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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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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只看楼主

2010-01-21 00:15:00

 

  她得意的笑,“算你识相。”


  她抬了脚,厌恶的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


  我就着明亮火光,遥遥看过去,她身子缓缓没进涌道尽头的黑暗里,越走越远,最后,只剩下一点妖艳的红……


  如同我雪白裙袂上湮透的血。


  一点点泅散开来,像开在枝头的花,夺目,绚丽……


  我的目的达成了,我终于把太后娘娘逼得不得不快点下手打掉我的孩子,我迫不急待送走它,只因为,我害怕它越来越大,我就会越来越舍不得它。


  其实,今天的事是可以延后的,我不断想……


  我是个坏女人。


  手指沾了鲜血,温热而浓稠,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抚摸到它,却只是一地残骸而已,我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着每一次剧烈的痛感传来,我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动物,非要把自己逼到绝地才转身。


  可是我转过身,却发现没有人。


  君曜,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虽然我一直不说。


  那你爱我吗?他笑着问我,笑容似微风,和煦而温暖。


  爱,我笑着道,虽然我也不说。


  我们相拥而笑,在一片无知的世界里,四周什么都没有,空旷而明亮,比阳光更亮,我轻轻偎在他怀里,从未有过如此幸福。


  你的爱,像毒药,让人不可救药的沉沦,一直一直……


  我喃喃的道,手指轻轻画过他英挺的鼻。


  好久都不曾如此清晰的橘園黃橘子看到他的脸,抚摸他,手中不真实的触感让我心悸,处处小心,怕一不留神,他就会像空气一样消失。


  他紧紧拥着我,呵气到我敏感的脖子,清尘,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再也不负你。


  我黯然垂了眸,轻笑,为什么是下辈子。


  因为这辈子,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听到这三个字,我就突然哭了。


  “清尘……”他怜惜的唤我,我不应。


  “清尘,情尘……”


  他不断叫我,声音越来越遥远,又越来越近。


  “清尘……”我终于睁开眼,发现,一直唤我的人不是君曜。


  “清尘,你醒了?”易子昭俯在床边,欣喜的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挣开干裂的嘴唇,“皇上,我的孩子……”


  “不用说了,朕都知道,你还好吗?还疼吗?太医……”他慌乱无措的召来太医,几个太医战战兢兢上前为我诊脉,察看病情。


  “殇国夫人病情如何?”他焦急的问。


  “已经无大碍了,殇国夫人已脱离了危险。”太医躬身禀道。


  他挥挥手,“下去罢。”


  “清尘……你觉得好些了吗?”他关切的问我,缓身坐到床边。


  我睁着眼,无力得看着他,“好多了。”


  面对他,我突然无话可说,他也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他才小声道:“对不起。”


  想起刚才梦中清景,我不觉笑了,“该臣妾说对不起才是,没有能够好好帮皇上把孩子生下来,怀胎三月还不知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流掉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也低着头,我们都是罪人,谁都没办法面对谁。


  “清尘,不要骗朕,朕知道这件事是太后娘娘做的……都怪朕不好,不该出宫狩猎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宫里,等婉儿派人去围场告诉朕,再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一步……”


  我看着他,在心里笑了,苦笑。


  我不顾身份,拼命在最后一刻跑出广濪宫,让大家看到我狼狈被追,不过是为了听到他一句,“朕知道是太后。”


  没错,是太后,既便太后娘娘不让我说,既便我不说,可是他还是能知道,因为太后娘娘不能杀了所有知情的宫人,太后娘娘让我隐瞒真相,我就隐瞒,反正,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我乐意做,这样只会让易子昭更加怜我,恨她。


  何乐而不为。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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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5:00

 

  我默不作声,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他抬手,轻轻为我拭去脸旁的泪水,“清尘,你受委屈了。”


  我紧咬唇畔,不说话,直至血色褪尽。


  “清尘,你不用替她隐瞒,朕比你更了解太后,她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杀掉的人,更何况是你的呢?”


  “真的不是太后娘娘,是臣妾不小心。”我开了口,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我拼命解释,可他还是不相信是我“不小心。”


  我醒了一会,他亲自喂我喝下补身养神的汤药,便重新让我躺下休息。


  我闭眸假寐,我知道他一直坐在床边,可我不敢面对他,我的谎言只能支撑到现在,再也装不下去。


  他独自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我就翻身坐起,碧珠一直恭身站在床边侍候,见我起来,忙过来道:“夫人,你醒啦?”


  “嗯,我睡了多久了?”看看外面天色,是晚上,可是我觉得我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


  “夫人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她小声的道,有些瞒怨的看着我,“夫人这样做太冒险了,奴婢是刚才听福公公说了……才知道的。”


  我轻轻揉着发疼的额色,良久才说一句,“多嘴。”


  我连碧珠都瞒着,不过是为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虽然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背叛我,可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夫人不要怪福公公,都是奴婢逼着福公公说的,不关他的事。”她急忙解释道。


  我苦涩的笑了,“行了,本宫不怪你,这两天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我没说透,但是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皇上回宫的时候,夫人就已经被送回来了,皇上看到这样,立刻就去了长生殿,不过……接下来的事,奴婢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大吵了一架,所以太后娘娘才被气病了。


  “病了吗?”我冷笑,“原来她也有病的时候。”


  “是呀,听说病的还不轻呢?这两天一直让太医轮翻瞧着。


  “除了太后娘娘呢,还有什么事?”我冷声问,突然回想起来,那天被抓走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在场,我是故意跑到中宫殿的,那时,若是有什么人能救我的话,也只有皇后娘娘。


  可是她选择了按兵不动,这点,我很是欣赏,因为她没有感情用事。


  她比一般人要沉着,不在我之下。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德妃,贤妃,凡是叫得上名的都送了礼来,皇上说夫人身子不适不见外客,所以一律没让进来,只收了礼。


  我点点头,隔了半晌才道:“太后娘娘病了,本宫该做些什么呢?”


  碧珠不解的看着我,怯懦不敢开口。


  我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隔天天不亮我便起身,长发素衣,未梳妆,拖着带病的身子去了长生殿,守门宫人看到我来都吃了一惊,“殇……殇国夫人?”


  “本宫,是来向太后娘娘请罪来的。”我冷声道,她侧身让开,我缓缓进了门。


  碧珠将一张竹席铺到院子当中,我屈身跪下,以最虔诚的姿态跪在太后娘娘寝宫门前。


  长生殿宫人亟亟跑进去通禀,过一会,又默默的各自走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久久跪着,从平明到日出,再到禺中。


  正午阳光毒烈,碧珠站着,都觉得身子发软,何况我还跪着。


  我也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开始有些晕眩,可是太后娘娘丝毫还没有出来接见的意思。


  这件事不知被哪个“嘴快”的传了出去,惊动了皇上,易子昭匆匆赶来,见我跪在那里怜惜的将我搂到怀里,“清尘,你为什么这么做。”


  “皇上……”我凄凄望着他,眼睛里闪着委屈的泪水。


  “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摔掉了孩子橘園黃橘子,还害得皇上跟母后争执,都是臣妾不好……”我喃喃说着,已经浑身无力,顺势倒在他怀里。


  闭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太后娘娘的身影,我在心里笑了。


  太后娘娘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只身站在殿檐下,丝毫看不出病容,只觉得脸色略微差了些,她冷冷的跟易子昭对峙,良久才叹一声道:“带她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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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5:00

 

  易子昭冷冷的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抱着我起身离去。


  回到广濪宫,他便立刻召来太医为我诊治,喝了药,我精神也渐渐好些。他坐在床边,怜惜的看着我,“清尘,你为什么那么傻。”


  “臣妾只是不希望皇上为了我跟母后反目罢了。”我垂着眸,小声道。他目光紧紧盯着我,俯下身道:“清尘,真是只是这样吗?”


  “我……”我哑然,轻轻别过脸去,这是骗不了的,我与太后娘娘的仇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我也不可能改变的那么快。


  “看着朕,你真的是为了不让朕跟太后娘娘反目,所以才那样做的吗?”


  他逼我与他对视,面对他真诚纯净的目光,我终于哭了,轻轻偎到他怀里,“太后娘娘一直不喜欢臣妾,君颜还在她手里,臣妾怕君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臣妾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孩子。”


  “皇上……君颜是臣妾的命根子。”我的眼泪打湿了他衣襟,明黄色的袍子上,龙诞香染了泪痕,变得越发浓郁起来,一如他脸上的坚定的表情。


  良久,他终于说了一句,“把君颜接回来罢。”


  “皇上……”我惊讶的抬头看他,“真的吗皇上?”


  “真的。”他将我抱得更紧些,“清尘,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皇上,真得不怪你……”


  原以为,胜利的这一刻我会微笑,会得意,可是……我笑不出来,我把脸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皇上,你怪我吗?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怪你,都是朕的错,是朕疏忽了。”


  “皇上,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为什么这么说?”他扳过我的身子问。


  我低下头笑,顺势避开他的目光,“太后娘娘是永远都不会喜欢臣妾的,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幸福。”


  “那朕准你以后不去长生殿请安。”他叹声道,显得十分痛苦。


  我苦笑着摇摇头,“那样,太后娘娘更会对臣妾有意见,还是算了,臣妾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冰释前嫌的。”


  我幽幽叹着气,已经觉得心里畅快多了,君颜终于要回来了,也算不枉我一片苦心,只是……为什么胜利之后,还是觉得失落呢?好像是赢了,可是仔细想想,还是输了。


  我输掉了为人父母的仁爱之心。


  虎毒不食子,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善良,可至少,我觉得我会像娘一样,是个好母亲,然而,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连一个合格的母亲都不算。


  我就这么靠着他的肩,透过穿棍看着外面天空。


  “皇上,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说什么?”


  ……


  当天夜里,易子昭就下旨把华阳公主从凤鸣宫接回了广濪宫,我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君颜安静的睡容,那一刻,才觉得付出的再多都值得。


  碧珠也凑在一旁看着,高兴的道:“夫人终于如愿以偿了,这次,可把太后娘娘气得不轻。”


  我轻笑,“有些时侯,像太后娘娘那样的人,只有最爱的人给的伤害才是至命的。”


  我脸上笑意晦漠难懂,碧珠嘟嘟嘴,“夫人每次说的话都让人听不懂。”


  我转头看着她,笑道:“你该多跟香墨学学……”


  话说一半,我便突在不说了,碧珠也跟着沉默了。


  “夫人,这次也算是给香墨姐姐抱仇了,香墨姐姐在天上看着,也该安心了。”


  “不……”我打断她道,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锋茫,“还远远不够。”


  “夫人……”她怯懦的看着我。


  如果说娘跟君曜的死是我不能接受的,那么香墨也一样,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时刻提醒我,教导我,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郁清尘。


  我眸光越来越来越深邃,碧珠担忧的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她是怕我了,她跟香墨、陈仲不同,她才刚刚跟着我,还没有完全适应我的“狠”。


  说“狠”,那是因为我不光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


  “你明天去内务府,让他们把碧烟居的柳氏调到广濪宫来照顾小公主。”


  我沉声吩咐着,打了个呵欠,“行了,今天就让她在这儿睡罢,天晚了,你也下去睡罢!”


  “是。”她替我放下帐子,恭身退下。


  我现在已经没有奶喂君颜了,而从前太后娘娘找的那个乳母也不知根知底,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柳氏合适,仅凭那天,君颜被太后娘娘抱走后,她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来送信,我就应该报答她,重用她。


  寂静的驾帐里,听着君颜均匀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我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稳,那么沉……


  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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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6:00

 

  这一次,不管太后娘娘怎么威逼利诱,装病威胁,易子昭都坚决的站在了我这一边,君颜也从此回到了我身边,太后娘娘病了几日,气消了,也就好了,这件事情也慢慢过去了。


  我调养了半个月,才开始渐渐出来走动。


  五月底,天已大热,各宫都撤了锦帘,换上了漂亮的竹帘,内务府也为各宫娘娘们送来了立夏新装,而此时,燕淑妃的身孕也满四个月了。


  她对我还是恭敬的,每隔几天就来看望,其中,最让我感动的是嫿贤妃,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送礼,而是命人给我送了一张观音送子图。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劝我不要往心里去,孩子以后还会有。


  而皇后娘娘那边也似乎有所动态,我虽天天在宫里躺着,可外面的事,还是知道些的,听碧珠说,皇后娘娘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也开始在宫里走动起来。


  “皇后娘娘这些天都去了哪里?”我问,一边逗着君颜玩,她已经完全跟我熟络了起来,每天看不到我都会哭。


  我也一刻都离不开她。


  陈仲想了想道:“好像突然跟一个皇上近来很宠的荣贵人走得很近。”


  “哦?”我有些意外,笑着道:“那个荣贵人是什么来头,查清楚了吗?”


  “荣贵人是驸马爷献进宫的美人儿。”他小声道。


  “驸马爷?”我有些诧异,不觉笑了,“昭阳长公主的良人果真不是凡人,没见过还有给姐夫给弟弟送美人的。”


  “那位荣贵人倒不愧为一个美人,颇有一翻姿态。”


  ---------


  我一怔,有种微妙的情绪划过心头。


  “哦,是吗?”听到连陈仲都赞她,我不觉来了兴趣,笑着道:“那这个美人儿,本宫是一定要会会她喽!你说是不是,君颜?小宝贝。”


  我一逗,她就笑了,可爱极了,我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亲了几口,一边吩咐道:“去把燕脂叫来。”


  陈仲领命去了,不一会,燕脂低着头进来,躬身站到我面前,“奴婢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召见有何吩咐?”


  我把君颜交给奶娘,“抱小公主出去。”


  柳氏接了孩子退下。


  我回身在鸾榻上坐下,“这些天本宫身子不适,还没来得及谢谢你,那天,多亏了你去天胤宫送信。”


  “夫人说哪里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她谦恭不敢受。


  我笑着道:“本宫是个奖罚分明的人,你有功,本宫不可能忘掉,有过,也逃不掉,今天赏你之前,本宫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燕脂抬起头,缓缓看过来,觑得我眸中峰茫,她吓得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的道:“夫人……想问什么?”


  “你怕什么?”我轻笑出声,侧身靠到扶手上,“本宫不过是想问问那天,你去广濪宫是直接把话传给婉儿的呢?还是通过什么人说的?”


  “那天,奴婢并没有走到天胤宫,是在路上碰到婉儿姑娘,然后告诉她的。”她连想都没想就回道。


  我听后不语,将一双流波深眸牢牢钉到她脸上,吟吟笑着。


  “夫人,奴婢说错什么了吗?”她怯懦的问。


  我冷笑,好一个燕脂,果真是绝顶聪明之人,自从我小惩大诫,赐她叫“宫奴”之后,她似乎很怕我,时刻都表现出畏惧的样子,可是,她的回话却是完美的,滴水不透……


  我久久看着她,不禁开始想,这样聪明的奴才又会是一个怎样聪明的主子调教出来的呢?


  天胤宫向来守卫森严,再加上那天太后娘娘有意发难,她又怎么会不防着我去天胤宫搬救兵呢,可是……燕脂却轻轻松松的把话传到,及时“请”回了皇上来救我,这不是很可疑吗?


  两个人,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蜿儿了?


  或者,是她们两个都有问题。


  婉儿虽然倒戈投向了易子昭,但也只是易子昭的人,不是太后娘娘的,我那天情急之下选择她,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若换了平时,这种背叛过我的人,我是决不会再用的。


  可是现在事情既然露出了端倪,我就一定要查明真相。


  “燕脂,你最好说实话。”我语声清冷,脸上也看不出喜恶,似乎很平静。


  “夫人,奴婢说的就是实话啊。”她仍撑着,抵死不肯说。


  我仰身笑了,“既然你不说,那就由本宫来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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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6:00

 

  她身子抖了抖,低着头没有吭声。


  我脸上笑意更浓,接着道:“原因就是传话的那人不是你,而是皇后娘娘。”


  她霍然吃惊的望着我,唇畔翕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笑着看她,“怎么,本宫说的对吗?”


  她不回答,低着头一语不发。


  我站起身,缓缓踱到她面前,“燕脂,你不愧是皇后娘娘一手调教出来的奴婢,果然比一般的人要聪明许多,深藏不露……”


  “没有……不是的。”她怯懦的摇着头。


  我低下头笑了良久,才道:“晚了……现在才说不是,说明你是。”


  “燕脂,”我用手指轻轻挑起她下巴,逼她直视我,“你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引起本宫怀疑的吗?”


  “……”她咬着唇不语。


  我接着道:“你还记得第一次本宫罚你是什么时侯吗?那一次,你罚碧珠去扫院子,只因为她打翻了原本送去给皇后娘娘的燕窝粥,皇后娘娘生病,理应是要去了表心意的,可是本宫还没说话,你却极力劝说,这不是很可疑吗?”


  我挑眉看她,她仍是不语。


  我笑,继续道:“紧接着,本宫赐号“宫奴”你从此沉寂了很久,心态坦然,不见半点怨言,再接着,就是各宫娘娘来请安,本宫让你代为介绍……”


  说到这里,我不禁赞道:“燕脂,你很聪明,如果不是那次,本宫也不会对你感兴趣。”


  她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我,终于开了口,“为什么?”


  我仰身一笑,放开她,“为什么?因为本宫喜欢聪明的女人,其实那些人你是认识的,你大可以叫出她们的名字,说出封号,来向本宫邀功,以此而得到重用,可是你没有,你还是处理的很好,装作不知道,因为……那个叫小云的宫女进宫不久,又深居广濪宫,她怎么会知道那些嫔妃的封号及名字呢?你把小云的角色扮演的很好,只凭这一点,本宫就对你刮目相看。”


  我大肆称赞,而她仍是戒备的看着我,不住后退,“夫人……”


  “你怕什么?”看着她怯懦的样子,我讽刺的笑了,“本宫眼里的燕脂不该是这么容易就害怕的人。”


  “可是……奴婢害怕夫人。”她用明亮的双眸看着我。


  一句话,让我无言以对,不知是褒是贬。


  “你是说本宫心狠手辣吗?”我问,眸里隐有冰峰闪过。


  她垂眸,避开我的眼神,小声道:“夫人刚才说奴婢聪明,可终究还是比不上夫人,如果说奴婢该怕些什么人的话,那也只有夫人了。”


  她终于脱下了面具回话,句句得体。


  我不由得赞道:“你这翻恭维倒是让人心花怒放,说罢,皇后娘娘把你安排到本宫这里是为什么?”


  说了半晌,我也累了,渴了,重新在榻上坐了,喝了口凉茶润喉,一边等着她回话。


  等了良久,仍是无声音。


  我放下茶盏,冷笑着道:“怎么,还是不说?”


  “奴婢不知该说什么?”


  “照实说就行。”我冷笑道。


  她微微笑了,抬头看着我道:“奴婢觉得,夫人应该直接去问皇后娘娘。”


  我定睛看着她,兴趣越来越浓,“为什么?”


  “因为皇后娘娘说了,夫人识破奴婢身份的那天,就是娘娘与夫人摊牌的那天,再者,两个身份相当的人在一起说话,不是更合适吗?奴婢也不过只是一个宫女而已,只能听吩、回话,不能指点,所以,还请夫人去问皇后娘娘罢。”


  她莞尔笑了,由史以来,第一次对我露出这么真切的笑容。


  我看了她良久,不禁也笑了,四目相对,已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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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XX


  至晚,陈仲已经查明了荣贵人的所有事项,来我寝宫回话,“荣贵人是三个多月前进宫的,也正是夫人怀孕的时候,因善歌舞而得宠,至今仍没被宠幸过。”


  听到这里,我不觉笑了,“难怪……”


  见我笑得莫名奇妙,他不禁停下来问道:“夫人笑什么,是奴才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接着说。”我道,脸上笑意不减。


  怪不得我不知道,原来是没被宠幸过,皇上每日翻谁的牌子都会有专人记录在册,我是对着册子看谁得宠,她从未侍过寝,自然没在册子上出现过。


  想到这里,我不禁轻叹,一点失误,显些漏了大鱼。


  陈仲接着道:“皇上对这位贵人倒也算是特别,在北宫一角找了一处单独的院子让她住着,每次过去,也都只是让她歌舞助兴陪着喝酒罢了,荣贵妃也鲜少出来走动,前段时间夫人病中,因为皇后娘娘格外橘園黃橘子关注,所以才引起宫里人的注意,这才频繁走动起来,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我听后不语,良久才道:“这么说来,荣贵人倒也是位清心寡欲的女子。”


  陈仲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没有接话。


  我轻笑,“怎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夫人今天晚上突然变得伤感了。”


  这一次,轮到我不说话了。


  原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还是被人看出来了,我没想到,我跟易子昭最终也没能落俗,我也开始处处算计他宠幸的女子。


  这样不是很好笑吗?我明明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告诉他,我不爱他,可为什么听到他格外善待一位女子时,我的心还是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滋味呢?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可以自欺欺人,其实不然。


  “夫人,明天皇后娘娘邀荣贵人还有几位娘娘在御花园里品茶逸乐,还邀请了夫人,您看……您要不要去?”


  “去。”我幽幽的道,似一声叹息,起身向里走去。


  陈仲在身后道:“那奴才明天一早就给夫人备轿。”


  我摆摆手,一路转过屏风、层层珠帘,进了内殿,长发素衣的身影,行走在奢华幽然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寂寥。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沐裕更衣。


  我爱沐浴,广濪宫后方的温泉不分昼夜备水,清晨,我闭着眸坐在微热的池水中,闻着淡淡的玫瑰幽香,舒适的想要叹息。


  水池四角,各跪了一个青装宫人,将刚刚采下的带着露珠的花瓣撒入水中,落樱缤纷过,扑鼻的香。


  我随手拈了一片花瓣放到鼻下深嗅,果然是那种香。


  一种死了的香,不鲜活。


  就像我,倾国倾城又如何?宠冠后宫又如何,还不是像这些花瓣一样,已经被人从枝上摘了下来,辉煌一刻,很快就要死了。


  死了不要紧,很快就会有人代替你的位置,直到把你踩到悬崖最底下,看都看不到,然后,会有层出不穷的美女蛊惑圣心。


  蛊惑,注意到我用的这个词来形容时,我突然笑了。


  这分明是一个欲求不满,邀功争宠的女人口里会说出的话,可是我是吗?我突然坐起身,掬一捧水拨到脸上,郁清尘,你该清醒些,清醒……


  沐裕后,我披着汲地薄纱穿过层层朱幔,走过柔软的波丝地毯来到寝宫,碧珠早已在那里等着,手上拿着一件泼墨梅花的白色织纱宫装,周身的白与淡,只有那条大半尺宽的腰带却是红的,红的耀眼夺目,一下子将人的全部目光都压了去。


  她高兴的道:“夫人,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奴婢觉得这件最称夫人高贵气质。”


  我冷笑,不置可否,在妆镜前坐下,由宫人帮我轻轻梳着头发,“高贵不是应该穿黄色吗?怎么是白色?”


  碧珠不知道我为什么夹然来这么大的火气,先前喜悦之色全然湮褪,她委屈的看着我,不敢哼声。


  注意到自己失态,我忙收了脸上凛色,笑着道:“跟你开玩笑的,那件很好,就穿那件罢。”


  她莞尔笑了,欣然跑过来给我梳头,嘴里一边道:“梳个什么头好呢?好让夫人今天艳冠群芳,把她们都压下去。”


  我低下头苦笑,扪心自问,难道我表现得真的那么明显吗,连平时大喇喇的碧珠都看出来我有争艳的心思。


  “随便梳个就好。”我漫不经心的道,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是那副倾国倾城貌,依旧是那个清冷的眼神,只是却多了份与年龄不符的城府,又少了份该有的单纯与快乐。


  皇后娘娘邀了玉贵妃,燕淑妃,傅德妃,嫿贤妃,还有荣贵人,我到时,她们已全部到了,几个乐手,舞姬在侧候着,准备进乐。


  御花园里有一处极好的树荫,几百年的参天大树,掩了方圆百米的阴凉,一字按品排开的座位上分别坐着各位娘娘。


  荣贵人嫔位最小,却排在了皇后娘娘之下,我之上。


  心下冷冷一哂,我脸上风云不惊,缓缓走过去,一边笑着道:“来晚了来晚了……”


  “来晚了就该罚。”红泪率先接话道,带着玩笑意味。


  我笑看她一眼,并不急着回话,而是转身对皇后娘娘一福,“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是皇后,在众人面前我是该给她这份尊重的。


  “免了。”她笑着道,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翻道:“每次见殇国夫人都能让本宫又惊又喜,不愧是殇国夫人。”


  我微微垂了眸,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今天跟你们一样,是为看美人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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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我转眸看了她身旁的荣贵人一眼,刚才,只是远远看一眼,只觉得这人美丽,现在走近了看,我不觉笑了。


  她果然是位美人,浓淡适中,修短合度,穿一袭素雅的淡蓝宫装,侍娇低眉而坐,姿质一派给黛差春华。


  红泪在内,其他没我品大的宫嫔也纷纷起身向我行礼,“臣妾给殇国夫人请安,夫人长乐无极。”


  荣贵人低着头,跟着他们一同行礼,我亲自将她扶起来,“免礼。”


  直到这时,她才抬头看我,当她看到我的脸时怔了怔,看了良久,直到发现我也在看她时,连忙低下头去,“夫人,臣妾失态了。”


  我淡淡笑着,回身在椅上坐下“没关系,你也坐。”


  我入了座,他们才都跟着坐下,红泪笑着道:“怎么样?这位美人儿没另夫人失望罢?”


  我轻笑不语,转眸看着她道:“贵妃娘娘近来如何?本宫还没来得及去谢谢你呢!,好歹你也照顾了君颜那么久。”


  她微微一笑道:“不值什么?以后殇国夫人没空时,臣妾还能继续代劳。”


  “免了。”我冷声道,徒然黯下脸色。


  她冷冷的睨我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有宫人上前回道:“回禀皇后娘娘,都已经准备好了,歌舞可以开始了吗?”


  我笑一声,转身端过一旁茶盏,轻轻吹着上面浮叶。


  虽是极小的笑声,可皇后娘娘还是“耳尖”听到了,笑着看过来,“怎么,殇国夫人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微微笑着,虽是对皇后娘娘说话,眼睛却盯着荣贵人道:“还以为是来看戏呢?结果是歌舞,既然是看歌舞,怎么放着好好荣贵人不开眼,反倒看她们跳。”


  “你说是吗?皇后娘娘。”我转眸看着皇后道。


  她吟吟笑了,美目里划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光,“殇国夫人专门挑好的看,既然这样,那就得问问荣贵人喽?”


  她话峰一转,也将矛头对准荣贵人,“殇国夫人想要看你一展舞伎,你看……”


  她没将话说完,而是把决择留给她,识不识相就看她的了。


  如果说我们是后宫里开得毒艳的刺玫的话,那荣贵人就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了,她用纯澈透明的眼睛看看我,再看看皇后,咬着唇道:“好罢,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这么轻易的就达到了目的,我有些失落,脸上笑容淡淡的,点头笑道:“那就有劳了。”


  她起身对我一福,再转身对皇后娘娘一福,然后低着头下去换装。


  等她走后,红泪凑过来道:“看来你今天过来是有意要她出丑喽?”


  我冷笑,“本宫只是让她跳支舞而已,怎么会是出丑呢?”


  红泪亦冷笑,笑得比我更轻狂些,“说好了是几位嫔妃一起坐着逸乐品茶,还特地把人家安排到第二的位置,怎么到最后却让她变成最下等的舞姬,进乐给我们看呢?殇国夫人如果真得觉得无妨的话,那么当初,大婚之夜,也不会抵死都不愿意当着群臣跳舞了。”


  她说完,咄咄逼人的看着我。


  我不动声色的笑着,脸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恶,并不回答,也不说话。


  她盯着我看了良久,接着道:“殇国夫人可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哦!”


  “本宫说什么了。”我冷笑,目光凛冽得看着她,不可否认的是,红泪确实说破了我的心思,这个下马威,不光是给她的,更是给后宫所有嫔妃的。


  我不争宠,却也要维持后宫的地位,因为,倒向对方的越多,我就越危险,今天,皇后娘娘选择了跟我一样的路,相信她也明白,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红泪轻笑不语,故作神秘倾身过来,凑到我耳边道:“你曾经说不要让我爱上易子昭,现在你爱上他了吗?”


  “没有。”我答的飞快,连想都不想。


  她不信的摇着头,“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整荣贵人,难道纯粹只是为了在她面前树立威信吗?好让她牢牢记得你殇国夫人的厉害?”


  我只是冷笑,不置可否。


  这时,荣贵人已经换好了舞衣,张扬明丽的红色,衬着她绝代美颜,飞扬跳脱,此刻的她比刚才多了分明媚与妖娆。


  她款款从那边走过来,福身道:“臣妾今天为各位娘娘献上一支霓裳羽衣曲。”


  “好。”皇后娘娘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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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7:00

 

  荣贵人一笑转身,临去时,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她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禁皱了眉,竟猜不透她的心思。


  鼓乐声起,众人屏息观舞,而我丝毫看不进去,不断翻转在脑海里的,仍是她那张娇羞含怯的脸,此时乐起,缤纷的羽裳下,我眸中笑意愈来愈浓,心底……也愈来愈荒芜。


  荣贵人,分明……就是一个纯净的郁清尘。


  她温柔,眸似秋水,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甜甜的感觉。


  而我阴险,目光清冷,无论怎么笑,都是一副冷漠的颜色。


  她与我如出一辙,而又截然不同。


  一曲终,众人叫好,我命人把备好的赏赐拿上来,是先皇时为进宴而特制的那件舞衣,周身缒满了细小的水晶、珍珠,身后长长披帛,绵延百尺,华美而轻盈。


  一拿上来,人群中就有人发出惊呼声,议论纷纷。


  红泪凑过来,笑着道:“你可真是下了血本,连先皇的遗物都不要了。”


  我淡淡笑着,没有理她。


  荣贵人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我,“夫人,臣妾怎么好收夫人这么贵重的赏赐?”


  我和蔼的笑着道:“既然都说是赏赐了,那还有什么不敢收的,自然是你的舞伎高超,才值得本宫这么赏你。”


  “这……”她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道:“那就谢谢夫人了。”


  其他人的赏赐不过是几件小玩意儿,跟我的比起来,远远不足。


  皇后娘娘倒也不因为我抢了她的风头而面露不悦,反而笑吟吟的道:“看来殇国夫人十分喜荣贵人,倒也算是你们有缘。”


  “是呀,可能臣妾跟贵人真的是有缘罢。”我眸中若有深意的看向她,荣贵人慌忙低下头。


  皇后笑着道:“嗯,起初不觉得,这样比较着看才发现,原来你们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何止是几分相似,若不清楚的,肯定会以为是双生姐妹。”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燕淑妃插话道。一边讨好的看着我,“夫人,恕臣妾直言,这位荣贵人真得与夫人长得十分相像。”


  我微微一笑,不语。


  她接着道:“你们看呢?”


  这一问,傅德妃,嫿贤妃,就连一旁的宫人都纷纷跟着附和,“是很像……”


  我讪讪坐着,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哭泣。


  打从第一眼起我就看出了她与我相像,可是……越是看她,就越觉得自己可悲,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易子昭现在独宠她,不光因为她长得像我,而是因为……她比我温柔,她能爱他。


  可是我呢?


  我是否已经被易子昭视为壁上花,远观而不可亵玩。


  还是……他已经选择了用另一种方法凭吊我。


  大家说笑一会,便转了话题,一边吃着茶点,筵前宫乐已换了下一支曲,当乐声响起,往事仿佛也随着这悠扬的乐曲翻滚上来,一幕幕浮上心头。


  仔细想,我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过单纯的一刻。


  从前在郁家,我总是时时刻刻戒备着,保护着娘与自己,进了宫,当一切阴谋都摆在面前时,我又不得不举起屠刀,为生存而战。


  单纯,是我以前最为轻视的一种天性,而现在,我却又遗憾自己竟然没有。


  突然,我也很想做一个小女人,像荣贵人那样的小女人,被皇上呵护着,被大家众星捧月,又羡慕,又遗憾。


  遗憾的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在这场江山的争夺里,一但踏上了,就没有退路可言。


  我长长舒了口气,仰身靠到椅靠上,轻轻揉着发疼的额角。


  “殇国夫人累了吗?”见我脸色苍白,皇后娘娘关心的问道。


  我勉强笑笑,对她摆摆手,“没有,可能是昨晚睡得晚,精神有些不济。”


  “既然这样,那殇国夫人就回去休息罢。”


  我感谢的对她笑笑,“不用了。”


  荣贵人坐在我与皇后之间,我们的话她是能听到的,可是她局促不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怯懦得低头坐着。


  我看她一眼,黯然轻笑,多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呀!


  碧珠端了一杯加冰的酸梅杨过来,“夫人喝点这个,兴许就好些了。”


  我淡淡嗯一声,接过碗来喝了几口放下,顿时觉得清爽多了。


  碧珠站在身后轻轻为我揉着肩。


  等太阳上来,树荫下既便有风,也显得热些,于是皇后娘娘说今天的茶会到此结束,我们互相告辞离去。


  皇后娘娘与我同路,我们都未乘轿,选择徒步回去,或者,只是一种默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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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7:00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身后宫人远远的退到三米之外。


  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笑了,她转头看我,“殇国夫人为何发笑?”


  “臣妾只是笑自己愚蠢,同时也要谢谢娘娘煞费苦心安排这场茶会。”我目光幽深,徐徐望向她。


  荣贵人是被我忽视的那个人,宫里那么多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皇上只去看舞听歌而不让侍寝的小小贵人,偏偏她就看到了,不光看到,还特地把她从偏远的北宫引到众人面前,带到


  我面前,让我看到她长得跟我那么像。


  也让我看到易子昭的对她的不同。


  从她今天的表现看来,她显然是在帮我,帮我认情一些事实。


  我看着她,良久良久,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没有我,会不会就又是下一个明诚皇后呢?


  我不知道。


  她低头一笑,不语。


  我接着道:“皇后娘娘刚才说臣妾让娘娘意外,然而,娘娘才真正是另人意外的那个人,臣妾不得不佩服,你藏得好深哪!”


  我感叹的道。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彼此彼此罢,本宫并没有赢你!云舞也在你那儿吃了不少苦!她一直对本宫说,殇国夫人如何聪明,如何非同凡响。”


  一翻赞言被她用平静的语调说出来,也听不出是褒是贬,我淡淡笑着道:“云舞,想必就是燕脂的真实名字了。”


  “嗯,她是孤儿,从小就跟着本宫,这名字也是本宫给她取的,后来……太后娘娘赐婚,再后来,后来宫中选秀……”


  她没有明说,我已经全都明白了,由衷的赞叹,“皇后娘娘真是不凡,你怎么就能想得到先把心腹送进宫来铺路呢?而且,为什么是宫女而不是妃子呢?”


  她轻笑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殇国夫人应该比本宫更清楚啊,但凡新秀女进宫受宠,成为嫔妃的,哪一个能长命呢?还是宫女稳些。”


  她幽幽叹着,抬头看着远方天空,“你觉得荣贵人会长命吗?”


  她突然问,我不由得一怔,笑着道:“你觉得荣贵人是障碍吗?”


  她笑而不语,缓声道:“你跟皇上的往事,本宫也听说过一些,但是经过这次的事后相信殇国夫人心里也明白,皇上就是皇上……”


  皇上就是皇上,她说得多好,把我从前心中谜团,走不出,挣不脱乱麻一样的思绪全都打碎,让事实苍白的裸露出来,让我不能再逃避。


  易子昭对我的爱已经渐渐变得苍白无力,再也保护不了我了。


  他已经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去平衡自己,也找到了替补的人,可是我该去往哪里呢?我突然有些失落,思绪烦乱而


  浮燥,慢慢走在宫墙之间。


  旁边那个女人,是我新结的同盟,她绝顶聪明,将我拉出迷雾。


  “谢谢。”我小声的道。


  她转头看我一眼,笑着道:“不必谢,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原本感情的事属于私人问题,可是恰恰你的感情却关系着大家的胜败,所以,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我黯然垂了眸,苦笑的道:“谈不上感情,只是一点点失落而已。”


  她深深的看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们默默走着,临分手时,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四个月了,不能再拖了。”


  我略一怔,立刻明白过来,还没等我说话,她身子已经走远了,我站在门看她远去,直到陈仲跑出来催请,“夫人,小公主一天不见夫人,正闹着呢l!”


  “哦。”我恍若初醒般,加快脚步赶过去。


  XXX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燕淑妃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不能再留了。


  那天过后,很奇怪的是易子昭没有来看我,往常,我稍有反常举动,他就会过来看我,或是讽刺的笑我,可是这次没有,他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反而比从前更加宠爱荣贵人。


  自从荣贵人得宠后,傅德妃就更无宠了,她终练舞,像是解恨一样拼命的练,直到累得再也动不了,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宫女杏儿看不下去,偷偷跑过来告诉我。


  “夫人,请您过去劝劝我家娘娘罢,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她跪在殿里,哭着求我。


  我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德妃,从前,我那么欣赏的一个女子,现在却也为情牵绊,她走进了一张自己给自己织的网,情网。


  “知道,本宫抽空会去看看她的。”我冷声道。


  杏儿见我不是太热情,不免有些伤心,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夫人,请一定要去,我家娘娘最听夫人的话了。”


  听话?我讽刺的笑了,如果她能听我的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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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17:00

 

  “好了,你回去罢,本宫会抽空过去看看。”我冷冷说完,便起身向里走去。


  她哀哀看着我,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磕头退下。


  隔天,我召傅德妃过来一起用膳,几天不见,她已瘦得不成人样,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延涯着进了殿,请了安,就低头站在那里,怯懦的不敢抬头看我。


  “抬起头来。”我冷声道。


  她缓缓抬了头,仍旧垂着眸,声音嘶哑的叫了我一声,“夫人……”


  “夫人?你还知道叫我夫人吗?”我冷笑道,见她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我又心痛,又无耐,必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能责对她什么呢?


  “臣妾……知错了。”她低着头道。


  看着她,我原本欲责备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叹了口气道:“算了,坐罢。


  “谢夫人。”她谢了恩,在我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仍旧低着头。”


  “德妃,你知道本宫今天叫你来干什么吗?”我问,挑眉看着她。


  她摇摇头,“杏儿说夫人召臣妾来一起用膳。”


  我微微笑了,“是呀,本宫召你来一起用膳。”


  她不语,只将头低得更低些,我笑,接着道:“本宫听说你已经很多天都不怎么吃饭了,这是真的吗?”


  “臣妾只是胃口不好。”她小声辩解。


  “既然胃口不好,怎么不找太医瞧瞧?”


  “臣妾想,也不是什么大病。”她一昧的狡辩让我不由的沉下脸色,“德妃,你可知道傅将军现在就只剩下你么这一个女儿了,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本宫怎么向傅将军交待?”


  提到父亲,她终于动容了些,咬着唇不语。


  我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德妃,我知道这样对你有点残忍,可是……一但你陷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难道你希望傅将军失望吗?”


  她痛苦的摇头,硬咽的道:“不是的,臣妾没有忘记父亲交待的事。”


  我听她话里有话,不觉诧异,问道:“傅将军交待过你什么?”


  她微一怔,连忙笑着道:“父亲交待臣妾要好好听夫人的话。”


  看她脸上真诚,我肆然笑了,“只要你好好善待自己就好。”


  她不语,对我笑了笑,笑得很勉强,我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道:“走罢,午膳都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今天你要多吃些……”


  “谢谢夫人。”


  送走了傅德妃,我有些累,把孩子交给奶妈抱下去哄着,独自一人偎在榻上小憩,听到脚步声,我未睁眸,只问是谁?


  “是奴才。”


  “福公公?”我有些诧异,睁了眼,坐起身来,他躬身站在殿下,抱歉的道:“奴才该死,打扰夫人清休了。”


  我轻笑,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好让自己清醒点,“你既然这时候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罢,什么事?”


  “奴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问,神色已凝重起来。


  他笑着道:“夫人不必紧张,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我话至一半,看着我。


  我不语,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垂眸笑了笑,接着道:“皇上刚才突然下旨让南靖大将军出征柔然。”


  “什么?”我霍然坐起身来,气得浑身颤抖,南靖大将军是历代功臣,此时,也已年过花甲,朝中有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将军,却偏偏派了南靖大将军去,这一切,只因,他是诚王妃的父亲,而诚王又是夏侯家的王爷。


  “夫人不必动怒,南靖大将军沙经验十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奴才担心的是诚王爷会自请出征。”


  我颓然叹气,是呀,只要诚王一上战场,必定凶多吉少,既便不被敌军杀掉,胜战归来,可谁又能保证路上不会出事呢?


  易子昭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除掉诚王爷的方法,他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支撑,只要杀了他,凭我一个女人,是怎么都翻不上天的。


  “有什么办法可通知诚王吗?”我问,眉心一跳一跳的疼,忍不住抬手轻轻揉着着发疼的额角。


  “从前还好,现在宫里看得很死。”他叹口气,接着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奴才也不会来打扰夫人。”


  我长叹不语,脑子里乱急了,易子昭已经很多天都不来广濪宫,我没有机会接触他,也没有机会试探他。


  “皇上现在在哪?”我沉吟着问,显得疲惫不堪。


  “现在在天胤宫,不过……好像已经翻了荣贵人的牌子。”他小心翼翼的道,一边觑着我的脸色。


  我不怒反笑,缓缓睁了眼,“看来皇上真得打算放弃本宫了。”


  “皇上可能只是一时迷茫,想在荣贵人那里清醒清醒。”他小声开导,担忧的看着我道:“夫人,既然皇后娘娘说荣贵人是障碍,除掉就是,您不必多虑才是。”


  我苦笑着摇摇头,“本宫是不会动她的,也不会救她。”


  她就是那朵刚刚在后宫盛开的花,柔弱娇美,我倒要等着看看,她还能单纯多久,温柔多久,既然易子昭喜欢她,那就随他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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