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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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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只看他

2008-01-31 19:08:00

十三
  见到阿刘已经是傍晚七点左右了,等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我走了进去。
  阿刘看到我有些惊讶,注视了我一会儿问:“又不舒服了?”
  “有点儿,”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开点帮助消化的药吧。”
  他低头在处方单上写了起来。
  “饮食习惯的调整有时比吃药还重要。”阿刘一边把处方单递给我,一边建议道:“当然,你的职业没办法,我建议你在家和单位都放几包牛奶预备着,一旦胃感到轻微疼痛,马上喝上一袋,一般来说,常常能很快缓解一些。”
  “是吗?我回去试试。”我说着,把处方放在兜里,向门外看了一眼,还有医生护士在隔壁工作:“一直麻烦你,很不好意思,晚上请你一起吃饭好吗?”
  “好啊,”阿刘很爽快的答应了:“我正要出去随便吃点,一会儿还要回来还要替吴大夫值夜班呢。”
  我选了一家离医院不远,装修高雅幽静的饭店,并且专门要了一个雅间。
  “干嘛这么隆重?”阿刘半玩笑地问。
  “不隆重,你救了我的命嘛!”
  “别总提这件事了。”阿刘摆摆手:“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我笑了笑,没再说其他的,除了请他点菜。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我没有寒暄的劲头,阿刘也没有热心交谈。当吃完碗里的最后一颗米之后,阿刘放下筷子,双手相握,直言不讳地问:“郭队长,你有什么事吗?”
  “你看出来了?”
  “你没有照镜子。”阿刘先含蓄地回答,然后目光突然变得冷冰冰了:“有件事我想说,如果让我再拿钱赎谁,那你就找错人了,因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而且——,我相信,自有会赎她的人,不用再来找我了。”
  “有赎她的人?谁?”
  阿刘摇摇头,很坚决地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而且,我们能否不提这件事。”
  我换了个问题:“你说你们已经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达成离婚协议了!”
  “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星期前。”
  “那么你最后一次见江瑶是什么时候?”
  阿刘没有立刻回答,他审视着我,半晌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提她?”
  “你应该能够猜得出来,既然你已经意识到我脸色的不寻常,”我平静地回答:“我是一个刑警,并不管什么有伤风化的案子,一般来说,只有死亡案件才会到我这里——”
  阿刘的眉毛挑了起来:“你是说——?”
  “对!”我回答:“江瑶已经死了。”
  在听到江瑶死亡消息的那一刻,阿刘保持了一会儿惊讶,但接下来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感甚至也没有追问其他的细节,而是移开目光似乎做了一会儿回忆,然后继续很平静地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大概是——上上个星期天,对,就是星期天傍晚。”
  “在那里见的?大概几点?”
  “在我家,就是下午六七点钟的样子,那时我们就离婚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然后她就离开了家。”
  “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阿刘稍微轻蔑地笑了一下:“左不过是她新攀上的吧?”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我看着他,无法相信。
  “这点很重要。”我恳切地说。
  “我说过我不知道。”阿刘突然有些激动:“谁都可能,生张熟李她都喜欢,我早就不再关心她和谁在一起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叹了口气:“阿刘,我现在不是多事的干涉你的私生活,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回答,你就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那你们调查好了。”
  阿刘的表情很倔强,那下面是一丝不容侵犯的骄傲。
  “她离开家拿了什么东西没有?”我主动换了个问题。
  “当然,之前她已经尽量卖了每一样值钱的东西,”阿刘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讥讽:“上一次我看她拿了她最大的箱子,里面大概是她的宝贝衣服。”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箱子的照片:“是不是这个?”
  阿刘看了看,点点头。
  我心里暗暗叹口气,——这样看来,从箱子的来源是追查不出犯罪嫌疑人的线索了。
  我注视着他,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好意,告诉我江瑶可能和谁在一起,但阿刘却在我恳求的目光下别转了脸: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阿刘轻声说,声音里混合着痛苦和愤怒:“在一次次出丑之后,我对自己说:‘够了,我不想知道她又要和谁在一起,我不想每天提醒自己曾经多么蠢,我需要做的就是结束它。’——所以,我开始和她谈离婚,除了这个,我根本不和她讲话,她开始不同意,也很少回家。但后来也许她终于又找到了更适合的归宿吧,反正我们总算达成了一致。我对她的一切都没有兴趣,或者说,我逃避知道!”
  “阿刘,你是个少有的好人——”我望着阿刘混合着复杂情绪的脸,再次恳切地说道:“可是你知道吗?你有些太骄傲了,——太骄傲,有时会害死人的。”
  阿刘依然倔强的别过脸。
  “那么我告诉你,”我只好自顾说下去:“你的骄傲使你成了唯一的嫌疑人,我们要搜查你的家。”
  阿刘转过脸,平静的回答:“当然可以,只是——”
  “什么?”
  “我知道你在帮我,”阿刘突然放低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你故意不在医院谈这件事,而是请我出来,就是为了帮我——”
  “——但恐怕我能帮的很有限。”我打断他:“不能像你对我做的那样。”
  “我知道,”阿刘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乞求:“我想说的是,——能否,能否在我休息的时候搜查我家,或者,我把钥匙给你,你们随时可以过去,我不怕搜的,我,我只是不想影响工作。”
  “毫无问题。”我立刻毫不犹豫地承诺:“我会尽量不影响你的工作,我保证!”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31 19:08:26编辑过]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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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ott

只看他

2008-02-01 00:33:00

会是阿刘么?就看作者想不想让阿刘是杀手了。。

我觉得按照之前那个丈母娘毒死女婿的案子里作者的思路,应该不是阿刘。。

大家来讨论讨论?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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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小爬

只看楼主

2008-02-01 16:50:00

  十四
  阿刘的房子是六七年前的产物,比较新,一百五十多平方,不讲究的话,两个人住,算得上宽敞。不过这在几年前只算略大的面积——在近几年政府努力调控降低房价,而房价反而犹如火箭般飞升,很多人把百十平方的房子都当成大户型之后的——现在来看,简直大得让人羡慕。
  整个房间的装修和家具都是颇深的颜色,所谓胡桃木色系,有种老年人的口味,我怀疑是阿刘的父母主持的装修。家具摆放也算整齐,但略嫌空荡,没有什么零碎可爱的装饰品,一种没有人在这里用心生活过的感觉。而且也不太干净,无须手模,搭眼一看很多地方都有层薄薄的灰尘。不过想想阿刘在医院工作时间的长度,觉得这也不能就归过于主人懒。
  接着,我又粗略查看了一下自己感兴趣的某些地方,又扫视了一遍这个显然毫无粉刷掩饰的房子之后,就先行离开了。留小秦,小史和其他几个技术大队的同事在那里工作。
  一天后,我和小秦去法医室看结果
   “这次检查,”熬得两眼通红的小史拿着报告说:“除了肉眼观察,我们还使用了鲁米诺,但没有血迹反应——”
  “——那卫生间呢?”小秦问。
  “卫生间我们进行了更详细的搜查,”小史将我们引到江瑶的尸体那里,现在碎尸已被粗略地摆回人形,但断口处不能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显出很多或大或小的残缺。他指着这些残缺说:
  “以这样的方式碎尸,很显然会飞溅出碎肉和骨茬儿,数量还不会少,要想打扫干净很难,最可行的就是用大量的水冲洗。所以我们对卫生间所有的边角、下水道口和更下面的弯道都做了细致的搜寻,还带回来做了鉴定,但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人体组织。”
  “会不会时间有点儿长?”小秦皱着眉头问。
  小史摇摇头:
  “我觉得不会,你看由最初检验的法医推断,接到报案时粗略估计死者大约已经死亡二至三天,接着转到我们这里,再到我们去阿刘家搜查,死者死亡时间也不过八到九天,以这样的时间来看,倘若没有经过特别的专业处理,下水道或下面的弯道应该能找到一些证据,所以,如果现在能确定阿刘家下水道没有经过很专业的清洗和处理,那么阿刘家应该不是杀人碎尸的现场。”
  小秦失望地叹口气。
  “好像这在你的意料之中,郭队——”小史转向我:“因为你只是粗粗一看就走了。”
  “哪里——,”
  我摆摆手,——其实他说中了,前一晚看到阿刘那无惧而坦白的眼睛,使我当时就感觉他家不会有我们要找的线索。——但结论来源于证据!我可不敢在正经时候像个爱卖弄神秘的“卦仙儿”似的胡下结论。即使是在事后,只要是案子未破之前,也不适于提前瞎吹。所以解释说:
  “我在那里能起得作用太少,干嘛不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员来做?我去干点儿该我干的事儿?刚才你不是说到下水道是否经过专业清洗吗?我也想到了,所以去了物业,他们告诉我没有。”
  “这么看来——”小秦有些闷闷地托着下巴说:“这条线索也断了,箱子的线索也断了。”
  “江瑶最后的在哪里我觉得很重要。”小史说:“凶手不可能在大街上杀人碎尸,一定会在某个独立的空间,只要找到那个地方,我觉得离破案就不会远,碎尸案一般不缺法医证据,关键是找到犯罪现场。”
  说到这儿,小史又看着我问:“难道阿刘一点儿线索都不能提供吗?”
  我转述了自己的询问和阿刘的回答。
  听完之后,小史遗憾地耸耸肩膀,同时又很感触的微微摇了摇头:“郭队,看来还是你分析的对,阿刘是个宽容和高尚的人,但同时又是特别骄傲的人。”
  “很多‘谦逊高尚’的人,同时都自视甚高。”我苦笑一下:“在某些方面高傲固执的甚至能超过石头!”
  “瞎硬!”小史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我猜阿刘后来内心还是很后悔的。”
  “谁知道呢?”我说:“不过要说后悔,我倒觉得江瑶更有资格后悔,同样是痛苦的婚姻,好歹当年阿刘还得到了被苦苦追求的满足感。可江瑶呢,费尽心机,苦心孤诣,受尽了指摘和嘲讽,结末也没得到太多想要的东西。”
  小史看着我,目光变得有些若有所思,脑子显然从案子上偏离开了,片刻,仿佛自语又仿佛总结地说:
  “他们都看错了对方,他们不是一路人。我觉得结婚这种事,其他的可以不计较,但除了感情,两人对生活的要求和向往总要大体一致,否则准定会越错越远,最终彼此受伤。——阿刘生活的太单纯,他没有看出江瑶的本质,以为所有的人都喜欢过一种平和高尚的生活,而江瑶以前生活状态只是被生活所迫或者只是误入歧途,他只要一帮,于是‘浪女回头’,皆大欢喜。——但我们干这一行,见得太多了,不管人们承认不承认,我觉得很多人就是喜欢过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岂但是阿刘没有意识到,只怕江瑶自己也未必多么明白,说来奇怪——”我回答说,说着,突然又激起了一些感慨:
  “不知为什么,多数人不敢或不愿承认自己喜欢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包括正在那样生活的人。不管对人还是对己,愿意解释成‘都是因为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原因,才被迫‘堕落’,其实自己很‘痛苦’?!——其实,公平的说,老虎和老鼠各有习惯的生存环境。一样米养百样人,各有选择也无可厚非,有什么必要人人都过的像个清教徒?正视自己的愿望有什么不好?”
  “社会舆论吧——”小史说:“社会舆论对这种生活一直持贬低、斥责态度。”
  “但有什么必要管社会怎么想呢?不当吃也不当喝的,”我说:“既然喜欢,就那么过呗!只要光喝酒,不贩毒吸毒,喝到死也没人管;只要不卖淫,天天搞‘一夜情’也不犯法。何必回头?说穿了,这也不算什么错,各有所好吧!”
  “哎呀,郭队!”小史和小秦同时瞪大眼睛:“没想到你这么开通?”
  “不是开通,”我说:“我当然也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好,——只是觉得,在法律的底线上,不主动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人有权选择想过的生活,哪怕看起来不高尚,甚至所谓很糜烂!”
  “你不是改为理解,或者同情江瑶了吧?”小史怀疑地看着我。
  “不!”我断然否定:“我一向讨厌这种极端自私和心思邪恶的人,不仅是江瑶,哪怕是个公主,身份很高贵,我同样讨厌!——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博爱’主义者,什么人都同情,极端自私的人不管落到什么样下场,我都会认为——活该!”
  停了一下我继续说:“但反感归反感,我并不反对他们选择我不欣赏的生活方式,还是那句话,在一定的前提下,人完全有理由只管那么过下去嘛!”
  “我想不那么简单,”小秦突然一针见血说:“人们都知道过分放纵的生活隐含了很大的不安全因素,可人又总是喜欢甘蔗两头甜,既想过那种纵欲的生活,又想将来活得长久,得到善终。所以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找个理由做为苦衷,解释给自己,也为留个地步,万一将来想回头了或者有回头机会了,也是个自我辩解的说辞。”
  “对,另外我想郭队的意思也不那么简单,”小史突然冲我挤了下眼,更加一针见血地说:“我们的郭队其实不是开通,而是生气!所以仿佛很宽容,其实是希望江瑶那类人最好一辈子生活在他们的地界,可别碍了好人们的生活。”
  我多少有些尴尬。
  小秦一笑,连忙替我解围:“好了,不扯不相干的,说案子吧,该死,现在没有什么像样的线索了。”
  “谁说的?”我说,很高兴话题转了回来,朝一个现场遗物一指:“看——,这就是一个线索。”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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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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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01 17:34:00

希望不是阿刘,那么残忍的方式,太可怕了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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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只看他

2008-02-01 21:56:00

十五
  他们的眼睛一起转向我指的方向。
  那是一个大大的,沾满血迹的白床单,尸体就是用它包裹放在箱子里的。
  我走过去,指着床单说:“很少有人家里用纯白的床单,因为既不耐脏,又不温馨。我们也去过阿刘的家,他的家从家具到饰物都很大众化,并且我专门看了一下,阿刘家的床单被褥和普通人家一样,都是那种几件套的花布系列。所以,我认为这个床单应该不是他们家的,那你们说,什么地方爱用这样颜色的床单?”
  “医院,当然是医院。”小秦说:“这么白。”
  我摇摇头:
  “咋一看像。但我住过二院,二院的床单被褥正中间印有‘第二人民医院’的红字,而且,那些床单质量也没有这个好,现在我们再推测一下,除了医院还有哪里爱用纯白的床单呢?”
  小秦看着我,突然叫了起来:
  “宾馆!”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老想着凶手是阿刘,看见白床单就想到医院,我真糊涂,其实现在看凶手未必一定是阿刘。江瑶生活很随意,很可能和其他人有纠葛,我脑子真是被拘住了!”
  “不用自责!”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一样,还是我们的史大法医说的对——‘结论源于证据’,现在做什么结论都太早了。”
  小秦是个行动派,即刻转身。
  “现在我就去排查宾馆。”
  “也——好!”我慢吞吞地冲他大步向外的背影说:“如果你着急的话。”
  小秦猛地止住步伐,硬生生的,看起来差点闪住腰,他有些僵硬的扭过身猜测地看着我:“怎么?”
  我笑了:
  “虽然这个床单推测有可能是宾馆的,但实际未必,还有其他的一些可能;其次,即使是宾馆的,杀人碎尸的现场也未必就在某个宾馆,比如凶手可能曾在宾馆工作,方便拿到这样的被单;或者是凶手曾经在某个宾馆偷出来,临时一用等等可能性吧,总之,很难有唯一结论。——而且,即使确实是在宾馆做案,排查全市几百上千家宾馆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试试,”我说:“看能不能取个巧,我已经把江瑶的照片交给酒吧、夜总会最多的那两个辖区的派出所,还有缉毒组,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江瑶,最好能认出来,她喜欢在那类地方晃不是吗?唯一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就能省很多事了。”
  “这倒是的好方法。”小秦习惯性地抓抓自己的头顶:“可为什么要交给缉毒组?”
  小秦一直不知道江瑶那次被抓的事。
  我刚要解释,手机响了,一看,是缉毒组郑组长的:“喂——”
  “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人认出江瑶了。”
  我大喜:
  “好,好,我马上让人过去。小秦,你先过去,听听他们怎么说?”
  “好!”小秦立刻又转过身,但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转着眼珠问我:“咦——,你为什么不去,肯定又有新发现是吗?”
  “没有,”我回答,再次走到江瑶的尸体前面说:“但指望我们的法医官看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些证据。”
  小秦做了个顽皮的鬼脸走了。
  
  “你想到了什么?”小史跟过来问。
  “我看了最初的法医报告,似乎太简略了。”
  “初步尸检做的还是比较全的,” 小史说道:“不过他们后来把一切都移交过来,要是现在欠缺什么,责任就是我的了。”
  我赞许地看看小史。
  “不是缺什么。”我说:“只是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我指了指死者胸口的刀伤。
  “你说刀伤吗?”小史立刻回答:“现在凶器没有找到,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样的,但死者伤口外边呈三角形,我倾向于是带放血槽的三棱刮刀,这种刀普通人很少有,更像‘几进宫’的家伙有的玩意,这也是我认为凶手可能不是阿刘的原因之一。”
  我点点头:“有道理,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这个伤口是正面刺入的,也就是说凶手出手时,江瑶应该能看到——”
  我没有说完。
  小史猜疑地看着我:“你是说是熟人?这不绝对呀——”
  “哪里!”我笑了:“我是说想想江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史立刻回答:
  “很自私!极端自私!”
  我笑着摇摇头:
  “是的,但现在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方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2-3 0:12: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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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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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03 00:12:00

十六
  小史有些狐疑地看着我。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认为江瑶是那种软弱的,任其宰割的女人吗?”
  说完,我的目光落到了江瑶的手指甲上,她那修剪的很尖利的长指甲上涂了一种在夜晚迷离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妖冶异常,而在这刺眼的日光灯管下则显得可怖的紫黑色指甲油。
  小史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马上仔细检查她的手指甲,看有没有其他人的人体组织。”
  
  缉毒组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好的惊人。
  郑组长告诉我们,一个一直跟踪外号叫“鹞子”毒贩的警察,认出江瑶好像就是和他混在一起。
  “‘鹞子’?”这个名字我觉得很熟。
  “你应该有印象的。”郑组长推过来一张照片,提醒我说:“你还抓过他呢,诺,你看。”
  “哦——”当我看到照片主人那老鹰般的鼻子时全部想了起来,他的外表实在很难忘:“原来是他!”
  “‘鹞子’现在不见了,”郑组长继续说:“老雷一直跟踪他,但目前老雷不在这里,所以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不过,和老雷一起的小吕现在还在,你们可以问问他。”
  “好,好,”我大喜过望。
  小吕是个精干的年轻人,说话也是如此:
  “我对她不了解,只是最近这个女人都和‘鹞子’在一起,最后一次是他们一起住进美达宾馆。”
  “大概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
  
  美达宾馆是一个规模中等,地处城市东南角的三星级宾馆,位置从市中心看,略嫌偏僻,但如果打算开车离开本市的话,反倒位置更佳,因为那里离高速公路入口近,并且不用穿过拥堵的市内街道。
  我唯一担心的是前台服务员记不得“鹞子”他们,因为美达宾馆硬件装修虽然看起来还说得过去,但一瞅那些服务员懒洋洋的站姿和表情,就觉得这里的管理大概很稀松,员工们很不像工作上心的样子。再想起几天前本市开了一个全国性会议,各大宾馆及小招待所甚至澡堂都爆了棚,那就尤其可能挤得他们脑子里盛不下一星期前的事了。
  但谢天谢地,情况不像我估计的那么悲观,当我们出示了“鹞子”和江瑶的照片后,一个前台服务员一下子就指着“鹞子”的照片说:
  “我记得他,”那个女孩儿很肯定的回答:“他的鼻子长的很特别,而且他还用假身份证——”,她心直口快地说着,但话一出口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连忙又掩饰地说:“当然,也不一定就是假的,我只是怀疑,而且,我们是无法检验身份证的——”她又期期艾艾地解释起来。
  “是的,是的,你们没办法检验,没有谁能为此追究什么,事实上你有这么好的记性和鉴别力真难得,”我赶快安她的心,免得把话题岔开:“你还能记得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入住吗?”
  “大概两星期前住的,具体我可以查到的。”
  “哦?”我有些吃惊:“你还能记得他登记的名字。”
  “是呀,”这个放下心的女孩儿顿时恢复了爽快,一边在电脑上查阅,一边继续说:“因为这个客人很奇怪的,他没有结帐就自己离开了,押金也没退。”
  “是吗?”我越发高兴,这意味着宾馆会对“鹞子”更加难忘。
  “是呀!”也许听出了我声音里的惊喜,爽快女孩儿更起劲儿的介绍说:“而且,后来我们查房的时候,还发现丢了一个床单,幸亏收了押金,我们不吃亏的。——噢,找到了,他登记的名字是张伟,是11月1号住进来的,预付了一星期的房费。”
  小秦和我交换了一个无法抑制的惊喜眼神儿。
  
  鹞子住在320房,那是一个靠近楼侧的一个房间。
  “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呀?”带路的服务员边走边对我们说:“他自己专门要求要住在安静,靠楼梯的房间。”
  “是吗?那他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
  “反正他是自己来登记的,你可以再问问我们的楼层服务员。”
  房门被打开了,粗粗一看,里面并没有明显的痕迹。
  此刻,楼层服务员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你们后来打开房间清理时,有什么异常发现吗?”
  “没有,就是特别乱,而且,丢了一个床单。”
  “这人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不, 第二天就来了个女人,我记得很清楚,她还拖个特别大的箱子,我都没见过有人出差背这么大的箱子,好像人们出国移民拿的那种,跟要搬家似的。”
  “是她吗?”我抑制住内心再次涌上的狂喜,把江瑶的照片递过去。
  “是。”楼层服务员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回答:“就是这个人,说话有股高高在上的劲儿,其实一看就不像正经女人,哼!我记得很清楚,她还没钥匙,老是尖着嗓子叫——‘服务员,开门——’。”
  正说着,小秦突然喊我一声:“郭队,看!”
  我赶快走过去,小秦指着两床之间深土黄色地毯上几块更深的污渍。
  准确的说,肉眼是无法判断的,但这个宾馆重新装修的时间不长,地毯还比较新,那颜色很有几分像被清洗过的血迹,——由此推断,这里是第一作案现场的可能性很大了。
  “叫小史他们来吧。”我说。
  
  案子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使我的情绪非常高涨。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再查查宾馆的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到了监控室,却立刻印证了我对美达宾馆的第一印象,内部管理很混乱松懈,监控室根本没人。等把负责的人找来,他手忙脚乱乱翻一通,才找到1号那天的录像,录像中,我们看到了“鹞子”走进了320房间。
  “后面的呢?”我问。
  “哦——”他有些尴尬的解释:“我突然想起来了,第二天探头就坏了,我一直联系厂家修,但厂家一直没派人来,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说着,他的口气又变得义愤填膺了:“这样质量的产品,又是这样的售后服务,让我们还怎么信任他们,以后还怎么继续合作下去?”
  我挥挥手,懒得听这个不负责任“滑头”的解释,拨通手机;“喂——,小秦,看看3楼的摄像探头怎么回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小秦打回了电话:“郭队,摄像头是被人为破坏的。”
  “哦?”
  还没等我说话,在一旁听到的那位“滑头先生”立刻就叫唤起来:“人为破坏?怪不得!——这可是防不胜防,搁谁也没办法。”他像找到了最完美答案,并受到最大委屈似地摊开双手,很无辜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探头坏了?而且人为破坏?第二天,就是2号了,为什么那时要破坏?谁破坏的呢?和这个碎尸案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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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03 00:14:00

这是年前传的最后一章,要隔10来天过完年后才有新的看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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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ott

只看他

2008-02-03 05:42:00

这下来看,是阿刘的可能已经太低太低了吧

送了口气,还好作者不打算弄一个无条件对人好但是好到变态的人物。。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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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小爬

只看楼主

2008-02-16 17:51:00

  十七
  想了一会儿,我问那个“滑头先生”:
  “你们宾馆在其他公共地带应该也有探头吧?比如大厅和电梯?”
  “有啊,有啊!”“滑头先生”立刻回答,口气里还带着好像有很大的功劳似的:“都好好的。”
   “那好,请你把从1号到7号之间所有的录像资料都交给我,包括电梯、大堂和这三楼1号当天的。”
  “好的,好的。”他一叠声的回答,但却没有动,继续喋喋不休:“原本这些录像资料只保留五天的,可我对领导说,为了安全起见,应该多保留几天,最后定成三十天,真是差一点儿就要被覆盖了。”
  “是吗?”我说,一时间几乎想故意说出——难道你早就知道要发生案子吗?
  但最后我还是决定不要再说废话了,便一本正经地回答:“很好,我想你可以把这个告诉你们老总,现在,请把硬盘给我吧。”
  “滑头先生”的嘴角搭拉下来了,似乎才意识到表功表错了地方,转身去取硬盘,然而再一转过身,他眼睛里就又闪烁出精明的光芒,拿着硬盘却迟疑着不肯递给我,很有启发性地提示我:
  “我想,这对你们肯定很重要。”
  “毋庸置疑。”我干巴巴地回答,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决心不给他自我美化的机会:“如果三楼的探头及时修好,一定会留下更有价值的资料。”
  “滑头先生”终于闷闷不乐地闭了嘴。
  
  第二天,我们开始了看录像资料的过程,与我们一同看的还有我请来的缉毒组的小吕。
  看录像是个必须耐心的活儿,因为必须一点点看完,不能取巧,而尤其是要看这么长,更是枯燥。
  时间长了,一般人注意力很快就会不集中,为此,我专门和小秦,还有其他几个同事分开集中注意力的时段来看。
  这次也不例外,我们除了上午看到“鹞子”时稍微兴奋了一点,其余的都是没用的部分,直到傍晚,小吕才突然按停了画面。
  “怎么?”我们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人——”小吕指着画面上的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说:“应该跟毒贩有关,他好像是我们这次准备捕获的那条大鱼的马仔儿。”
  小吕又放大了画面,稍微好了一些,但依然不算清楚。
  “应该是。”他嘟囔着说:“要是再清楚些就好了。”
  “没问题。”我回答说:“看这个时间,然后,我们再看看稍晚之后的电梯录像就可以了。”
  然而电梯里并没有出现那个男人。
  “怎么回事?”小吕问:“有没有楼道里的录像资料?”
  “没有,三楼的探头在‘鹞子’住进去之后就坏了。”
  “哦——噢——哦——”小吕似乎明白了。
  我站起来一边走动着来活动活动坐麻的双腿,一边说:
  “这样看来,‘鹞子’破坏探头的可能性很大,但我感觉不是为了杀江瑶,而是为了和毒贩接头,因为这样的话,只要他们走楼梯就可以避免被拍到进入320房。”
  “可他们并没有在宾馆接头,他们后来是在外面。”小吕说:“我们一直有跟踪。”
  “我知道,”我说,然后反问一句:“可为什么呢?”
  小秦看着我的表情,突然开口:“郭队,你是说因为江瑶的意外出现,使这些毒贩们认为宾馆接头不安全了。”
  “不,我只是想说存在这种可能性吧?”
  “当然!”小吕一笑:“应该说很有可能!毒贩们都狡猾的很,警惕性也高得很,跟狼似的,又凶又滑,略有风吹草动,马上就溜之大吉。”
  “那么,江瑶和毒品有关系吗?”我接着问小吕。
  小吕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吸不吸毒,但她应该和贩毒无关,或者准确的说,即使是贩毒,那也是刚开始,——因为在她和‘鹞子’混在一起之前,这个圈子里我们根本没见过她。”
  “郭队——,”小秦再次问我:“你是不是怀疑江瑶在‘鹞子’身边的出现,出于我们不了解的原因,可能影响了毒贩们的交易,或者引起了他们的担心,——因此导致了杀身之祸?”
  我看向小吕:
  “存在这个可能吗?”我问,虽然从内心里我自信答案是“Yes”。
  果然——
  “太可能了。”小吕咧嘴一笑:“除了杀人狂,最藐视人命的就是毒贩子了,他们敢杀任何人,中国的毒贩敢跟警察动枪,在哥伦比亚,敢用导弹和政府军对抗呢!”
  一翻话说得我和小秦都感慨地看着小吕笑,——实在,缉毒是警察工作种类里面最危险和辛苦的领域,因为不仅容易危及自身,甚至还可能危及亲人。
  倒是小吕不在乎地卜楞卜楞脑袋,驱散了房间里一时而来的沉重。
  “对了,”我想起自己的还未问到问题:“你们为什么没有抓‘鹞子’呢?”
  “我们这次主要追踪的是‘鹞子’想打交道的那条大鱼,但不知为什么,这次‘鹞子’并没有交易,而且他目前还不算大鱼,所以就没有管他。我们还是继续追那个家伙,老雷就是去跟他呢。”
  “没有交易?”小秦重复着,沉思着继续问:“为什么?是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事影响了呢?比如因为杀了江瑶,需要处理?”
  “这还不好说——”我尽量保持客观的态度:“录像里江瑶还没有出现,虽然服务员认出了江瑶,但如果录像里有还是更好,她拿那么大箱子,肯定坐电梯,一定会有的。你明天要接着看下去,坐实了才好。”
  “你呢?”小秦立刻反问我。
  “我要去看看小史那边有什么进展,你要好好看录像。”
  “对了——”我转向小吕:“那个‘鹞子’是你们放长线钓大鱼的‘饵’吗?等法医证据出来,我们可以随时抓捕吗?”
  “如果必须的话——,”小吕略微有些迟疑:“那就抓吧。不过,如果确实之前,还是不要急,他吃这行饭,肯定还要和其他毒贩交易,到时可以一举两得。”
  “好吧,我们尽量协同配合。”
  
  第二天,我一直呆到小史那里,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我们的法医官终于结束了所有的活计。
  “现在可以确定,”小史拿着一叠报告,红着眼睛对我宣布:“美达宾馆320室就是江瑶被杀的第一现场,我们在下水道弯管发现了大量的人体组织,经DNA鉴定,和江瑶的一致,地毯上的血迹也是江瑶的。”
  “那有没有其他人的呢?”我赶紧问。
  “当然有,”小史冲我一笑:“江瑶的手指甲里呀,我发现了人体组织,但这个血肉的DNA和江瑶完全不一致,你猜得真准,郭队,江瑶不是俯首就戮的绵羊,她临死前一定狠狠地抓了凶手一把。”
  “这就好办了!”我很高兴,但随后又抱怨道:“不过也麻烦!”
  “怎么?”小史有些吃惊。
  我三言两语解释了小吕的理由。
  “那你就自己伤脑筋吧!”小史幸灾乐祸地往靠背椅上一坐,大大的伸个懒腰:“我是要好好歇歇了!”
  “好吧。”我咕哝着,心里掂缀着到底怎么处理最合适,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喂——”
  “郭队——”电话那边传来小秦兴奋的声音:“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我看到了阿刘!”
  “阿刘?”我吃了一惊,连小史也惊讶地站了起来。
  呆了片刻,我有些迟钝地问:“你再说一遍?”
  “我在录像上看到了阿刘,4号的,我先在大堂里看到的,觉得有点像,不过因为分辨率低,拿不准,所以赶快又看了电梯里的,很清楚,是晚上——”
  我脑子“哄”地一声,接下来,听到电话那边小秦地继续说:“你说,阿刘明明知道江瑶在美达宾馆,他为什么不说,而且欺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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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2008-02-16 17:53:00

  十八
  我和小史一起跑了回来,屏幕已经定格了,从上方俯视拍摄的人脸,应该是电梯里探头拍下来的,——阿刘,没错!
  我仔细看了看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二分。
  “前面还有,”小秦拿起遥控器开始操作后退,图像开始飞快的一格格后退起来,几分钟后:“看——”他再次定格了;“是不是阿刘。”
  确实是阿刘,那个时间显示是晚上八点十五分,我呆呆地看着画面,脑子一片混乱。
  只听到耳边小秦轻声分析:
  “现在看阿刘居然在美达宾馆呆了一个小时零三十七分钟,抛掉七分钟左右在走廊的时间,杀人分尸绰绰有余。”
  这时耳边又穿来小史的声音:“是绰绰有余。”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小秦转过头问,看来不光我觉得小史话里有话。
  “我只是觉得他干嘛给自己的时间弄那么宽裕?”小史犹豫地说:“如果我是凶手,我会加快速度的。”
  “这没什么奇怪,他没有经验,阿刘不是惯犯,而且,不仅如此——”小秦强调说;“最可疑的是阿刘撒谎,如果他不是凶手,明明他和江瑶最后见面是在美达宾馆,为什么不告诉郭队?”
  我沉重地坐了下来,小秦说的很对,仅凭录像并不能就说阿刘是凶手,但他为什么对我撒谎呢?这段时间确实绰绰有余了——
  “郭队——”
  “啊——”我从沉思中惊醒。
  “要不要我再找阿刘问一问?”小秦尽量委婉地问。
  “也许应该再直接些。”小史闷声说:“把阿刘找来,验一验他的DNA是否和江瑶手指甲里的血肉一致。”
  我点点头,没有理由反对,如果凶手真是阿刘。
  我打电话通知了阿刘,他告诉我,他在医院,今晚是夜班。
  “我去通知他。”放下电话,我对他们两个说。
  小史张了张嘴,但被小秦拉了一下。我没多想他们的意思,满腹沉重的出了门。
  阿刘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难道他真的是凶手吗?一路上,我反复问自己,那么“鹞子”呢?是不是和此事无关了呢?
  晚上医院的人不那么多了,我径直去了病房,一进医生护士值班室,意外地看到了那个每隔几个月就来送一次菜的农民老蔡,他非常本分地坐在椅子上,脚边依惯例有两筐品种不同的蔬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医务人员。
  他显然对我还有些印象,微微有些局促地冲我点点头。
  我坐了下来,随口寒暄说:“你好!又来送菜吗?”
  “嗯!”他重重地回答。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今天没回去呀?”
  “下午!”老蔡回答,他说话有很重的口音,而且硬硬的,但和他的外表一样,有种诚实感人的力量:
  “我有点不舒服,阿刘大夫说帮我再检查一下,我就没回去,还说晚上可以住他家,不用花旅馆钱。”他的脸上露出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感动的表情:“阿刘大夫,是个好人!”他最后说。
  我点点头,心里突然很难受。
  “你也找阿刘大夫?”他转向我。
  我依然仅仅点点头。
  “那他是不是也帮过你?”他说的是问句,但口气却很肯定。
  “是!”我说:“像你一样——。”
  因为案子,我一直不愿回想那次在路上发病的事情,然而偏偏那件事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
  “你也是在街上病倒的?”老蔡继续探究地问。
  “是——”看着面前这位曾经和我遭遇类似境遇的朴实中年农民,我突然很想讲一讲自己的遭遇,——在街上发病,痛苦不堪、却又无人问津的——那种感受。
  老蔡默默地听完:
  “阿刘大夫,是个好人!”他替我结论,然后,像上次一样,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腿上来回搓着,用他那重浊却诚实的声音反复重复着他一直以来的结论:
  “阿刘大夫是个好人!是个好人,是个好人——”
  我突然不想听下去了,站起来刚想要出去走走,就见阿刘和一个护士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顾不上给我们打招呼,先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盒药交给护士:“给六床,一会儿我再过去看看。”
  然后,阿刘才回过身冲那个朴实的汉子点点头:“你稍等一会儿。”然后转向我:“郭队长——”
   “——我有点不舒服。”我抢先打断他,然后走出了值班室。
  我们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没有人的地方。
  “什么事?”阿刘主动开口了。
  我提醒着自己警察的身份,然后转过身审视着阿刘的眼睛,问:“你为什么对我撒谎?”
  阿刘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有些迷惑。
  “你指什么?”
  “你最后一次见江瑶是在哪里?”
  “我家。”
  “那你去美达宾馆做什么?”
  这次阿刘楞了一下,他垂下眼皮,转过身子朝窗外眺望了一会儿:
  “去见江瑶。”他回答,然后不等我发问,就很快的继续解释:“但我没有见到她。她前一天给我打电话,说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让我去美达宾馆320房找她,我去了,但她并不在320房,但我希望就此了结,就一直等,等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没有回来,我觉得她可能又是涮我,然后就离开了。”
  “你没见她?”我有些不信:“那你在哪里等的她?”
  “房间里。”
  “那你怎么进的门。”
  “房门没有关,我开始敲了敲,没有人应声,后来推了一下,发现门没有关。”
  “那么房间当时有什么不同吗?”
  阿刘回忆了一下:“没什么不同,只是一张床上扔着江瑶的一件风衣,桌上放着她的包,所以我认为自己没有走错房间,因此就坐在椅子上等。”
  “之后你又去哪里了?”
  “回医院。”
  “第二天呢?”
  “回去休息了。”
  “一天都在家吗?”
  “上午是,然后中午回爸妈家吃了顿饭,晚上直接来医院上班。”
  阿刘的脸很平静,不像撒谎的样子,但我有些不信,可一时也找不出他话语中的漏洞,只是觉得整件事似乎离奇了些,除非有人设下什么圈套——?
  我默默地琢磨着,直到远处一个护士的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
  “刘大夫,刘大夫——”
  阿刘望远处张望了一下,应了一声:“我马上过去。”
  然后他又转向我,小声问:“还有事吗?”
  “我们需要检验你的DNA。”我说。
  “现在吗?”阿刘又朝远方张望一下,恳切地说:“明天上午可以吗?明天我不上班。”
  “没问题。”我轻轻说,心里再次掠过一丝诧异,阿刘并没有露出担忧的神情。
  “谢谢!”阿刘说着转身向病房走去,但仅仅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他有些歉意,但更多地是感谢:“谢谢你,郭队长。”他小声说,很诚恳:“谢谢你帮我。”
  “我没有帮你,你现在还不是罪犯,你有权利明天去检验DNA,甚至后天。”我刻意强调了DNA三个字母,继续审视着阿刘的表情。
  “我不是指这个——”阿刘似乎并没有在意我强调的语句,他诚恳地看着我,轻声说:“我是说你一直不让调查影响我的生活,谢谢你一直在尽力帮我。”
  我摇摇头,心里掠过一阵恻然,对于阿刘,——我能帮的,太有限了!
  
  这个晚上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并没有沉浸在歉意里,而是一直在想,阿刘到底是不是凶手呢?他似乎看起来很无辜,也不怕检验,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真无辜呢?还是想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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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