻,而使他父亲颜面无光。
S君的父亲风流成性,很早就跟S君的母亲离婚,随后他接连又结了几次婚,但几个“继母”对S君都少有温馨关怀之情。从小,S君就经常被单独留在家里,他渴望温情,但却少有人理他,加上他生性害羞,说话又结结巴巴的,更交不到什么朋友。
在寂寞无聊中,S君常常拿出自己母亲留下来的衣服,摊在床上,抚摸搂抱,想象母亲就在他身边。在进入青春期后,他开始以手淫来排遣寂寞无聊的日子,而且想办法去弄到女性的内裤、睡衣、丝袜等,一边赏玩,一边自慰。
15岁左右,他在一家剧院找到了一份听差的工作(他父亲是这家剧院的台柱演员),并在这里结识了一位年老的舞台魔术师,魔术师教他如何以万能钥匙开锁的秘诀。
剧院里有很多迷人的女演员进进出出,她们让情窦初开而又性欲旺盛的S君意乱情迷,但大家只把他当作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孩,没有人理他。在饱受刺激而又不得发泄的情况下,他终于兴起了潜入这些女演员住所偷取内衣的冲动。
有一天,他无意中获知某位女演员当晚不在她所住的单身公寓,于是他利用刚学得的开锁技术潜入这位女演员的公寓,偷了两件内裤、丝袜和一件睡衣,回到自己的房中,将它们摊开来放在床上,然后忘情地以之自慰。但在发泄过后,羞愧与惊恐的念头即浮上心头,于是他又将那些内裤、丝袜、睡衣等统统丢入炉中焚化。
几天后,机会再度来临。
S君的心里天人交战着,但在短暂的彷徨后,他终于又重施故伎,手脚颤抖、全身冒冷汗地潜进另一位女演员的住处,偷取亵衣裤,然后回到自己房中,在兴奋、羞愧与害怕的复杂情绪中,以自慰达到性高潮。
S君越陷越深,终至不能自拔。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他所光顾的都是同一剧院里住在同一栋大厦里的单身女演员,不久就引起怀疑,而终于在某天晚上被跟踪他的警察逮获。警察从他的运动衫里取出刚得手的女性内衣裤,人赃俱获,结果S君被送上青少年法庭。
青少年法庭给他一个奇怪的判决:如果他入伍从军的话,就不送他入狱。S君选择了入伍一途,但在入伍后几个礼拜,他却不幸因罹患急症而过世。
解析:
本案例是一个“恋物癖”(fetishism)的病例。恋物癖是常见于社会新闻中的一种性变态,通常是一名猥琐男子潜入人家的庭院、阳台或内室,偷取晒衣架或衣柜里的女性内衣裤,当场被逮个正着,扭送警办,而成为社会新闻的。这些“不雅之贼”偷这些东西,当然不是为了拿去“变卖”,而是想“留为己用”,满足自己独特的“性趣”。
所谓“恋物癖”是指一个人的“性趣”集中在无生命的物品或身体的某一部位(阴部除外)上,这些物品或部位通常属于异性所有。绝大多数的恋物症患者都是男性,他们迷恋之物包括女性的内衣、内裤、丝袜、胸罩、鞋子、手套、丝巾、香水等,他们借抚玩、闻嗅、吻吮这些东西,以激起自己的性兴奋,达到性满足,在这样做时,常伴有自慰行为。另有些恋物癖者则将“性趣”集中在女性生殖器以外的部位,如头发、耳朵、手、脚、乳房、膝盖、臀部等,他们抚玩这些部位并非真正性行为的“前戏”,而是以此来作为性满足的主要方式。
关于恋物癖的成因,精神分析学派认为,患者所迷恋之物乃是女性的“性象征”或“替代物”,譬如女鞋是阴道的象征,而三角裤则是女阴的替代物等。患者之所以会将“性趣”从活生生的女人身上转移到这些无生命的东西身上,通常是对自己的男性气慨和性能力感到怀疑所致,他们害怕受到异性的拒绝及侮辱,或在现实生活里,真的受到了这种拒绝和侮辱,而以对无生命物品的掌握——象征他所渴望的异性,来免除自己的焦虑,并弥补自己的自卑感。这个个案中的S君,似乎就有这种心态。
恋物癖患者所迷恋之物,譬如女性的内衣裤等,其实在市面上均有公开展售,但通常必须是女性穿戴过的(留有气味者更佳),才能让恋物癖者感到兴奋。而且“买不如偷”,在偷窃过程中的紧张亦是他们性兴奋的主要来源之一,有少数恋物癖患者,“偷”本身反而比“物品”来得重要。
就历史来看,被迷恋之“物”似乎有“时尚”的问题,譬如我国宋明两代,迷恋三寸金莲绣鞋成癖的男性所在多有;而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紧腰褡恋物癖”在西方也颇为流行,因为那是当时西方妇女的衣着时尚。但近三四十年来,不管东西方,迷恋三角裤及乳罩则成为恋物癖的“主流”。
不过就个人来说,每一个恋物癖患者通常有他固定的迷恋之物,譬如迷恋胸罩的就固定迷恋胸罩,不会忽然“换口味”变成迷恋女长靴。但对自己迷恋之物,他们会不厌其烦地收集保存,有些还会记下它的来源及获得的日期。
一般正常人在自慰时,偶而也会以其渴望之性对象的照片或相关物品来增加性刺激,但这通常不会被视为病态。有时恋物癖和自慰的助兴行为难以划出一条明显的界限,一般而言,所用之“物”是以偷或抢的方式获得,而且以此物来自慰是他获得性满足的基本方式而非替代方式时,才会被视为恋物癖者。
到底了
Hot Deals
All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