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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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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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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6:00

 

  激情余韵瞬间退却,我冷笑又苦笑,这个邪恶的男人。


  翌日一早,我按品大装,着五彩翟纹袆衣,朱色罗凤裐衣,手执皇上圣旨,由两名宫人掺扶着,缓缓登上一顶曲橼九凤朝圣无屏罗帷。


  “起轿……”随着内侍一声高呼,轿子稳稳抬起。


  明黄升龙蟠,山河五色帜,御前侍卫执仗而立,当先开道,随侍宫人敛襟颔首,侍辇而行,浩浩荡荡队伍从广濪宫出发,往紫金鸾殿驶去。


  我坐在轿子里,头一次体会到了万人之上的的优越,所有人都对我俯首,所有人都敬畏我,而这潢潢仪仗,分明就是圣驾,我——郁清尘,一个庶出的女儿,一个小小的后妃,居然登了上朝堂,代表着皇上传旨,这一切听来是多么的另人匪夷所思,可偏偏就是事实。


  一道圣旨,内侍可传,别人可传,在明令禁止后宫摄政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让我来传这首旨,事情不大,但却足以让我的地位从后位蔓延至朝堂之上。


  冥冥之中,是谁清醒了知觉,又是谁犯了次傻,都无从追究。


  凉风吹来,阻断了思绪,我深深呼了口气,等待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清晨的的空气另人心旷神怡,我不禁闭了眸。


  到了正殿,轿子缓缓落下,我由宫人左右掺扶着进了殿,手里高擎皇上圣旨,众人看到皇上轿子,以为皇上今日上朝,都期盼着朝外望着,见到我,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四下议论声起,我踩着这些人的低语,脸上神色不惊,缓缓步上台阶。


  文武百官一时愣在那里,直到内侍高呼“圣旨到——众臣听旨时!”他们才恍然回过神来,屈身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夷然立在万人之上,受文武百官朝拜,然后,樱唇微启,清冷语声从唇畔缓缓溢出,灵脆动听“皇上龙体抱恙,由本宫代为传旨,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我抬手将圣旨交给一旁内侍,他躬身接过,向前两步喧道:“奉天呈运,皇帝诏曰:朕抱病习未,全由韦丞相一人操劳国事,念韦相年事己高,力不丛心,今日起由左相文宗清协助一起理政。


  一一钦此。”


  文相脸上惊诧犹自未退,闻言又是一惊,直觉得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一双美丽的凤目,他忙又低下头去,心跳己然加快,咚咚雷人。


  喧完旨,众人再次山呼呼万岁。


  我不动声色的笑着,轻轻转了眸光,落到韦相身上,“韦大人,皇上近来身子不适,想要安心养病,这朝中的事就有劳你和文大人了。”


  ————————————————————————


  衣袆翟、称中宫者——《隋书》。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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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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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6:00

 

  韦丞相早己对我积怨己久,现在听闻是皇上亲自下旨要罢手不理朝政,全权交由他们处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与文丞相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不屑。


  文相低下头,对他俯了俯首,没有说话。


  这二人的关系,看来是不大好了,我心中轻笑,脸上平静无波,转身看向文丞相道:“文大人,”


  他这次深深低着头,再不敢觊觎凤颜,“臣在。”


  “早就听闻嫿贤妃有一位忠国忠民的好父亲,这次皇上圣旨降恩,可见重视,以后,你就跟韦大人一起同心协力,为殇未朝的江山而效力,你可愿意?”


  殇国夫人当堂夸赞,他何等荣贵,连忙俯下身子,对我行君臣大礼,“臣……愿意。”


  这一拜,让我眸中笑意加深,目光带几分赞许,笑着道:“平身。”


  他无疑是带了个头,我扶他上位,他许我地位,一切尽在不言中,只一个眼神的交汇,足矣。心思细密,眼明伶俐的人立刻便形成了势力,不约而同的对我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殇国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人当中,也有几个不愿意的,最后,见大多数都俯下了身子,于是也随众人一起俯身参拜。


  当朝而立的女子,俨然是一个幅千百年来都不得见的丽景,太后执政多年,历来,也只在帘后旁听。


  我端端站在那里,任君臣行礼,三呼千岁。


  正是这声千岁,让我由深宫转自朝堂。


  听着这声呼声,我突然间觉着,我取代的不仅仅是皇上,还有皇后,可是那个看淡尘世的女子,在乎的却不是地位,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下了朝,回到广濪宫,我便吩咐宫人备水沐裕,在臀复沉重的礼服重压下,我额上,身上全都是汗水,粘腻的感觉十分不适。


  “皇上醒了吗?”我问,一边向里走去。


  “醒了,皇上今天的精神见好,已经能下床了。”


  “哦,是吗?”我不禁惊讶,加快脚步向里走去,进了寝宫的门,就看到他迎着风站在窗边,病了几日,他身子显得单薄了些。


  苍白的容颜似曾相似。


  “怎么刚刚好点,就站着吹风。”我嗔怪的道,将一件外袍披到他肩上。


  他轻笑,转身看着我,“七月天气,哪来的风。”


  “有的。”我固执的将外袍为他披上。


  “都处理好了吗?”他问,将幽深的目不流连在我脸上,来来回回,一丝不苟,不放过我每丝反应与表情,仿佛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我脸上平静无波,唯眸中有丝浅浅笑意,“嗯,文大人十分感恩,百官也十分赞成,直呼皇上英明,还祝皇上早日康复。”


  我说得缓慢,无懈可击,他轻笑,淡淡笑意浮上眉梢眼底,“主意是你出的,这份英明该是你的才对。”


  他脸上没有一丝嘲讽,真诚的无以覆加,可我还是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觉垂了目光,笑着道:“臣妾怎么敢跟皇上邀功。”


  可能,是心虚罢。


  他只是看着我笑,不再说话,我被他看得浑身发麻,“皇上,臣妾先下去将这身朝服换了。”


  “嗯,去罢。”他轻声道。


  我转身下去,逃也似的,再待半分钟,我想我脸上的伪装一定会在他面前崩塌。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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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7:00

 

  ***


  我脱了所有衣服,坐在热的泉水中,轻轻闭着眸,任水流冲刷过身体,洗去纤尘。


  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带来香味,清新的味道让我暂时心如止水。


  难得的舒适与平和,心中所有杂念都抛开。


  以为可以清静,却只是幻想而己。


  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夫人,奴婢是舞云。”


  她走至门口,被几个宫人拦下,我曾吩咐过不准任何人入内,她站在门口唤我,“夫人,奴婢有重要的事跟夫信禀报。”


  “让她进来。”我冷,缓缓睁开眸,手指从水下慢慢抽出,拈了水面上一朵百合放到鼻下轻嗅,不同于玫瑰艳丽,它的香是矜持的。


  “请夫人恕罪,奴婶冒昧了。”她屈身跪到我身后。


  我心里己猜到了三分,冷冷的开了口,“说罢,什么事。”


  “这一次,请夫人一定要帮忙,不然皇后娘娘就死定了。”她带着哭腔道,未语泪先流。


  我转头看她一眼,平静的眸中全是冷漠,“皇后娘娘东窗事发了对吗?” 她一怔,惊讶的抬头看我,“难道夫人知道?”


  我冷笑,将手里的花远远的抛到一旁,“从前,本宫问你时你不愿多说,现在,无可挽回了才来找本宫,不是


吗?” 


  我挑眉看她,唇角慢慢绽出一抹妖冶笑容。


  她在我的目光下渐渐低下头,“奴婢……”


  她欲言又止,难以启齿,我冷哼,讽刺的道:“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皇后娘娘是不是怀孕了?”


  舞云不敢看我,使劲的点了点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落下,“奴婢曾经劝过娘娘的,可是娘娘不听。”


  “这就是你这些天来抑郁的原因吗?”我问,显得有些温不经心。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她怯懦的道。


  此刻,面对她哀伤的脸庞,我竟然不知说什么好,明明知道是深渊,可是为什么还要跳呢?


  “皇后怀孕多久了?”我冷声问,缓缓从水里站起身。


  舞云连忙从架子上拿了一条浴巾帮我披上,回道:“还不敢喧太医,但看症状应该是错不了的。”


  看症状,我冷笑,连症状都有了,肯定是时日不短了,而她与曹卫尉见面不过才半月光景,看来,暗度陈仓己不是一两天,皇后娘娘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己,她又怎么会出此下下策,让我知道这种私密的事呢?


  曹卫尉身为羽林军卫尉,内掌宫禁宿卫,外统全国府兵,基本职责是“禁卫九重”,以他的职责进出后宫相对方便些,但也必竟是男人,当初皇后冒然前来,一定是因为他们久未见面,她才狗急跳墙,选了这么愚蠢的一种方式,掩耳盗铃,暴露了自己。


  越往下想,越是分明,我莫名的烦燥起来,舞云低着头,正为我系浴巾的带子,我冷冷挥开她,双手抓住浴巾遮挡曼妙身体,漠然向寝宫走去。


  “备轿,去中宫殿。”我吩咐,亟步转过云母屏风。


  “是。”良久,舞云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我己经进了寝殿的侧门。


  两旁宫人鱼贯进来,默默为我更衣上妆。


  “皇上醒来,就说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我交待着,从妆镜前站起身。


  舞云从门外进来,怯懦的挪到我跟前,“夫人,轿子备好了。”


  我没有看她,径直往外走去。


  内心深处,我是替皇后恽惜的,我欣赏她这样聪明的女人,珍惜她这样的合作伙伴,别的不说,单说她是平西王的小郡主这一项,就能让我毫不犹豫的去救她,可是……这次的事情牵扯太大,我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她。


  我上了轿,轿子出了广濪宫,顶着烈烈毒日,亟亟往中宫殿方向去。


  几日不见,皇后娘娘瘦了些,脸上带着忧郁的神情,垂眸坐在那里,直到我走到身边,她才察觉,惊醒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语,目光疼痛的望着她。


  她看到我身后跟着的舞云,仰身一笑,己经明白了,“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


  “如果要看笑话,我就不来了。”我冷声道,语声里隐隐含着一股恨意,恨铁不成钢。


  我目光缓缓下移到她的小腹,不禁再次冷笑,症状,这何止是症状,宽大宫装遮掩下,她的肚子己经微微凸起,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慢慢涌上来,渗透身体每一个细胞,孩子居然都这么大了,而她己经瞒天过海的这么长时间了。


  果然是皇后,如果换个人,怕早己经暴露了。


  她轻笑,转身屏退宫人,然后笑着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本宫就不再拐弯抹角,没错,舞云说的是事实。”


  她说的漫不经心,十分不在乎的样子,我不由得恼怒,冷冷蹙眉道:“你可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的话,你会是什么下场吗?不光你,平西王爷现在还在边塞驻营,到时,东窗事发,恐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还有,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些人受罚就可以了吗?羽林卫那些人,中宫殿这些宫人,只怕也难逃死罪,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牺牲这么多人,值得吗?”


  我气极,不顾身份大声斥责。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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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7:00

 

  连连质问下,她却仍旧笑着,脸上笑容由冰冷转为苦涩,眸子里一丝寒茫挡了些许哀凉,她冷笑着,缓缓抬眸看“值得?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也没有任何介定,说它值得不值得。”


  说到最后,她脸上己经隐隐现出凄凉,我在心中叹息出声,别过眸去。


  我没资格指责她,我也是个为爱生,为爱死的女人,我们的差别只是在于,我要活着,而她——不顾一切。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我问,现在,己经不是判断对错的时候了,她的孩子己经快要包不住了,现在皇上病着,太后娘娘不在,她高居皇后,大可以闭门谢客以此来推掉所有麻烦,可是……宫里人多口杂,她打掉孩子又怎么能做得天衣无缝呢?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就又是一场大劫。


  再者,最近宫里发生这么多事,太后娘娘虽远在城外,可是相信她还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十四皇叔能牵绊得了她多久,也只是个未知数,我得在太后回来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掩盖好。


  她苦笑着摇头,“不知道。”


  “打掉。”我毫不犹豫的道,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眸子里闪着疼痛的光,“为人父母,你怎么能说得这么残忍?他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啊!”


  我失望得简直想要叹息,曾经聪明果断的皇后娘娘哪里去了,现在的她好糊徐啊!


  “你以为你能生得下来吗?只要你肚子大起来,无论谁一张口,就能要了你们全部人的命。”我无情的道,将事实摊在她面前。


  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不住的摇着头,“不,不要……”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不对劲,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她摇晃的身子,“皇后娘娘,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们把孩子打掉就可以。”


  她可能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精神有点混乱,连眸光都变得迷离。


  “我不想打掉孩子。”她看着我道,委屈得像个孩子。


  我无声的微笑,笑得有些勉强,如果可以,我当初也一定不会打掉孩子,就像她说的,为人父母,我怎么可以那么残忍。


  可是我别无选择,有时侯,对自己残忍,可以救活很多人的命。


  “我们必需打掉孩子,你别无选择。”我缓慢的道,一字一句都像是宣读一张判死刑的生死薄,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接受我的话。


  “不……”她痛苦的叫出声。


  我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们在一起。”


  这是没有限期的许诺,我看不到希望在哪里,可是却宁愿骗她一次,一次就好。


  她轻轻偎在我怀里,颤抖着哭泣。


  “清尘,老天真不公平,既然让我爱上一个侍卫,那又为什么会让我做皇后?为什么让我做平西王府的郡主?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哭着向我控诉,语声里带着咄咄的怨与恨。


  她的这份无奈与痛苦,我深深懂得,却无能为力。


  我脸上笑容比她更凄凉,“或许,这就是命罢!”


  “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她用力摇晃着我,我有些晕眩,不知是因为她过激的动作,还是因为我被现实折磨的累了。


  “这个孩子可能与你们无缘,生下来也是造孽,还是让它好好去罢,没给好人家做孩子,平平安安过一生。”我平静的道,语调里浓浓的是掩盖不住的忧伤。


  “清尘,我不甘……”


  最后,直到临去,我仍忘不了她最后看我的眼神,苦苦说着不甘。


  不甘愿听从命运的安排,奋力去拼,下场只有两个,赢到最后,输了性命。


  我不知道我的路走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可是这一次,我己不抱着赴死的决心,而是拼尽了全力要活下来,不光活下来,还要活在万人之颠,为我枉死的爱人一一复仇。


  文丞相贵为左相,在前朝时就被皇上重用,改朝换代以来,却常常被掩盖在韦相的光环下,太后娘娘介于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不敢冒然革职,只是不派实职,只挂个虚名。文大人一直壮志满怀却不得实现远大抱复,这一次的上位无疑是另他惊喜的,惊的是往日无渊的殇国夫人怎么会突然提他上位,喜的是,头一次就拴了这么个天大的肥差。


  嫿贤妃不笨,当天下午就带了几份“薄礼”过来谢恩,我淡淡笑着,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主意。


  她怎肯轻信,仍旧规规矩矩的谢了恩,在我旁边坐下,“夫人这几天为皇上操劳,为宫中琐事操劳,瘦了许多。”


  她紧紧盯着我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露出怜惜的表情。


  有了昨天经验,她己经不敢冒然在我面前提朝政江山等,我双手抚上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是吗?我倒不觉的。”


  她笑了笑,接着道:“这样看来,夫人跟那位荣妃还真是很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差别来。”


  她突然又提起了荣妃,倒让我想起她来,笑着道:“荣妃因为上次太后娘娘的事一直自责,直到现在都不敢见客,对谁对戒备着,可能是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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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7:00

 

  嫿贤妃摇摇头,“哪里是吓着了,她是在躲着呢!”


  “躲着?躲着什么?”我饶有兴趣的看向她,期待她口中的解释。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病得蹊跷,荣妃百口莫辩,现在是证据不足,太后娘娘治病要紧,再有,皇上也突然病了,所以这件事暂时搁了下来,可是……太后娘娘总有回来的那天,从现在的形势看来,她是轻易摆脱不掉这个罪名的,于是就躲起来不露面,夫人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百口莫辩不如不辩,或许还能适得其反呢?”


  听了她这番解释,我不由的笑了,“说得好啊,可是宫里人都只看见是本宫的动机,都觉得她纯壁无暇,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尽天良的事。”我幽幽的叹一声,接着道:“她们这么想,还不是因为碧珠是本宫拨去给荣妃用的吗!”


  “夫人清者自清,这点小事做不了证据的。”


  “可是有人偏偏就爱在这点小事在做文章。”我苦笑着道。


  这一次,她不再接话,而是沉吟了半晌才道:“宫里的传言向来都是以讹传讹,有几个是真,有几个是假,传的人多了,也就信了。”


  “哦,是吗?”我笑得高深莫测,缓缓转头看向她,轻叹着道:“本宫就是怕传来传去,结果还是自己。”


  “不可能的,一切交给臣妾就好。”她目光炯炯看着我,一脸的保证。


  我赞许的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贤妃果然识趣。”


  她与我不谋而和的笑了。


  就这样,往日疯传的谣言又有了新说法,荣妃娘娘想要借刀杀人,故意从殇国夫人那里要了碧珠过去,种种迹象表明她只是无辜的,殊不知,她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让我在后宫的生活变得更有趣了些,这个充满女人和嫉妒旋涡的后宫,向来是不缺厮杀与阴谋的。


  大家乐此不疲的生杀游戏,比的只是谁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而我,似乎是这里赢家了,自从皇上让我光明正大的传旨上朝之后,六宫之中,礼尚往来,在我这里突显得更加频繁了些,这一次,不光后妃,连朝中大臣都开始想尽了法子往广濪宫送东西。


  各样珍宝源源不断的抬进来,我照收不误。


  “夫人收这么多礼,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说夫人以权谋私吗?”陈仲担忧的道,看着殿里摆得满满当当的木箱与各式礼盒。


  我随手检点着其中一盒丝料,漫不经心的道:“那你说,是让皇上觉得我贪财好呢?还是让他觉得我谋权好?”


  陈仲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放了盒子回身坐到椅上,“皇上的病最近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连袁太医都看不出来病在哪里,怪的很。”


  “最近还在给皇上服丹石之药吗?”他的病跟夏侯君曜是一样的,自然用的药也一样,不同的只是,那个关于嗜血的传闻己消失,他用不着拿妃子的处子之血来做药引,然而,让我不解的是,那丹石之药吃了之后不是可以令人瞬间恢复体力的吗,怎么他总是病歪歪的。


  “是,皇上一直在吃。”


  我不再说话,陷入沉思中,这时,福公公突然笑了,“或许,皇上得的是心病。”


  我抬眸看着他,风雨雷电光石,交炽而过,如一道电流划过心涧,我莞尔笑了,心境也渐渐明亮起来。


  “或许罢!”我笑着道,与他对视的刹那间,我们不约而同的达成某种共识。


  他笑笑,谦卑的低下头。


  我环顾室内,最后将目光落在角落里低着头不语的舞云身上,皇后娘娘的事情之后,她一直都这样提不起精神,不论做什么都像是失了魂,完全不控制,有时候连叫几声都听不见。


  “舞云……”我轻唤一声,她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连头都不抬。


  我轻轻叹气,陈仲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身子,“夫人叫你呢!”


  “哦,什么?”她恍然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来到我面前,“夫人叫奴婢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是想问问你,皇后娘娘最近怎么样,本宫让你按时送去的补药,她可按时吃了?”


  打胎并不是一件小事,尽管皇后娘娘那里往来稀少,足迹不多,可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就是无数人的生死,我不能大意,况且,那些打胎的药是宫中的禁药,也不是随便就能弄来的。


  既便有,也不能贸然在宫里煎,都是由配药房直接煎好了然后贴着标签送给各宫,被赐这药的人,必定都是犯了错的,就像当初的我。


  “娘娘最近胃口不好,吃一些都吐了。”她落寞的道,连语声都有透露着忧伤。


  她自小被她收养,两人又相处了那么久,她对她的感情我是可日理解的,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她这样下去,迟早是会出事的。


  就是皇后娘娘自己不暴露,她的反常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天来,她常常往中宫殿跑,有时是我派去的,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跑去的,我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别人不说,就是红泪,但也一眼就能看穿些什么。


  “那他呢?”我转身看向陈仲,他跟曹卫尉的关系比较熟,也经常去他那里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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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7:00

 

  陈仲摇摇头,表情不比舞云好多少,“最近瘦了好多,整天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也不吃饭,情况不太好。”


  “造孽!”我叹口气,搁在扶手的上手紧紧握起。


  “袁太医那边有消息吗?”我接着问道。


  陈仲看看我,再转身看看舞云,小声的道:“还没有,袁太医说事情太大,得要慎重,他不敢冒然行事,得等时机。”


  空气里传来沉沉的叹息声,却不是来自我,我转身望去,福公公手握拂尘站着,感慨得看着远方天空,“皇后娘娘能不能躲过这劫,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福公公,你是觉察到什么了吗?”我问,也开始紧张起来。


  其实,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也只能是尽力而己,后宫嫔妃私通男人,这是多么大的罪名呀,有朝一日压下来,谁都挡不住。


  “没有,奴才只是担忧。”他小声的道,并没有给我任何答案,连预测一下都不肯。


  可是,他既然说出来了,肯定就是有端倪的,只是碍于舞云,没有说出来而己,看到这里,我也不再问下去,挥挥手道:“罢了,不提这个,让奶妈把君颜抱过来。”


  易子昭住到广濪宫以来,我就很少有时间再去照顾君颜了,趁着这空档,我才能闲下来跟她相处片刻。


  ***


  文相辅政以来,嫿贤妃来我这里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每次来都不空着手,带的礼物也相当珍贵,无一不是些世间稀有的国宝,可是我一样都没收,把她的东西如数退了回去。


  看着我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往回退东西,陈仲忍不住问道,“夫人收了那么多的人礼,为什么单单不收嫿贤妃的。”


  “因为那不是嫿贤妃的礼。”我冷冷的道,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


  “可是就算是文丞相的,收了也无妨呀!”他不解的看着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对文相的礼物这么排斥,“难道是为了避嫌吗?怕人家说夫人你单单提拨他?”


  我轻笑,眸中笑意更浓,转头看着他道:“本宫提拨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为什么要避嫌呢?”


  “那夫人为什么那么做?”他深深皱着眉,十分困惑。


  我不语,吟吟笑着,良久才道:“因为他现在欠着本宫一个人情,就这么轻易的让他用礼物偿还了,那就没有意义了,本宫要的,不是这送来的这些珍玩,黄白之物。


  我随手从从面前的箱子里拿了一件檀香木雕制的仕女看着,眸中笑意越来越深,直到让人觉得冰冷,才将它重新扔回去。


  我抽回手,重新倚到榻上,手指上还残留着檀木浓郁厚重的香味。


  陈仲也终于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恍然大悟,笑着道:“夫人……真是绝顶聪明,能够侍候夫人这么久,是奴才的福份。”


  聪明?呵,没有无缘无故的聪明,都是用血泪换来的。


  我笑而不语,转头看着他,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我想到了碧月,想到了香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生死,我才终于渐渐成长了。


  我笑得涔寂……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嫿贤妃终于不再给我送礼了,她另想了他法,不送我,改成送些小东西打点一下我宫里的侍婢,我这里的宫女向来是不缺赏银的,面对她的诱惑也做得十分得体,礼貌恭敬的回绝,口里只说:“殇国夫人教导奴婢无功不受禄。”


  嫿贤妃惊得膛目结舌,终于没了办法。


  隔天早上,我抬眸看着那个淡紫身影,轻轻笑了,“今天来得好早。”


  “是啊,臣妾没有打扰夫人罢?”嫿贤妃小声的道,抬起头四下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看什么呢?”我问,眸光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慌忙摇摇头,笑着道:“没找什么,臣妾只是怕说话声大了,吵着皇上休息。”


  闻言,我不觉笑了,寝宫离这里还隔着几丈远的距离,祝且又有几堵墙隔音,他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这里的动静的,我心下冷哂,也不当场说穿,缓缓起身往外走去,“皇上确实还未起床,那你就陪本宫出去走走罢,今儿的天倒好,我们一起去御花园里走走。”


  “是,夫人。”她低着头跟过来。


  我们缓缓走在宫墙之间,清晨的阳光洒下来,伴着凉风,十分舒爽,我把身后宫人退到三米之外。


  “说罢,这么一大早来什么事?”直到走到广濪宫很远,我才开了口。


  她仍旧低着头,小声道:“夫人,父亲大人有几句要紧的话要臣妾来传给夫人。”


  我微一怔,脸上己有了笑意,“什么话?”


  这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文相己经懂得了我真正意图,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两厢交易,原本是得双方达成共识,可是我自作主张,跟他做了这笔交易,是冒险,也是强制。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好意”,他受不了权利的诱惑,而宫里早己盛传我心狠手辣,手段高明,如果我扶他上位,他不给我我想要的,自然也害怕我对嫿贤妃不利,所以,我就认准了他这个死穴,强行把这个辅政的位置压到他头上,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然而,这不是一个单纯的互助,稍有不甚,就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他犹豫,挣扎,所以送礼给我,我不收,表明态度,所以,他别无他法,只得跟我完成这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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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8:00

 

  她顾虑的四下看看有没有人,再转身看看身后宫人是否全部退到安全的距离之外,然后,才小声的道:“父亲大人说,诚王爷西征柔然,打了胜仗,现在皇上定度是不是要诚王回京,还有,平西王爷年迈,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前天传来快马急件,说平西王爷旧疾复发,急需冶疗,请求速速回京。”


  听到诚王打了胜仗的消息后,我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他会胜的,他是个有才华,有战略的男人,只是一直以未都被夏侯君曜的神秘阴霾和易子昭的妖邪鬼魅挡住了风采,他有的,不同于他们二人,他是真真正正能给一个女人幸福的好男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我跟红泪才会不约而同的喜欢他,喜欢他温文尔雅的笑,还有与生俱来的庞然贵气。


  然而,喜欢也只是一种错觉,年少时的错觉。


  我现在,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因为我对他给不起爱,我们之间只能平行,不能交错。


  不知是因为那段至纯的感情太过遥远,还是我己偏离了轨道太久,有时侯想想,竟然想不起来我曾经爱过他,好像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暖昧不明的关系。


  只暖昧,不相爱。


  “是吗?这些政事不是由文大人和韦大人决定的吗?你为什么告诉本宫?”我脸上神色平静异常,慢慢往前走去。


  嫿贤妃紧张的蹙眉,快步跟上来,“夫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父亲大人说只要臣妾把这些话告诉夫人,夫人就会懂得臣妾的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轻笑,笑容一闪即逝,让人怀疑它是否存在过。


  “那文大人打算怎么办?”我问,并不转身看她。


  她与我距离半尺,可是我却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的紧张与害怕,仿佛带动着,连大地都颤抖了。


  “父亲大人没有决定,可是韦大人坚决反对他们回来,还威胁父亲说,如果他再固执己见就要把事情告到太后娘娘面前。”


  “太后娘娘?”我闻言笑了,有些讽刺的道:“把国家大事跟一个瞎子太后商量什么?真是让人可笑又可叹。”


  当着嫿贤妃,我直言太后是个瞎子,她脸上一骇,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我轻笑,“怎么,说太后娘娘是瞎子你怕了吗?”


  “没有。”她小声的道,怯懦的不敢看我。


  我冷笑,深深呼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叹声道:“他想去就让他去好了,只要他能见得到太后娘娘,也算是他有能耐。”


  闻言,嫿贤妃又是一惊,脱口而出道:“难道太后娘娘她……”


  “她怎么?”我反问,转身看她,脸上笑意未退,紧紧盯着她的脸,清冷语声隐隐森森,一字一句从美丽的唇畔溢出,“太后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她老人家在城凰庙静休。”


  她与我对视一眼,看到我眸底深处的幽寒,连忙垂下了目光,不敢再看,“是是,臣妾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才满意的笑笑,抽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文大人位居丞相,想必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次的事情,不用本宫言明,相信他也知道该怎么办。”我边走边道。


  “可是韦大人十分固执,父亲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并不能与他抗衡,万一到时候真得把韦大人惹恼了,事情闹开来,到时我们怎么办?”她说“我们”又让我不觉笑了,转身看她一眼道:“儒子可教。”


  她一怔,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却不在乎,接着道:“那是从前,现在文大人的势力可以与他抗衡,两人决定不了的事情就该由全部的人来帮忙给意见,朝中文武百官,有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人的话是管用的。”


  “可是……”


  “没有可是,照本宫说的做就是了。”我冷冷的道,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嫿贤妃怔怔得看着我的背影,目光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懂,她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我的身子己经走远。


  暗暗支持夏侯君曜的人,在这次的事件中一定会支持他,支持他,就是支持诚王爷,文宗青往日一直被韦相死死踩在脚下,这一次是他翻身的大好机会,如果他能胜,那间接的,我也就达到了目的。


  只要诚王爷与平西王能够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或许,皇后娘娘就有救了。


  我这样想的,却最终还是一场幻想而己。


  陷入爱情的人是可悲的,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皇后娘娘居然还敢召曹卫尉见面,事不过三,皇后就算是想念父亲所赠之物,也不该三翻四次的召一个男人进宫见面,她的不自制,终于引来了人的关注。


  不是别人,是红泪。


  下午,我服侍皇上吃了药,刚刚放下药盏,便有宫人来禀,“夫人,贵妃娘娘求见。”


  “知道了,让她在外边等着,你先下去罢。”我没有转身,用帕子轻轻帮易子昭擦着嘴角的残留的药渍。


  他己经越来越虚弱,连眸光都不再明亮,“朕没事,你快去罢!”


  我心头不由的一紧,竟然有些颤抖,收回手道:“她不过是闲坐,没什么大事的。”


  “她是你姐姐,不该让她等的。”


  我轻笑,笑得有些苦涩,“如果她真得能够做姐姐,我也一定会做好这个妹妹,皇上不要多说话,还是好好休息罢。”


  我笑着道,目光刻意的回避,他突然伸出手,拉住我的,“清尘,这些天来你都很忙,连陪朕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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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8:00

 

  他目光有些幽怨,让我觉得愧疚,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不是不愿意陪他,只是不愿意跟他说话而己,他说的,问都是让我无法回答,不由自主的想要动摇的话,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也会在面对他苍白容颜的时候越来越犹豫。


  “皇上想跟臣妾说话吗,那现在说啊!”我笑着道,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些,他牵起嘴角,脸上划过一抹苦涩笑意,语声微弱的道:“不用,等你回来罢,先去看姐姐要紧。”


  他一口一个姐姐,让我无言以对,私心里,我是不忍心伤害她的,可是我们的关系又何止是姐妹,比仇人亲,比亲人恨。


  亲人,当心里划过这个因久违而陌生的词汇时,我笑得越发深邃,眸光也越来越凄凉。


  我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臣妾去去就来,皇上好生歇着。”


  我站起身,他让我走,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手指仍被他握着,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温度,我的手心竟然出了汗,尴尬的站在那里,“皇上。”


  我垂眸不看他,他沉默了一会,终于放开我,“去罢!”


  我福了福身,转身退下。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忍不住轻轻叹息出声,太折磨了,我无法面对易子昭,我恨他,却不忍心看他委曲求全,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是坚决的对立,是鲜明的仇恨,可是他……选择了不恨我。


  我走得缓慢,当决到门口时却迟疑了,我停下来,“皇上,你知道臣妾唯一的亲人是谁吗?”


  我突然很想知道,当年,娘去世的那天,他是否知道我的悲伤。


  他无声的望着我,良久良久,然后用平静的语声道:“知道。”


  听到这声回答,我笑了,在心里冷笑出声,“臣妾告退。”


  这一次,我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我,直到出了房门,才摆脱了那两束让我没法呼吸的灼热,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到墙上,当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庞,我才知道,自己的伪装再次崩蹋了。


  他说他知道,知道,代表着默认,当年的萧贵妃何德何能,她如何有左右郁诚越一家的聪明,又如何能凭她的头脑定下绝世妙计,轻而易举的抽掉我的筋,断了我的脉,让我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帮凶。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聪明”,这份默视不理,成就了我与夏侯君曜的感情,我们原来无恩无爱,那一次才真真正正让我看到了那个神秘帝王的心,他是爱着我的,而我极度缺乏爱。


  从此,顺理成章的爱上了他,爱得痴狂,热烈。


  我转身看去,隔着几层轻纱,帘幔,早己看不到他的容颜,那片空白深处,此刻,他在想什么呢?还在怨我吗?


  还是……该反省一下。


  嘴角透出笑容,我擦干泪水向前走去,如果易子昭真得爱我,真得怨我不给他爱的话,他谁都怪不了——我不可能爱上一个亲手杀了我娘的男人。


  来到正殿,红泪己经久候多时了,看到我,她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恭敬里又带着讽刺,“臣妾见过殇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转身在鸾榻上坐下,“你这个时候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臣妾知道夫人最近忙的很,如果不是天大的事,自然也不会来打扰夫人大驾。”她笑着道,妖邪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仿佛想要从中看透什么。


  我轻笑垂眸,“什么大事,能让贵妃娘娘亲自来。”


  “夫人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她笑得高深莫测,将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帕奉到我面前,我冷冷看她一眼,接过丝帕展开来看。


  一条最普通的丝帕,上面绣着一首寄情诗和一对并蒂莲,宫里没男子,宫人在丝帕上绣寄情诗传情是很正常的事,我略略看了一眼,笑意己浮上眼底,正要开口时,目光掠过帕子一角的绣凤,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神色变得凝重,我抬头看向红泪,“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


  “哦?夫人这么感兴趣,那想必是知道它是谁的喽! ”她故意的道,挑眉看着我,带几分挑衅。


  我冷笑,笑得冰冷阴森,“说罢,你今天来的目的。”


  “皇后娘娘的东西却在一个小小的卫尉身上搜到,你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到我面前。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这么说,你都己查清了吗?”


  她笑,“这个自然,殇国夫人这么忙,臣妾怎么敢拿没有根据的事来你这个瞎胡闹。”


  “你想怎么样?”我抬眸看着她,目光咄咄逼人。


  没想到,皇后娘娘那样的聪明女子,只因为爱,落在了红泪的手里,此刻,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刚刚听到消息说平西王有机会回京,她的事只要再拖一段就好,可偏偏就耐不住寂寞。


  我在心里长叹。


  “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太后娘娘不在,皇上又病着,夫人该管管这件事罢,如果你不管,那臣妾可要亲自管了。”她将帕子抽走,重新放回到袖笼里。


  我不动声色,冷笑,“你想怎么个管法?”


  “淫乱后宫的罪名可不小,如果殇国夫人肯帮忙的话,那她的后位一定是会让出来的,到时……你我二人,我们谁的能耐大,谁就可以坐到那颠峰之位,你觉得怎么样?”她笑着看过来,满脸上虚假让人不寒而栗,直觉得这个人太过阴险。


  我冷笑又苦笑,因为皇后,红泪再次抓住了我的把柄,她口里说着我们,实际上觊觎这个后位又岂止是两三天,她一直想要把我踩在脚下,这个愿望,直到现在还没变。


  “你以为本宫会帮你得到那个后位吗?”我冷笑着道,语气有些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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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8:00

 

  她笑得比我更加冷,“看来,殇国夫人是不想帮忙了,那臣妾就只好凭自己的力量让皇后娘娘的丑行公开喽?”


  我看着她,眼前这个日渐成熟的女人,头一次让我觉得这么无奈,是什么时候,红泪也变得这么精明,精明得让我害怕的地步。


  她是何时成长的,竟然可以这么迅猛。


  我们对峙了良久,终于败下阵来,我叹气道:“那个人呢?”


  “哦,夫人指的是曹卫尉吗?夫人请放心,他现在安然无恙的在臣妾那里歇着呢!”我冷冷的不语,她又接着道:“臣妾只是看皇后娘娘对曹大人这么特殊,于是也想请他到臣妾那里喝杯茶,没想到,就有了这个……”


  她笑得好不得意,居高临下看着我,仿佛是在示威。


  我无奈的笑,浓浓苦涩蔓延至心头,“红泪,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


  她不是从一开始就来找我,而是等到皇后娘娘的肚子大起来,没有办法掩盖的时候才来找我,做事这么有计划,一定不是刚刚知道的。


  “也不太久,从你去皇后娘娘那里借剑送给曹大人时起。”她不以为意的道,我却惊出一身冷汗,她居然知道的那么早。


  看到我吃惊的表情,她笑了笑,接着道:“跟你做了十多年的姐妹,跟别人比起来,我这个姐姐还是更了解你一些的,殇国夫人怎么会凭白无故借送人情给她呢?至于你们之间的阴谋,我没功夫管,我要的是什么你很清楚。”


  我目瞪口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太精明了,这一次,我不光是惊讶,甚至有点害怕,她蜕变得太快,让人没办法适应。


  “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她问道,己经等得不耐烦了。


  对这次事情,她好像是势在必得,然而我却笑了,眸底笑意渐渐泅散开来,无比讽刺的看着她,“这件事情本宫不能答应你,皇后之位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不过……你如果肯答应我把这件事情瞒下去,本宫倒是可以保你后顾无忧。”


  我把话挑开了说,紧紧盯着她脸上的变化。


  她先是一怔,然后冷笑,“你的后顾无忧是指什么?”


  “你心里很清楚。”


  “我不清楚,我不过是后宫之中一个小小贵妃,没有起义谋反的心,也没有争宠夺权的心,没有任何威胁,太后娘娘杀心不起,皇上也不会管我,我不知道到底还有哪一点能够让殇国夫人放心不下,这么替我着想。”


  我冷笑,仰身靠到倚靠上,“红泪,你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


  这一次,换她不说话了,冷冷的看着我。


  我笑,接着道:“太后娘娘无非就是想利用你来威胁我,入宫以来,我连翻救你,她知道我舍不得你,将来,没事还好,若有万一,除了君颤,你就是她手中唯能拿捏得住我的法宝。”


  “你知道这法宝的意思吗?”我笑着问,眸子里流波照人。


  “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用你的生死来威胁我的意思,因为我舍不得,你才有价值,可是如果我恨你,你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太后娘娘杀一个你,易如反掌。


  我语声幽慢,不缓不急,像是在诉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


  红泪看着我一言不发,大口大口的顺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怎么样?你是在这个后位呢?还是要这条命。”我问得时机恰当,刚好是她濒临暴发的前一秒,话落,我就听到她沉郁的低吼声。


  她嗷的叫了一声,步步紧逼到我面前,迅速的捉住我的衣襟,动作迅捷的像是训练己久的杀手。


  我被她紧紧枉桎梏在手中,动弹不得,脸上却是笑着的,“你这样对我也没用,红泪,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君颜的事情在先,这是其二,事不过三,你也永远没有机会再来威胁我,因为……只要我松了口风,抬抬手指,你的小命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语声微沉好听,轻柔得像阵风,她脸上表情却越来越难看,红一阵白一阵,分不清从前的颜色。


  “为什么总是你赢?”她痛苦的看着我,这次原本想要来大胜一场,却还是输了,这场打击对她来说是不小的。


  “因为你无依无靠。”我冷声道,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静。


  从始至终,红泪的种种荣华与仇恨都是来自于我,因为我,她被易子昭要过去做侍妾,宠为玉昭仪,然后,又因为我而受到太后娘娘的信任,擢升为贵妃,她每上一步都是凭着我,而我又为什么会受她威胁?


  呵,不过是因为那份亲情,为了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时光,既便是痛的,也是份回忆,丢掉可惜,除了这个,剩下的就只有愧疚,或许……我是想要弥补她些什么的罢!


  “是啊,我是无依无靠,因为你杀了我的父母。”她声声指责,语声沉痛。


  我垂下眸,笑得有些苦涩,“直到现在你还认为那次的事情是因为我的错。”


  她根深蒂固的仇恨,无非是因为郁诚越一家死得不明不白,让她成为孤儿,跟我一样被锁进这深宫,可是……我当初明明问过她,要不要回到诚王身边。


  “红泪,当初是你选择了放弃诚王,留在宫里跟我做对的。”我苦笑着道,往事重提,竟然没有往日那份苦涩,心头淌过的泪水是缓的,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像死水般。


  “是,我就在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也尝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我冷笑,“我早就尝过,现在这里己经不会痛了。”


  我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笑得凄凉又美丽。


  她一把放开我,动作太过猛烈,我猝不及防,身子向后倒去。


  眼前,一个白色的东西飘落下来,盖住我的脸,我听到红泪远去的声音,我坐起身,拿着那方绣有皇后娘娘传情诗的帕子,苦涩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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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28:00

 

  为什么频繁的争斗仍抹不去心中的寂寥。


  红泪走后不久,舞云便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我落寞失神的样子,不禁惊叫着跑过来,“夫人,您没事罢?”


  “没事。”我小声的道,扶着她站起身来,“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吗?”


  “对,夫人,出大事了。”她脸上写满不安与恐慌。


  我冷笑,将帕子扔到她面前,“是因为这个吗?”


  “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低下头道:  “夫人,我家娘娘知道错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了,也不要孩子,只求夫人能把曹大人平安救出来。”


  “现在才后悔,不觉得晚了些吗?”我突然有点恨,为什么种种的责任与麻烦都得由我来一手解决,而他们却始终瞒着我。


  舞云低着头,一语不发。


  “你家娘娘进宫的使命是什么?”我冷声问,慢慢向外走去,外天阳光毒烈,室内放有冰块消暑,并不觉得热,一出门便觉有股热浪扑面而来,包裹全身,像是置身于火海里一样,灼热的让人受不了。


  我不禁微笑,硫磺火糊,练狱煎熬,就是这种感觉吗?


  舞云怯懦的看我一眼,忙又低下头去,“夫人说什么使命,奴婢不知。”


  “直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本宫吗?”我冷笑,笑得有些苦涩,连带着那份闷热的气流一起涌至心涧。


  “奴婢真得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猝然停下脚下,冷笑出声,缓缓转过身看着她,“舞云,曹卫尉与你家小姐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她略有些迟疑,最终敌不过我的目光,还是说了,“曹大人是我家王爷自小收入府里的徒弟,一起跟着小姐学武来着。”


  “那你呢?”我问,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恶。


  她不解我为什么突然提到她,抬头看着我道:“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夫人不是知道吗?奴婢是从小就被小姐收留的孤儿。”


  “不。”我轻笑着摇头,“不,你也是跟她们一起学武的,一起肩负着平西王爷自小就交待下来的使命,十年之久。”


  “夫人……”她怯懦的看着我,从她的眸子里,我看到了恐惧。


  “你怕了吗?”我问,笑容温和。


  ……


  她低下头,一语不发,我脸上笑意更浓,接着道:“你知道本宫是如何知道你们之间的小秘密的吗?”


  她抬起头看我,还是不语。


  “因为你也爱曹卫尉不是吗?”我用纤长的的食指轻轻挑起她尖细的下颔,“从前,本宫以为你只是替皇后娘娘担心,可是……只有担心,是解释不了你无意音流露出来的怨与嫉妒的,你怨曹大人攀了高枝,怨皇后娘娘不恪守妇道。


  “奴婢没有。”


  我冷笑,放开她,“如果没有的话,曹大人这次出事为什么你没有经过皇后娘娘就直接跑到本宫这里要求救他。”


  “奴婢……”她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冷哼,“玉贵妃刚从本宫这里走,那件事封锁的滴水不透,怎么会传到中宫殿去,你刚刚偷听到了我们的话,对吗?”


  “夫人……”她屈身跪到我面前,“奴婢错了,奴婢知道这些都是不该的,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不过夫人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除了这件事什么都没有隐瞒夫人。”


  听了她的话,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真的没有吗?你们进宫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本宫一些讯息,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她们明明就是平西王安排进宫辅助我的人,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而且知道的这么心酸,这不由的让我想起了小时先生教的一句话,不愤不发,不悱不启。


  夏侯君曜,到底要让我有多少惊喜,多少悲哀,直到现在我仍走不出他布下的那张罗,他等着我自己成长,看透一切,然后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指点迷津,让我走出迷雾,步步为营,达到他所想要的效果。


  他认为,只有经历得足够多,我将来才能不步上他的后尘,才能不轻易的就被敌人推下去,我苦笑着,看向天空。


  你是不想让我被人杀死吗?


  我在心里问出声,笑得越来越苦涩。


  他对我的这份好,好的这么让我心酸呢?我想像不到他在临死之前是怎样一步步刻画出这些未来,然后把后路给我铺得好好的。


  当他拖着久病的身子,站在窗边想我的时候,是否也跟我现在一样煎熬呢?


  可是君曜,我宁愿跟你一起死去,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与挣扎,还有悲伤。


  胸口浓浓的忧伤浮上来,我黯然垂下了眸。


  “夫人,我们真的不是有意要隐瞒,皇后娘娘也是有苦衷的。”舞云跪着求道,哭声打乱了我的回忆。


  我轻笑,笑得无比讽刺,“有苦衷的,有苦衷的人竟然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放弃了十年的修练与培育,这些……她不用跟本宫解释,平西王爷过两天就会回京来探望娘娘,到时,让她跟王爷解释去罢!”


  我冷冷的丢下话,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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