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花雨飞鸿 五、源远流长(下)
祝童觉得万家生佛太厉害了,成立基金会还有个好处,可以大张旗鼓的对外宣传此次擂台赛,并吸引隐没在民间的武术高手注意。
万家生佛果然以这个由头大做文章,把此次擂台赛在媒体上吵得火热。他们借此延请到多少民间高手,只能在人家登上擂台时才能知道了。
因为奖金丰厚,谁能代表江湖道出场就逐渐变了味道。当然的人选有一品金佛的雪狂僧空雪大师,二品道宗的凡星道士,秦可强代表三品蓝石出场。四品红火比较麻烦,只能推出一个老将神钩王寒。五品清洋就不说了,人家现在站在万家生佛那边当然不可能派人出来,就是派来个人,这边也不会相信。
六品梅苑一向不以武功见长,他们没有派人出场。成虎经过祝黄一年多的调教,这次代表七品祝门正式登上江湖道的舞台。柳伊兰是唯一一位以掌门人身份出场的人,虽然有人劝她不必勉强。柳伊兰说,八品兰花已经低调很久了,无论如何也趁这个机会要展示自己的风采。
他们六个是毫无异议的当然人选,余下的三个名额就比较麻烦了。
按照实力和人员储备状况,这三个人只能由一品金佛和二品道宗出,空寂大师和羽玄真人都希望能再出两个人。最后曲老亿说,为这种事争个脸红脖子粗的不合适,影响江湖道的团结不说,还让外人看笑话。
结果,一品金佛派出了无虚大师。
二品道宗出人意外的把名额让给了神石轩,玉女派出柳晨为代表。
曲老亿从自己门下豫西逍遥谷中选出一个名叫曲奇的年轻人,占据最后一个名额。
“还好吧?”秦可强看上去状态不错;精气完足双目神光内敛。
为了应付这次擂台赛,九位出场代表江湖道出场的选手,于苏州周半翁处进行了两周的封闭训练。
“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要我死可不容易。”祝童自嘲道,紧接着说:“秦兄今天的状态很不错,当能旗开得胜扬威擂台。”
“恐怕不那么简单啊。”秦可强憨厚的笑笑;“听说人家也请来不少高手,半翁前辈见过两个;希望不要出现太多意外。”
祝童笑道:“有意思,万家生佛都请来了什么厉害角色,能让秦兄如此紧张?”
“不算大盗苏起和蛇君麻皮,人家至少请来了三位高手。北方行意门传人单村、鹰爪门张宗汇,南方咏春名宿蔡加喜,这三个哪个都不好对付。还有一位你应该很熟悉,六合宗的韩旺;他的深浅如何?”
“韩旺?”是韩胖子啊,他怎么会投到万家生佛那边了?
祝童心里涌起一阵挫折感。他本打算把六合宗拉入祝门,可近期忙的头昏脑胀,根本顾不上韩胖子了。
南海宫澜里,祝童已经答应替不少会员修建私人香薰室。他一直想抽出时间与韩胖子深谈一次,让他撤出海洋医院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还有就是福华造船一旦启动,有大批的工程要对方发包,这也是一条赚钱的门路。
现在,还是算了吧。也许这是个好事,韩胖子为了区区几十万奖金,竟然招呼也不打就投向祝童的对手那边。这样的人如果进入祝门的话,早晚也是个祸害。太爱钱的人,原来真的很难相信啊。
“秦兄不用担心他,六合宗的功夫本就偏于外家门派,少不得要每天打熬筋骨;韩胖子的徒弟也许还有几分看头,他这些年混在上海,如今赚钱和玩女人的功夫可能比六合宗还要精深。”
说着话,商务车驶出上海,不久,秦可强忽然停下了。
凡星道士一袭青衫立在路旁,他是唯一一位没有参加封闭训练的江湖道选手。
只分别一个多月,凡星看去就有了很大不同,他的眼睛好似夜空中的北斗星一般,熠熠发光散发出异样风采。
百里宵看到见到凡星道士,马上被折服,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凡星丝毫不在意,拱拱手,看向祝童:“祝师兄的气色很不好。我最近找到先师酿酒的寒泉,和出一味药。”说着,从怀里取出支竹筒。
祝童接过竹筒,启开塞子嗅一下;里面是药酒。
他喝下一口,一股清凉入腹,转眼化为暖流流转不息,滋养着他刚刚恢复一些的经脉。
“谢道兄挂念。”祝童合上塞子。
这样的灵药,需要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用,喝下后必须马上开始修炼蓬麻功。现在喝,太浪费了。
水乡人家周围一片生机盎然的好风光,沿途能看到不少市民出来踏春。
八点半,商务车驶进水乡人家的大门。
门口聚着两排江湖道年轻弟子,他们负责验看请柬。
没有请柬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进入水乡人家。
顺曲折蜿蜒的林间柏油路进去一段,又有一道关卡,前面就不允许汽车进入了,并且要严格检查客人的随身物品,不允许摄像机、照相机进入,连带有类似功能的手机都被礼貌的挽留了。
祝童一行下车,有石旗门弟子过来开去停车场。再走几百米才擂台赛现场。
水乡人家的人工湖周围被布置成一个露天大舞台。
正中间是由粗大的原木搭建的大擂台,有半丈多高,长宽各十丈。台面上铺着厚厚的毡布,以红蓝两色分为左右。
擂台周围立着十八根水桶粗细的木柱,此为英雄榜。比赛双方各将九位出场选手的名号挂在柱子上,以红蓝两色绸缎遮盖,不打开绸缎,谁也不知道对手的排兵布阵。
胜利的一方,名牌将被升起到木柱顶端;败者则原位不动。这样的设置,很符合古典江湖擂台赛的规矩。
同样按照传统,擂台北面搭起其另一座高台,上面设置五张太师椅,此为裁判席。东西两侧又有两座稍矮一些的台子,上面布置的座位比较多,各有十八个。此为比赛双方的观察席。
别的,就没座位了。
擂台南面是一片开阔地,受邀前来观礼的嘉宾只能站在那里观看擂台上面的较量。站的近了还不行,看不到擂台上场面;这样的设置是为了怕参赛者失手误伤普通人。
有钱果然能让鬼推磨。
一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空地;现如今,竟变成一片绿茵茵的草地。
客人们踩着柔软的草甸,喝了累了,还能到周围的吧台、餐台及其烧烤档上取用各种酒水与各色精美的食物。想坐下来休息的话,只能到人工湖边停靠的画船上。从那里,看不清擂台上的发生的情况。
在祝童看来,此处与其说是擂台赛比赛现场,不如说是一个露天大派对。虽然略显简陋,却很符合自然和谐之道。
擂台赛定于十点正式开始,现在还不到九点,草坪上的只有二十几个客人。事实上,今天发出的请柬也不过三百份。一部分是有江湖背景的武林世家,一些是万家生佛与曲老亿的私人朋友。
还有大约一百个名额,是留给在上海乃至全国有一定影响力的商界精英们。比如给松井平志的请柬,占用就是此类名额。
江湖道这边的是观察席以红色为基调,上面已经空荡荡的,几个人在台下闲谈。
那是老骗子和梅老陪着周半翁。
祝童跟着秦可强、凡星道士过去打招呼,半翁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捻着胡须说:“俊彦啊,江湖道虽然沉寂多年,有你们这一批后辈在,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谁都能看得出,周半翁最欣赏的是秦可强。他的眼睛只瞟了祝童一下,对凡星道士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拉着秦可强的手殷殷叮嘱着擂台上的注意事项。
老骗子拉起祝童,细细诊下脉象,说:“你啊,早晚把这条命丢到黄浦江里去。你们家于蓝来上海了,知道不?”
“听说了。”祝童闷闷的应道。
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江湖道,原本内部矛盾重重是一盘互相算计提防的散沙;经过这一年多的折腾,反而显出团结兴旺的崛起态势。
梅老对凡星道士更感兴趣,拉着他到一边说话。祝童找个机会把百里宵介绍给周半翁,这是他早已答应的事,自己就躲到一边晒太阳。
一群僧人走来,明黄色的袈裟在春日的阳光下分外惹眼。
空寂大师到了,他身边是无聊大师与普贤寺主持无处大师;雪狂僧和无虚大师在他们身后。
又是一番寒暄热闹,祝童与雪狂僧没什么好说的,无聊大师更愿意讨好周半翁。无虚大师与无处大师来到他身边。
这是祝童第二次与无虚大师见面,第一次在凤凰城天王庙,无虚大师带人上门踢祝门的道场。后来,无虚大师似乎就消失了,江湖上再没有他的消息。
祝童发现,无虚的气色有了很大变化。以前是红光满面,现在是很平和的淡黄色;肌肤之间隐约闪动毫光,此是神功大成的迹象。
“恭喜无虚大师。”祝童赞道:“金佛寺又出一位顶梁柱。”
凡星与老骗子都看过来,现在的无虚,也许比雪狂僧都要高明。
无虚很谦虚的合十道:“ 阿 弥 陀 佛,无虚有此福缘,乃祝门前辈的点化的因果。无虚此次出关,想再起拜谒老人家,麻烦师兄替无虚引见。”
有本事的人应当得到尊重,祝童说:“祝黄师叔一会儿也要来。”
“善哉善哉,如此,无虚有福了。”无处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情,没有半点虚伪和做作。
道宗的人也到了。
羽玄真人在凡心道与水火两位长老陪伴下缓步而来。
六、武德(上)
两只舞狮队开始表演,擂台上响起热场的锣鼓。
陈依颐也是客人,她要进来也要有请柬。
源远流长国术推广与研究基金会已经出资租下水乡人家的全部场地,期限是一个月。
陈依颐看到凡星就跑过来,也不管人多人少,周围都是些什么人物,拉着凡星的手嘘寒问暖。梅老说凡星这会儿需要安静,一会要参加擂台赛。
她不知道凡星也参加擂台赛,担忧的问祝童:“凡星道长不会有危险吧?”
“我不知道,不好说。”祝童说。
这也是在场的江湖道高人们共同的担心,如今,万家生佛方面的人一个也没露面,根本不知道对方会请出些什么厉害角色。
无情与空想大师都曾经混迹江湖道多年,如今的状况就如两个人打架,一方对另一方的了解十分透彻;而作为另一方的江湖道,对人家的底细不知道多少。
曲老亿陪着柳伊兰走过来。
松井平志来了,祝童与陈依颐离开这边去应酬,履行作为主人的义务。
随着时间的临近,到场的客人越来越多,祝童需要的应酬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人工湖周围开始香风浮动,裙角飘舞,很有点商务聚会的味道了。
可是,祝童最想见到的一个人一直没有露面。那就是蓝湛江,他本计划趁这个机会与松井平志和蓝湛江进行一次非正式交流,在MTK船务公司的问题上取得一些共识。
他看到柳伊兰,找机会凑上去低声问:“依兰姐,蓝先生不来吗?”
“我不知道啊,湛江说尽量赶来。他昨天还在新加坡。”说起蓝湛江,柳伊兰的神色有点怪异。祝童正琢磨着,柳伊兰招手指着不远处正走来的两个人,笑道:“你们应该认识,还用我介绍吗?”
祝童打眼过去,是于蓝和黄杰。特别是黄杰,真是个久违的朋友了。
于蓝变了,她还是那么有魅力,眼睛里多了些以前少见的东西;快乐与自信。
以前,于蓝虽然也表现出沉着,但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心里并没有很扎实东西支撑她的自信。现在的于蓝,是一个对未来用把握,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的职业经理人。
祝童握住于蓝伸过来的手,轻声说:“于姐,欢迎你来上海。转 载 自 我 看書 齋”
“希望,我能帮得上你。”于蓝也轻声说。
两人之间曾经十分亲密,经过这两句短暂的交流,彼此的关系已经掀开新的一页。
“黄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祝童把手伸给黄杰。
“这也是我的希望,李主任多多关照。”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稚嫩,黄杰蓄起胡须,至少看去成熟了一些。
祝门有观人术,祝童仔细端详黄杰,忽然觉得这张脸与另一张脸有几分类似,特别是眼睛。黄杰,很可能是空寂大师的……后代。黄这个姓氏,与僧人的黄袈裟很有点联系啊;黄杰的母亲是哪个?
祝童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人性里的劣根驱使他不由自主的七才八猜。心里好笑,无处大师能得到普贤寺主持的位置,与他一直照顾黄杰应该有很大关系吧。如此看来,无处大师才是空寂大师真正的自己人,雪狂僧也是空寂大师的人,空木大师妄图凭普贤寺的财力撼动空寂,就显得有些幼稚了。
“两位CEO,都是我们的财神啊。需要关照的应该是我。”这样的猜测可不能乱说,祝童借交换名片的机会掩饰住脸上微微流露出的诡笑。哦,于蓝果然成为东海投资的CEO了,黄杰是港区经贸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CEO,而祝童名片上的头衔只是福华造船筹备处的主任。
“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请二位吃饭。”祝童发出邀请。
于蓝眼睛一亮,笑道:“李主任的饭,只怕有人不敢吃啊。”
黄杰露出腼腆笑,说:“一定不能让李主任破费,这顿饭算我请。”
无处大师过来招呼黄杰,于蓝低声对祝童说:“你最近不能和他接触,郑区长昨天被双规了。黄杰的公司马上要被调查。”
祝童没说什么,港区经贸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后台根本不可能只是一个郑区长,他没有本事让黄杰从陈家那样的事件中脱身。
“于姐,你为什么会接手东海投资?”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事实上,东海投资与他的关系,是萦绕在祝童心底的最大疑问。
“老板说,望海制药已经变成成年人了,我的本事不够用了,就把我辞退了。所以只好来上海应聘。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否满足你的好奇心?”于蓝神秘的笑着;很敷衍的答道。
万家生佛九点半才姗姗而来,他们出现的场面可谓蔚为壮观。
万家海摇摆着胖大的身躯走在前面,左边一身便装的无情,右手是史密斯先生。西蕾娅和卡尔都没有出现,史密斯身边是位大德高僧,那是传素大师。
如此排位让大家不禁觉得,传素大师虽然贵为云峰寺主持,却还没有无情大师有分量,怎么看,都像一个招牌。
盛福和江小鱼在第二排,江小鱼推着一台轮椅,上面坐着为慈眉善目的老僧,正是被逐出金佛寺的空想大师。虽然被废去武功逐出空门,空想大师依旧一身僧衣。只是气色略显萎靡,脸上的神气更盛几分。
再后面,从穿戴看,应该是代表万家生佛出场的擂台赛选手。有老有少、有高有低。用老话说,是胖大的魁梧,瘦小的精神;老有老的自在,矮有矮的神气。
祝童空想大师的眼睛对到一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几步走过去**万家生佛的队伍,身法迅捷飘忽,几乎在周围人做出反应之前已拦在轮椅前。
这片区域瞬间安静下来,很多人都在朝这边看,一些人在悄悄向这边移动。
“鱼郞,您今年高寿了?”祝童紧握双手,才压住负面情绪,尽量平静的开口。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为何要问?”
空想有点不安,祝童眼里浓重的杀机让人觉得,他随时可能出手杀人,目标就是这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江小鱼眉心一挑刚要开口,祝童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凡星道士。
接着,秦可强与曲老亿并肩闯进来,曲老亿眯着眼对空想说:“你活着,或者死了都不该走出江家村。”
“我出来了,你又能怎样?”空想露出桀骜不驯的表情。
“你知道。”曲老亿隔开双方的眼神,凡星拉着祝童离开。
韩胖子装作没看到祝童,与身边的一个小个子旁若无人的高声寒暄着。
祝童被拉到一个角落,凡星道士没说话,只安静的陪着他。十几分钟,才恢复正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恨一个垂暮老人,甚至想要杀了他,却说不出口。
再次回到现场,双方选手已经分别坐上自己的席位。
出乎意外的是,万家生佛的队伍里还有一位老外,丹尼.罗尔森。
祝童对被秦可强废掉一只手的保罗并不怎么看重,倒是这位来自英国的保镖指挥丹尼.罗尔森,才是位真正的高手。
不说别的,一般的江湖技击高手在不了解的情况如果对上保罗,很可能会被开始阶段的气势与凶猛有力的拳风所惑。即使以秦可强的本事,也在开始吃了些亏。
丹尼.罗尔森比保罗更沉着,如果说保罗是一只凶横的白熊,罗尔森就是一只不露声色的猎豹,随时装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祝童忽然开始担心己方排出的出场秩序,秦可强或雪狂僧对上罗尔森还好些,最怕成虎或柳伊兰遇到这样的对手。
他还没看到成虎,也没看到师叔祝黄。
秦可强已经坐上红台上的座位,他也看到了丹尼.罗尔森,对身边的曲老亿说了句什么。
原来,是他们在负责排兵布阵。祝童总算安下点心思;这两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主,一定会仔细考虑各种可能。
入口处又进来四个人,黄海和叶儿陪着向老走来;还有一位是黄海从北京带来的同事,看样子,也有一身不错的功夫。
谁给他们发的请柬?祝童心生疑窦,却也不得不离开于蓝,和陈依颐前去迎接他们。
向华易呵呵笑着责备道:“李想啊,这样的热闹事竟然不通知我一声,是不是嫌我碍事啊?”
“哪里敢呢?我也是客人,人家邀请谁不邀请谁,我哪里能做主?”
陈依颐拉住叶儿的手,说:“是的呢,人家出钱租下这里,我才有一张请柬呢。”
黄海瞟一眼不远处的江小鱼,问祝童:“你们见面了?”
祝童点点头,没说话。刚才的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黄海早晚会知道。
叶儿似乎没发生任何事一般和陈依颐说笑着,只是,看也不看祝童,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黄海没介绍自己的同时给祝童,祝童当然也不好多问。他也没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谁给他们的请柬。
十点整,凭空想起三声震天雷,擂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应该说是撤下。今天的重头戏正式开场。
十八个裸出上身的精壮汉子,在擂台上擂响十八面巨鼓。
壮美雄浑的鼓声,把萦绕在水乡人家上空的靡靡之风一扫而空,现场的人马上感受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商务应酬或开业庆典,而是一场刺激而危险的擂台赛。
鼓声擂出一片安静,周半翁老先生走上擂台。
六、武德(下)
没有主持人,擂台上也没有话筒也没有扩音设备,但半翁浑厚柔和的声音自然就传到每个人耳中。
“各位同仁、朋友;我周半翁漂泊一生,盼望的就是今天这个时刻。中国古老的武术,早就面临失传的危机。我们今天聚在一起,不只是为了在这么个小小的擂台上争个胜负高低,更重要的是要为了展示中华武士的风采;也是为了使各位痴迷武术的朋友有个交流的机会。
“能登上擂台的,都是一方英雄,希望在开始之前大家能容忍我几句废话。我要说只有两个字:武德!中华武功源远流长,分支千万,习武者多不胜数。可是,其精髓不是所谓的神功秘籍,也不是你能打倒对少对手,而是‘武德’这两个字。武德,说来简单,也被很多人挂在嘴上,可是,真正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的,究竟有几人?回到国内已经一年了,我发现如今的武林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大师横行,口水横飞。”
周半翁说到这里,擂台下响起一阵骚动。到现场的多是见识过一些“大师”的人。
“擂台的意义就在于大浪淘沙,是不是大师,上来打一场就知道了。你们是武术大师、是武士,不是街头卖艺的大师,仅凭一张嘴就吹出个大师,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懂武术,更不配说武德。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大师古来就有,他们把武德当成借口和幌子,说什么练武要首先修养秉性,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想问一句,你们练武究竟是为什么?几十年前,我们的民族曾经遭受异族侵略,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知道奋起抗争。可是,那些大师们唯一做的事,就是脚底抹油开溜。他们忘了,武德的另一个含义是保家卫国、除恶扬善。”
周半翁年纪大了,说到激动处一口气接不上来,稍微停顿了片刻。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不认识不知道的人在互相打听这位老人是谁?有知道的的也顾不上多介绍,说,他就是江湖最后一位侠客。
“武德是一种精神,练武本身就是一种修身养性的过程。”周半翁喝了口水,继续道;“从古至今,真正的武士作奸犯科的少之又少。当一个人真正进入武学世界,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们会知道自谦,知道害怕,知道自己所学不过是沧海一粟。鸡毛小贼如果肯下功夫练功,只要持之以恒,武术自会消解人身上的坏毛病,汗水能平复他们心里的暴戾之气。”
“承蒙几位好朋友赞助,我们才能有这次机会。所以,我要提醒那些‘大师’们自重,真有本事的,上擂台来打出自己的威风。没那个胆量就收敛点。最后,我更要提醒马上要登上擂台的朋友四个字,以武会友。这也是武德。男儿当自强,男儿当习武!我希望中华武功能源远流长,与中华民族一样生生不息。我希望中华武士精诚团结,共同奋发,将外人加诸在我们头上的屈辱和偏见系数涤荡!”
周半翁的话说完了,擂台下暴起热烈的掌声。不只为老人说的什么,只这份神奇的修为,就足以让人心折。
接下来登台的是无处大师,与周半翁比起来,他的声音就逊色多了。好在,无处大师行头比较好,手里还提溜着一只鼓槌。
他首先宣读擂台赛规则,总共八条。最重要的只有三条,一是一方认输、或被打下擂台为负;如果旗鼓相当,打满十分钟还不分高下的,可以征求双方意见,是加赛三分钟还是由裁判判定。且最多可以加赛三场。
第二条是,擂台上对擂双方开始前,可以自由选择徒手或使用兵器,但不可以使用明显能致人伤残的狠招,不得使用暗器和邪术,裁判有权利在选手使出类似的招式时,随时叫停比赛并宣布出招人出局。
第三条比较残酷,所以登上擂台的选手,必须先签署生死状。虽然这一条没有什么现实意义,无论在那里,杀人总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如果因此致残,不能追究对手的责任。
说来,这一条与前一条有些矛盾。可是没办法,表面文章必须要做。擂台上真正发生什么事,任何规则都没办法完全限定。那样,是拳击赛,是空手道跆拳道,不是武术。
无处念完规则,举起鼓槌在擂台一角的大鼓上敲三槌。两位年轻人抬着一组兵器架上台。
随即响起一声震天雷声,两侧的第一根柱子上的同时落下两朵绸花,露出两块木牌;上面当然是双方第一位出场的选手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八根木柱上都挂上了一块同样的牌子,都用绸布紧紧包裹着;无处的槌声不响,谁也不知道下一场谁要上擂台。
“阿弥陀佛,有请红方选手秦可强、蓝方选手丹尼.罗尔森先生上台。这是第一场,希望二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善哉善哉。”
双方都想有个好的开局,都留有后手,派出的都不是最强选手;至少在他们看来,秦可强和丹尼.罗尔森不算最厉害的杀手锏。
可是在祝童看来,秦可强应该用在关键场次。他扎实的基本功与坚韧、严谨的作风,应该是红方最有把握的一个选手。比较起来,雪狂僧与凡星道士也许更厉害一些,可多少都有点情绪化,容易被对手所惑。
秦可强请丹尼.罗尔森先选择器具,罗尔森看看兵器架,拿起一根黝黑的木棒掂量几下,示意自己就用这个。
秦可强随手也拿起一根同样的棒子,与罗尔森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嘡!”的一声铜锣响,第一场擂台赛正式开始计时。
罗尔森首先出招,抡起木棒迎头砸向秦可强。
秦可强举棒招架,将对方的木棒挡出。
罗尔森一击无功马上退后,秦可强没有随着进攻,依旧在原地等着。
两人忽然都排出个防守的架势,擂台上下的气氛都比较郁闷。
“他们怎么不打了?”黄海看的莫名其妙,问。
祝童没说话,他死死盯着罗尔森的木棒,感觉比真正面对他的秦可强都紧张。
“老外的第一招用了暗手,击打的部位偏左一分。秦先生没有防备到对手的用力如此巧妙,他的棒子已经断了,左臂也受了点伤。秦先生可能挡不住老外的下一棒。”黄海的同事做出解释。
“不见得,他是石旗门弟子。”祝童忍不住说了句。
“噢,秦先生出身石旗门,这就有点看头了。”黄海的同事点点头,注意力又专注到擂台上。
罗尔森开始移动了,他可能没看出秦可强的深浅,试探着横扫一棒,接着变扫上撩,棒尾点向秦可强咽喉。
“杨家枪法!老外懂得中国功夫。”黄海的同事轻呼道。
祝童倒是没看出罗尔森用的是谁家枪法,他看着秦可强轻轻闪身避过,并与罗尔森交换个位置对峙,还是没有出招。基本上也断定秦可强左臂受伤了。
丹尼.罗尔森近距离观察过秦可强与保罗的那场较量,他选择用木棒就是为了避开秦可强的威力惊人的突拳。只要有木棒在手,至少能保持不败。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擂台上的两人又交换了两个虚招,再没有实质性接触。
擂台下的人看不懂其中的玄机,都感觉闷得慌,有人就开始鼓噪。
罗尔森丝毫不为外界所影响,死死盯着秦可强手,一条木棒把门户受得滴水不漏。如果这场擂台赛就这么熬到十分钟结束,而秦可强不提出加赛的话,裁判一定会认定罗尔森获胜。他们应该都能看出秦可强已经受伤了。
第八分钟,秦可强终于发动了,他先是右手单手持棒,高高举起,大开门户一点点向罗尔森接近。
罗尔森竟然一点点后退,不敢进攻秦可强露出的正面门户。
两人又在擂台上转了一周,剩下最后一分钟了。
秦可强突然发动,木棒动如灵蛇,当胸一式凤点头刺向罗尔森面门。这,也是枪法。
罗尔森不能在后退,这一招接不下来,下面的一定是连绵不断的凤点头,他一定会被逼下擂台。罗尔森仗着比秦可强臂长,先是横档,将秦可强的木棒格挡开,顺势也用出一招凤点头。
秦可强没有接着档,那样将进入不可把握的相持阶段,他没有时间与对方消耗。
“糟糕!”松井平志年轻时也练过武,看到秦可强忽然把木棒当成暗器甩出,不禁捏了把汗。
罗尔森架开木棒,秦可强已经欺身闯进罗尔森身前三尺内,挥动右拳砸向罗尔森手前胸。这一下要砸实了,罗尔森至少要断几根肋骨。
几乎瞬间,擂台上就分出了高下。
罗尔森被迫扔下木棒,与秦可强几乎是硬碰硬的交换了一招。
秦可强的右拳击中罗尔森的左肩,罗尔森的右拳集中秦可强的左肩。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分开!
秦可强的身体快速旋转,到擂台边才勉强站住。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泄力术,顺着对方击打的方向以特异的身法旋转,能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好高明的泄力术。”黄海的同事鼓掌喝彩。
而罗尔森没有秦可强高明的泄力术,只得仰身顺着秦可强的拳力跌倒。这样,至少能抱住肩膀不残废。他做不出旋转的动作,跌倒了就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终于摔出擂台下。
擂台上响起礼貌的掌声;很多人根本看不懂。
这至少是一场很君子的擂台赛,秦可强完全可以击打罗尔森的膻中穴或乳根穴、期门穴。
罗尔森比秦可强高一些,出拳凶狠迅捷,很有机会击中对手的面门甚至咽喉。
那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可是双方都选择了点到为止,击打对方的肩膀。
裁判组毫无异议的判定,第一场擂台赛,秦可强获胜,写着他名字的牌子高高升起到柱子顶端,丹尼.罗尔森的名牌被降下。
红方迎来开门红,先胜一局。
接下来有五分钟的空闲时间,客人们可以到一旁的吧台上换饮料或酒水。擂台上,有人抓紧清理现场。
无处大师上台,敲响第二场比赛的战鼓。
两声震天雷炸响,第二场上擂台的选手名单被露出来。
红方是雪狂僧,蓝方是一个胖子,**宗的韩胖子。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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