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有年头的医院都免不了要有一些与鬼神有关的传说。早田医院是一家心血管医院,心血管类疾病属于死亡率比较高的疾病。所以,在早田医院去世的心血管病人已有百人以上。
这里最著名的一个传说是,有位叫山下的曾经在这里供职的医生,因为出车祸死在医院门前。大约半年后有夜班护士说,她在半夜一点左右看到山下医生从走廊里走过,并且走进一间病房进去查房。
良子瞟一眼表,指针正好指向凌晨一点钟。
“咯!咯!咯!”又是三下敲门声。
“小姐,去开门吧。”卡尔先生忽然说话了。
“啊!”良子长长的惨叫一声,被吓得昏厥过去了。
传说的后半部分是,每次被山下医生查过房的病人,第二天无一例外都会去世。
房门被慢慢的推开,一个瘦长的影子投射进来。
“进来吧。护士小姐已经被你吓昏了。”卡尔注视着病房门,安详的说;“我这辈子有两大遗憾,一是没见过上帝,二是没见过魔鬼。为什么还不进来?让我看看魔鬼到底是什么摸样?鬼魂是没有影子的,你不是鬼,是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走进病房,他的头部被风衣的帽子遮住,整个脸部陷在黑影中。
“虽然你穿着高跟鞋,我还是认出你了。温格先生,谁让你来的?”卡尔按动旁边的按钮,病床缓缓升起一些,把卡尔的上半身支起来。
黑衣人没有说话,走到输液架前拿出一支注射器,准备向输液瓶中注射。
“唉……”卡尔长长的叹息一声;“温格,你上当了,你们都上当了。”
黑衣人已经完成了注射,抽出注射器塞进口袋里。接着退后两步静静的站着,似乎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我说,你们上当了。”卡尔伸出手臂;“瞧!半小时前,针头就被拔下了。”
黑衣人吃惊的叫一声,转身要走。
“温格,你以为自己还走得了吗?至少,不该从那里走。”卡尔又叹息一声。
黑衣人刚冲到门边,刚才还阴森安静的走廊里忽然热闹起来。护士们的说笑声,医生的呵斥声,病床被推动的声音,还有病人家属的感谢声。
“谁下的命令?哦,温格先生,你一直受我的指挥。不会有人当面对你下指令。看,他们考虑的多么周全。即使你失手了,也不会牵连到别人。”
黑衣人迅速关上房门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接着,他把整个窗帘都拉起来。
窗帘后面赫然是一堵墙,这间病房根本就没有窗户!
“哈哈哈哈。”卡尔大笑着坐直身体,指着黑衣人;“温格,太可笑了。我如果早知道你如此愚蠢,根本就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雇佣你。”
黑衣人已经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别的出口。他掀起帽檐,果然是温格。
卡尔满意的点点头:“坐下吧,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在此之前,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好吗?”
“为什么是陷阱?”温格点点头,手**衣兜。
“我劝你别用那玩意儿,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卡尔不屑的说。
“为什么?你早知道我要来?”温格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卡尔脖子旁。从这个位置,他至少用三种方法可以让人在三秒钟内停止呼吸。
“我吗?当然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卡尔看看温格的手,不在意的笑笑;“他故意让你们知道保罗没死,并且落在他手里了,是吗?”
“是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保罗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
“应该错不了。”卡尔咂咂嘴;“你们不得不来杀我,他就是这么聪明。今天晚上他来看我时,说:卡尔先生,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一点小小的意外,有人要来杀你。瞧,你真的来了。”
“你是说那个可恶的中国人?”温格犹如困兽一般,眼里冒着凶光。
“还能有谁?下指令的是个笨蛋!”卡尔不满的说;“你一来,我最后一条退路也就断了。从现在开始,我只能跟着他卖命。还有你,温格先生,如果你想活着离开日本的话,最好把你的手拿开。你应该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这间病房里有监控设备,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看着呢。”
良子小姐呻吟一声睁开眼睛,“啊!”的一声大叫着跑出病房。
凄厉的叫声,响彻早田医院。
渡花琴酒屋。
祝童与松井平志正在下一盘围棋,他们已经下了四盘,松井平志满脸倦怠,客人不走,作为主人总不好不陪着。
松井平志棋风细腻稳健,祝童对上这样的对手少不留神就是个一败涂地的局面。也许是松井平志不适应祝童大开大合的凶猛棋风,也许是为了给客人留点面子,两人厮杀到凌晨一点半,竟然胜负各半。
春子和于蓝是两位合格的看客,观棋不语一派淑女兼君子风范。难得的是,她们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
春子的手机响了,她听完凑到祝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不下了,知道你一直在让我让得很辛苦。”祝童推枰而起;“时候到了,平志君,可有兴趣去早田医院一趟,把卡尔先生接过来。”
“这个时候。”松井平志揉着眼睛说;“卡尔先生的身体允许吗?”
“他根本就没病。”祝童嘿嘿笑着:“他是在演戏呢,就是有病现在也全好了。”
“你说的今天晚上京有事发生,是卡尔先生?”
“刚才,有个刺客进入卡尔先生的病房。”
“刺客!卡尔先生遇刺了?李先生,你早知道,是不是?”
“大概差不多。”
松井平志沉吟片刻,嘴角浮起与祝童一般的笑纹;“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导演。我猜,刺客大约是温格先生吧?”
“这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难道早田医院没有你的人?”
“平志君,这里是日本啊。”祝童两手一摊;“我倒是想做点什么,所以才请平志君派人派人把卡尔先生接过来,并且尽快把他送到上海。”
“早田医院真的没有你的人?”
“有一位护士小姐,春子小姐用五十万日元雇她帮点小忙,包括给我们报信。”
“你就不怕卡尔先生真的被刺客杀死?”松井平志比较担忧卡尔,下午去医院探视时,卡尔满脸满身的憔悴,不像是装病。
“那样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可我觉得,卡尔先生既然能装病,就不会轻易被人干掉。他还欠我一大笔钱呢。至于温格先生……我相信他不是个傻瓜。见多识广的人更知道敬畏,前FBI特工们最识时务。‘前’的意思,就是已经退休了;现在是废物再利用,没有做杀手的资格。”
松井平志马上招呼两个渡花琴的伙计去早田医院。
不过半小时时间,渡花琴的伙计就把人接回来了。
两个,不只是卡尔先生,垂头丧气的温格先生也跟着来了。
“我输了。”松井平志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刚才,他和祝童打赌,如果温格先生也跟着来了就算输。
赌注是卡尔,松井平志也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高参,他想把卡尔留在身边。
至于温格先生,在他们看来是个谁都不想要的废物
第二十三卷、醉亦难 六、弄鬼(下)
“我觉得你真是能与神沟通的人。”松井平志看祝童的眼光又变得很奇怪,一个人能把事情算计得如此精准,也太可怕了。
“神也怕死啊。”祝童看着温格一语双关的说;“我提醒过你,谁知道你会误解我的意思。你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我们全方位合作演好这出戏,二是留在曰本。”
“你为什么相信我会说出你需要的东西?”温格小心的问。
“当然不相信。有人对我说,世界上有两种人的话绝对不能相信。您以前的的身份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我认为你有办法让打消我的疑虑,不算难吧?”祝童和温格对视着,他们眼睛都不眨半下,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别的内容。
“我真正的老板是雷曼先生,没有他的指令,我不会杀任何人。”温格移开眼睛,他从祝童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也可以说,那双眼睛里的内容太多,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雷曼先生是美国参议员,我应该在意他吗?”祝童也加了分小心。温格眼睛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恐惧,这实在有点奇怪。
“只怕您应该考虑到雷曼先生的感受。”温格看一眼周围,说:“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很晚了,明天还要谈判,我只能给你十分钟。”祝童看看手表,对松井平志说;“有安静点的房间吗?”
这个时候当然有安静的房间,祝童和温格来到隔壁。
“温格先生有什么话,请讲。”
“能确定我们的谈话不会被第三者听到吗?”温格四处打量着。
“请把你手放在桌上。”龙凤星毫在祝童指尖旋转,他注视着温格的左手,似笑非笑的说:“我刚才说过,我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我认为你可能怀有某种不友好的动机的话,莫怪我先发制人。”
温格的左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听祝童如此说只好拿出来放在桌上:“瞧,我手里什么也没有。”
“嗖!嗖!”两声,龙凤星毫射出,钉在温格左手腕的脉门上。
温格深深的呼吸着,强忍着钻心的酸疼:“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你说谎。”祝童翻开温格左手的衣袖,露出一枚注射器。
他从温格袖口撕下一片布,小心的裹在注射器上。
“这是什么?难道温格先生的业余爱好是变魔术?”
温格没有说话,他在经历着一种陌生的痛楚。龙凤星毫钉在他的脉门上,发出冷热两股气流顺着经脉上行,温格的半个身体已经失去控制了。
“我猜,里面是一种特效药。”祝童把针头对准温格的手腕;“要不然,你不会随时戴在身边。”
温格眼里流露出极度的恐惧,他眼看着针头一点点接近,却毫无办法。
“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比如说雷曼先生。”祝童在针头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停下,拔出凤星毫。
“请小心点,小心点。”温格已经是满头虚汗。
里面是什么?”祝童问。
“茶花。”温格用颤抖的声音说。
“茶花。”祝童念叨着,他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被这种东西害得差点丢掉性命;“很厉害吗?”
“它是一种强力毒素,只要一点点,就能……就能……”
“你为什么要杀我?”祝童将针尖对准温格脉门上的一条血管;“卡尔不是你的目标,对吗?我喜欢诚实的人。”
“它不是个针管,是一只发射器。”温格闭上眼。他到底经验丰富,面对如此要命的威胁,知道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在看着自己的生命在针尖颤抖的折磨下,不可能保持思维的冷静。
“我不想听这样的话。”祝童把针尖换成龙星毫,轻轻点在他的肌肤表面。
温格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是谁,是卡尔。他说,只要干掉你,我们两都解脱了。”
“很诚实,可是,我想听点别的。卡尔,他有资格吗?我很怀疑。”龙星毫已经刺入卡尔肌肤,一点血珠悄悄渗出来。
“是雷曼先生,他不希望您呆在现在的位置。”温格终于说了。
“你可以睁开眼了,我们来谈谈雷曼先生。”祝童移开龙星毫和针管,凤星毫还钉在温格脉门上。
温格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尽管左半个身体还不听使唤,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了。
“雷曼先生认为,井池财团以前的做法是愚蠢的行为。还有人认为,如果福华造船能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就应该试试,这是一桩能带来丰厚收益的生意。因为你的出现,雷曼先生的意见得到了尊重。”
“可是,他为什么把股份卖给威尔逊夫人?”祝童有点不明白。如果雷曼参议员不把手里的股份出让,大可在合联船舶的董事会上表达自己的意愿。
“因为,他近期一直在做另一项预案,游说一些朋友对曰本zf施压,希望能阻止福华造船项目。同时还在力图让美国国会通过一项议案,限制曰本与中国之间类似项目的合作。”温格擦着头上的汗,因为注射器或发射器的针头正在他的眼前摇摆。
明白了,雷曼的两项努力只要有一个奏效,合联船舶的股份马上就会一钱不值。
“他一定遇到困难了,是不是?”
“所以我才接到刺杀你的指令。”温格点点头;“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的任务是阻止福华造船在六月之前签约。”
祝童一时有点失神。
王向帧也说过,福华造船必须在五月份完成谈判并签署正式合约,想必,他也得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我可以走了吗?”温格低声问。
“不行。”祝童清醒了;“至少在五月底之前,你必须呆在曰本。在此期间你可以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我发现你有一点隐瞒或欺骗……回禾吉大师的濑清寺新卖了一块墓地,收容一个孤魂野鬼正是佛家的本分。”
“很遗憾,你不能那么做。”温格不满的说;“我的夫人知道我来曰本了,雷曼先生也知道,井池财团将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这件事和井池家族没什么关系。”祝童捻动龙星毫,划出一个小小的“鬼”字。
温格瞪大眼睛忍受着,“小鬼”被种进他眉心,世界忽然变得纷杂而凌乱,很快,他的神智开始模糊……
“温格先生,您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祝您美梦成真。”
祝童不会高深的固字术,那项神通经过他的钻研,演变为一个小小的把戏。温格先生是一个尝试的人,祝童很期待的看着他。
正好十分钟,松井平志推门进来。
“温格先生怎么了?”
“他病了,马上把他送去早田医院。我听说那里是京都最好的心脑血管专科医院。”祝童拍拍手;“平志君,温格先生就交给你照顾了。告诉早田院长,怎么治疗都可以,就是不能在他身上动手术。”
“这样啊。”松井平志苦着脸。
温格如今的状态几乎就是一个白痴,他的双手不停的在眼前摇摆着,嘴里嘟囔着:“蝴蝶,蝴蝶,飞了……”
温格身体健壮,底子厚基础扎实;“小鬼”大概能存在一周到两周左右,随后,他会逐渐清醒过来。他的症状大概相当于……西医太复杂了,如果早田博士用药不重的话,估计一两个月内不会出人命。
回到九津,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祝童看到楸雾那边还亮着灯,就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推开门,只叶儿在客厅里守着两台电脑,别的人想必都去休息了。
“顺利吗?”叶儿抬起头,甜甜的一笑。
“还算好吧;通知上海,卡尔坐明天上午的飞机,请……要麻烦黄海了。请他去接一下,并找个安静的地方暂时安置卡尔先生。”
祝童原计划请秦可强帮忙,可是面对叶儿充满信任和爱恋的眼神,不知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
他马上就后悔了,卡尔身份敏感,时间点敏感,黄海能应付的来吗?
那边,叶儿已经拟好一份邮件,分别发给金融工作小组和福华筹备处;还有一份给百里宵。
“我想,请百里先生接待卡尔先生比较合适。”
叶儿的善解人意让祝童很是感动,由百里宵接待卡尔确是最好的选择。
“有份文件,首长让先看看。最近几天就会公布。”叶儿打开一份文档,拉祝童坐在电脑旁。
这,就是那份四部委联合签发的文件。
叶儿的发梢带着清新的体香掠过他的脸颊,特别探出衣领的一截雪白的玉颈,刺激得祝童无法自持。
他的心思根本不可能投入到枯燥的文件上,一把将叶儿揽在怀里。
叶儿软软的挣扎,浑身的气力被抽空般软过来。
即使隔着几层织物,两人都能感受到到对方的体温。
“别这样,萧萧刚睡下。”叶儿看着隔壁,勉力挣出一句。
“萧萧最善解人意了,她就是没睡也会装睡。”祝童在叶儿耳边低语着,舌尖轻轻舔舐着嫩滑的肌肤。
叶儿低下头,秀发披散下来遮住绯红的脸颊,不堪挑逗的娇躯用不上半点力,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越来越模糊。
祝童的双手上下游走,已在描绘着动人的曲线,他勾起叶儿的下巴,寻到温热的红唇,吻下去。
叶儿紧闭双眼,任凭轻薄,互相纠缠着,她的手臂环住祝童的脖子,急促的喘息着。祝童似乎想把叶儿融进自己体内,一双手臂把她勒得连呼吸都分外困难。
“好叶儿,我们已经一百年没有接吻了。”祝童喃喃着,手已经探进衣服伸出。
“前天才……不行啊,你冷静一点吗。”叶儿的话分不清是拒绝还是娇嗔,祝童更加放肆了。他嘴里含着女儿玉,贪婪的吮吸着女儿香,把女儿家的娇羞一点点化为春情。
七、无赖(上)
为什么?”祝童有点沮丧。
叶儿强迫自己恢复一点理智,忽然推开他。
“别忘了,你现在是井池雪美小姐的未婚夫。”
“我说是就是,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我。”祝童伸出手又要去拥抱她。
“还是不行,雪美小姐可是认真的。你能在这里当半个主人,靠的就是这个身份。”叶儿彻底冷静了;“李想,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在此之前,我们之间只能保持正常关系。”
“记得吗?我们已经订婚了。”祝童抓起叶儿的手,把带着钻戒的无名指举到唇边,轻吻着。
叶儿被他缠的毫无办法,红着脸说:“你真无赖。”
“莫道无赖羞,谁家儿郎不荒唐?”祝童哼着江湖小曲,又要放肆。
可是叶儿双臂用力,蓬麻功劲关到处,竟把祝童震得仰身躺倒。
“谁让你不老实。”叶儿整理着衣服,恨恨的说。又有点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完了,我们家叶儿是江湖女侠了。”祝童揉着胸口坐起来,故意用失落的语调叹息着;“好了,胡闹了,坐过来,我有事请教。”
叶儿不肯坐过去,反而后退两步板着脸说:“有事就说,我能听到。”
“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祝童指着电脑,对于如此格式化公文,他的理解能力确实不如叶儿。
“这份文件的重点在这里;”叶儿用笔划出一句话;“它的意思是不允许地方zf为了局部利益,在引进外资或对外合作事物中演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闹剧。等于对和福华造船类似的大型和超大型中外合作项目带上了一顶紧箍咒。具体到福华造船个案来说,任何一个地方zf想要插手进来,都需要先征得四部委的同意。还有这里,是专为限制投机资本。它的意思是,正当的投资国家一定会支持。对于与福华造船类似的超大型合资公司,无论中方还是外方在转让股份时不能如以前那么自由,除了经过董事会,还需要报请相关部门审批。”
祝童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又想了想,说:“有点晚了。如果这份文件在一个月之前发布,很多事就不会发生。”
“为什么?”叶儿关上文档,问。
王向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么一个东西?他要暗示什么?祝童呆呆的看着屋顶,这份文件就如一道闪电,劈开了萦绕在他脑子里的重重雾霭。之前的所有在他脑海里快速组合,并很快形成一个可怕的结果:自己身处于一场针对福华造船的骗局!
无论是自己还是史密斯,似乎都是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有几个大人物在舒适的包厢里远远的欣赏着,电闸就在他们手边,随时可以在*来临之前结束这场演出。
“我原来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地板上,用不容置疑口吻对叶儿说;“我要和王向帧通电话,现在!”
叶儿没有说什么,从脚下的提包里拿出一只卫星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递给祝童。
几声等待音后,果然传来王向帧的声:“李先生,你都知道了?”
“两分钟之前才想明白。”祝童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分析室对福华造船有三个判断,你现在知道的是其中之一。”王向帧很沉稳;“李先生,到目前为止,你做得很好。”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让我做现在的位置?”祝童有点恼怒,不觉间声音大了。
“从一开始,福华造船只是田旭阳为了脱身弄出的一个骗局,我们不知道你在中间扮演着什么角色。接下来,史密斯先生来到上海,他的意图很明显,要用雄厚的财力把这个骗局做成一件很有前途的合资案。那个时候,我们才注意到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如果任凭他们折腾,不仅上海的投资市场要遭受重大影响,我们国家的声誉和民族尊严也会受到损害。可是,只从福华造船项目本身来说,如果能成功引进福井船厂作为合作伙伴的话,对上海乃至中国造船业都是一个很好的提升机会。经过多方评估,你就成为协调各方面利益的最佳选择。”王向帧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一番话让,祝童心头的邪火不觉熄灭了。
“雷曼他们的意图,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雷曼先生是美国参议员,他的背后不只是森林基金会,还有美**火集团影子,他们根本不希望中国有造大船的能力。如果雷曼不出面替田旭阳撑场面,我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李先生,福华造船从一开始就多灾多难,能有现在的局面已经很好了。在你的手里,旭阳集团已经抛开历史包袱,成为一家健康的集团公司。你不必追求完美,即使福华造船最终不能与合联船舶全方位合作,只要能与福井船厂达成有限合作,你已经算超额完成使命了。中国的造船史上,必将记下你付出的努力。”
几句话,让祝童满腹的郁闷烟消云散,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涌起一些自豪感。转而一想,自己原来真是个小丑!王向帧根本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把一个注定要烂掉的摊子硬塞到自己手里。王向帧的意思是,旭阳集团只要能引进奥顿公司和福井船厂的工程技术人员,自己就算成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祝童整理一下脑子里纷杂的线索,说;“如果想把福华造船做成活局,你认为我应该从那里入手?”
王向帧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似乎是要什么资料,等了两分钟才说:“我们能给你的帮助有限,这两个线索你可以参考一下。史密斯属于一个大型私募基金,那是一个松散的联合体,他们的政治倾向不是十分明显,其最高层是一个决策委员会。卡尔先生、雷曼先生和汉密尔顿都是委员会成员,史密斯是具体个案的执行人。分析室认为,雷曼先生的行为没有通过委员会,如果福华造船破局,史密斯和卡尔都要承担巨大的损失。第二个线索是,四月十四日,雷曼先生要去曰本大阪参加一个国际环保会议,预计在曰本停留三天。”
祝童总算明白那份四部委联合下发的文件的真正作用了,史密斯如果不与旭阳集团合作,他投入巨资收购的福井船厂就只能烂在手里。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zf敢支持与他有关的合作案,没有了地方zf的支持,如此规模的合资项目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雷曼先生到曰本参加一个国际环保会议,那应该只是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趁这个机会对曰本zf施压,阻止福华造船的脚步。
祝童说声谢谢,挂断电话。然后就看着这只电话呆呆的出神。
“想什么吗?”叶儿撒娇样的问。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是脆弱的,需要女性的柔美激发起他的自信。
“这个电话……”祝童眼光飘忽,提出的问题完全与脑子脱节。
“它啊,是一只卫星加密电话,具有极高的保密性,被监听的可能性很小。”
“你带着它来做什么?”祝童还在问愚蠢的问题,眼光更加迷离。
“你需要它,所以我就带来了。”叶儿耐心的回答。
“很贵吧?”
“不知道,反正不用你付钱。”叶儿抿唇一笑。
“不用付钱,那我再用几天。”祝童把卫星电话收进口袋里,眼神忽然变得沉稳了,嘴角浮起一抹笑纹:“我还没输,史密斯也不想当小丑吧?过了明天,一切都会明了。”
“为什么?”叶儿问;她已经看出祝童脑子旋转的东西正在定型。
“因为,雷曼先生正在游说一些人对曰本zf施压,美国参议院也在酝酿一个法案。针对的就是福华这样的合作项目。史密斯先生如今还不知道,不过,他应该很快就能听到风声。”
“他们不会轻易认输吧?”叶儿不像祝童那么乐观。
“所以才要谈判啊。”祝童有点无奈:“去请陈依颐小姐过来,还有萧萧。叶儿,我输不起啊,史密斯也输不起。有太多的人和钱被我拉进来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叶儿在没有马上去,而是坐下了;“我不明白,你为和首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叶儿希望祝童能把一切理顺了在做决定,而祝童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听众。他习惯于用语言把脑子里的东西条理化。
“今天晚上温格先生去医院行刺卡尔先生,可是,他的真正目标是我。这个世界,没有君子,只有无赖。包括你们……温格透露,雷曼先生之所以把合联船舶的股份转让给威尔逊夫人,是为了多捞一笔。另一方面,他一直在对曰本zf施压,谋求阻止福华造船项目。”
“你……没事吧?”叶儿自动屏蔽掉祝童话语里的嘲讽,意识到事情不像祝童说的那么轻松。
温格的背景她很清楚。祝童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时的情形一定十分凶险。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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