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的哥哥是这里的老板,来这里吃饭的图的只是个清净而已,除了传菜的小弟,没人会来打扰你。能到这里吃饭的,多是官员国企老板。不容易啊,陈小姐的哥哥是厉害人。”
王觉非介绍过这里的背景,问祝童:“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祝童整理着思想,把台海言的事说一遍,最后道:“院长怎么看?”
“不好办,台海言属于医院工作人员,他开发的这套软件使用的是医院的设备,占用的也是工作时间。按照规定,医院顶多给他一些奖励。”王觉非微微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只知道索取,台海言应该想想:海洋医院是需要这套软件,但是,没有在医院的这段经历,没有医院为他提供的宽松条件,他不可能搞出那个什么……。”
“蓝精灵。”祝童补充一句。
“对,蓝精灵;如果我给他二百万,医院非乱套不可。别人可以说,他这些是在工作时间做的,也可以说,那是他的本职工作。医院顶多给他十万块奖励。李主任,你最好别帮台海言,他的工作很好做,不理他就好了,过不了多少时间,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有没有别的办法?”祝童还是不死心,对于台海言,他有别的想法。
“只有一个办法,把这套软件交给一家软件公司包装一下,那时,你就可以以采购的名义提出申请,名正言顺的把这笔钱划出去。不过,这里面有风险,一旦出事,你的责任最大。”
王觉非到底是在医院院长的位置上,视野也比小骗子开阔。
祝童想到过以别的公司的名义运作这件事,却没想到自己还要担风险。
“什么风险?蓝精灵已经被台海言多次测试过了。”
“是新东西就有风险,按照你刚才说的,蓝精灵可以设置多层管理;医院各科室主任想来会欢迎,他们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监视下属的活动,但医生护士们可就要有意见了,这是内部的矛盾。还有,如果蓝精灵如此优秀,别的医院看到后,也许会到市场上找;那时,你怎么解释?别人会怀疑你在这里面有什么好处。”
“嘿嘿,这我倒不担心。”祝童嘴角浮起笑纹,王觉非当即感觉心惊肉跳,他见过这样的笑纹,两次,都是在某个特定场合。
“院长不用担心,可以让台海言辞职。前提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者。”
“你的意思是……?”王觉非疑惑的看着祝童,他猜到台海言辞职的意思,是要建立个电脑公司;猜不到的是,面前这个李想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不错,我的意思是收购一家电脑公司,把台海言推到前线,我们两个在后面操作。一定很赚钱的,你在医疗界有关系,我也有关系,只要蓝精灵能卖出去十套……。”
王觉非眨着眼睛,摇几下头才明白小骗子的意思:“可以吗?”
“完全可以,台海言是个人才,但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个废物;他只适合做技术开发,外部的世界对于他是陌生的。”
“那,股份比例怎么分配?”
“院长占三成,我占三成,台海言占三成。可以吗?”
“启动资金需要多少?”
“我们各出五十万,应该足够了,为安他的心,前期先给台海言二十万;估计收购一家公司要不了多少钱,三十万应该足够了,剩下的五十万做为流动资金。”祝童边说边想,脑子转的飞快;“我们也许在开发一个金矿,上海的医院那么多;咱们把蓝精灵做好了,王院长脸上也有光彩;或许还能成个典型,那样别的医院都会来学习,哦,取经。”
“可以。”王觉非握住祝童伸出的手,这是个明显赚钱的买卖,以王觉非的人脉,卖出十几套没什么问题。他相信面前这个人不会骗他,再说,五十万对于他不是什么大数目。
“谁出面合适?李先生也要辞职吗?”
“我说过,咱们都躲在暗处,找个职业经理人就可以了;剩下的一成股份就是留给他的。这个人不要太精明,也不能有太大的野心,关键是他要贪财。王院长,我们只要控制住财务就可以了,院长想必清楚,卖给医院这样的东西,回扣是少不了的;他有足够的自由,如果出什么事,就让他做替死鬼。”
“全靠院长关照,如果没有您,这样的公司一笔生意也做不成,蓝精灵再优秀也没用。”祝童顺势一个马屁拍过去,王觉非当然十分受用,笑着抬手看看表:
“还是你厉害,眼光厉害,我怎么就没发现台海言有这个本事呢?呵呵,不说了,甘局长快到了,我今天只是陪客,甘局长要见的是你。”
“甘局长?”祝童意外的问。
“是甘局长,大家都知道吴主任在我这里触霉头;有几个人知道是你替我出面后对你很感兴趣,甘局长指定要见你,我想,这是好事。”
王觉非很自豪的样子,想来上次送礼后,王觉非与甘局长的关系一定前进一大步。
祝童不想掺搅到这样的事情中去,他来上海只为叶儿,理想的状态是做个令人尊敬的中医师;网络信息中心清闲,他这一段刻除了研究周东身上的蝶虫,就是苦攻读王觉非的海洋病论著,学习高深的考试资料,准备报考王觉非的研究生。
“他为什么要见我?”祝童话里带出点不满;“王院长,我不想太出风头。”
“我也没办法,是甘局长指名要见你。你就看我的面子,应付一下好了。”王觉非对祝童有些忌讳,看到他冷下脸,竟感觉精神紧张。
“没什么,今后这样的事能推的替我推掉;院长,我准备考你的研究生,时间紧啊。”
“你……真要考我的研究生?”
“是啊,我想在院长指导下学习些专业的东西,毕竟,我是医生啊。”
祝童满脸真诚,王觉非满脸怀疑,上次两人谈过后,他还以为祝童是随便说说;中医研究生的课程虽然有不少西医的东西,但是毕竟有区别,医学研究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他,有这个实力吗?
“不是开玩笑?”
“不开玩笑,我真要做你的学生;已经在医学院报过名了,怎么?欧阳院长没对您说?”
研究生考试报名时,王觉非正好外出开会,祝童是通过吴瞻铭帮忙,据说,海洋医学院的欧阳院长知道。
“只提过一句,嗯,你有个中医研究生学位,再有个西医研究生学位,前途不可限量。”王觉非掩饰着,他不相信祝童有考研究生的水准。既然已经报名了,马上为祝童想办法:“明天还有课,我再对欧阳说说,放心,你想进步,我们都会支持的。学习是好事啊。”
“谢谢院长。”祝童乖巧的应一声,估计到以前王觉非可能没当成回事。
考试当然要到海洋医学院考,有王觉非出面找欧阳凡操作,考试几乎就是走过场了。
“不过,你还是要好好复习啊。”
“我会的。”
两个人对视良久,同时哈哈大笑起来,都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复杂。
门开,甘局长来了,他是个标准的南方人,个子不高,瘦瘦的,衣装简单浑身上下没有什么打眼的东西,眉眼间透着精明强干,南方口音也颇重。
陈秘书送甘局长进来,等王觉非介绍过后,就轻声告退了;这个场合,明显没有女人和秘书的位置;甘局长就没带秘书来。
“李想先生,早就听觉非院长说起过你,今天这次见面是我要求的,冒昧了。”
甘局长握手的动作想来也是练习已久的,有力又不张扬,上下摇三下就放开。
“甘局长看的起,是我的荣幸,今后还请多关照。”
由于双方是第一见面,气氛还算和谐,彼此都很小心,所以,这顿饭没谈什么实质性话题;大多数时间都在闲扯上,但闲扯也有闲扯的意义。
甘局长在试探,祝童何尝不是,两个人说的话都点到为止,王觉非就听了个云山雾罩。
“据说,北京来了个金融工作小组,知道吗?组长是原某部副部长王向帧,看来,他们要在上海呆一段时间。”酒过半酣,甘局长貌似随意的说出一句,眼光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祝童的反应。
王向帧这个名字祝童从来没听说过,但他知道甘局长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和这个名字;至于甘局长提起这人的目的,小骗子着实想不明白,只在嘴角闪出丝微笑,有些神秘,也有不在意的意思。
“他不是要升部长了吗?怎么会插手到金融领域来?”王觉非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也许是都姓王的缘故。
“王向帧是以退为进,到上海来避风头;想做部长的人不只一个,我听朋友说,这次他的局面很不好。这个金融工作小组也不简单,据说华易基金会董事长向华是副组长。李想,你刚从北京出来,有什么消息吗?”
甘局长猛然把话题转到祝童这里,小骗子举起酒杯:“我只是个医生,对政治不感兴趣。”
“向华以前是你们医学界的,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跟的;李想医生不会连他也不知道吧?” 甘局长话里话外隐含深意。
但是,祝童对向华和王向帧两个名字同样陌生,脑子里飞快的转一圈,猛然想起在猴子提供的李想的背景资料上,同仁医院曾经有位院长姓向,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向华?
王觉非先说话了:“向华博士,他……李想?”
这就够了,祝童喝下杯中酒:“向院长在时,我这个小医生才刚进医院,说不上熟悉。”
甘局长试探不出什么,呵呵笑着转移话题道:“昨天吴主任正式离休,我去送行时,吴主任说的一句话很有意思,王院长知道吴主任说的是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好话?”王觉非提起吴主任就来气,知识分子脾气被酒精催动,不满的撇撇嘴。
“吴主任说:王院长有贵人相助,这辈子注定一帆风顺;上海滩没谁有王院长那样的的福气。”
这次,不只是王觉非在心里骂吴主任,连小骗子都在诅咒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有贵人相助这句话是能随便说的?落到官场人耳朵里,不就是说王觉非有很深厚的根基吗?
“甘局长以为,他们来上海有什么意思呢?”祝童不轻不重的问一句,他再不说点什么,任凭甘局长这么扯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扯到哪块牛皮上去?
“上面的意思总是猜不透的,咱们喝酒,干杯,今天能认识李想医生,很高兴。”甘局长顺风转舵,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有些事只能心里明白,万万说不得的。
但是,甘局长实在是太明白了,明白的有些过头,比小骗子都明白他自己的身份。在他的猜测里,李想与那个金融小组之间一定有联系,要不然,吴主任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最不明白的是王觉非,他本来对祝童的身份有点猜测,吃了这顿饭后,似乎也明白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祝童依旧和王觉非坐在奥迪A6后;陈秘书换了身衣服,把本来窈窕的身材勾勒的更具风情。
“要过年了,李主任,你们网络信息中心准备搞什么福利?”
“不知道?”祝童看着车外的行人,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尽快搞辆汽车。
四品红火进驻地铁,这条路还是少走为妙;还想着,是谁出手在叶儿身上做活儿?
至于甘局长的这次见面,他是不怎么在意的,那家伙一定有什么事情,也许对李想的身份有什么猜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还是要搞一下,我准备把网络信息中心独立出来,你来做主任。先给你通个气,下周院务会上过一下,你到时候要出席;小陈,这几天帮李主任准备一份资料报上来。”
“好的,恭喜李主任了。”陈秘书回头一笑,妩媚的瞄一眼祝童。
“办公室往年为网络信息中心列的预算是每年四十万,我看这些钱真正花到你们那里的没几个,这几天你想想,具体多少合适?需要增加人员就增加,房子不够就把隔壁的资料室搬到楼下,设备缺什么就补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年底的总结还没结束,现在正是时候。”
“谢院长对我们的关心。”小骗子明白了,王觉非是在给自己送礼,不过这方式吗,有些特别。
“不要说感谢,信息时代,我们医院需要更完善的信息条件;这几天你可以到别的医院考察一下,人家复旦医院做的就比我们好,是全国最先进的信息中心,北京的医院都去取经学习。海洋医院以前的网络信息中心很不完善,今后要把医院网站搞好,还要注意收集国内外同行业最新信息。钱不是问题。我希望,别人做得到的,你们也要做到。”
原来是在是在为两人饭前策划的电脑公司做铺垫,祝童知道这个词,此刻才理解到这个词代表的意义与金钱。海洋医院网络信息中心,基本上就是管理内部IT设备,早就建立起来的医院网站一直是个摆设,只秋诗有时维护一下。
如果真的独立成科室,一定要加上收集行业和学术信息,那样一搞工作量就大了,至少要增加几个人。
祝童对目前的工作环境很满意,如果像王觉非说的那样,岂不是要忙碌起来?不过,台海言明显马上就要离开,他的位置没两个人还真顶不下来。
“主任能有配车吗?”小骗子终于提出第一个要求,心里怯怯的。
“你需要用车,可以向办公室要,医院的车辆有限,三个副院长有车,吴助理也够不上配专车,更不可能每个主任都配车。这几年医院效益不错,好多医生都自己买车了,周小姐那台也是自己买的。”王觉非笑吟吟拍拍祝童的手;“你可以先到车队借用一台,这一段你要忙着网络信息中心的大事,我明天给吴助理说一下,让周小姐先拨给你一台。”
看来,这个福利自己是享受不了了;祝童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傻。
奥迪A6把祝童送到紫金豪苑门前,陈秘书要下车开门,祝童拦住了。
“陈小姐别客气,我不是领导。”
“我不只为领导服务,李主任,我能到您的手下工作吗?”
陈小姐甜蜜的笑着,大大的眼睛里注满无声的祈求。
“王院长会舍得您这样的美人离开?陈小姐是我们医院的招牌,到我那里明显是明珠暗投,糟蹋人才啊。”祝童打着哈哈。
“只要您点头,王院长的工作我来做。”陈小姐虽然没下车,轻柔的手却抚上祝童的胳膊。淡淡的女人香袭来,小骗子心里一荡;陈小姐……只能以精美来形容。
“这样也好,陈小姐做我的秘书一年多了,也该安排个地方;李想,就让陈小姐做你的副主任吧。”
王觉非冲祝童轻微眨眼,意思却是:注意点,她是个厉害角色。
“跟着我可没这么好的车坐,陈小姐会不习惯的。”祝童最后一次拒绝,理由自己都感觉牵强。
“那就一言为定,明天我就到李主任那里报道,我早想跟李主任学学本事了。”
陈小姐嫣然一笑,如春露花雨般甜美。
奥迪A6开走了,祝童拍一下脑袋,提醒自己,陈小姐这样蕴含贵气的精美白领佳人,不是为一个普通医生服务的,也不是为一个海洋医院的副主任主任能消受得起的。
王觉非好像对她也有些忌讳,也许,应该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官员们吃饭,为保持风度、形象、距离,一般是喝不多少酒的。
祝童只喝了三两左右五粮液,走进紫金豪苑的小花园,却感觉头脑里昏沉沉的。
小骗子如今,颇有些草木皆兵的状态,感觉任何人接近自己都有阴谋。思前想后,陈小姐的事情总是萦绕不去,本来很单纯的网络信息中心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副主任,王觉非似乎还很在暗示什么。
祝童走到花园深处,拨通戴毛子的电话。
“又有生意了,调查一个人,王觉非的秘书陈小姐。”
“范围?”戴毛子好像随时都是清醒的,说话也不像别的南方人那样罗嗦,简练、直接。
“家庭背景,以前的经历,能搞到的一切我都要。”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祝童知道,戴毛子在算账。
“这次送你,不收钱。”
戴毛子的报价一出来,祝童大为吃惊:“理由?”没有多说,他知道戴毛子一定会给他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不是以前,赚钱不容易,能不花钱总是好的,但是陈小姐真如此不值钱吗?小骗子很是怀疑。
“李先生,你这样的生意我做起来害怕,所以,今后你的生意我不做了;这次不收钱原因只有一个,我要亲自出马,这样的生意不能再交给手下去做。李先生,这个理由还满意吗?”
“我是不是要保证,一旦出什么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是我答应接你生意的条件。”
“好吧,我答应了。”祝童尊重有职业素养的人,戴毛子明显就是一个。
“我给你个新号码,今后别再打这个电话。后天这个时候给你回信。”
戴毛子干净利落,新电话号码后,立即挂断与小骗子通话。
想来,人家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以戴毛子的精明,会很快联系到自己;这次戴毛子做的对,是自己大意了;为了彼此的安全,是不应该再联系。
祝童思索着戴毛子的奇怪处,取出另一个电话卡,拨通师兄的电话。
“我要个人,师兄,让成虎跟我一段时间。”
“遇到麻烦了?”祝云关切的问,对于这个小师弟,他更多的是爱惜。
“不算很麻烦,我想,咱们祝门早晚要离开江湖走上正轨,我要在上海弄个公司,让成虎过来边帮忙边学习。”
“好啊,师叔也说你不会离开祝门,我这就为成虎准备一个新身份,三天内去找你。”
“这与我离不离开祝门是两码事,成虎性格活泼,不适合跟着你混和尚。师叔……算了,替我问他老人家好。另外,师兄向江湖上散点消息,就说四品红火吞并了上海地铁,玲珑刀就在上海,很是赚了笔大钱。哼!我就不信没人眼红。”
“太狠了吧?”祝云到底稳重些,对师弟的这个建议有些犹豫。
江湖上不只八派,那些没排入八品序列的帮派也在活跃着,只不过做事多不讲江湖道义,特别是东北出来的那群扒手,与四品红火的冲突由来已久。以前红火的人全国各地到处跑,没个确切落脚点,如果把玲珑刀就在上海的消息传出去,上海的地铁想必要热闹一阵。
“隐蔽些,没关系的,这个消息早晚要传出去,咱们不过是提前一点罢了。那女人早上还来试探我,你不是说玲珑刀曾经伤过几个东北高手吗?现在正是时候,江湖债迟早要还,我不想她再打扰我。”
祝云答应了,这件事对祝门本身也有好处,大火轮带人无端找上门去,本身就在挑战祝门的底线。
“你的意思是……?”
“不错,让大师兄装作无意透出一点,他关在里面,身边一定有八派中人。”
电话那边沉吟无语,祝云也在思量,小师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样做,不是要摆明让人去找祝童麻烦吗?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山东,对方接到祝童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大小两个骗子在电话里闲扯几句,没说任何事,嘿嘿笑着各自收线。
祝童挂断电话后走向公寓,十七楼的窗户内亮着灯,里面有个心爱的女人在等着自己,这就足够了,什么江湖,都滚远点去。
公寓里,朵花抱着阴阳狗在看电视,叶儿坐在侧面,以朵花或阴阳狗为模特,练习素描。
“你不是……。”
“朵花叫我来,只好回来了。”叶儿羞羞一笑,今天本来要住在家里,还是想看到爱人才回来;说是朵花,借口罢了。
“喝多了没有?”祝童换下叶儿准备好的便装,去卫生间梳洗,叶儿跟进来,关心的问。
“根本就没喝酒。”
明显是睁着两眼说瞎话,叶儿在后面羞着祝童:“脸都红了,浑身酒气,还说没喝酒?手指也伤了?”
“我真没喝酒,不信,你试试?”祝童不好解释手指上的伤,开始耍赖。在叶儿面前,撒谎,这个小骗子的本能渐渐变得迟钝。
“怎么试?”
“这样试,很简单的。”
祝童反手把叶儿楼到胸前,两唇相接。
叶儿轻叫一声,挣脱几下,慢慢把手臂收拢到祝童脑后,沉浸其中。
“旺旺。”阴阳狗跑进卫生间,好奇的叫两声。
叶儿推开祝童,绯红着脸低声道:“算你没喝酒,坏蛋。宽带接好了,你去试试它吧。”
“阴阳,在家乖不乖?”祝童抱起阴阳狗走进书房。
宽带果然已接好了,祝童打开电脑安装各种需用软件。
防火墙是必须的,虽然防不住台海言那样的黑客;MSN和QQ也是必须的,这是最快捷的网上通讯工具,虽然不一定安全,但如果是台海言那样的人使用,自有防范的办法。
搜索软件也是要的,祝童第一个搜索的就是三个名字:王向帧,向华,华易基金会。
奇怪,只王向帧的名字有简单的几个新闻词条,以前曾任某地副市长,书记,副省长,前年调进北京,背景模糊;向华和华易基金会根本就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们是隐形人?
朵花照例在客厅里霸占着音响唱歌,她的嗓音柔美,乐感也很好,什么歌听几遍就能唱的有模有样。
叶儿呆在卧室画画,祝童在书房看书,公寓里一片祥和,就是有些闹。
上海近郊,有一所安静的寺院,曰普贤寺,与苏州霞光寺齐名,是苏沪地区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建筑最雄伟的两座佛教寺院,可惜,苏州霞光寺如今被七品祝门占据。
晨钟暮鼓中,普贤寺颇为肃穆庄严;金银堆砌出的佛家圣地,与周围的水乡风景浑然一体。不远处几个窝棚里居住的拾荒者,最羡慕的就是庙里的和尚门;出入名车,来往贵客,功德箱里每天都能收不少钱。和尚们只是念念经而已,比拾荒舒服多了。
第一重殿叫天王殿,殿中间供奉未来佛弥勒,天王殿的两侧供的是为佛护法的四大天王。弥勒的背后,与弥勒背靠痛的是为僧众爱戴的韦驮塑像。
此刻,外面已经黑透,天王殿内韦陀像前,大火轮神情萎靡的趟在软椅上,头还在不停的摇摆。想来,他这样状态已经一整天了,嘴角枯枯一串黄色的粘液,眼神疲惫,喉咙里轻轻嘟囔着:“大师救命。”
大火轮叫的大师不是无情和尚,在他身边另有一位老和尚,素衣布鞋,头烙九枚香疤;瘦小的脸上肌肤灰白,偏偏一双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唉,施主的病在肩井穴封闭不畅,气脉淤积在那里才造成如今的状态。老衲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小徒无情为助施主打通肩井穴穴已经累的被迫修整,老衲的修为有限,也打不通这个穴位,好像淤塞住施主肩井穴的是个活物。”
“大师救命……。”大火轮神情恍惚,只会这一句,说着,嘴角还渗出唾液。
“空木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玲珑刀鸿佳欣用手帕替大火轮擦拭嘴角,不甘心的问。
眼前这个木和尚,是一品金佛三大高僧之一,与掌门空寂大师平辈;在金佛寺潜修多年,修得木鱼神术后才出山传道,是名动江南的高僧,无情和尚就是他唯一的弟子。大火轮的怪病连他也没办法,鸿佳欣想不到还能去找别的什么人。
“是非终有缘,祝门鬼神术直属历来神秘莫测,去招惹他们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阿 弥 陀 佛 ,老衲是对他的病真真束手无策。”
“大师,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火红是受无虚大师之托才出面的,出了事,金佛不能一推了之。”玲珑刀有点着恼,本来,四品红火和七品祝门相安无事,大火轮受师妹烟子之惑,与无虚和尚一拍即合强出头,才落的如此下场。
鸿佳欣到如今还在为早晨的那次交手后怕,祝童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也不是特别高明,玲珑刀虽然早晨吃了些亏,也摸清了祝童的路数;她有把握在下次交手时胜过那个可恨的小骗子,怕的是,如果祝童以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变成大火轮这幅丑陋样子,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梆梆梆梆……”空木大师盘坐在地,以一只黑色木槌虚敲,大殿里竟响起清脆的木鱼声。
鸿佳欣也算是有本事的,她在峨眉山学艺多年,对佛家木鱼声早已熟悉;但是空木法师只以木槌敲击空虚处就发出实质的声音,这种神通可是高明的紧。
空木法师的的黄木槌长只半尺,粗不过食指,木槌头部也不过鸡蛋大小,偏偏敲出的“梆梆”声是震慑心神的,玲珑刀在“梆梆”声中安馨平静,大火轮的神情也松弛了,头摇摆的渐渐缓慢。
同一时刻,在紫金豪苑十七楼的祝童,忽然感觉眉心跳动,印堂穴内的蝶神双须伸展,翅膀急速舞动;第一次,祝童感受到蝶神的焦躁,它旋转多圈后,把双须指向西北方,呼呼扇动着翅膀,无形的能量从双须传送出去。
“怎么了?”祝童闭目暗查,刚运转蓬麻功;“梆梆……”的震动隐约传来,蝶神的两只翅膀就如雷达般,吸收、强化着远处的微弱信息。
“李想,怎么了?”叶儿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杯茶;“是不是今天太劳累?”
“没什么?”祝童睁开眼,感觉到脑袋上湿漉漉的,身上也在流汗。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祝童在叶儿腹部急刺三针,震慑住蠢蠢欲动的蛊虫,顺手摘下她的神传琥珀;“我可能需要这个。”
叶儿这一段天天练习写“灵”字,身体内的蛊虫被灵气洗涤,黑色早已散尽,变为纯白色的小东西;三针下去,它安静下来。
“好吧,我扶你到卧室休息。”叶儿要搀扶他,祝童笑笑:“没什么,我没事,可能是酒喝多了,睡会儿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走路可是在摇晃,印堂穴内的蝶神舞动的越发厉害,连带着,祝童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真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腿软脚麻手臂僵硬。
朵花看到祝童被叶儿搀出书房,连忙抛开话筒过来帮忙。
“你们去休息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祝童躺在卧室的床上,左手捂在额头,右手按在小腹,紧抓着神传琥珀。
祝童这个样子,叶儿是怎么也不会走的;连阴阳狗都跳上床,以小舌头添试他的手背。
“叶儿姐,咱们还是走吧,让李大哥安静的睡一觉。”
朵花知道的到底比叶儿为多,她母亲就是个高明的养蛊人,祝童刚才还对她眨了几下眼,看叶儿要喂祝童喝水,站起来拉她;“走吧,莫非你要陪李大哥睡这里?”
叶儿被朵花说红了脸,但身体却没离开的意思。
“你们去吧,我是医生,没事的,关上外面的音响,让我安静一会儿,睡醒就好了。”小骗子睁开眼,微笑着看着叶儿;“要不然,你睡这里?”
“那,我…们去了。”叶儿到底脸皮薄,被朵花拉走了,临走还没忘把小狗抱走;小家伙把祝童舔的麻酥酥的,早想一脚把它踢开。
外面的音乐声停止,灯光熄灭,门响两声,公寓里安静下来。
先以丝线把神传琥珀栓到额头,固定在印堂穴正前方,闭目涵养片刻,运转蓬麻神功。
神传琥珀散出黄色冷光,随真气映照进祝童全身,运转三周,身体的不适慢慢减轻,身上的汗水消退,思维渐渐清晰明朗。
普贤寺天王殿内,大火轮也是浑身汗水,肩井穴周围的肌肉颤抖;呼吸间,肌肤汗毛空内,浓重的臭气一股股冒出,把玲珑刀鸿佳欣熏的退后三米。
空木法师依旧不紧不慢的敲击黄木槌,表情安详,看不出有得意的神情。
“啊呀!”大火轮爆喝一声,身体僵硬的站起,劈头一掌扫向空木大师。
老和尚正用木鱼神术为大火轮 扶 正 驱 邪 ,本感觉到占据他肩井穴的活物逐渐萎缩,没防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火轮的外门功夫本就厉害,这一掌结结实实击在空木法师胸口。
空木法师丢下黄木槌,仰头吐出口鲜血,歪倒在伏魔天王韦驮像前。
鸿佳欣口一张,舌尖轻弹,射出只玲珑刺,刺进大火轮肩井穴;普贤寺的僧人被这里的叫声惊动,也跑过来。
大火轮没躲避玲珑刀射出的无影神针,却没如预料中的倒地,一步步逼向鸿佳欣,桀桀狂笑着:“大师救我……啊,大师救我……。”
到底是女儿家,鸿佳欣名头虽响身手高强,此时也乱了方寸,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大师兄,怎么变的如此恐怖?难道,这就是祝门隐藏不露的“神术”?她浑身酸软,忘了躲避,也被大火轮一掌击在胸前。
总算鸿佳欣在最后一刻惊醒,知道躲闪不及,左脚轻点地面,右脚踹向大火轮小腹;整个人借力横飘,青影闪动滚落门外;嘴角也渗出丝血迹。
无情和尚第一个踏入天王殿,从背后点住大火轮三处大穴。
“大师救命……啊。”大火轮好像对任何点穴之类的东西失去感觉,叫着救命,回身一拳击向无情面门。
无情双手关门封档,大火轮这一拳劲头十足,把无情震的后退三步。
普贤寺的和尚们都跑进天王殿来,看无情步步退守,看主持空木法师口吐鲜血萎顿在地;发一声喊扑向大火轮。
好汉不敌人多,这是江湖真理。大火轮虽然不惧痛苦不惧击打,但是身体僵硬动作迟缓,被两个和尚抱住摔倒,一群和尚扑上来,抓手的抓手、按腿的按腿,绳索加身被捆成粽子模样,嘴里还嘟囔着:“大师救我……啊。”
“扶我去金殿。”空木法师指指大火轮,“把他好生看管起来,莫伤他,他是被邪魔附身了。”
一般寺院的正殿,或称大殿,多是尊奉佛祖释迦牟尼的大雄宝殿。有的大殿虽然供奉的只是一尊佛像,但却不是释迦牟尼佛,而是报身佛毗卢佛,这是华严宗的祀奉形式。在大殿里供奉阿弥陀佛的,是净土宗的寺院里。
还有的寺院大殿里塑的是五尊佛像,称为正方佛。这是密宗的供奉形式法。
普贤寺的大殿供奉的是释迦牟尼佛,两旁立着佛的两位弟子,年老的名迦叶尊者,中年的叫阿难尊者,这很正常。
佛像后还有一小门,无情和尚把空木法师扶进去,燃起油灯,照亮一片小巧方正的密室。
密室干净整洁,内有圣坛,三柱檀香袅袅不绝,上面供奉的不是如来佛、不是毗卢佛,也不是阿弥陀佛,是两位并肩而坐的金灿灿法身。
左边那个手捏佛印,气势古朴、粗犷,面相丰满躯体肥胖,神态庄重含蓄。
右边是个比丘尼,面相丰满圆润,躯体苗条,手持金钱树,神情端庄圣洁,衣着繁复自有雍容贵人像。
他们共有一个名字:金佛;是一品金佛秘密供奉的神像。
空木法师在金佛前盘膝坐下,调息照想片刻恢复些精神,对无情和尚道:“把他带进来。”从香炉里捻起香灰,澄心默念金刚经。
紫金豪苑里的小骗子,此刻是一派得意洋洋,蝶神借助神传琥珀传出讯息激活了大火轮身上的蝶蛹;祝童借助蝶神控制着大火轮的身体,才在普贤寺闹出那么一场风波。
祝童看不到现场的情景,只是凭蝶蛹传回的微弱感觉做出判断,胜负对他来说只是玩笑,大火轮或别的什么人与他没任何关系;他看重的是体会控制别人身体的感觉。
蝶神是用灵性的,天然能借助祝童的力量和神传琥珀,它本身能量有限,本能的知道只有主人帮助它,它才能帮助蝶蛹,这是个奇怪的组合。
公寓门又开了,叶儿到底不放心,在朵花处什么也睡不安稳,还是上来看看祝童的情形。
卧室内,小骗子迅速爬上床,拉起毛毯胡乱盖在身上。
叶儿推门进来,借助外面的灯火查看一番;祝童很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有微微的鼾声。
叶儿伸手试探一下他的额头,这一次没什么异样;她是聪慧的,早些时候自己身体内的异动使她想到,自己的爱人也许在面对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祝童从来就没有对叶儿解说过她身体内的蛊虫代表着什么,也没说过那个世界的凶险;叶儿几次要问,都被小骗子轻轻避过,只是说:中医里有很多神秘的理论,说也说不明白。
“咚!”一声大震,祝童头脑一麻,差点昏过去。
蝶神本来已占据上风,突然传来的这下攻击让它无可抵挡;蝶神到底还弱小,失去祝童的支持,失去神传琥珀的庇护,被这下神秘的力量击昏过去。
叶儿终于走了,祝童再次坐起来,却再也找不到大火轮的踪迹。
祝童抽出银针,以气字诀运转鬼门十三针,第一次催动本身精气补充将养蝶神。
浓烈的精气中,蝶神受用良多,稍微清醒一些,摇摆着再次飞起,借助神传琥珀搜寻良久,也没有结果,它也累了,合起双翅又一次沉入休眠。
鸿佳欣在普贤寺的禅房里等待,四品红火此次来上海是她的建议,第一次与七品祝门的人对上就出了这样的事,对玲珑刀的自信是个绝大的打击。
门开,无情和尚走进来。
“无情,师哥他怎么样了。” 鸿佳欣焦急的问。
“师父带他回山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鸿小姐,您再仔细想想,祝童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无情和尚坐在禅房唯一的椅子上,他也劳累半夜,疲倦的样子。
“你当时也在,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接触,祝童与师哥对视几眼,他就那样了。无情师兄,那是什么法术?”
“我也看不出来,师父只是说,在他回来前不要与祝门的人有任何接触;他要回山与掌门师叔好好参详一下。”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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