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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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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rzrcj

只看楼主

2008-11-01 20:17:00

 “你可以当他死了,师父已经——我把他逐出祝门了,那一百万就给他要的,今后,我们没师父,凤凰面具现在我这里。师兄,你什么时候来拿走,转交给师叔。
    
祝童没说师父老骗子做了什么,但逍云庄主大致也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说的事,不然祝童也不可能夺到凤凰面具。

    
通话结束后,祝童还在想着竹道士和索翁达活佛的红云金顶之战,那是多么辉煌的一战啊?他一边可惜自己没在现场,一面对自己低微的本事自卑;小骗子的心中生平第一次涌起叱咤江湖的豪情。
    
回到公寓内,卧室里透出灯光。
    
祝童心里急跳,鞋也没换奔过去。
    
橘黄色光线满屋,叶儿坐在大窗前,绘笔停留在画框上。窗帘到床上用具都已换成新的,鹅黄色的格子典雅温暖。
    
公寓内有中央空调,温度适宜,叶儿没穿警服,上身一件白色薄线衫,下身是灰色纯棉裤,一派家居摸样。这身装扮祝童见过,去湘西前,在叶儿的闺房里。
    
叶儿放下画笔:喝醉了吗?李主任。轻盈的飘到祝童身边,此刻,叶儿在祝童眼中有惊人的美丽,刚才的江湖雄心轰然崩塌。
    
管他江湖上有什么风云,只要有叶儿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
呀,你这里是什么?叶儿看到祝童衬衣上的血迹。
    “
下班时遇到个急诊,抢救病人要紧,没顾上换衣服。祝童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他事实上没出什么力。
    
叶儿却很感动的样子,轻柔的为他脱下外衣:救过来了?
    “
是,他很年轻。

    
叶儿抚着胸出口气,如同妻子对晚归的丈夫般嗔怪着:臭死了,好大的酒味,今后不许喝这么多了,你不是在办公室吗?怎么会抢救病人?

    “
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
就你是医生!我忘了,你总是好心的,快去洗澡,把衣服全换了。

    
祝童傻呵呵的笑着,被叶儿推进卫生间,在温水下仔细洗刷着身上每一处。

    “
李想,你的衣服。
    
卫生间的门开道缝,雪白的手举着崭新的内衣和睡衣;祝童有把她拉进来的冲动,却怎么也下不了这样的毒手,乖乖的接过来;叶儿轻笑一声,门关上了。

    
洗罢,果然浑身清爽,心情也清爽。
    
祝童穿上睡衣,这应该是叶儿新买的,他以前可没见过。
    “
黄海把你的行李取回来了,沉死了,怎么那么多书?还有啊,他说你是驴客,这些装备都是专业级的。
    
叶儿的声音从书房传来,祝童走进去,看到自己托运过来的几个箱子摆在地上;叶儿正在向书价上整理着他书籍。窗边是他的旅行背包,进口货,配上里面的帐篷零碎,不懂行的也知道那不是寻常旅行者用的。

    “
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有照片吗?拿来我看看,好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啊。
    
祝童根本就没有童年,他从记事起就随老骗子在江湖上流浪,哪里会有什么相片?所以,小骗子装摩做样的擦着眼镜,不在意的道:就在那个小包里,咦,我的小包呢,红色的那个。

    
叶儿也紧张的跟着翻检着,当然什么也没找到了,所谓的红色小包根本就不存在。

    
演戏讲究真实,祝童有些丧气的坐在木地板上:我整理好的,全部的照片都在里面,妈妈留下来的,上学时的,都在里面,怎么会丢了呢?
    
那边,叶儿比他还着急,这是必然的了,心上人所有的照片都丢了,连父母的遗照都丢了,真是了不得的件大事!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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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rzr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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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18:00

第四卷、半潜 七、黑色钻云燕(上)



骗人本来对于小骗子是件十分自然且愉快的事,这个夜晚,却成为折磨了。
    叶儿着急的打电话找黄海,询问是不是丢了个红色小包?并且把其重要性说的比天还大。
    托运的行李是黄海帮助取回来的,听说丢了重要的小包,黄海不知道在做什么,马上答应去寻找。
    但是祝童只能装做很沮丧的样子,一点也不敢泄露心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善良的叶儿还在不停的安慰他,说是一定能找回来。
    到哪里找啊?本来就不存在嘛?
    祝童把叶儿抱在怀里,羞愧难当。
    两个小时后,黄海来了,朵花跟在他身边,也是副焦急的样子。
    他们两个去听某个巨星的演唱会,接到叶儿的电话马上就退场,到火车站去查找。
    “他们没见到什么褐色小包,不过车站公安处答应到各处问问,只要有消息会马上通知我的。
    
黄海仔细查问了褐色小包的具体位置和里面的东西后,对祝童说:也许你太看重那些照片了,不该用那么贵重的包。火车站的行包房里多是临时工,这样的事很常见的。今后要注意了,那样的东西最好随身携带。

    “
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那是李想过去的照片,丢了太。

    
叶儿的话被打断,呕!小骗子忽然伸着脖子跑进卫生间,爬在马桶上狂吐乱泻;浓重的酒臭把跟着进来的黄海熏的差点跌倒,而叶儿却忍着,拍打着祝童的后背,拿水杯接水让他漱口。

    吐完了,祝童也瘫在马桶旁动弹不得,醉眼迷离神智不清。
    朵花帮着叶儿把小骗子擦洗一番,黄海把他搀扶上床。
    一番折腾后,夜已深了;叶儿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耽误你们周末的安排,朵花,过两天我们请你看音乐会。
    
朵花对黄海安排的补课很用心,但她基础太差,所以学来很辛苦;这个周末黄海弄到四张演唱会的票,三百多一张;祝童临时要去应酬,叶儿就没去,现在又让人家中途退场,她这才感觉到,黄海已经是别人的男友了,不应该这样麻烦他。

    “苏姐姐,去了好多人啊,我从没见过那么多人一起唱歌,她真的好棒。朵花到底年轻,对刚才的演唱会还念念不忘。祝童在她看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从小接触蛊虫蛊神,对于祝童醉酒就有些奇怪,在朵花的印象里,接受神传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半个神了。
    “朵花喜欢热闹,记得你说的话,回头让李想请客就好了。黄海对叶儿的关心更多,看一眼熟睡中的祝童;他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
他醉成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我留下照顾他。叶儿脸色微红,却是坚决的说。

    黄海没说话,叶儿一贯保守,苏娟管的也宽,在外面过夜,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姐姐去跑车了,我给姐夫打个电话就好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我们没事的。
    “
好吧,你自己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黄海有些伤感,揽着朵花走了。

    关好门后,叶儿坐在祝童身边,痴痴看着熟睡的男友,满满流下两行泪水;没注意滴到祝童手上。
    祝童抖动一下,刚才的一切都是装的,酒是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吐更不至于醉倒。他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黄海和叶儿的关心,从小到大,小骗子也从来没有用心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他只有逼着自己呕吐;叶儿和黄海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在耳中,不是拼命压抑住自己,他几乎要疯狂的呼喊了,几乎要坦白自己做的一切。
    但他同样很明白那样做的后果,现在才明白,欺骗不只是一种乐趣和艺术,有时候,受伤更重的是自己。
    真能睡去、醉去、也是好的,偏偏祝童晚上是睡不着觉的,碟神被酒,活跃的更厉害,翅膀嗡嗡煽动,小骗子脑子里分外清醒。
    于是,他只有僵硬的躺在那里,脸上渗出汗珠,肯定不是温度的原因。
    叶儿守着他,用毛巾为他擦拭汗水,看祝童安静了,到卫生间收拾残局。祝童能听到叶儿在低声哼唱着,她在洗衣服。
    终于,叶儿睡着了,半躺在祝童旁边,手里还拿这方湿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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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18:00

   半个小时后,公寓里的角色颠倒了,叶儿躺在床上熟睡,薄毛毯盖在她青春的躯体上,祝童左手支着头,在一边痴痴的看。
    
在小骗子眼里,睡梦中的叶儿美得不可方物。
    
乌黑长发散在枕上,细细的蛮腰修长的双腿,连成了一个起伏美妙的起伏;身体稍稍侧卧,将她优美的曲线暴露无疑。
    
江南女子肌肤本就细腻白皙,淡黄的床灯照射下,叶儿的肌肤闪烁着瓷器般的光泽;就如欣赏一副烟雨风情画,祝童没有一丝邪念,心里只有安静和感动。
    
祝童慢慢伸出手,轻轻贴在她的发稍,心跳得十分厉害,生怕她忽然睁开眼睛醒过来。
    
但是,想保持眼前的所有美好,祝童要面对很多关口,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要帮助王觉非稳定住海洋医院院长的位置。
    
祝童轻轻起身,抓起黑色三星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换上另一张卡拨通戴毛子的电话。小骗子与自己出钱雇佣的所有帮手都有个约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主动联系他,即使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行。
    
戴毛子已经睡了,接到电话迷糊一下,才苦恼的说:今天我出去十个人还是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吴主任一家除了云珠酒店之外只有两套房产,最值钱的还是云珠酒店那套。我下午找同行问过,他老婆这些年炒房,云珠酒店是她前年贷款顶下来的。欧阳凡好象没问题吧,要不然就是他太小心了,存款只有十万多一点,房产就只一套,他现在住的那套,价值不过百十万,是几年前买的。资料显示欧阳院长是清白的,我们的人跟踪调查了多次,他的生活很简单。
    
是很意外,祝童以前调查欧阳凡的时候就没发现什么疑点,这次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是吴主任会如此干净,说什么他也是不信的;王觉非这次送钱固然让吴主任抓到小辫子,祝童何曾不是也同样知道了他的贪婪?

    “
云珠酒店的房产现在价值多少?他还欠银行多少?
    “
云珠酒店是三层楼,至少也值五千万。银行的朋友说:当初他们顶下来是只用了一千万,贷款是六百万,现在应该还欠五百来万。上海这几年房价上涨很快,很多人都炒房炒成富翁了;只要眼光好有本钱,赚到这个数不是不可能。连我都赚了一百多万。还有,云珠酒店的老板陈芳小姐,是吴主任的女人,昨天晚上吴主任就住在那里。

    
戴毛子是个很付责任的侦探公司老板,只要收钱就尽量替客户办事,从这一点来说,比很多的生意人都讲信用。

    
吴主任的绯闻不值钱,杀伤力有限,更主要的是现在这样的事太平常了。
    
但炒房炒成千万富翁?有那么容易吗?小骗子可不相信,既然没疑点,查查历史总可以吧?
    “
毛子,让你的人继续跟踪,你找关系替我查查吴家所有的炒房交易记录,需要多少钱你抱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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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18:00

第四卷、半潜 七、黑色钻云燕(下)



 电话那边迟疑着,调查个人的行踪是一件含糊的事,法律对这一点没有具体规定;调查房屋所有权人也不算违法,但是调查吴家所有的炒房交易记录,那牵扯的东西太多了,那样的记录只有一个地方有:房产局下属的房地产交易中心。
    “这件事我做不了,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没本事侵入政府数据库,那是违法的。戴毛子拒绝了,不过他总算是有良心,对祝童道:吴家有个远房亲戚在静安区开一家房介公司,吴们家炒房都是委托他们办的手续。
    “
名称,地址、电话。

    “
五千。

    “
可以。

    “
诚城物业,他们有自己的网站。戴毛子以标准的普通话,缓慢清晰的把这家公司的情况叙述两遍,五千元就到手了。

    这是上海人的生意经,任何信息都要收费的,祝童理解并且尊重;如果是自己出钱,他可能还要讨价还价两个回合,现在是王觉非出钱,祝童懒得费这份口舌。
    有网站就代表有数据库,象这种小型公司,上网电脑中八成就储存着客户资料。
    祝童打开手提电脑,找到诚城物业的网站浏览几个来回,用几个简单的黑客软件试探一番,滴水不漏,看来他们还是很小心的。
    不过这难不倒职业骗子,只要有门户就有出入的通道,祝童能找到开门的人。
    QQ是祝童很少使用的东西,他今天上来的目的很明确,联络黑色钻云燕。
    从两年前开始,祝童就想学习黑客们的本事,自由入侵世界上的每一台电脑。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入门级的黑客很容易做,想精通这门技术,要学得东西太多了。
    祝童没那么多时间学习枯燥的基础知识,也没必要;他是生意人,能以钱解决的东西最好借助别人的智慧和技术。这是社会的潮流,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可能成为样样都精通的全才,那不是人,也不是神,是妖魔是怪物。
    黑色钻云燕就是祝童的黑客老师,据说曾经成功侵入过某国政府网站;祝童在某黑客网站混迹半年才选定这个老师,开始时他是个菜鸟,现在虽然还是个比菜鸟高明不了多少的准黑客,与黑色钻云燕的关系却变了;祝童的网名叫水中火,在某些时候是老板,两个月前,黑色钻云燕就从祝童这里得到了三万元,海洋医院的财务资料就是他提供给祝童的。
    黑色钻云燕的头像永远是黑的,但不证明他不在线。
    信息发过去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黑色钻云燕:小火来了,找师父什么事?
    黑色钻云燕总以师父自居,把祝童的水中火叫小火。
    水中火:有事,给你钱。
    黑色钻云燕:嘎嘎,老板有有生意了?
    马上,彼此的地位就转换了,黑色钻云燕显得很兴奋,发过来一只飞翔的黑色燕子。
    水中火:一万银子,到诚城物业转一圈,我要他们所有的客户资料和交易记录。
    祝童想说那几个吴家人的姓名,终究不敢冒险,那样指向性太强;又打上:越详细越好,我要诚城物业五年内的所有记录。
    黑色钻云燕:没问题,银子一万,可以。
    屏幕上,黑色的燕子飞翔的更活跃。
    水中火:明天晚上给交货,88
    祝童飞快的下线,关闭电脑,连最后的告别都不接受。他可不想被黑色钻云燕在这台电脑上动什么手脚;以前和这个黑客师父联系,都是在网吧里使用公共电脑。
    十七层的黎明来的比十五层早些,窗外有鸟儿吵吵闹闹,鸽哨声噜噜响,光亮从窗帘下曼延进来,天亮了。
    叶儿睁开眼,看到祝童正坐在身边俯视着她,美丽的螓首稍微地向后仰起,娇美的脸颊顿时充满了羞涩。
    毕竟,与一个男人在一个房间里度过一整夜,对她还是第一次。
    “——早醒了?叶儿又闭上眼,低低问。
    祝童没说话,这一夜根本就没睡;他不想欺骗叶儿,只有沉默。
    “看什么呢?嗯?叶儿还闭着眼,声音软软的。
    “看什么,你说呢?祝童轻笑着凑上去。
    感受到祝童的呼吸,叶儿的脸更红了,嘤咛一声,把薄毛毯拉起来。
    祝童把她连毛毯一起抱在怀里,拨开一角露出一只耳朵,含住轻轻吹气。
    叶儿不甘刺激,在毛毯里颤抖着,不能再抓紧也不再抵抗,轻轻呻吟着。
    毛毯一点点滑开,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一点点露出来;小骗子的嘴唇追逐着毛毯,一点点占据每一片肌肤;当唇齿相接时,叶儿伸展手臂环住侵犯她的男人,温柔挺立的玉峰争脱出毛毯,贴上祝童。
    两人在宽大的圆床上翻滚着,毛毯早已经被蹬到床下。叶儿还是那套家居便服,线衫在翻滚着掀起,祝童的手接触到裸露的背部,皮肤下柔软的脂肪层,随抚摸的深入燃烧着。
    叶儿一直没再睁开眼,喃喃低语着:————别,李想,你。
    
清晨时刻,阳气最盛,祝童的男性之根自然勃起硬挺,两个人纠缠在一处,叶儿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冲动,想推开,却浑身乏力。

    祝童的右手本能的向更好的目标靠拢,终于握住一团坚挺,顶部那点蓓蕾被挤压、拨动,叶儿更软了,手指插进祝童的头发,呢喃着。
    此时,她已经完全失去反抗的力量,迷茫在陌生的刺激之海;但引导她前进人没有完全沉沦;祝童停下来时,叶儿的线衫已然掀起大半,两点骄傲红润在微微颤抖着,肌肤是惊人的白皙。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祝童坐起来,拉下线衫遮盖住香软的诱惑。
    “没关系的,只要你不——那个。叶儿还在喘息着,总算能睁开水波荡漾的眼,看着刚才还在放肆的男人,伸手取下他的眼镜,触触他的嘴唇;吻我。
    
祝童又一次扑上去,有不能抗拒这样的要求,只是这个吻温柔了许多。

    “叶儿。
    “
嗯?

    “
你刚才说,不那个,那个是哪个?

    “
什么?——你坏蛋。

    
叶儿挣脱出来,一脚把祝童踢开,自己从另一边跳下床,跑向卫生间,紧紧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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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19:00

神传琥珀在两人缠绵时,滚落到床上;祝童捏起来,竟发现里面有个淡淡的影子,蝴蝶的影子。又是件奇怪的事情,难道叶儿身体内的蛊虫正被它吸收?异或,又一个蝶神在孕育?
    
等她梳洗好走出来时,看到窗帘已经拉开,祝童打坐在清晨的阳光下,上身赤裸,双手摆成一个奇怪的姿态,怎么看,怎么想他教给自己写的那个字。
    
没带眼镜的祝童另有一番气派,浓眉舒展英气逼人,肩平背直肌肉紧蹦,皮肤被阳光照射,散出丝丝热气;右肩膀上那只黑色的蝴蝶,是生上去的吗?随血液的流动微微颤动,蝴蝶的眼睛似有勾魂之力。
    
叶儿抱膝坐在他对面,痴看着,怎么也看不够。
    
七点半,祝童修炼完毕,精神恢复九成。
    
叶儿听到他的动静,在外面叫道:快去洗洗,吃早点了。
    
白米粥,小咸菜,煎蛋、煮豆。

    
叶儿坐在餐桌旁,笑着道:材料有限,包涵,客官随便用点。
    “
很好了,没有更好的了。

    
祝童喝一口白米粥,眼睛潮湿:很多年没喝过这样的粥了。

    “
小傻瓜,别太感动了,我可不会天天来给你熬粥。

    “
我知道。祝童喝完一碗,叶儿给他添上。

    “
你每天早晨都要做那样的功课?很辛苦吧?
    “
习惯就好了,学中医的不练养身功就等与没学。叶儿,你也练。

    “
我才不练呢,把肩膀上练出个蝴蝶来,丑死了。

    
祝童眨眨眼,才想到蝶神留下的印记;胡扯嘛,练的又不是蝴蝶功。

    
电话响了,是叶儿的。
    “
梅姐来接我们了,她就在楼下,要要请她上来。叶儿捂着电话,故做紧张的问。
    “
不好吧,你这样怎么见人?
    “
我哪样?

    “
小媳妇儿样。

    “
哼,不给你说了,快点吃,我去换衣服了。

    
叶儿横他一眼,跑进去换衣服;祝童抓过电话一听,早就挂了;叶儿根本就没想要梅兰亭上来。

    
祝童把盘碗收拾起来送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这样的活计在他几乎是全新的体验。
    
与烟子在一起的两年里,两个人根本就没做过一顿饭;早晨那一顿自然是不吃的,中午和晚上都在餐馆里解决,大连公寓连双筷子也没有。
    
卧室里,叶儿刚套上羊绒衫,看到祝童笑着靠在门上,脸一红,嗔道:看什么看?色狼!
    
这样也叫色狼?祝童心里冤枉,在过去的日子里叫他色狼的女人不少,但是都是在另一种情形下。

    
所以,色狼扑过去把羔羊抱住,一阵啃咬。
    
叶儿挣扎这叫道:——闹,梅姐在下面等着呢。
    
祝童其实也不是如此色急,不过被叫做色狼做个样子吧了。还是吧手伸进叶儿儿怀里,轻按两下,抽出那条红线,把神传琥珀栓好:这东西可不能丢,好生注意了。

    “
知道了。叶儿低声回道,把色狼推开;你也快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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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19:00

第四卷、半潜 八、假还真(上)



梅兰亭是开着辆奥迪车来接叶儿的。
    这一款是奥迪A4,带天窗,比A6少了些庄重,多了分灵动,正适合她那样的女孩子。
    “怪不得叶儿让我到这里,原来是李医生回来了;好羡慕啊,叶儿,李医生欺负你没?
    
梅兰亭一见面就把叶儿说个大红脸,祝童摇头道:梅小姐真羡慕的话,也好办,晚上回来在这里住一夜就好了。

    
叶儿扭他一下:乱说啊,梅姐才看不上你呢。

    “
谁说的?李医生风流倜傥,又有份好职业,不是你下手快那么一点点,也许啊,现在羡慕的就是你呢。

    
两个江湖中人口无遮拦,却是话里有话,手势作为补充,只一照面梅兰亭几告诉祝童知道:竹道士也在苏州。

    奥迪A4驶上沪宁高速公路,两个女孩在前面说笑,祝童躺在后座假寐。
    假寐当然是假的,小骗子心里在思量着:见到竹道士该怎么说?自己乃至祝门都欠人家个大人情,竹道士还在梵净山红云金顶与索翁达活佛激战一场,还受了重伤;如果竹道士提出和马夜类似的什么要求,该怎么应对?
    周末,沪宁高速上车流量很大,梅兰亭开起车来就向她的人一样,一点也没女孩子的温柔。
    一个半小时后,奥迪A4已经停在苏州郊外的一所庄园外,青砖灰瓦垒就门楼,悬挂一黑色匾额:碎雪园。
    从外面看,谁也不会想到这所不起眼的院子里会有那么广大的一片花园,也想不到里面的装饰比星级宾馆的中式厅堂还雅致。
    整个碎雪园就象一副中国山水画,景物布置疏密有致,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水池,山石、树木、亭榭等错落在二十多亩的园子里;花草更不必说,瘦竹曲梅树多。连摆放在角落里的盆景,都是曲干老梅。
    叶儿不是第一次来,祝童能感觉到她十分喜爱这处园林,看着叶儿行走在曲折石径上,翠竹怪石间,似乎她本来就属于这里。
    碎雪园的古雅,因为叶儿这样的江南仕女而活泼;叶儿的钟秀气质,在碎雪园中更加升华。
    马夜在抚琴,静水之上的山水楼亭,是架在池水中的三间水阁;悠闲的古琴声从水阁中漾出,就是小骗子这样的标准俗人,心情为之一宽,感觉自己也高雅了许多。
    顺小桥进水阁,窗外是幽静的水庭,可静观穿阁而过的绿水与壁墙前的竹石;转眼边见池内四面亭,马夜就坐在四面亭内,一挂长衫飘然若仙,正专心抚弄琴台上的古琴。
    竹道士立在水畔,低头望水静思。悠悠,有浮起声轻笛;祝童看去,眉目如画的竹道士已把一管笛子横在口侧。
    梵香燃在琴台侧,只这意境飘逸,谁也迟疑,莫非步如仙境?
    琴声铮嗡,笛声悠扬,总有到头的时候。
    马夜住手后望着水阁微笑:叶儿来了,快些进来,莫着水凉。
    
叶儿叫声老师好就走进去,看着古琴赞道:好美的曲调,我没听过呢,叫什么?

    “
竹石雨。马夜看向竹道士:道兄,可是此名?

    “
正是此意,却应该叫石竹雨。马老琴技堪比顽石击鼓,道士的丝竹水韵是比拟不了的。先生有客人,道士先告退。竹道士说完,艳红的唇边浮出缕微笑,恭半恭深视祝童一眼,转出水阁去了。

    “老师,他是谁?叶儿好奇的问。
    竹道士生得锦绣皮囊,男儿身却比女子娇,即使女人看到他也要被迷醉的;祝童就感到身边的梅兰亭在颤抖,想来,这丫头对竹道士早已种下情苗。
    马夜笑着收起古琴,接过叶儿的作业:他啊,是个道士啊,我的朋友;叶儿来是学画的,咱们开始吧。李医生,先跟小女去云轩喝茶;回头再深谈。
    
一老一少在水阁内开始上课,祝童跟着梅兰亭,转过几座假山,风景一变,入眼是所飞檐画栋的小楼,上题:系云轩。

    竹道士正坐在楼上凉亭内煮茶,青色道袍随风水摆,脸上一抹艳红;连祝童看去也心疼,这时,才看出他的虚弱。
    梅兰亭把祝童送到云轩外,推开门就走;祝童迈步进去才看到,底楼内还有一人,衣黑色天鹅绒旗袍,胸坠珍珠项链,正含笑看着自己。
    “祝童,你总算来了。
    
她,是夜女人;祝童摇摇头才清醒过来,进入碎雪园后,小骗子一直在考究这所园林价值多少,暗暗打算也要弄这么一处,只为叶儿喜欢。

    “人生何处不相逢,上海还是太大了,到这里才看到个半熟不生的熟人。
    “
到底是陌生人还是熟人呢?夜女人为祝童的话,嘎然失笑,摆着折扇护在胸前;这个动作强调了她惊人的成熟曲线。

    “你知道我是谁,我却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究竟是生是熟,我也说不清爽。祝童这样说着,脑子里急速转动。
    这个女人二十多天前才差点成为自己的一夜情人,当时她说什么来着?永远有多远,还说她的情人在遥远的地方晒太阳。哼哼!她的情人八成就是那个在上面煮茶的竹道士,要不然梅兰亭也不会一看到她就走。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太危险了,自己竟差点给竹道士这样的高人戴顶绿帽子。
    想是这样想,祝童还是打出问讯:请问大姐芳名?
    “
八品兰花第一朵,柳伊兰。夜女人庄重起来,既然祝童以江湖规矩行见面礼,她是绝不能含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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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20:00

  柳伊兰,神秘的八品兰花大姐头;祝童对她早有耳闻,只知道柳伊兰如今有多家夜店,在上海、北京、青岛、广州都有生意,是娱乐行业的超级潜水艇。据说,八品兰花兰花调教女人的手段高明,凡是在他们的夜总会、酒吧、演艺广场里的女人,都是精品。
    
面前这个就是精品,女人中的女人,丰腴媚艳,只那袭黑色天鹅绒旗袍的裁减手工就非凡品。不过这样的女人对现在的祝童丝毫没有吸引力,他只打个礼:原来是伊兰姐,您请,我上去看看竹道士。
    “
你去吧。柳伊兰轻柔的说,再没有一点诱惑,好象一个安静贞洁的少妇。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的凉亭,小骗子一步一心机,如果说过去的那些奇怪事情是柳伊兰在背后搞动作,祝童是不相信的;以他的眼光,柳伊兰的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没高明到能让马夜和竹道士为她卖命的地步,况且,八品兰花的名声一直都不是很好,娼门从来就以美色诱世,在江湖上的地位有限的紧。
    
柳伊兰固然美艳,现在的社会也够开放,在上海那样的地方,历来就有笑穷不笑娼的优良传统,如今上海滩满街的风月场所更是前所未有之兴旺,想来八品兰花借开放的春风也赚了不少;但是,所有这些不代表江湖八派会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凉亭上,竹道士的茶刚煮开,看到祝童展说一笑:坐,且喝道士一杯苦茶。
    “
谢道长垂顾,七品祝门弟子祝童见过竹掌教。祝童一点也不敢怠慢,规矩的施礼。

    
谁要是被竹道士的外表欺骗,以为他是个小道士,那才真的愚蠢呢;竹道士出道三十多年,早已经闻名江湖道,现在至少也要四十多岁了吧?
    
竹道士也不阻拦,也不回礼,等祝童直起身,一杯茶已递过来:祝童,如果你来此只为感谢我援手祝门,那该感谢的是我;贵前辈祝蓝师叔带给我们的字,已经超过我做的一切。都说江湖八派一体连枝,从那个才知道,原来道宗与祝由门系出同宗。
    “
何解?祝童疑惑的看着悬挂在凉亭西侧上的那副字,正是师叔手笔,他可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
道非无情,道就是爱啊,是天地最深沉的关怀;祝蓝师叔是解得其中滋味的,这个字笔画轻容,包涵了甚多关爱之情。它在告诉我们,自创世纪以来,这个星球一直在等待人类的繁荣,一直在孕育、包容着人类的进步;空气、阳光、山川、河流、大海、高原,无处不是自然为我们造化的舞台。饿了,有丰饶的土地为我们提供粮食,有温顺的草食动物为我们提供肉食;困了,树木可以遮阳避雨,可以让我们建造房屋高阁。丝竹之乐、天籁之声,都是造化的恩赐。
    “
道法自然,这句话是错的,其实自然就是道,自然之爱就是道;是自然在教化我们一点点进步,也教育我们,要懂得互相关爱。道之爱深不可测,自然从不恐吓人类,有时候它会惩罚人类的愚蠢,但绝不会使人类灭绝。可怕的是,人却不懂得爱,越来越自私自恋自我;他们在走向一条灭亡之路,人类对自然的肆虐、破坏、疯狂掠夺终究会毁了人类自身,叹。
    
祝童真的似懂非懂,喝下那杯茶也品不出滋味;小骗子一直在想竹道士会说出什么要求,却没想到是这么一派宏论。不过,听来不错,至少比以往印象中的道家高明不少。

    “
原来,竹道士是要以环保为剑,破开笼罩在道宗身上的雾谰;很好啊,这个切入点很好。祝童奉承一句,道家讲求清净无为,本就落后与时代的,如果加上环保的招牌,怎么说也是顺应时代的进步之举:爱比道好理解,也好接受,不错,不错。
    “
道士无剑,只有竹刀。竹道士微微一笑,清澈的眼光闪些称许,没理会祝童的调侃,抽出尺半竹刀。

    
这是祝童头一次看到这把神秘的道器,据说,竹道士走遍千山完水,在川东竹海坐观风云,于竹林大雨中悟得道家真解,点化他的就是一捧千年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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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20:00

第四卷、半潜 八、假还真(下)



后来,竹道士以三年时间磨砺竹根,终于得到这把尺半竹刀,同时也悟出山水刀法,一跃而为道宗第一人。
    “这只竹刀有一百零八水涡纹,我看到它时,正见诺大一盘竹根上生出一百零八只竹笋。它曾经饮过百种水,最爱的还是烈酒与浓茶,可惜,它需要休息了。
    
竹道士把一碗茶倒上尺半竹刀,清冽的茶水顺刀身蔓延,竟没浪费半点,全渗进刀身一百零八个水涡纹内。

    “当!,茶碗跌落,竹道士颤抖着放下竹刀:见笑。
    
祝童伸手搭上竹道士的腕,神色大惊,闭目沉思好久才说:道长,我帮不了你。这贴膏药能护住心脉,短时间内还好,拖得久了。

    
竹道士身体内的情况糟糕之极,全身经脉只奇脉还算勉强通畅,其余八脉尽皆断裂。维持他生命的,是精纯的先天真气,也是翠绿色的条条溪流,流淌在不复存在的经脉中。

    按照西医的理论,竹道士早该死了,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如果用血压计量一下,一定是惊人的低血压。
    “哈哈,祝兄不必替道士操心,这点伤还要不了道士的命。竹道士不在意的掀起道袍,让祝童在他背部贴上狗皮膏药。感觉一下:温暖,祝兄的膏药神奇。
    
抽出竹笛,吹出一串滑音,清越却虚弱;好久没这么静过了,梅长老是有福之人,他让我对祝兄说一件事,不巧,却忘了。忘了好,忘了好,正好不说。

    
说不说对祝童都没什么分别,他注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却想为眼前这个高人做些什么,也许,请师叔来?

    “道长,您能在此住多久?祝童问。
    “叫我道士,修道之人要懂得感谢供养他的人和自然,我们是学生啊,不能称长。竹道士又奉上杯茶;江南适合修养,我会在梅长老这里呆些日子,三两月内不会离开。
    “
那,我就叫您道士了;道士啊,我会请本门师叔来,可能只有他能治道士的病了。

    “
好啊,能拜会祝门前辈,就是在这里等个十年八年也是值得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喝茶;祝童这才发现,手里的茶杯是坚硬的竹雕,连那挂在炭火上的茶炉,也是竹根雕就。

    “请问道士,在红云金顶之上究竟谁胜了?
    
祝童从小就羡慕那些叱咤江湖的英雄,现在当然不那么想了,他已经被老骗子改造成个彻底的功利主义者,对那样的虚名的不在乎的。但是,竹道士与索翁达活佛那一战还是让他血脉沸腾,想多知道些当时是怎样一种情形。

    “我败了;竹道士轻声道,脸上依旧坦然:索翁达活佛想求一败,他已经很高明了,如果真让活佛如意,江湖上再没他的对手。佛门功夫很奇怪,有些刚猛直进,有些绵绵无声;祝兄,我在想,他们终究会达到怎么一种境界呢?道士不怕活佛高明,怕的是他入魔啊。
    “
竹道士,您,何苦如此?他自入魔他自狂,超度了他,您不是少个对手吗?祝童仔细想一会才明白其中的玄妙处,竹道士是故意求败,不想帮索翁达活佛再进一步。

    “不是那样的,我没把握胜过他;活佛的印法已入化境,道士是不想让他如此轻松就超脱出去,呵呵,只有自己受点苦了。你可能不知道,十三岁之前,我一直是佛门沙弥。
    “
道士曾经是小和尚?这可真是个新鲜消息,祝童兴致大增。

    “是啊,我的师父其实很好的,不过他一直说不好好念经,不诚心供奉佛祖,要下阿鼻地狱的。我念经书很用功,念的多了就疑惑了,地狱与佛祖真的存在吗?竹道士边品茶边轻谈,祝童听得入神,连询问都忘了。
    “如果佛祖真的法力无边,真的慈悲怜人辛苦,那地狱早该湮灭了,那是多大的功德啊?佛灭地狱,世界不是一片祥和?如果说佛法灭不了地狱,就不应该是法力无边了;如果说佛祖是不想灭地狱,就不应该说是慈悲为怀了。那时,我斗胆问师父,却被命入室静思。呵呵,就是被关进小黑屋。道士自小怕黑,只关了一晚就跑了,这个问题到现在才明白一点,却再不敢问和尚们了。
    
祝童好奇的问:明白什么了?

    “
不是佛不灭地狱,是佛家需要地狱,没有了地狱,谁还信佛呢?哈哈,假还真?

    “
确是假还真。祝童不信佛也不信道,对竹道士这样的有趣道士却很佩服。

    地狱那玩意儿,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竹道士说的很客观,佛家真的需要个地狱来衬托,就如美人需要丑陋对比一样。
    “道士我啊,在梅长老这里呆着也好,本宗不少老前辈受佛教影响太甚,也以因果报应之说应对世间的不公平;难啊,一千多年的习惯,都已经根深叶茂深入道门骨髓。祝蓝师叔说的不错,道门错过了太多的机缘。丹道之说早已落后陈腐,是回归道家本源的时候了。现在再不下重药,也许道门就真的沉沦下去了。竹道士需要的是个听众,受伤后,坚强的道士也软弱不少。
    “如果没有病人,医生就没用了,是不是这个道理?祝童医术不高明,功夫也肤浅,但倾听的功夫一流,这是骗子的基本功,胡搅蛮缠也是本门一绝。
    “那是不同的,人的肉体自然是要生病的,所以你们需要你们医生;人的精神也是需要信仰的,所以宗教就产生了。中国人的信仰可虚可实,可进可退,如同太极一样空灵玄奥。青年时代积极进取时,信奉的是入世的儒学,但是儒多权谋,仕途江湖走,谁能洁然一生?必定会在心里积下痼疾;他们遇到挫折时,或年老退隐时,或失望与庙堂,或寻求心灵的解脱,多退隐到佛道两家。道士现在为难的是,如果把佛祖拉下神坛,势必会造成人心混乱;道宗还没作好准备,得便宜的只会是洋人的基督教,那样更不好。传播信仰需要钱啊。竹道士叹息一声,又默然。
    做什么都需要钱,祝童想问竹道士需要多少钱,感觉自己没那个资格,就跟着叹息一声,很知己很理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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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20:00

我能为您写个字吗?祝童虔诚的说,这在他是很少见的。
    “
好啊,祝门治字是了不得的神通,道士正想见识一下。竹道士含笑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
您不必做什么,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
道士明白,请祝兄随便。竹道士又吹起竹笛,袅娜的笛音扶摇直上,充满对生命的热爱。

    
这是第一次以治字救人,祝童取银针在手,闭目涵养片刻,回忆着师叔祝黄说的每一句话,刺破右手食指在空中虚画出个字。
    
碎雪园内山水玲珑,正是一方灵气汇聚之地;祝童得祝黄师叔传道字决不过半月余,总共也不过写了几百次,其精妙之处体会尚浅。
    
字最后一勾写完,祝童胸口如受重击,虚脱脱四肢无力靠在椅上。
    
虚无中气息阴凉,扑上竹道士胸前。笛声弱一下,渐转高亢,竹道士站起身,饶凉亭急走;十多分钟后才立在祝童身前,眼中光芒闪闪。
    “
祝门治字果然高明,道士气机受益,修养受益,谢祝童兄援手。再来,也许只要三次,道士就全好了。
    “
不需谢,这个字啊,我可再来不了,会要命的。祝童揉着胸口,才喘息过来;要命不是说要竹道士的名,是要他自己的命。不是修炼的蓬麻功精纯,这一次也许就要受重伤。

    
小骗子这才真理解师叔的伟大,他竟能每年写七个字救七个人!祝童自感浑身如被抽空般,气息衰弱,这次损失之大,没个一两个月是缓过不来的。
    
怪不到老骗子不写治字,今后,小骗子也不会以这个东西治人!
    
柳伊兰走上来替祝童捶背,腻声道:休息几天也好,下周,等你的小情人来学画时再为竹道宗治病,需要什么补药,只要说个名字,我去找。
    
祝童享受着,歉然看向竹道士:治字不须药石,耗费的写字人本身的修为,相信道士能理解。

    
竹道士倾听着,体会着,对于他来说,这是门陌生的功夫,是比符咒更古老神秘的功法。

    “
现在能写治字的,只有五个人,但是,一个要等一年后,一个在监狱里,一个是不会有这个好心写的,只剩我二师兄祝云。他也只能写一次。祝童掰着指头算给柳伊兰,师叔祝黄不用说功夫最深,但是一年只能写七次且已经写完回山,就是来也只能想别的办法;老骗子这辈子是从不写治字的。
    
二师兄好说,只要有需要一定会出手;还有一个,大师兄的蓬麻功深厚,只要稍加练习就能写,不过还在监狱服刑。
    
柳伊兰听完,走到竹道士身边挽住他的手,笑道:我会想办法把祝门大师兄捞出来。竹道宗的伤不能再拖了,祝童啊,快些把逍云庄主叫来,我正找他有事。
    
竹道士凝视柳伊兰:何必?

    “
但愿不晚。柳伊兰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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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1 20:21:00

第四卷、半潜 九、何为醉(上)



 叶儿跟马夜学的不是写意山水画,是最费功夫的工笔画;要呈现工整、工细与工丽的画风,须以细致的刻画、准确的造型和精微的色彩来描绘花鸟鱼虫,最漂亮的,当然还是传神的古典美人图。
    碎雪园是学习工笔化最好的所在,江南园林处处风景,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心设计。
    叶儿在水阁内伏案学画,面对的是盆瘦梅;马夜也没闲着,以叶儿为模特,带着眼镜画一张侍女图。
    午饭自然是在碎雪园吃,却分成两桌。竹道士和柳伊兰在系云轩那边,柳伊兰不想与叶儿照面。
    马夜对叶儿真的很好,对祝童就有些冷淡,温一壶黄酒在碎雪园侧暖房里,为的是照顾叶儿的身体。
    回程的路上上,叶儿还在打趣梅兰亭,说是梅姐爱上那漂亮的道士了,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缘故呢?
    梅兰亭只笑没回答,问的多了,就把话题引到祝童这里。
    回到上海,天已经黑了,梅兰亭要请客,也不管客人愿意不,一直把车开到锦江饭店内。
    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没费周折就进到三楼包间里。
    “有钱很了不起吗?梅兰亭喝下两杯酒后,腮边升起红晕,看着祝童问。
    “有钱是了不起啊,但是,别人有钱与你何关?梅小姐也有钱啊。祝童陪她喝一杯,底下拉住叶儿的手;一天两个人都没说几句话,现在最想的是快些回家。
    “她要给我八百万,把我梅兰亭看成什么了,把我们梅家看成什么了?
    
梅兰亭这一句可把祝童惊住了:谁要给你八百万?

    “
还有谁,柳伊兰,她要入股我的画廊。

    “
好事啊,叶儿,有钱人真虚伪啊,钱找上门都不要。祝童不管叶儿的挣扎,只纂着柔软的玉手不放,手指还在叶儿手心轻划;当然就把敏感的少女弄的意乱情迷;现在梅兰亭的话有些敏感,他不想让叶儿听太多。

    “她的钱——哼!李医生,她如果给你八百万,你要不要。梅兰亭也感觉到不能在叶儿面前说很多,反问道。
    是啊,没有人会凭空给出那么多钱,小骗子总是阴谋论挂帅,不会轻易落人口实;没回答梅兰亭的话,转头看着叶儿清澈的眼眸:我只要能在叶儿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叶儿终于不再挣扎,反握住祝童的手。

    这个夜晚,梅兰亭喝得酩酊大醉;祝童知道,不全是钱的原因。
    最后是祝童和叶儿把她送回去的。
    祝童问的最后一句话是:你需要这八百万吗?
    “
谁不需要钱?你因为画廊那么好做啊?包装画家需要钱,收藏好画需要钱,组织展览也需要钱,做广告更需要钱;不做就是等死;我不能总靠卖爸爸的画支撑吧?梅兰亭有点失神的看着手里酒杯;她说八百万要我三十的股份,还要派个副经理来,我可以拒绝吗?可以吗?声音越来越低。

    “回头给我电话吧。祝童借叶儿去卫生间的机会对梅兰亭说,她点点头,明白祝童的苦衷,叶儿到底不是江湖中人,这样事说得多,对小骗子的身份不利;他一个医生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见识。
    梅兰亭的画廊在黄浦江畔,距离外滩不远,位置很好,面积也不小,重要的是房屋产权是马夜的;梅兰亭就住在画廊附近的高层公寓内。
    又一个醉鬼,叶儿又一次心软,要留下来照顾梅兰亭,所以小骗子暂时自由,出门就拦住辆的士。
    “找家大些的网吧。祝童对司机师傅说。
    大型网吧都有贵宾包房,祝童做的事见不得阳光,自然要躲在隐秘的角落。
    的士司机一连跑了三家,祝童才找到尖合适的包房,周末的上海,到处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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