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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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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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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1 01:37:00

郭小峰端着公道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然后,他抬起眼认真看着女儿,——以一种评估的眼神儿。——半分钟后,他垂下眼皮,稳稳地把水倒入面前的两个小茶盅。然后端起其中的一盅,很和缓地说: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侯我们家附近有个叫‘兴发酱牛肉’的小门面?”
  “记得呀!那个老板我叫他许叔叔,老板娘我叫蔺姨,对不对?我记得小时侯蔺姨挺爱来家里找妈妈,每次还给我买糖呢!不过接下来她们就开始说话,而且鬼鬼祟祟的,因为每次她们一开始说话就把我撵出去玩儿,一点点儿都不让听到,是不是特别鬼祟?”
  爱梅稍微孩子气的皱了一下鼻子:“——不过,虽然她和妈妈挺好的,可我觉得她和妈妈很不一样,比如她每次来也都是笑着——”
  稍微品评了一下,爱梅总结道:“妈妈的笑是开心的,蔺姨也笑,可好象不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郭小峰扬了一下眉毛:“看来真不能小看孩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
  “我知道妈妈为什么开心。” 爱梅兴致勃勃地说:“因为你很疼妈妈,还记得那个烟灰缸吗?要是我,你准得回过头大骂我一顿,然后反省写检查。”
  “那是因为你是小孩!”郭小峰沉下脸:“还不知道基本规矩,说到这儿,我还想说你,你现在就又有些不知道规矩了!”
  又转移矛盾骂她,爱梅撇撇嘴,虽然这次倒没什么气愤,只是聪明地也赶快来个转移话题:
  “啊——,对了,我还记得她家还有个小男孩儿好象跟我差不多少,不,好象应该比我大一岁左右,记不清了,我和他玩得不多,都是跟蔺姨一起来的时候我们才玩,记得他比较腼腆,妈妈总说我还更像男孩子些,对了,他好象特别喜欢你,叫——”
  “——成成”
  “对!成成,后来咱家搬到新楼了,远了一些,之后就不怎么见他们了,我还问过妈妈呢,妈妈说他们忙,所以不来了,他们——,”
  仿佛突然意识到某种不详,爱梅微微有些不安地顿了一下,但一刹之后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地追问起来:“——他们,怎么啦?是不——”
  “——是因为爸爸后来得罪了你蔺姨,” 郭小峰回答,然后突然非常感慨地摇摇头:“这里的缘故说起来非常的长——”
  说到这儿,郭小峰又停住了,再次认真的看着女儿,依然是那么一种评估的眼神儿,仿佛再次掂量要不要给女儿谈下去。
  爱梅意识到了,顿时一阵担忧,她连忙坐直了些,绷紧了脸,努力显出一副很大人的严肃像。
  “爱梅,你二十了,是吗?”郭小峰像问女儿,也像问自己。
  爱梅赶快回答:
  “是——,我二十了,是个大人了,我什么都懂!”
  不知道是不是这最后的话起到了作用,反正爱梅发现爸爸在一刹那的犹豫之后,突然不再评估地看着自己,放下茶杯,表情变得严肃了: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结果,你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是因为除了成成,你许叔叔和蔺姨都死了。”
  爱梅张大了嘴巴,——半晌,吃吃哎哎地问:“死了?怎么,怎么死了?”
  “怎么死了?”郭小峰仿佛反问一句,又仿佛只是感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死了,还知道这里死得还不止他们两个,但仅此而已!——像很多事一样,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可爸爸你——”
  “一度和你许叔叔很熟是吗?”郭小峰打断女儿,苦笑一下:“对,爸爸就对你许叔叔扮演过类似心理医生的角色,所以似乎我应该最知道理由。也许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但从另一面我也确实可以说自己不知道。并且越是思前想后,就越觉得不可理解,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局?”
  望着女儿,郭小峰又停住了,似乎又陷入了某种犹豫,第三次评估地看看女儿:
  “既然你想知道,”郭小峰再次开口了,显然终于立定了决心:“爱梅,我可以给你讲讲,但恐怕和我以前常讲的那种案件故事完全不同,——不光是第一桩凶案没发生在这里,是由别处的警察办理的。而且因为那时我离开警队后还没回去,所以后一个案子也没有经手,因此关于整个案件除了结果,完全说不出开始、细节和过程。不仅如此——”
  郭小峰略想了一下:
  “准确的说,这次我讲的不是案子,就是给你说说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也算是案件产生的前因吧。但还是我刚才说的,我并不能由此确定这就是导致他们最终犯罪的真正动因,也说不出他们犯罪的念头又是如何演变成的?”
  爱梅眨眨眼睛:
  “你是想说——,关于这个案子的起因,你表面知道,但他们心灵最深处的东西你并不清楚,那种本质的,神秘的,嗯——,但好比,好比——,好比他们心灵的密码,对,心灵的密码——你还没有解开对不对?”
  郭小峰哑然失笑,然后,他点点头:
  “对!太贴切了,就是他们心灵的密码我还没有解开!好,如果给这个故事起个名字,我想就应该叫——《心灵的密码》。”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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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fes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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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1 16:35:00

还有吗?

我追着呢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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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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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2 02:48:00

以下是引用safeskin在2008-3-1 16:35:00的发言:

还有吗?

我追着呢

你的头像好cool阿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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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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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3 11:27:00

第三个故事 心灵的密码


  一
  我曾像某些“预兆笃信者”那样仔细反思了谋杀案发生前的情况,——比如早上突然听到乌鸦的呱呱大叫,或者出门迎头撞见一头两眼放冷光的黑猫,或者一根树枝无缘无故地掉在我头上——反正那种很有神秘意味儿的现象。
  ——但是,显然没有!
  当然,“预兆笃信者”们可以说这是因为谋杀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而且,案子实际发生在几天之后,太早了,——凶兆并不那么提前警告我们的。
  也许吧,反正那天下午从当事人身上,我未曾看出丝毫端倪,——只知道那个周六的下午像以前一样正常,我没有什么事,提前开车回家,但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想起应该买一件矿泉水放到后备箱里预备着,就临时拐到附近街口的一家小卖部。
  那个街口再向北五十米,就是“兴发酱牛肉”的门面小店。
  但我并没有拐进去,事实上,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已经刻意回避从那里经过了。
  今天只是图顺道,而且这里方便停车,我才停在这个街口。当我把买好的水放入后备箱后,一抬头就看到——成成——就是兴发的儿子——站在车旁冲我笑呢。
  “玩儿呢,成成。”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我很喜欢成成,倒不是这个孩子有多好,虽然他也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儿,——或者是因为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产生了感情。当然不是,我只是去他家或者去那个小店买东西的时候才偶然见面,然后逗他几句而已。
  ——都不是这些原因,而是成成似乎特别亲我,每次见我都像个小狗似的偎依上来,人也立刻活泼很多,摸摸我的枪,或者围着我转来转去,哪怕是掰着我的手指头也能玩半天,总之,显得开心极了,——而我一旦和他打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就会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成成对你就是特别的亲。”每次看到这一幕,兴发都会一边怜爱的看着儿子,一边对我说:“他见别人从不这样,他喜欢你。”
  ——这是真的,成成平时似乎从不这样的,他腼腆安静,比较怕人,有些怯怯的。
  这使我多少有些感动,因为工作忙,年轻时的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儿。——然而小孩子就象小狗,如果它见到你就撒欢,好象特别喜欢你的样子,人也会觉得很满足,因此喜欢上它,——对于成成,就是类似这样的喜爱。
  “是不是呀,成成?”我也一般总是先轻轻刮一下他的鼻子,逗他一句,然后对他爸爸许兴发说一句一成不变地自夸:“这充分说明我是个很面善的人。”
  这也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是很多同事对我的评价。——但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我才悟出成成亲我的缘故,——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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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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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3 11:31:00

那一天也一样,成成看我招呼他,立刻走了过来,那年他还不到十岁,长的快到我的肩膀了,但还像小孩子似的一下偎到了我旁边。
  我又打量了他一下,那天的成成收拾的特别整齐,从头发到衣服。
  “要做客吗?”我摸了一下他的头:“打扮的挺精神嘛,小伙子!”
  成成仰脸冲我一笑:“我们准备回老家给姥姥祝寿!”
  “噢——,我说呢!”
  正在这时,他爸爸,就是——许兴发——手里拿着大包小包朝我们走了过来。
  “看,又缠着郭叔叔。” 许兴发仿佛数落了儿子一句,然后又跟我说那句熟悉了老话:“成成最喜欢你了,一见你,就像换了个人。”
  我笑笑,又摸了摸成成的头,问许兴发:
  “要回老家?”
  “是,回去两天。”
  “店呢?”我往远处小店的方向看了一下,这时,我看见成成的妈妈——就是你叫蔺姨,我们都叫她小玲——的蔺玲,正在一道一道的锁门,脚周围也是几个包。
  “关两天算了,唉——”也许因为我深知内情吧,兴发突然毫不掩饰地露出落寞失望的神态,带着一点自嘲的失落:“多挣点儿,少挣点儿,又能咋着呢?”
  那种熟悉的不舒服感觉立刻再次传遍了我的全身,我连忙转过话题:
  “要不要我送你们去车站,我看你们大包小包东西挺多的。”
  “太麻烦了吧?”许兴发说,但看得出他动心了,虽然嘴里还继续拒绝着:“算了,我知道你忙。”
  “不麻烦。”我再次打开后备箱:“我这会儿没事,来吧,上车!”
  但这时,已经锁好门的蔺玲在远处僵硬地站着,显然在等儿子和丈夫过去。
  尽管没有说话,离得又那样远,我却立刻感觉到——她还记恨着我,为一年前的事!
  那一刻,我开始后悔自己这次做好人,但已来不及反口了。
  “去叫你妈妈过来。”兴发不耐烦地支使儿子。
  接着,他似乎想给我解释一下。
  “女人都——”
  “来——”我打断他,一边大力帮兴发把随意丢在后备箱里的大包小包尽量整齐的归置到一起,一边调侃他:“你得把东西归拢好,不然剩下的东西肯定放不下,我看你不像祝寿,倒象搬家,买那么多东西孝敬丈母娘。”
  “我这个人,做事公平的。”兴发果然不再试图解释,开始略嫌自负地表白:“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做亏心亏礼数的事。”
  我吱晤着,坐上车开始点火。
  小玲终于和儿子一起走了过来,但脸色似乎更加僵硬。
  我装做没看见,眼望前方,等着兴发帮老婆放好东西,然后一起上了车。
  上车后小玲依然连招呼也没有给我打一个,一言不发,看着窗外,浑身都散发出她正在忍受着大罪的信息。幸而兴发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扯几句, 才使气氛没太尴尬,但饶是如此,我还是不由得加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汽车站。
  等我再次打开后备箱,看他们把那些大包小包拿出去,然后听到兴发向我道谢告别的话语,心里真是长出一口气。
  刚想快快回车里。这时感觉后面的衣服被轻轻拉了拉,扭头一看,是成成。他正仰脸望着我,见我回头,小声说:
  “郭叔叔,等我们回来,你还去我们家玩儿好吗?”
  “好,郭叔叔不忙的时候一定去。”我敷衍着回答,然后抬起头,好避免看到成成那双殷切而又诚恳的眼睛。
  “成成,快。”
  小玲有些不耐烦地远远招呼儿子一声,然后第一次正视了我,——用依然愤恨的目光!还夹杂着气愤,大约不喜欢她儿子还喜欢我吧?!
  成成很乖地跑了过去,然后,他们一家三口拎着数个包裹,把成成牵在他们中间,有些笨拙地向车站里面走去。
  我也再次打开车门,准备离开,无意中一抬头看见已经走远的成成突然挣开爸爸牵着的右手,半回过身冲我很亲热地挥了挥,似乎提醒我,——别忘了他的邀请!
  然后,又回过身去,和提着大包小包的爸爸妈妈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3-3 11:31:15编辑过]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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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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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4 18:52:00

    二

    想着小玲现在见到我时的憎恨表情,再回想当初她几乎把我当成救星的样子,心里突然产生了类似哲学家的感慨,——人生的变化,是多么难以预料!

    在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和许兴发那颇有戏剧性的相识来。

    那时我和你妈妈刚刚结婚,许兴发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模样尽管比还在上学或无忧无虑的同龄人要成熟一些,但总体还是有些稚气的,他也还不是“兴发酱牛肉”的老板,而是“兴发酱牛肉”的前身,一家叫“张记”的酱肉铺的伙计。

    “张记”的酱肉,当时在这几条街也是颇为有名的。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我和你妈妈都懒得做饭,你妈妈就差派我去“张记”买点酱肉和一些凉菜,自己则在家煮粥。

    我溜溜达达地走到“张记”,看到里面极为窄小的空间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高大胖子,身高和我差不多,可宽度至少是现在我的一个半,超过两个
那时的我,因此感觉吨位惊人!——坦白的说,他还能在“张记”小店柜台前那窄小的空间里转动开身就很令人吃惊,所以当我看到他旁边还站有一个人时就更吃惊
了,虽然那个人是如此瘦小,大约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穿着衣服也能感觉那人浑身只有骨头。

    我有些好奇,因为空间的关系,几乎没有两个不相干的人会同时挤进去买,即使是一家人,其中一个也常常会在外面等着,所以,我忍不住很注意地听了一下。——果然,这两个人是怀着与常人不同的目的才来到这个小店的。

    “我告诉你——,”那个小瘦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气说:“我们是最讲理的,你出钱,我们保护你,否则——”

    他没有说完,接着咯咯怪笑几声,那个高胖子则紧接着配合地从鼻子里哼哼着,——意味深长,比大吵大嚷的威胁效果还好。

    许兴发显然被眼前的形势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店,店,不是我的,等老板,回来,回来,我告诉他。”

    但地痞流氓并不是来讲理的,——在很多小事上,只有现在毫无未来的他们,无赖和残忍的程度超得过黑社会。

    那个小瘦子果然恼了,“啪”的一拍柜台,立刻咆哮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与此同时,那个高胖子配合默契地一把抓住许兴发的前襟,把他耸了起来,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威胁说:“少废话,掏钱!”

    许兴发显然有些吓坏了。——这也是难怪的,任何一个本分的小生意人都难免头痛或者害怕这些地痞流氓,——但另一面,最能体现警察职业威风的,也是这些家伙们!

    因此,我就站在门外,——像很多把握十足的人爱表现的那样,很潇洒地拍拍那个胖子的肩膀。那个胖子立刻怒气冲冲地扭过了头,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凶狠,然而又有些迟钝的脸。胖子旁边的瘦子也同时转过了头,和胖子不同,他看起来奸诈,阴狠。

    ——两个人站在那里,非常像一个智障的老虎和一只狡猾的狐狸结伴觅食。

    “放下他。”我刻意用很和蔼地口气对高胖子说。

    我穿的是便衣,所以,这种口气自然不会震慑住那个高胖子,不过高胖子的目标还是要钱,因此并没有把矛头立刻转向我,依然攥着兴发的衣襟,仅仅斜楞我一眼,给了我一句口头威胁:

    “少管闲事,找死呀!”

    “我不想找死,”我说,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我让你放下他。”

    这下终于激怒了那个高胖子,松开兴发,一步跨到门外,我估计,这个高胖子在那个窄小的空间里也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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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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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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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4 18:52:00

    然后高胖子立刻攥紧拳头,拉开架式对准了我。——那个瘦子也骨碌着眼珠跟了出来,一只手突然放在了腰后。——我敢说,那有一把匕首之类的凶器。

    “你想找死呀!”那个高胖子挥舞着他的——人类最原始的武器——拳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威胁,大约想提醒我,——得罪他,将得到怎样悲惨的下场!

    “是呀,兄弟。”那个狐狸般的小瘦子也用他阴阳怪气的嗓音补充提醒,并且已经把他的武器,更进一步体现科技进步的发明——匕首——拿到手里意味深长地把玩起来。

    然而这次我还没能回答,屋里的许兴发就磕磕巴巴的开口了:

    “跟,跟他没关系,你们别,别伤他。”

    就是那句话使我对许兴发产生了极好的印象,——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有陷入不顾他人,只顾自保的心态。

    我笑着冲许兴发挥了挥手:“没关系。”

    确实我觉得没关系,即使眼前两个家伙一时丧心病狂,不惧我的警察身份也无所谓,除了我受过基本的擒拿格斗训练,动手未必会输外,关键那天我身上正好还带了人类近代战争的武器——枪。

    在一个宽敞的地带,除非一方练成了东方不败的本事,否则掌握现代科技产物的人总比掌握原始或古代科技结晶的人,——心里来得把稳!

    “我不想找死。”我也对那个高胖子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态度,依然客客气气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想让他交给你们的钱,他已经交给给我的老板了,如果想要,可以找我!”

    那个高胖子瞪着我,一时没明白,似乎陷入了脑汁不够的困境,——看他那困惑的表情,大约是常常陷入这样的困境的,——所以,他的眼睛不由得投向旁边那个小瘦子,似乎想从那里得到答案。

    那个小瘦子还在骨碌着眼睛,——然后,确实像一只狐狸那样很快感觉到了问题,他飞速的把自己的武器塞回腰后,接着,对高胖子一扬脸:“我们先走。”

    然后,临走又恶狠狠地对我威胁道:“不要狂,小子,我们后会有期!”

    意思大概想告诉我——他已经记住我了,将势必报仇。

    “好的,”我愉快地回答,冲着一边走,还一边时不时回过身恶狠狠瞪我一眼的他们大声说道: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很乐意再见到你们!我就住这附近,欢迎随时过来,对了——”我又冲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补充一句:“我每天都来这儿买东西,你们哪天来都可以遇到我的,不用担心!”

    那俩人突然不再回头,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街的拐角——

    而我就这样和许兴发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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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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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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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05 10:10:00


  认识了许兴发之后,我才发现他的优点远不止我感受的那一点儿,他是个肯吃苦,又努力的人,勤劳的在“张记”打工,——晚上帮着老板卤肉,白天还看店做生意,十分辛苦,却从没听到他诉苦抱怨,反倒解释给那些——出于替他抱不平,或者挑拨目的——人们。
  “我出来时什么也不会,现在又有门儿手艺,又学会做生意啦,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怎么着也比在地里干活轻生不是?”
  不仅如此,许兴发个人还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据说是因为怕烟味儿影响那些可口的卤肉味儿的缘故,所以不抽烟。酒喝得也很少,听说只限于稍品一点儿,反正那时没见他醉过。没事儿许兴发也几乎从不和其他同乡一起用喝酒赌博来打发时光。
  对于附近一起出来打工的某些同乡笑话他过的刻苦,白活了——之类的话,在一次我去买酱猪蹄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对我解释过:
  “我都来城里了,怎么也得想法儿好好干,站稳脚跟儿是不是?混不下去回去不被人笑话?再说,我是个男人呀,整天吃吃喝喝的把钱花光,现在怎么孝敬爹妈?将来怎么娶媳妇儿成家立业,养老婆孩子?男人就得养家不是?对将来没点打算,就能给自己混个‘三饱一倒,’谁人不管,光图自己享受,那还是个男人吗?你说我想的有没有理,郭队长?”
  “有,绝对有。”我立刻赞同了他,因为那些整天沉醉于喝酒赌博的人,实在是潜在的犯罪胚子。
  ——然后,打量着许兴发,我玩笑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是很有志向的人嘛!哪个女人嫁给你,一定享福!”
  “享福可说不上。”许兴发没有为我的夸奖兴奋,反而有些忧愁地说:“现在的女人都贪钱呀,为了钱,嫁给外国收破烂的都愿意,我看我这辈子是发不了财了。”
  许兴发说的是真的,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世界就如同突然打开的电视,丰富多彩又变换无穷的画面对当时穷且充满梦想和干劲儿的中国人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越发强烈的意识到财富的魅力。具体到个人,一般是不管嘴里怎么表白,在心理上,金钱已经变得比过去时光的任何时候都迷人和引人发疯。——希望仅仅利用身体来达到改变命运女人的数量飞速成空前规模。
  “总还有不光贪财的女人。”我连忙安慰许兴发:“再说,你这么有心,谁说就不能发财?你还年轻呀!”
  许兴发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闪出了光,——清楚的表明,虽然不说,但他的心灵深处也有颗雄心的种子。
  意识到他的勤劳,努力,有责任心等诸多优点的当然不止我一个。而且,我意识到也白搭,实在是最没价值的。——好在自有深具价值的人存在,比如那些喜欢扯媒拉线儿的中老年妇女,比如那些同样年轻,同样出来打工的姑娘们!
  所以,许兴发的勤劳努力和怀有梦想好象不被某些同乡认同,甚至被那些懒汉嘲笑,——但其实并非如此,他赢得了街坊四邻的好评,同时很快又得到了另一个巨大回报,——在他生活的那个圈子里,成了类似“百家求”的“热烧饼”。
  当然,因为工作特别忙的缘故,开始我对此并不了解,我们的交往,那时也仅限于买东西时多聊几句而已。这些事都是后来间接了解到的,——当等我实实在在和许兴发探讨这个问题时,他已经经过初期“海选”,目标只剩下两个了。
  一个休假无事的周日中午,你妈妈买完酱肉回来通知我说,——许兴发打听我是否在家,听说在,表示下午要来请教我一些事。
  “什么事?”我赶紧问:“又有人去店里捣乱?”
  “不知道,不过我看不像。恐怕是想向你请教娶媳妇的事。”
  “请教我?”我大吃一惊:“为什么,刑警队是男多女少,我不可能给他介绍对象的。”
  “这你不用担心,人家已经有了意中人,” 你妈妈突然象刚吃了颗酸杏似的:“就是一时抉择不下来而已,想向你请教。”
  “向我请教?”我越发吃惊:“我也就结这么一次婚,还没有离,也没这个打算?有什么经验?怎么想起向我请教?这应该问——”我想说——街上那些吃饱了没事,喜欢为别人家事指点江山的中老年妇女呀。——但感谢上帝,幸而我没说完,——因为你妈妈突然显出深受伤害地样子打断了我:
  “谁知道?我听出来他的意思了,一直想给他提些建议,我是女人嘛,难道不更了解女人?可他哼哼咳咳的,不放在心上,非要和你谈谈。”
  “啊——,是吗?”我赶紧咬住舌头,吞回了原来在嘴里的那半截话,改口说:
  “啊——,为什么呢?让我想想,啊——,我知道了,许兴发准觉得我远远配不上你,心里纳闷儿,我到底有什么高招和手段才能占这么大的便宜?所以想跟我请教请教,——这当然不能请教你啦!——请教我可以得到一个高攀的经验,——要是问你,不是正好相反吗?太吃亏了!”
  “胡说!”你妈妈仿佛反驳我,然后又显得很公正的样子做出评价:“我们是很般配的。”
  但接下来你妈妈变得高高兴兴的,看我的眼神儿也比平时温柔些。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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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laile45

只看他

2008-03-05 14:18:00

hao chang 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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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小爬

只看楼主

2008-03-09 14:36:00

  下午许兴发果然来了,面孔微红,眉头微皱,一副仿佛很苦恼的模样。——但看的我直想笑,因为实在一眼就可以瞄出来,那不过是——甜蜜的苦恼!
  但我纳闷儿依然,为什么要找我问呢?——好在这个谜底很快被许兴发自己解开了。
  许兴发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大意是——听说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刑警,破了很多案子,能看透过很多罪犯的伪装,所以想听听我的意见。
  顿时我哑然失笑。
  “你想哪儿去了?”我忍着笑对许兴发说:“破案跟谈恋爱能一样?犯罪分子能和姑娘们一个层次?我告诉你,别说‘女孩子们的伪装’这样高明的东西我看不透,就是她们的化妆,我都看不透!这些你得听那些女人们的——”
  这时我想起你妈妈那有些受伤害的样子,压低嗓门说:“她们有经验,也好管这类事,你问她们吧。”
  谁知许兴发坚决地摇摇头:
  “她们是爱说,东也是理,西也是理,而且都有偏见,说的你脑子都乱了,不知道该怎么选,——我就想,还听听你的意见吧,啥事还是男人眼光好。”
  我听得再次失笑,——看来那些过分热心的女人们把许兴发弄糊涂了!
  “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我笑着摇摇头:“我连认都不认识她们,能有什么主意?再说我认识也白搭,关键还是你不是?要我说,很简单,你自己喜欢哪个就是哪个,你喜欢哪个呢?”
  许兴发没有立刻回答,似乎陷入了对两个姑娘的评判之中,脸——,渐渐又红了,嘴巴也微微张开,不知觉中显出很幸福满足的样子。
  “哎呀!你很有福气嘛!” 我忍不住打趣兴发:“又能挑又能选的?这还犯愁!我要是你呀,才不选,索性就——”
  我刚想说出更打趣的话,突然看见你妈妈从卧室跑了出来,
  “咳!那是玩笑话,我就,就——赶快选定一个,好好过日子,女人再多,其实也没意思,一个好的比什么都强,我很讨厌男人花心的,嗯——,非常非常讨厌的!”
  你妈妈很高兴的端了一盘水果放在我们面前。
  “我也这么想——”许兴发慢吞吞地开口了:“你看,我虚岁都二十五了,爸妈一直催我,都说我年纪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了。我也觉着是,想赶快定一个,好歹开始过日子。”
  我暗自盘算了一下许兴发的年龄,实际二十四,或者还不到,男人这个年龄在城里,倒不算太大,可在农村,大约确实偏大了。他这么想也不错。——可问题是,两个姑娘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出主意?
  不过根据我这些年盘问人的经验,感到很多人所谓“没主意”,其实未必如此,内心可能早就有了倾向和主张,只是被乱七八糟的各种细节塞住了头,脑子发乱意识不到罢了。——你不需要出什么主意,只要引导他们自己表白出来,常常在说的过程中就能使他们发现内心深处的真正需要。
  既然许兴发这么信任我,就试试吧——
  “那两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呀,都是哪儿的?”我问。
  “啊,都跟我是同乡。”许兴发的兴致来了,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一个叫小玲,她就在我们隔壁那间食品店,不过我们两个的老家离的稍微有些远,当然也不算很远,她——,她,她挺好的——”
  我有些迷糊,他隔壁没什么食品店呀?这时,你妈妈又跑出来跟我们倒水,好象很热情的样子,——可我知道,她是想找机会发表意见,这事儿要是不让她罗嗦两句,非难受坏不行。
  “佳慧——,”我问:“你知道那个小玲吗?”
  “知道。”你妈妈立刻回答,还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摆出长谈的架势对我说:“小玲那姑娘特别好,还记得吗?那次我去买方便面,结果发现钱包忘带了,她说没事儿,非让我先把方便面拿走,过后把钱给她送过去就行了,我不好意思,正推辞的时候,你回来了,帮我付了帐,还记得吗?”
  这下我想起来了,原来小玲就是那间杂货店看摊儿的姑娘。
  当时的小玲给我的印象是挺不错的,虽然后来没再说过话,但因为买东西常常路过那间杂货店,自然不少见到她。——小玲不是那种时髦类型的女孩儿,长相极平常,然而看着却很舒服,这舒服我感觉就是来自她身上那股劲儿,一种乡下姑娘的味道。——这“乡下姑娘”不是我们含有贬义的“村气”的意思,——而是那种接近于我们想象中的淳朴的村姑形象。
  不知是不是刚到城里不久的缘故,那时的小玲身上乡下姑娘气质保留的还比较浓郁,——尤其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低着头,还没开口就先羞涩的一笑,倘若谁打趣她一句,马上就会更羞涩的一笑,然后侧身转过去一些,头低得更很了,十分淳朴腼腆。——让我感觉她不应该来城里卖东西,而是继续留在乡下,或者说留在时光更久远以前的乡间,过着——在脑后扎上一根黑油油的麻花大辫子,穿着很喜兴的红袄黑裤,坐在自家窄窄的黑漆大门前,然后手里一边摆弄着针线活儿,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过往的街坊邻里,抿着嘴笑笑,间或开口叫声“三叔”“二婶”——的——那种单纯生活。
  “哦——”我点点头:“那个姑娘看着是挺好的,和你差不多大吧?”
  “嗯——,差不多。”许兴发眼睛发亮:“你看着很好吗?”
  “不错——”
  “不是不错,是很好!”你妈妈又抢进来发表她的高论:“小玲特别淳朴,心肠也好,有次我买东西太多,她还主动帮我送了上来,每次见我,都招呼个不停,小玲人真的很好,长的也不错,兴发——”
  “佳慧!”我不得不强行打断你妈妈,——真是的!我暗自不满的嘀咕,又不是你找保姆?
  “你帮我们下楼买盒烟好吗?”我说,同时还给你妈妈使了个眼色。
  “哦——,好吧!”
  你妈妈意识到了我的意思,闭了嘴,但白了我一眼,很扫兴地站起来走了出去,屋里恢复了安静。
  我转向许兴发继续问:
  “兴发,另外一个姑娘是谁?”
  许兴发的眼睛又亮了:
  “是艳红,很漂亮的那个,在店对面的那个美容院上班。”
  “哪个呀——,”我回忆着,脑海里实在想不出这两条街有什么出色的漂亮姑娘:“美容院?我肯定没见过——”
  “不,你见过的,还记得吗?大概上个月,晚上你去我那里买花生,一直在屋里站着和我说话的那个,你进去她也没出来,我记得你当时还看了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哦——”这下我想起来了,原来他说的是那个女人,——一个打扮的十分浓艳,让我瞧的有些毛骨悚然的姑娘。
  没想到许兴发说的是她?!
  “她——,”我沉吟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这个叫艳红的应该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姑娘,但已经把自己化妆成“城乡结合部”的状态了,时髦浓艳而又粗陋。——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我反对女人打扮,或者看不起农村姑娘,以为她们不该爱美,像城里女人那样打扮自己。——而是说打扮这种事是不看动机、前景,资格的,就是看呈现出的状态。——这位艳红姑娘那天的装扮就是实在让我看的难受,所以留下了很差的印象。——记得当时看到她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我们扫黄时抓的发廊女。
  当时我还暗自揣测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拉客?一刹那还有些想提醒兴发一句,但想到兴发是单身,就放弃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了。
  ——没想到许兴发居然以为是她的漂亮引起了我的注意。
  “嗯——,”我继续吱晤着,想了又想,终于找到了一个觉得算是客观的评价:“很时髦。”
  这次,兴发显然看出了我的态度,他没那么兴奋了,转而有些揣测地问。
  “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好?”
  “不是,不是。”我赶紧否认:“挺好的,挺好的。不过我不了解她们,所以光看外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如你再跟我说说她们各有什么特点好吗?”
  这应该是令许兴发兴奋的话题,于是平时话不多的兴发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了。拉拉杂杂说了很多。——简而言之,反正是听起来这两个女孩儿的内在和外表颇为相配:——小玲果然是个传统型的姑娘,腼腆,内向,安静,唯一的理想就是希望将来做个贤妻良母,照顾家人和孩子。而那个艳红则活泼,大方,咄咄逼人,思想开放,有着雄心和抱负——等等,等等吧。
  说到最后,果然不用我说,许兴发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内心更倾向哪个姑娘——
  “当然——”许兴发自己总结道:“艳红有些大手大脚,脾气也冲一些,真过日子恐怕不如小玲好。”
  “是吗?”
  “是呀!”许兴发开始掰着手指头给我批讲起来:“艳红奶奶是个瘫痪,将来负担肯定要重些,小玲家的条件要好些,有三个哥哥,她没什么负担。艳红挺活泼的,坐不住。小玲不是,她爱静,要是将来我也开个小店,看店是一天到晚都要坐着的,坐不住可不行。还有,我们两家条件差不多,容易说合——”
  许兴发又一次滔滔不绝的细细分析下去——,总之到了后来,任谁都能知道,小玲是他最合适的那一个,不仅门当户对,而且性格,脾气各方面都适合。
  终于等他一一分析完毕,我慢悠悠地反问:“好了,现在你自己不都知道要选哪个了,还用问我?”
  许兴发楞了一下,接着笑了,开心中又含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后又转而恭维我:“还是要问你呀,郭队长,不是跟你谈了,我这心里还是不清楚的。”
  多少我心里也有些得意,因此不由得用得意的声调反问一句:
  “是吗?”
  “是,是,真的,原来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不知道选哪个好,小玲各方面都合适,可艳红——”许兴发没有说完,但刚才还干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
  望着许兴发突然间出现的若失神情,——我意识到,——对于许兴发,也许这个艳红姑娘样样不合适,但她身上那种游离于他生活交际圈儿之外的浮艳和热情,恰恰能迷住了一向本分理智的他,所以可能对兴发产生了一种因为欠缺而来的女性吸引力。
  我觉得应该提醒许兴发一下:
  “兴发,要是你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就不要急着选,再谈谈看,反正你也二十四了,现在结婚在你老家也不是早婚,索性晚一两年,也晚不到哪里去。”
  “不!”兴发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能再晚了,我想好了,就选小玲,结婚过日子不是儿戏,脾气德行更重要,不能光图人漂亮是不是?”
  我张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因为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看着兴发的怅然,我多少有些希望兴发继续和那个艳红交往一下,——因为我感觉那个艳红并没有长期迷住兴发的特质。倘若交往一下能看透了,没准儿兴发以后反而可能会毫无遗憾的和小玲过日子,也许会更幸福。
  但显然我不能如此建议,因为我也不能保证事情会按我设想的发展,这事儿也不是儿戏,万一出了什么叉子闹成一团糟,岂不是我的罪过?
  于是,在说不清替许兴发担忧还是庆幸中,我们结束了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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