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想了一下,“先不说她,我老公愿意吗?他 妈在他心里可是纯洁崇高的女神,找个老头?呵,不过我可以敲敲边鼓看看反应。如果能把老妖嫁出去,我那恋母情结甚深的老公才他 妈 的可能恢复正常了吧?”
何琳也叹口气:“自从老妖婆来了,我和老公才做了2次啊,心里烦,不愿让他碰,有时他也堵气不碰我。”
“你婆婆要好的多,农村生活不容易,在儿子身边有顿饭吃而已,不象我婆婆,心理上比我还需要我老公!”
“你就让给她吧。”
“有时我也想让给她,可确实舍不得我老公。我与我老公是一见钟情,那方面也很和谐,虽然他今天打了我,我一路都很生气,想着怎么报复他,让他后悔,但要离开,我还是不舍得!如果不是他那个变态的妈,我们会生活的十分幸福,比大多数人都幸福。”
何琳接着叹两声气,“如果没有楼下的突然杀进来,我与传志也是开开心心幸福的一对啊!我老公耳朵软,对他 妈 的话深信不疑,有时孝顺到是非不分了。我觉得我家妖婆倒不是心理上需要我老公,只是在生活中想紧紧抓住他,可能是炫耀和本能,也可能很有成就感吧,5个孩子中第一个有出自息的呀——哼,那点所谓的出息——当作自己的杰出作品了。她就觉得我理所当然是他们家的——我是他儿子的,她儿子是她的,我也是她的了。可惜我没承认这种逻辑,她很生气。婆婆为什么爱搅和儿子家的生活?”
“估计当皇太后的感觉很好吧。”
“他妈在我家还真想找老太后的感觉呢,她儿子闺女都听她话,也孝顺她,哄着她,本来么人家有养育之恩,不过这种孝和顺也太过分了吧,让老妖觉得她无所不能可以随心所欲了!现在我家厨房、卫生间、客厅,整个楼下吧,成了她统治的天地。楼上我还没被她攻破,暂时由我统治,所以她就对楼上这片自由天地耿耿于怀了吧,整天在宝贝儿子耳朵边吹风,比我吹的枕头风厉害,赤裸裸地夸儿子英俊、长得好,赛似潘安……”
小雅插了一句:“我家妖婆几乎对每一个邻居都说过一句话:我家鸿俊长得耐看,挣得又多,精通日语,在公司就是一大拿!到哪里也能找个大闺女!”
“我倒没明着听老妖婆说要给传志找个大闺女——妈的,就凭他一个月几百块的小薪水,刚刚养活自己,他要找个大闺女我能找个王子!呵呵,估计我家老妖也是这个意思吧,最爱恬不知耻地高估自己儿女,有些说出来我都酸得满地找牙……”
“哼,这就是精神贿赂,儿子更和他妈亲了。”
噢,何琳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传志越来越不听我话了,越来越难管教了,我死活看不到老公了,原来这个虚荣的东西去当受人赞美、整天被夸得屁颠屁颠找不着北的伟大而英俊的儿子去了……操他妈,玩得这手高啊!”然后与好友对望一眼,“我也有情敌了,是吧?”
第二天一大早,何琳给楼下叮叮当当和“嗵嗵”的跑动声惊醒了,大姑姐的儿子象打鸣的公鸡,五点半就准时爬起来在客厅、楼道里自由自在地玩耍、看电视或在楼梯上蹦来蹦去,有时也能听到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到门口了,就是听不到下文。估计楼下的人都交待好了吧,不准打扰妗子,她脾气不好,得吵架。
何琳爬起来,乌着眼圈洗漱,打扮,然后交待好友,没地方去先在这里呆着,楼上安全,饿了就去自己做点吃的,厨房里什么都有,不用理会别人,千万别客气。
一会儿,楼梯上出现了一盈盈漂亮少妇,面带微笑,穿着自家儿媳的衣服。王老太太转身热情招待,攀家常,端来了粥和煎馒头片,一点儿也没有怯意和陌生感。和小雅的担心正好相反。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0-30 0:59:04编辑过]
哎呀不错呀,勤劳能干,憨厚朴实,完全没有自家老妖阴厉、刻薄、尖酸之风,也没清洁之类的怪癖。反正两人都没事,都寂寞着,都有一肚子话倾诉的欲望。到底婆婆年龄大,经验丰富,不懂现代科技没关系,但懂得细致入微的人心和人性,因此从不提何琳的事,尤其不提这个儿媳的自私、懒惰、娇气,只提大儿媳,也不说大儿媳不好,只说自己作为婆婆如何对待大儿媳、如何为一大家子人操了一辈子心,比如农村计划生育紧,生二胎时推墙啦、拆屋啦、罚款啦,拉着超生的人游街示众啦,婆婆说:“俺从不让大儿家的出门,把她藏起来,她的一辈还长着呢,年纪轻轻就出去丢人,俺孙子孙女将来也会跟着没脸!俺大儿一家子将来怎么过日子?农村里人才坏呢,你力量弱就被人治,那些坏种就是想办法欺负你!俺一个老太婆,黄土都淹到脖子了,没啥怕了,吃了一辈子苦,不怕吃最后一点半点,想让游街俺去!把俺绑到大卡车上,让大喇叭广播俺吧,俺一个老妈子,不怕丢人丢到大街上,想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让俺家的孩子吃这些亏!俺家孩子脸皮都薄,怕他们想不开……”
小雅的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这么懂道理的婆婆啊!何琳竟没看到老人的优点和长处,只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和婆婆争强斗狠夺权了。
“俺二儿媳妇何琳是个文化人,念过大学的,人家爹妈都有本事,领导的领导,教授的教授,城里人的小姐,不懂农村人的规矩。何琳看不上俺,俺也没啥办法,俺那里生活条件不好,有儿子靠儿子,没儿子靠自己,反正还有几亩薄地呢,勤勤快快的反正也饿不死,也活不痛快。在儿媳妇家受气俺也认了,总比受别人气强吧!再说有自己儿子在,就有口饭吃,俺也不图更好,干了一辈子活了,临死能死在软乎床上,死前不能动了,能有个递茶递水的,合上眼时,能看到儿女,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也行了。”
小雅泪流满面,直说王老太太心地善良,心眼好,会有好报的,接着也把自己婆婆家一篮子事说了一下,两人还都哭了。王老太太蛮诚恳的,“这女人啊,少怕丧母,中怕丧夫,老怕丧子,你婆婆寡妇养儿,按说也有她的不易,没有老娘的含辛茹苦哪有你女婿的现在啊!生气时能想到这一点,也就能体谅你婆婆了。不过你婆婆在家啥也不干还嫌你工资低就不对了,她儿子一月一万多是不少,你一月六千也够多啊!何琳前一阵子还在家闲着玩呢,这不刚刚上班,上班回来嫌累,给脸看,俺就装着看不见,吃的喝的打扫卫生凡是能干的俺都包了,不让她干一点活!衣裳俺也想给她洗,不让俺洗,嫌俺手洗不干净,非让机器搅,俺儿说机器才洗不干净呢!”
聊天中间,那虎头虎脑的孩子把电视开的巨响,还把瓜子打翻了一地,被姥姥尖声喝斥住后,被他妈带到外面玩去了。半小时后孩子又哭哭咧咧回来了,因为在超市看到一辆老贵的童车,没给买,满地打滚……
小雅就想说,何琳可能不是主要嫌弃您,您的女儿外孙也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把她住烦了,作为一个新婚还不到半年的新人来说,家里人有点多,也有点闹了。不过她没说出来,怕善良的老人接受不了。
晚上何琳回来,小雅已经走了,走过客厅时听到厨房里婆婆在对她儿子说小雅如何如何好,同样为城里的姑娘,人家就能对婆婆这么好,给婆婆洗衣裳,洗内裤,端倒洗脚水;自己上班忙,回家还给婆婆揍饭吃;怕婆婆一个孤的慌,还给婆婆买麻将桌,喊来四邻陪着婆婆打麻将;平时更是水果点心不断往家买,更不用说衣裳鞋帽了。恐怕婆婆受半点委屈,比儿子还孝顺!你说人家娘烧了啥高香,咋这么命好,摊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呢!?
哈哈,何琳当作笑话,马上上楼给小雅打电话,笑嘻嘻地把听到的婆婆的话转告给好友,不无调侃地说:“呵呵,你说你受婆婆气,让婆婆迫害得没地方去,但在我家老妖嘴里,你婆婆可是有福气的,竟摊了这么一个心甘情愿当公仆的媳妇侍候,把我家老妖羡慕的流了一地口水,在我家厨房里为你竖了一个很高大的纪念碑啊!”
小雅一听有点不对劲,“何琳,我就与你婆婆聊了一会儿天而已,没说别的,更没说到你。你婆婆只说了她大儿媳妇和农村里的一些现实情况,我也就说了我家里的一堆烂事。这方面我还是比较注意分寸的,说我婆婆事多不好的方面时,还有意识地提醒了你婆婆一下,不要过多干涉儿子媳妇的家庭事务。没想到你婆婆看问题角度不同,只看对她有利的那一部分,不顾我受的伤害,半夜被婆婆老公打出家门,却羡慕他们所享有的权力和好处……”
“所以不只你遇到了一个恶婆婆,天下乌鸦一般黑,只是黑法不同!”
“不好意思啊,给你压力了,我不是有意在你家竖立那种榜样的。”
“没关系,我只是生气我老公回家后不粘我了,改成粘他妈了,一点点小屁事就乖孩子的样子跟在他妈屁股后面听她唠叨,听她教诲,看到别人那么亲热和谐我咋就这么难受啊!?娶我这个媳妇干嘛使啊?一屋子就我一个外人,上了一天班回来连个说话的也没有,倍感凄凉和心酸啊……哈哈,不贫了,你忙吧,我挂了。”不真不假地说完后,何琳还真从面庞上拭去泪珠儿,怎么就不知不觉脆弱和多愁善感了呢?
忽然想起上楼时觉得哪里不对劲,好象少了什么东西。这几天太忙,心情闷,没有闲心管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没有上心。现在又跑到楼梯上,哦,买的那几盆观叶植物一盆也没了,整个墙角光秃秃的,客厅电视机前的滴水观音也不遗而飞。
“我的盆景呢?”她在楼梯上冷冷地问。
大姑姐自从儿子来了后就躲事,一有风吹草动就拉了小虎子回房间;婆婆刚从厨房露头,也缩回去了,没听见一般。何琳恨恨的,行,找你儿子算帐!
传志出来了,面对何琳凛冽的质疑,倒也坦荡,“我朋友刚开了个店,缺少资金,借几天装装门面,过一阵子一定给好好送回来。”
啊,还有这样开店的呀?何琳撇着嘴,“那你就拿我买的东西讨巧?”
“那次他来咱们家,看上了嘛,还夸你有眼光!朋友开口了,我也没意思回绝。”
何琳郁闷地回了楼。
传志心里叹了一口,可千万别心血来潮上三楼啊,那几盆残枝败叶都藏到三楼上了。外甥那小子手贱,前几天把电视机前的滴水观音一叶一叶揪秃了,被众人骂;昨天又拿了把小刀削着玩,把叶片饱满的芦荟划拉的汁液到处都是,又被舅舅踢一脚;今天,不知什么事心里不痛快,一不留神把那几片喜人的大仙人掌踩得泥饼似的,他已把外甥拖到卫生间狠训了一顿。不过那小子太皮糙肉厚了,你熊他,他就小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你,白眼球多的那种,让人心里愈发恼火和发毛。一句话:这孩子性格养成阶段被他爹教坏了,难管教了,长大很难长不成刘长胜那种好逸恶老、游手好闲的又具有某种破坏欲望的人。
何琳在屋子里转一圈,觉得有人进来动过东西了,不是传志动的,传志的活动空间和动什么她都熟悉,受那几盆植物的启发吧,直觉突然告诉她哪里还少了什么东西,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当然玩具熊都不少,巧克力还在。她转来转去,越找不到越留心蛛丝马迹,直到下面传志高声喊“开饭了”!
她知道是喊她,两人还冷战着嘛。她疑神疑鬼下了楼,在楼梯最后一个台阶上站住了,有一枚暗黄色的小东西贴着墙躺在那里,晃晃眼还就过去了。便伸手捡了起来,轻轻的,薄薄的,是一枚香港“五毫”硬币。这一刻她明白了刚才在找什么了,马上折回楼上,果然那只啃竹叶的熊猫储币罐不见了——她曾有过两个储币罐,一只小猪,因凑婚纱照钱打碎了,那里是中国硬币;另一只是熊猫,里面可是几年前就有意无意收集起来的世界各国的硬币啊,包括欧元区以前欧洲各国的硬币,都是父亲母亲外出旅游和访问带给她的,价值倒不是很大,可是凝聚了她好几年的爱好和心血呀!而且在做某项设计时,她都爱把这些各色硬币摆在桌上,慢慢看,寻找灵感什么的,那种端庄的金色或银色图案对高档楼盘的LOGO设计很有帮助。平面设计主要是一种艺术创新工作,创新不是天生的,需要引导和灵光一现的,每个设计师都有各自“头脑风暴”寻找新点子的途径,这些宝贝恰恰就是她的宝藏和秘密
血往头顶上冲,一秒钟之内就想到了那个翻着小白眼谁也不服的孩子,立码拿着钥匙链腾腾下了楼,楼下的人已经把饭菜摆上桌子上,忽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雄赳赳的身影直奔大姑姐的房间而去,谁也没打招呼,打开门就进!
大姑姐和她儿子心生不安,小心翼翼往过道里走。何琳象疯了似的在里面翻东西,箱包,柜子,鞋盒,连床铺都掀了,但那一堆钢蹦儿一枚也没瞧见。愣神的功夫,大姑姐悄无声息进来了,语带不满:“弟妹你找啥呢?你楼上少了啥?”
这时传志也到了门口,只是没进去。何琳不管他,眼神冷冷地逼视着翻着白眼的小虎子,“楼上窗台上一罐子硬币不见了!”
在大姑姐发作之前,传志先咆哮了:“你什么意思啊?怀疑我姐跑楼上偷你那俩破钱?!你有没有脑子?楼上值钱的东西多的是,就抱那只破罐子!?”
何琳也不甘示弱,回头恶狠狠地喊:“你不知道乱讲什么?那里面有几百块钱的各国硬币,是我花了好多年收藏的,一下子一锅全给端走了!”
大姑姐忽地哭起来,“何琳,你想赶我们走就明说,用不着玩这种把戏诬赖俺们!俺们虽然穷,但也不是没骨气的,专门就到你房里抱个小破钱罐子!说的俺们太没志气了!俺宁愿你说少了金银财宝项链金砖银砖!”
话音未落,一个稚气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地说:“你妈个B的就知道欺负俺娘,明天出门让车轧死你!”
何琳打了个寒噤,扭头看到一双冒着寒煞冷气的凶狠小白眼……恍然间又看到传志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来,守着所有人指着外甥的鼻尖:“刚才骂谁呢?看我不抽死你!”然后就是一脚,踹的孩子一个趔趄。
余下的事情让传志接管了。何琳满含眼泪灰头土脸回到楼上,一边巨生气一边没忘寻找熊猫罐,忽然之间想不明白,大姑姐这样善于与她婆婆过招与她流氓丈夫打对攻的强悍农妇为什么能被她一句话轻易给指控哭了?真有眼色劲儿会用她好兄弟的同情心呀!
熊猫罐最终没找着,战事也宴旗息鼓了,楼下飘上来诱人的饭香,怎么办?吃了几块巧克力,半空着肚子洗洗睡了。上了一天班,看了一天电脑,又吵了一架,累啊!
楼下饭桌上,一直冷眼旁观保持沉默的婆婆冷静地问她外孙:“说实话,你到楼上拿了她什么破罐子没有?”
男孩满嘴食物梗着脖子发誓:“我要拿了她的皮罐子,明天出门就让卡车轧死我!”然后他母亲就打他脑袋,嫌他不会说人话。
老太太哼了一声,半信半疑的眼神嘀咕了一句:“说不谁。”
大姑姐不乐意了,“说不准?你亲眼瞧见了?”
婆婆不吃“软弱”这一套,“除了他俺想不起来谁抱一只破罐子干啥,大人都没拿,破罐子自己能飞?”
青霞恨恨地低声嘀咕:“能飞不能飞咱咋知道?谁知道那破罐子真没了还是假没了?有把屎罐子往自己头上扣的吗?再说,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骂了大人骂小孩,至于吗?”
老太太很不满,“别说至于不至于,一百多块也是俺儿家的,各种各样的‘毛格’(硬币)放着给俺孙子玩也好啊!都弄回老家去填老刘家的老鼠洞啊!”
那男孩嘟嘟着小脸,没有说话,也没敢翻白眼。舅舅就坐在他对面。
大姑姐觉得被抚了面子,拉着儿子抚袖而去,没回屋,去门外了。
传志说:“都少说两句吧,丢也丢了,吵也吵了,既然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婆婆很有预见性地说:“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姐在这里呆了,找不到工作就把她赶紧送走吧。这些天俺都烦了,置来那个刘家小王八蛋,整天吵得耳仁疼,你看那个事,那个多!他有爹让他爹去养他管他去,咱们不管,外甥对姥娘家的人,还不无所谓。你姐让她回家,过不好她活该,谁让她当初瞎了眼哭着闹着找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家!自己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你娘老了,担不动这么多事了,这两天你给她买火车票去。”
其实传志等这话好久了,青霞住了这么久,什么也不做,又带来一个调皮捣蛋常出言不逊的孩子,的确不能再住下去了,可又觉得那是亲姐姐,亲姐跟着娘,当弟弟的没法说话。现在老娘说话了,一切都好办多了,青霞有怨气也只能照老娘发。老娘哪里是收脾气的对象?
晚上很久青霞母子都没回来,传志也是怀着某种内疚吧,出去找他们,就在附近超市门口看到他们正吃炒栗子,就带了他们到超市逛了一圈,买点零食之类的,一顿饭没吃完就跑出来了么。当然还有何琳,她还一点也没吃呢。
三人逛到儿童区,小虎子就明确地站到一辆电动儿童车前眼睛直勾勾地拔不动腿了。青霞拉他,“咱不要,忒贵了,每次来你都这样,下次不带你来了!”
一辆电池驱动的小车子竟近三百多块,传志也觉得太贵了。
孩说什么也不肯走,被拉急了,干脆往地下一趴,不起来了。周围逐渐站满了围观的人,超市导购员也趁机推荐,说这款产品如何如何好,晚了就没有了等等。
青霞尴尬地说没钱,又去拉儿子,儿子干脆打起滚,滚到导购员脚下抱住人家腿不松手。
有点丢脸了,不得已传志把口袋里全部现金拿出来,不够,又划了工资卡,终于把电动童车拿了回去。
婆婆正在客厅等着,一见外孙眉开眼笑骑着小车回来了,气得破口大骂:“操 你老刘家祖宗,就知道花俺家的钱!这破东西到底让你买回来了呀!给你爹要钱,还给俺们!有钱养你这种外姓王八羔子,还不象养狼一样!你和俺们有啥亲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永远最疼儿子,儿子的孩子是直系,心里亲,闺女家的孩子也就那么回事,人家有自己的奶奶疼,轮不到姥姥,所以花儿子的钱给外姓人买东西就等于花自己的钱给别人买了东西。青霞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了,什么也没说,带着儿子就回房间了。反正便宜是沾了,让别人的嘴巴痛快去吧。
何琳第二天一早要上班时就听到客厅里电话响个不停,顺手接了,原来电话欠费了,这个月光顾生气抱怨了,忘了电话的事。中午利用午餐时间,到最近的银行,操作员报上来一个数,她以为听错了:七百几十块!
怎么会这么多?她和传志各有手机,传志整天上班,用家里座机不多;她经常用手机发短信,不得已时才用座机打,平时每个月也就百拾来块,撑死了也没超过二百五的!这一下近八百的电话费从哪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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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琳没交,利用同事在电话局的关系,先把电话通话清单打出来了,好么,六七页的打印纸排得密密麻麻,反复出现的长途区号是王传志老家的,后面跟的七位电话号不认识。
晚上回到家,何琳当着大家的面把清单拍在传志面前:“你一个月的工资,自己交去吧。”
传志仔细一看,脸都变了,“谁没事打这么多长途?!两天一个,一天一个,不知道用IP卡省着点啊!319775*,哪里的电话!?”
传志大声询问,但没有应答。看到老公发火,何琳心里挺高兴,呵呵,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好,自己处理去吧。也没客气,走到厨房先乘了一碗菜,拿着热气腾腾的馒头上楼吃去了。婆婆一家爱吃面食,吃不惯米饭。何琳今天觉得馒头也极好吃啊。
传志气得咕咕哝哝,走来走去转圈子。他妈观察了一阵,凑上前,让儿子给说清了大概。老太太忍不住了,跑到女儿门前刻意压低声音咒骂:“你妈个B的就是欠收拾啊!俺前脚刚领你出来,你后脚就给你男人打电话,联系的挺热络,你不是拿着你娘耍着玩啊!妈B你离不开那货说离不开的,不用跟着俺到俺儿白吃白住!养你们一窝子白眼狼啊!俺说你一扭腚为啥这么快把这小王八犊子给置来了,原来你们有那个点呀,耍着你娘玩啊……”
里面有微弱的声音在辩护:“……俺死也不会给他打电话,娘啊,你怎么糊涂了,俺是给小虎子打的呀!儿在千里之外,娘想儿啊……”
何琳也顾不上吃了,偷偷跑到门外楼梯拐角处侧着耳朵听,很兴奋,平时这一家子可是抱团抱得紧着呐,现在一张电话清单就让他们从内部分裂了。
王老太太还是不住口地骂,骂女儿心眼忒多,耍阴谋,毒——她总算把这个字还给了她。晚餐大姑姐母子没出来,只有王老太太和她儿子在客厅安静地吃,时不时传来吸流粥的声音。再晚一会儿,估计母子两人或叁人要开家庭会议了,讨论一些忤逆之事。何琳安心地闭灯睡觉,这么多天还从没象今晚这么高兴,所谓敌人的坏事就是好事,敌人的好事就是坏事,哈哈,让他们焦头烂额心疼钱去吧,活该!
睡下没多久,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房间里有……有一样东西,空气里似乎有微微喘息声引起的震动,脊背立时拔凉拔凉的,象日本《咒怨》系列营造的氛围。
抬头瞧了一下,没有,侧身睡去,还是不踏实,一把摁亮灯——
啊呀,6岁的小虎子正直愣愣满怀仇恨地盯着她!
何琳心扑腾一下,吓坏了,厉声:“这么晚了你干嘛?”
男孩脸上有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青凛的光,“我来告诉你,你是个坏种!你挑拨我娘和我姥姥的关系,你明天就不得好死!”
何琳怒斥:“杂种!滚出去!”
孩子突然弯腰将脏衣篓提起来向床上砸去,何琳一下子跳到地上,捡起衣篓反砸过去,没中。男孩疯了般,捡起地上的皮鞋、拖鞋狠狠地照准一个点砸!第一只高跟皮鞋咣一声落到窗户上,掉下来——在躲避皮鞋炮弹的过程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何琳反手操起一只琉璃花瓶,咣一声砸在窗户上,哗啦一声玻璃碎了,薄薄的夜风吹进来,然后又拿了个什么东西,把另一块玻璃也砸碎了——想大闹不是?好吧,最好闹到不能收场!
稀哩哗啦砸了三块大玻璃的功夫,有一只尖头鞋落在了她脸上,这下给彻底惹急了,尖叫着披头散发扑过去,男孩见大势不妙,拔腿就跑!何琳在楼梯拐弯处追上他,在那一平方不到的小空间里,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便扭打上了,边打边叽叽哇哇地乱叫。主要是何琳叫的,会叫的狗不咬人,打架没经验啊,别看个子高出好几头,受打的面积也大,没沾什么光,潜意识里觉得小孩不能打头,可屁股又够不着,用光脚丫踢了孩子几下。男孩却穿着舅舅买的圆头皮鞋,脚没任何顾虑,照准一个点猛踢!所以何琳疼就叫唤啊!
各种声响早引起开闭门会人士的注意,大家先后出来看动静,最终形成青霞在前,老太太居中,传志殿后飞奔跑过来拉架的阵势。
青霞最先到,一下子把何琳给抱住了,那男孩趁机狂踢了妗子三四五六脚,又在肚子上捣了两拳!何琳号陶大哭,反手很响地拍在了大姑姐背上,尖叫:“你他妈贱呀!怎么不去拉你狗崽子!”
那男孩见母亲挨打,又猛踢猛捣何琳。何琳转不过身来打小的,只有再一连几下狠狠地拍打大姑姐。大姑姐生气啊,你打我啊?好,回打!何琳就两面受夹击了。三人正一团糟,老太太挤进来了,拉架,是真拉架,却不留神踩到何琳脚上了。何琳光着脚丫没穿鞋啊,又被踩得哇哇猛叫!
总算传志到了,把四个人强行分开,尤其是一脚把外甥踢到一边去,然后询问怎么回事。
何琳哭得满脸是泪,不理他们,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连滚带爬又上去了,砰地把门关上,灯也摁不亮了,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摸着衣服胡乱穿上,摸了半天把鞋子找齐,穿上,也不管外面传志的敲门声,然后拿了一个小花瓶握在手里作自卫,开了门。
传志急坏了,“何琳,你去哪?怎么回事啊?你和小虎子怎么回事啊!”
何琳目光透过一团糟的头发,冷冷地看着他:“你们一家子过吧!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
婆婆喟叹了句:“这么晚了,去哪啊?”
媳妇冰冷的目光扫过婆婆微胖的身躯,高傲而坚硬地说:“我也有娘家,我也有家人!”
然后甩掉老公挽留的手,扬长而去。
传志木然站在门口,夏夜微凉的风吹着他衣服的下摆,和母亲楼上楼下对望着,分外无耐,分外寂寞。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0-30 21:11:59编辑过]
全家明帮暗拉围攻她一个,还有假仁假义的,何琳给气死了,嗑巴也没打流着眼泪回娘家了。
郁教授感冒,正在家休着,见女儿哭哭啼啼回来了,“又怎么了?闹够了笑,笑够了哭?”
何琳稀里哗啦就是一顿控诉,也顾不上颜面不好意思了。郁华明纳闷:“她们真打你了?你也真打小孩了?”
“我是气不过,踢了他几脚,可他踢了我无数脚,他妈、他 妈 的妈都明里暗里帮他!”
“可你与小孩子打也不占理啊!”
何琳气得嚷了起来:“我怎么不占理?那小畜牲骂我,偷我外币钱罐,一点教养没有,我气不过才踢的他!”
“可他有家长管啊!”
“他妈根本就不管!”
“那你管不是激化矛盾嘛!”
何琳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姨说她这个姐姐是书呆子,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就是太一本正经按常规理解事情,太低估那个孩子的讨人厌的程度和她母亲对他无原则的溺爱。
两人僵持着,老何下班回来了,提了一小袋米,看到女儿的表情,说了一句:“某个小齿轮没磨合好,又来取经了。”
郁华明把女儿的控诉又复制给了丈夫,可能又加进了自己的主观判断吧,老何回过头,“给6岁的小孩打架还给打哭了,你让我们找人家家长理论去?”
然后老俩口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女儿的不是,什么惯坏了,不能过一点紧手的日子,你若好好对人家妈,也不至于人家就那么不讲理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吧,农村人文化不高,憨厚,实诚,讲不出好听的,等等。当然也说传志的不是了,刚结婚没多久,家里来这么多人,又是妈又是姐姐又是外甥,人多嘴就乱,住那么长时间也不回去——当然主要问题可能出在何琳身上,娇惯,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直来直去,莽莽撞撞……
在父母那里没得到安慰,何琳一气之下给小姨打电话,郁家二姑娘可不象老大那样一脑门浆糊吧?
当时郁华清正在牌桌上输得一脑门汗,烦躁得很。电话来了,救命了,三下五除二下了牌桌,中止了霉运,屁颠屁颠奔向姐姐家。有邻居已说她把姐姐家当娘家走了,她还回答的理直气壮:“在北京城就我姐儿俩,远方的娘没了,婆婆终于去阴朝地府了,混帐男人也给踹得远远的了,姐家可不是娘家!”既然是,那就象回自家一样。
回到自家的郁华清见到外甥女在沙发上苦着脸,心疼哟,就过去呼撸她的头发,“臭丫,传志王八蛋给你气受了?”
郁华明看不惯她们这样,“你别娇惯她!”
“不娇惯她娇惯你?你家庭幸福事业有成老公听话不用别人娇惯了,但也不能认为别人有了委屈就是矫情,自家一亩三分地风调雨顺了就看不得别人去龙王庙拜雨求神?”
何琳不免有点加油添醋地把家里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刚才对母亲说的没起作用,再有机会时会潜意识地作调整。
老何哼了声,“洗脑?那是他家人,还用洗脑?当然会向着自家人了!” “何琳是你姑娘,也是你家人,你怎么不知道向着自家人?” 郁华明:“咱得讲点道理吧,自家人就无原则地偏袒?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郁华清不理那对正牌家人,“臭丫,你打算怎么解决?你拉不下面我出面骂她们走?你可得记住了:那是你的家,你才是唯一的女主人,只要你不高兴,你可以让任何人立即滚蛋!就是你婆婆你也可以说!你不说别人痛快你就难受着,你说了让别人难受去!” 何琳可没这个魄力,那将置老公传志于何地啊!果然她父亲说了:“传志还有脸吗?” “有没有脸是他自己的事,再说是脸面重要还是安稳地舒舒服服过日子重要?这么委屈着,噢,自己家住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吃喝拉撒,吵架开打,象什么样?哪里又正常了?你要给他这个脸,干脆自己不要过日子了!下嫁给他这个人,还真嫁给他一家子?这次不说清楚,七大姑八大姨以后有的上门!”
郁华明:“不是现实国情嘛,在咱中国,嫁人哪有那么简单的,可不是要嫁给一家子!何琳选择了这样的人家,还能怎么办?离婚?” 郁华清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别给我念什么国情经,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们知识分子臭老九说什么那是你们说的,何琳这事绝不能拖着,掺乎到婆家的事情,苗头不对,立即掐死!让他们绝了这念响!刚结婚就养婆婆,婆婆不够还养大姑姐,养了大姑姐还要养她的孩子,人家小孩没父母?你们当自己是什么啊?国家扶贫办?这样开头,后面还有一大串呢,他哥哥、嫂子、哥哥的孩子,他弟弟妹妹,一遇到事也要求来你家养着,你是拒还是答应?我告诉你,任何一家人中,付出最多最不落好的就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孝子!你帮了这个帮那个,都帮出习惯来了,也把别人培养成依赖习惯了,那他们有点屁大的事就知道找你!一旦你们帮不动了或没那能力了,不帮了,人家还会恨你!什么叫碗米恩斗米仇?这就是!帮人可以,好钢要帮在刀刃上,帮急不帮穷,穷人忒多,你帮不过来!这个世界上,有志气的穷人远比人穷志短的少得多,一不留神你还帮出个白眼狼,咬你一口没商量!你大姑姐家的孩子,不就是一条狼崽子吗?你喂得熟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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