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的不是别人，正是老胡。这老胡出去买了春宫回来，徐赞就叫他去偏房等着赏，可一忙起来，竟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到了半夜，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扛不住，就喊了起来。这一喊，把徐赞吓了一跳，这要是惊驾了罪过可就大了。急切间也找不到热饭菜，叫人端了茶水点心，就到了小屋子里。那老胡见了，哪里顾得上许多？抓起来就塞满了嘴。
徐赞看他咽下去那一大口，道：“慢点吃，别噎着自己。”
老胡点点头，舔舔嘴唇，说：“这位大人啊，你可整死我了。我知道有吃的，可你就是不给我送来。那我能不急吗？唉，现在肚子里有食，算是好受多了。”
徐赞笑了，说：“你才饿了一天，就这样了。所以啊，做人要有良心是吧？尤其是商人，明天能跟人结帐的，赶紧就结了吧。我也知道，文人都清高，若不是等米下锅，谁到你那里卖画？对不对？”
老胡知道徐赞在点他，只好说：“对对。”
徐赞摆摆手，从人端上一个盘子来，上面放着一堆银子。徐赞道：“你卖的那些画，加上跑腿的赏钱，一共给你三百两。拿了回家去吧。”
老胡一听就急了：“三百两怎么够呢？就《秋风纨扇图》一张，就值得一千两。”
徐赞把脸一沉，道：“你到底要不要？这是国家征购的画，哪容得你讲价钱？不要我就把钱收了。”
老胡知道今天倒霉，只好认了，说：“要，要，三百两就三百两吧。”
说着叹口气，抓了银子塞在怀里。徐赞怕他自己回家，月黑风高的再让人劫了，就派两个府兵，跟他一起走。谁知道这府兵看他揣着钱，便在路上讨赏。没辙，一人给了十两银子，这才算把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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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八
停了半晌，皇上才继续说道：“要朕看呢，这个猪蹄就不要吃了，以后就不要用猪肉做菜了。还有，百姓一律不得养猪，已经养的猪，要立刻放生，不能迟延。谁若是养猪杀猪了，按照沈万三的先例处置，立刻流放。就这么定了。以后要吃肉，全都改成羊肉。只能养羊，不可养猪。就这么定了。”
旨意一出来，徐赞又不想尿了，他本能回了句道：“陛下，不让百姓养猪，很多人会穷的。辛苦一年好容易要换钱花了，若是都放了，岂不是大亏特亏了吗？再说历代皇帝，都没有这一条啊。”
言外之意，你爸爸爷爷都姓朱，没人说不许养猪，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有幺蛾子了？
可话一蹦达出来，就又感觉自己嘴快了，赶紧低下头，骂自己，这辈子毁就毁在这张嘴上了。
倒是皇上没有生气，十多年来，满朝文武顶着他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都生气，那早就气死了。所以皇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已经定了，不方便更改，就这样好了。养猪不行能养羊啊，养羊就能饿死人吗？朕是不信的。”
说完就起身，拉着珠儿，到后面睡觉去了。
徐赞看皇上走了，这才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擦了擦额头，长出一口气。看来今天人没出事，猪全完了。
过了一会儿，有从人来叫徐赞：“江大人叫你。”
徐赞这才来到后院，看到江彬，正站在门外守着。江彬见他来了，笑道：“徐大人，今天你可是在刀口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啊，现在这颗脑袋还在，那真是运气。”
停了半晌，皇上才继续说道：“要朕看呢，这个猪蹄就不要吃了，以后就不要用猪肉做菜了。还有，百姓一律不得养猪，已经养的猪，要立刻放生，不能迟延。谁若是养猪杀猪了，按照沈万三的先例处置，立刻流放。就这么定了。以后要吃肉，全都改成羊肉。只能养羊，不可养猪。就这么定了。”
旨意一出来，徐赞又不想尿了，他本能回了句道：“陛下，不让百姓养猪，很多人会穷的。辛苦一年好容易要换钱花了，若是都放了，岂不是大亏特亏了吗？再说历代皇帝，都没有这一条啊。”
言外之意，你爸爸爷爷都姓朱，没人说不许养猪，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有幺蛾子了？
可话一蹦达出来，就又感觉自己嘴快了，赶紧低下头，骂自己，这辈子毁就毁在这张嘴上了。
倒是皇上没有生气，十多年来，满朝文武顶着他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都生气，那早就气死了。所以皇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已经定了，不方便更改，就这样好了。养猪不行能养羊啊，养羊就能饿死人吗？朕是不信的。”
说完就起身，拉着珠儿，到后面睡觉去了。
徐赞看皇上走了，这才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擦了擦额头，长出一口气。看来今天人没出事，猪全完了。
过了一会儿，有从人来叫徐赞：“江大人叫你。”
徐赞这才来到后院，看到江彬，正站在门外守着。江彬见他来了，笑道：“徐大人，今天你可是在刀口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啊，现在这颗脑袋还在，那真是运气。”
徐赞说：“唉，我就是嘴快，还真不是故意的，以后江大人你得多多指点，要不说不清什么时候，脑袋就搬家了。”
江彬笑着点点头：“这态度就对了。那我问问你，着苏州可有什么特产么？可以让皇上高兴的。”
徐赞想了想，说：“茶叶、丝绸、糕点……”
江彬摇摇头：“不是说这些，这些皇上都有，我是说，平时皇宫里看不到的。”
徐赞晕了：“苏州有的，皇宫里就应该都有啊，难道还有什么掖着藏着敢不给皇上的？”
江彬嘿嘿一笑：“看来徐大人真是新来的，对苏州的民风还不是很了解。”
徐赞道：“究竟是什么，还望江大人明示。”
江彬便把嘴凑近徐赞的耳朵，说了两个字：“春宫。”
徐赞一愣，这他还真没听说过，愣愣地看着江彬。江彬这才把苏州风行桃花坞年画，而其中《风流绝畅图》又是绝品的事情，跟徐赞说了一遍。江彬又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原来这家伙刚刚和徐山人聊天，追问苏州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徐山人说了好多，江彬都觉得没意思，最后，老徐想起来这个年画来，江彬这才把徐赞叫来，想叫他去弄。
徐赞还真有点为难，堂堂知府，刚上任就去满街买春宫？不像话啊，当然更不能说是皇上要。
江彬看他皱眉头，问：“有什么难处吗？”
徐赞赶紧说：“没有没有，马上就去办。”
江彬笑着点点头：“这态度就对了。那我问问你，着苏州可有什么特产么？可以让皇上高兴的。”
徐赞想了想，说：“茶叶、丝绸、糕点……”
江彬摇摇头：“不是说这些，这些皇上都有，我是说，平时皇宫里看不到的。”
徐赞晕了：“苏州有的，皇宫里就应该都有啊，难道还有什么掖着藏着敢不给皇上的？”
江彬嘿嘿一笑：“看来徐大人真是新来的，对苏州的民风还不是很了解。”
徐赞道：“究竟是什么，还望江大人明示。”
江彬便把嘴凑近徐赞的耳朵，说了两个字：“春宫。”
徐赞一愣，这他还真没听说过，愣愣地看着江彬。江彬这才把苏州风行桃花坞年画，而其中《风流绝畅图》又是绝品的事情，跟徐赞说了一遍。江彬又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原来这家伙刚刚和徐山人聊天，追问苏州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徐山人说了好多，江彬都觉得没意思，最后，老徐想起来这个年画来，江彬这才把徐赞叫来，想叫他去弄。
徐赞还真有点为难，堂堂知府，刚上任就去满街买春宫？不像话啊，当然更不能说是皇上要。
江彬看他皱眉头，问：“有什么难处吗？”
徐赞赶紧说：“没有没有，马上就去办。”
到了前面，想了好半天，这才想起一个办法，吩咐人立刻把看在小屋中的老胡叫出来。这老胡一大早来拿钱，谁知道被溜溜关了一天，生意没人照料不说，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被提出来，跪在徐赞面前，一个劲儿磕头：“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赶紧让我回家吧。钱我也不要了，金叶子我也不要了，字画我也不要了。”
徐赞让他起来，说：“你不要害怕，该是你的，一点都不会少你。你现在替我去办一件事情，办得好了，本府重重赏你。”
老胡一听，踏实了，说：“那好那好。让我回家就成，啥事都能办。”
徐赞把他叫过来，低声对他说：“你带着本府的人，去买木版年画，价钱不要问，只管要好的，特别是——春宫。”
老胡抬起头来，看着徐赞，心说，没想到新来的知府大人喜欢这一口。
徐赞道：“你是行家，所以叫你带人去。这是大事，给你提三个要求，一是快去快回，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二是不许多说，旁人若问你谁要，只许说是你自己亲戚嫁女，要用压箱底。三是交差之后立刻忘掉，谁要再提起，一概说不知。要是我知道你透露出半点风声，你这颗脑袋，就难保了。明白了吗？”
老胡点点头：“懂了，只是这大半天的，肚子实在是饿，得吃点东西才行。”
徐赞一板脸：“叫你去你就去，回来再吃。”
老胡吓一跳，赶紧点头。徐赞这才又叫来自己的幕僚，吩咐几句，让他和老胡一起去了。
徐赞让他起来，说：“你不要害怕，该是你的，一点都不会少你。你现在替我去办一件事情，办得好了，本府重重赏你。”
老胡一听，踏实了，说：“那好那好。让我回家就成，啥事都能办。”
徐赞把他叫过来，低声对他说：“你带着本府的人，去买木版年画，价钱不要问，只管要好的，特别是——春宫。”
老胡抬起头来，看着徐赞，心说，没想到新来的知府大人喜欢这一口。
徐赞道：“你是行家，所以叫你带人去。这是大事，给你提三个要求，一是快去快回，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二是不许多说，旁人若问你谁要，只许说是你自己亲戚嫁女，要用压箱底。三是交差之后立刻忘掉，谁要再提起，一概说不知。要是我知道你透露出半点风声，你这颗脑袋，就难保了。明白了吗？”
老胡点点头：“懂了，只是这大半天的，肚子实在是饿，得吃点东西才行。”
徐赞一板脸：“叫你去你就去，回来再吃。”
老胡吓一跳，赶紧点头。徐赞这才又叫来自己的幕僚，吩咐几句，让他和老胡一起去了。
为啥赶时间啊？因为南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南京人一到，皇上立刻就得走，那事情没办完，不是结了梁子了吗？再想想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就想起小林知府走之前交代的杨循吉来了，又赶紧让人快马去支硎山，无论如何，要把杨循吉接来，和皇上一起回南京。之后呢，想了想，叫了心腹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那心腹立刻叫了十几个府兵，出去贴告示去了。
告示写得很简单，就是从明日起奉旨行事，苏州城内外百姓，一律不得养猪、卖猪、杀猪，忌食猪肉，所有存栏猪只，一律放生，有违背者立捕入牢充军。下面盖的是苏州府的大印。
这告示一贴出去，苏州就炸了营了，老百姓议论纷纷，都知道皇上到了苏州微服私访，却没想到皇上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最惨的是那些养猪的、卖肉的、开饭馆的，这么一来，就赔大发了。赔钱是小事，主要是好多人就没了生计。养羊是说养就养的么？味道也不一样啊。
办完了这一切，徐赞才松快了一点，喝了点水，等老胡他们把春宫买回来了，看了看，确是《风流绝畅图册》无疑，这才放下心来，拿着画到了后面，给江彬看。江彬看了看，说声好，就进去进献给皇上去了。片刻出来，对徐赞道：“龙心大悦，会有你的好处的。”
好处就是皇上在小屋里再没出来，就连晚饭都是送进去的。徐赞倒也乐意，省得自己见了皇上，再说错话。一直到了后半夜，那小屋里都还是淫声阵阵。
还得说江彬，在门口站得笔直，一点都不困。徐赞呢？好几天没睡好，但也不敢睡，隔一会儿就带着人在院外巡逻，走上一圈，他就怕出事。到了子夜时分，杨循吉赶到了。徐赞把他接进来喝茶。杨循吉道：“徐知府，我能不能不去啊？我都在家宅惯了，你再让我去南京，这不是折腾我吗？”
徐赞道：“早定下来的事，能翻悔么？更何况，皇上现在就在呢。”
杨循吉低了头，不吭声了。
告示写得很简单，就是从明日起奉旨行事，苏州城内外百姓，一律不得养猪、卖猪、杀猪，忌食猪肉，所有存栏猪只，一律放生，有违背者立捕入牢充军。下面盖的是苏州府的大印。
这告示一贴出去，苏州就炸了营了，老百姓议论纷纷，都知道皇上到了苏州微服私访，却没想到皇上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最惨的是那些养猪的、卖肉的、开饭馆的，这么一来，就赔大发了。赔钱是小事，主要是好多人就没了生计。养羊是说养就养的么？味道也不一样啊。
办完了这一切，徐赞才松快了一点，喝了点水，等老胡他们把春宫买回来了，看了看，确是《风流绝畅图册》无疑，这才放下心来，拿着画到了后面，给江彬看。江彬看了看，说声好，就进去进献给皇上去了。片刻出来，对徐赞道：“龙心大悦，会有你的好处的。”
好处就是皇上在小屋里再没出来，就连晚饭都是送进去的。徐赞倒也乐意，省得自己见了皇上，再说错话。一直到了后半夜，那小屋里都还是淫声阵阵。
还得说江彬，在门口站得笔直，一点都不困。徐赞呢？好几天没睡好，但也不敢睡，隔一会儿就带着人在院外巡逻，走上一圈，他就怕出事。到了子夜时分，杨循吉赶到了。徐赞把他接进来喝茶。杨循吉道：“徐知府，我能不能不去啊？我都在家宅惯了，你再让我去南京，这不是折腾我吗？”
徐赞道：“早定下来的事，能翻悔么？更何况，皇上现在就在呢。”
杨循吉低了头，不吭声了。
三百三十九
徐赞给杨循吉安排了一间房，先歇着，随时禁军来了，随时就走。这杨循吉在房间里睡不着觉，就在外面溜达，结果看见隔壁房子里，也有人睡不着觉。那人在房里转了半天，也推门出来，和杨循吉打了个照面。两个打了招呼，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徐山人。
徐山人睡不着，是担心女儿。女儿年纪还小，被皇上这么一番折腾，不知道是否吃得消。又觉得皇宫深如海，这一去南京，再去北京，见着女儿就不容易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正在想辙，看如何能又享富贵又父女团圆呢，却看见了杨循吉。杨循吉就问：“徐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徐山人赶紧说：“不敢称先生，我是街头卖艺，说平话的。敢问杨先生又是做什么的？”
杨循吉笑笑：“山野村夫，我在家宅着写书呢。”
徐山人赶紧点头：“哦，原来是文人，那确实是先生。”
这杨循吉平时对民间小曲平话之类，最是感兴趣，听徐山人这么说，便打开话匣子。这两个倒是一见如故。杨循吉念的书多，讲起来滔滔不绝，倒是徐山人，听得多，说得少。聊了半天，徐山人说：“倒是杨先生有水准，若是以后，能给我们写写平话本子，就好了。”
杨循吉摇摇头说：“这个使不得，向来都是我们收集平话本子，来写书的。一个是水，一个是源，那不能搞颠倒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不太瞧得起说书的艺人了。徐山人也听出来了，只是嘴里一个劲儿地说是，不敢造次。
正聊着呢，就听得前院里一声喊：“我饿啊。”那声音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都是一惊，跑到月亮门口，望前院去看，就见一个人，端着吃食，后面跟着徐赞，匆匆而过。
徐赞给杨循吉安排了一间房，先歇着，随时禁军来了，随时就走。这杨循吉在房间里睡不着觉，就在外面溜达，结果看见隔壁房子里，也有人睡不着觉。那人在房里转了半天，也推门出来，和杨循吉打了个照面。两个打了招呼，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徐山人。
徐山人睡不着，是担心女儿。女儿年纪还小，被皇上这么一番折腾，不知道是否吃得消。又觉得皇宫深如海，这一去南京，再去北京，见着女儿就不容易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正在想辙，看如何能又享富贵又父女团圆呢，却看见了杨循吉。杨循吉就问：“徐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徐山人赶紧说：“不敢称先生，我是街头卖艺，说平话的。敢问杨先生又是做什么的？”
杨循吉笑笑：“山野村夫，我在家宅着写书呢。”
徐山人赶紧点头：“哦，原来是文人，那确实是先生。”
这杨循吉平时对民间小曲平话之类，最是感兴趣，听徐山人这么说，便打开话匣子。这两个倒是一见如故。杨循吉念的书多，讲起来滔滔不绝，倒是徐山人，听得多，说得少。聊了半天，徐山人说：“倒是杨先生有水准，若是以后，能给我们写写平话本子，就好了。”
杨循吉摇摇头说：“这个使不得，向来都是我们收集平话本子，来写书的。一个是水，一个是源，那不能搞颠倒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不太瞧得起说书的艺人了。徐山人也听出来了，只是嘴里一个劲儿地说是，不敢造次。
正聊着呢，就听得前院里一声喊：“我饿啊。”那声音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都是一惊，跑到月亮门口，望前院去看，就见一个人，端着吃食，后面跟着徐赞，匆匆而过。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大队人马就赶到了。带队的正是梁储梁老师。大军扎在城外，梁储和锦衣卫以及一干大汉将军，直扑苏州府。禁军气势就是不同，哗啦一下，附近几条街都戒严了，个个站得笔管条直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威严凶猛。
梁储老师进了府衙，正遇到徐赞迎出来，把皇上的行踪一五一十汇报清楚。梁储老师摇摇头，也不便说什么，就站在门口，静等皇帝起来。还好，皇上不睡懒觉，鸡叫了，就起了。洗漱吃饭，之后出来，看了看外面等着的梁老师，说了句：“走吧，我们平叛去。”
说着就迈步出了门，上了外面备好的大辇，珠儿则被扶到小轿子中去，江彬、梁储等人，骑马在外面跟着。徐山人和杨循吉，也都被拥着，上马跟在后面。那徐赞则抱着字画，还有那册春宫图，跟着相送。走了没几步，江彬突然打马折回，对徐赞道：“皇上要看画。”
徐赞赶紧把画轴递上去。
江彬笑了：“不是这个，是那个。”
徐赞醒悟，赶紧递上《风流绝畅图册》。江彬接了，转头向前去了。
又过了片刻，江彬又回来，说：“小娘娘要看画。”
徐赞一愣，这次把《秋风纨扇图》那一大堆图轴送过去，江彬接了，道：“行了，没你事儿了，你回去吧。”
徐赞想想，还没出城呢怎么就让自己回去啊？不能够，安排的节目还没上演呢。便说：“江大人，这苏州是我的辖地，怎么也得尽臣子之礼，送皇上到郊外，至少五十里地，才说得过去。”
江彬笑笑，说：“随你吧，愿意看看天子威仪，也是可以的。”
说着竟打转马头，赶前队去了，不再搭理徐赞。
梁储老师进了府衙，正遇到徐赞迎出来，把皇上的行踪一五一十汇报清楚。梁储老师摇摇头，也不便说什么，就站在门口，静等皇帝起来。还好，皇上不睡懒觉，鸡叫了，就起了。洗漱吃饭，之后出来，看了看外面等着的梁老师，说了句：“走吧，我们平叛去。”
说着就迈步出了门，上了外面备好的大辇，珠儿则被扶到小轿子中去，江彬、梁储等人，骑马在外面跟着。徐山人和杨循吉，也都被拥着，上马跟在后面。那徐赞则抱着字画，还有那册春宫图，跟着相送。走了没几步，江彬突然打马折回，对徐赞道：“皇上要看画。”
徐赞赶紧把画轴递上去。
江彬笑了：“不是这个，是那个。”
徐赞醒悟，赶紧递上《风流绝畅图册》。江彬接了，转头向前去了。
又过了片刻，江彬又回来，说：“小娘娘要看画。”
徐赞一愣，这次把《秋风纨扇图》那一大堆图轴送过去，江彬接了，道：“行了，没你事儿了，你回去吧。”
徐赞想想，还没出城呢怎么就让自己回去啊？不能够，安排的节目还没上演呢。便说：“江大人，这苏州是我的辖地，怎么也得尽臣子之礼，送皇上到郊外，至少五十里地，才说得过去。”
江彬笑笑，说：“随你吧，愿意看看天子威仪，也是可以的。”
说着竟打转马头，赶前队去了，不再搭理徐赞。
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苏州的百姓也都涌到大街边上，争相观看天子出城。只是禁军守得严，远远瞧一眼也就罢了，根本看不清楚。就是走到阊门附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人群一阵叫喊骚动，哗啦啦跑出十几只猪，横冲直撞。那些锦衣卫完全没有防备，队伍一下子被冲得东倒西歪。有两只猪竟然冲到皇帝的轿子前面，哼哼唧唧叫了起来。
梁储当即就让锦衣卫护在皇上近前了。江彬呢，则立刻堵在大辇门前，四处警觉张望。出这种事，让人神经紧张，生怕是有刺客。
看见前面一乱，徐赞知道自己表演的机会来了，立刻纵马向前，边走边喊：“梁大人，莫急莫急，这是我们苏州放生的猪。”
梁储就是一愣：“猪还有放生的？”
徐赞说：“是啊，昨天皇上已经下旨了，天下所有人都不得养猪卖猪杀猪，所有猪都要放生，这个……微臣马上就尊旨办理了。”
梁储依旧莫名其妙，直看江彬。江彬嘿嘿笑着，便把昨天吃饭时，因为万三蹄而禁猪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时候，锦衣卫已经把两只猪捆翻，四周看热闹的人一片叫好，纷纷称赞锦衣卫身手矫健，瞬间就把两只猪五花大绑，结结实实的。大家一起哄，梁老师脸色就变了，气呼呼地下了马，到大辇前一跪，说：“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大辇里边没吭声。
梁储道：“陛下，若系因为犯忌讳就禁猪，实在大为不妥。天下人养猪的多了，若系今天禁了，家家户户，将受多少损失？随意而禁，虽然快意，但百姓失一猪，陛下失民心，这个胡乱禁止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话说得挺重，听得徐赞都倒吸口凉气。梁老师可是真敢说话啊。
梁储继续说道：“大明开国以来，先帝祖宗，并无因养猪犯忌而禁猪，且祭祖拜陵，猪也当三牲之列，没有不妥，怎么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呢？陛下想过后果没有？马上孝陵祭祖，拿什么当供品呢？”
大辇的帘子掀开了，皇帝出来了，说：“老梁，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说完了没有？”
梁储当即就让锦衣卫护在皇上近前了。江彬呢，则立刻堵在大辇门前，四处警觉张望。出这种事，让人神经紧张，生怕是有刺客。
看见前面一乱，徐赞知道自己表演的机会来了，立刻纵马向前，边走边喊：“梁大人，莫急莫急，这是我们苏州放生的猪。”
梁储就是一愣：“猪还有放生的？”
徐赞说：“是啊，昨天皇上已经下旨了，天下所有人都不得养猪卖猪杀猪，所有猪都要放生，这个……微臣马上就尊旨办理了。”
梁储依旧莫名其妙，直看江彬。江彬嘿嘿笑着，便把昨天吃饭时，因为万三蹄而禁猪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时候，锦衣卫已经把两只猪捆翻，四周看热闹的人一片叫好，纷纷称赞锦衣卫身手矫健，瞬间就把两只猪五花大绑，结结实实的。大家一起哄，梁老师脸色就变了，气呼呼地下了马，到大辇前一跪，说：“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大辇里边没吭声。
梁储道：“陛下，若系因为犯忌讳就禁猪，实在大为不妥。天下人养猪的多了，若系今天禁了，家家户户，将受多少损失？随意而禁，虽然快意，但百姓失一猪，陛下失民心，这个胡乱禁止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话说得挺重，听得徐赞都倒吸口凉气。梁老师可是真敢说话啊。
梁储继续说道：“大明开国以来，先帝祖宗，并无因养猪犯忌而禁猪，且祭祖拜陵，猪也当三牲之列，没有不妥，怎么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呢？陛下想过后果没有？马上孝陵祭祖，拿什么当供品呢？”
大辇的帘子掀开了，皇帝出来了，说：“老梁，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说完了没有？”
三百四十
皇上一开口，大家头都低下了，大气不敢喘，整个苏州，掉根针似乎都听得见，一下子他显得特别显眼。皇上看了一下众人，说：“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啊，又不是不让养鸡。都起来吧，想养就养吧。赶紧走路，别耽误了平叛。”
说着就回到大辇里边。大家这才慌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上马的上马，抬轿子的抬轿子。人群里最乐的就是徐赞了，这是他用的一招棋啊，特意吩咐的，赶几头大肥猪到城门口，果然奏效了。
这边梁储老师还教育他呢：“以后皇上说的系情，该争也要争一争，别什么都那么着慌去办，皇上还系好说话的，你要记住。”
徐赞一个劲点头，却使劲绷着脸，生怕得意过头，被梁储看出来。一行这才拉拉杂杂出了苏州城，望南京去了。徐赞一直送到十里开外，这才掉转马头回来。
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唐伯虎却是一点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搞得身体不爽，小沈姐姐病在床上，也是久久不好，也没心情画画了。除了熬药喂药，就是陪桃笙识字写字，真的宅了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家里家外，倒都是崔恩帮着忙活。
这一日，唐伯虎写了首新诗，在教桃笙念：
领解皇都第一名，猖披归卧旧茅衡。
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
一边念，一边在给桃笙讲自己过去的事情，正说着呢，唐庆和阿桂来了。
唐伯虎见了，笑道：“你们俩怎么会有空？生意不忙吗？”
皇上一开口，大家头都低下了，大气不敢喘，整个苏州，掉根针似乎都听得见，一下子他显得特别显眼。皇上看了一下众人，说：“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啊，又不是不让养鸡。都起来吧，想养就养吧。赶紧走路，别耽误了平叛。”
说着就回到大辇里边。大家这才慌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上马的上马，抬轿子的抬轿子。人群里最乐的就是徐赞了，这是他用的一招棋啊，特意吩咐的，赶几头大肥猪到城门口，果然奏效了。
这边梁储老师还教育他呢：“以后皇上说的系情，该争也要争一争，别什么都那么着慌去办，皇上还系好说话的，你要记住。”
徐赞一个劲点头，却使劲绷着脸，生怕得意过头，被梁储看出来。一行这才拉拉杂杂出了苏州城，望南京去了。徐赞一直送到十里开外，这才掉转马头回来。
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唐伯虎却是一点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搞得身体不爽，小沈姐姐病在床上，也是久久不好，也没心情画画了。除了熬药喂药，就是陪桃笙识字写字，真的宅了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家里家外，倒都是崔恩帮着忙活。
这一日，唐伯虎写了首新诗，在教桃笙念：
领解皇都第一名，猖披归卧旧茅衡。
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
一边念，一边在给桃笙讲自己过去的事情，正说着呢，唐庆和阿桂来了。
唐伯虎见了，笑道：“你们俩怎么会有空？生意不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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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庆道：“忙倒也习惯了，就是这两天皇上到苏州了，交通断绝，过不来。怎么，唐先生你不知道吗？”
唐伯虎就是一愣：“皇上来了？这我倒是一点不清楚。”
唐庆说：“皇上来苏州，也就一两天便走了，倒是你唐先生，教皇上钦佩得很呢。”
唐伯虎心里一惊，说：“唐庆，你可别再吓唬我，我这身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呢，你再说皇上把我怎样怎样，我哪里还禁受得起啊。”
唐庆道：“我不是说别的，是说唐先生的画，被皇上买走不少呢。”说着，便把皇上买走《秋风纨扇图》和《风流绝畅图册》的事情，讲了一遍。要说唐庆是怎么知道的呢？自然是老胡带着府衙的人，到他店买画时说的。可老胡不是答应徐赞保守秘密了吗？这就要说到人的这张嘴了，有的人就是把命搭上，也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老胡到了唐庆店里，跟着的人都忙着看春宫，看的那叫一个入迷，老胡一把就把唐庆拽到一边，偷偷说了句：“这可是钦差的，你小心啊，得拿最好的。”
当时唐庆吓一跳，那老胡就又捏胡子又挤眼睛的，唐庆好不容易弄明白，老胡的意思，是要吃这趟差的回扣。唐庆哪里摸得到底细啊，只能满口答应。
到了皇上离开苏州后，老胡便又到唐庆店里来了一趟，添油加醋，说自己见到了皇上，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的身份很高一般。唐庆摸不清楚底细，只好连声应和。最后让老胡把竹杠敲了完事。
唐庆道：“唐先生，我是真为你抱不平啊。这皇上买走的，有名的画是你的，没名的画也是你的，怎么就偏偏带走了那个杨循吉？皇上带走的应该是你啊。高官骏马，你骑着才对。”
唐伯虎就是一愣：“皇上来了？这我倒是一点不清楚。”
唐庆说：“皇上来苏州，也就一两天便走了，倒是你唐先生，教皇上钦佩得很呢。”
唐伯虎心里一惊，说：“唐庆，你可别再吓唬我，我这身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呢，你再说皇上把我怎样怎样，我哪里还禁受得起啊。”
唐庆道：“我不是说别的，是说唐先生的画，被皇上买走不少呢。”说着，便把皇上买走《秋风纨扇图》和《风流绝畅图册》的事情，讲了一遍。要说唐庆是怎么知道的呢？自然是老胡带着府衙的人，到他店买画时说的。可老胡不是答应徐赞保守秘密了吗？这就要说到人的这张嘴了，有的人就是把命搭上，也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老胡到了唐庆店里，跟着的人都忙着看春宫，看的那叫一个入迷，老胡一把就把唐庆拽到一边，偷偷说了句：“这可是钦差的，你小心啊，得拿最好的。”
当时唐庆吓一跳，那老胡就又捏胡子又挤眼睛的，唐庆好不容易弄明白，老胡的意思，是要吃这趟差的回扣。唐庆哪里摸得到底细啊，只能满口答应。
到了皇上离开苏州后，老胡便又到唐庆店里来了一趟，添油加醋，说自己见到了皇上，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的身份很高一般。唐庆摸不清楚底细，只好连声应和。最后让老胡把竹杠敲了完事。
唐庆道：“唐先生，我是真为你抱不平啊。这皇上买走的，有名的画是你的，没名的画也是你的，怎么就偏偏带走了那个杨循吉？皇上带走的应该是你啊。高官骏马，你骑着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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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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