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把女儿还给我吧!”一个老人哀求。
喜荣道和鸿裕路的交口处,咖啡店外面的树荫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说话。确切的说,是老人在哀求,年轻男人很不耐烦的要甩脱,但老人死死拉着他,所以一时没有成功。
街上,人流和车流不断,骄阳下一切都明晃晃的,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光明世界里的黑暗。
“还给你?”年轻人恶劣的笑,“你先还我钱哪。”
“我已经还了啊。”老人拉着年轻人的手不放,“求你放了我女儿吧。”
年轻人死拿的甩开老人的手,“你还的只是利息,就凭你那点本事,这辈子也别想还清,所以你就当你女儿死了吧。”他说着邪里邪气的笑起来,“话说你何必这么辛苦呢?有这么漂亮的女儿,还不是什么债都还清了。”
“不,不,求求你。我女儿才二十岁,不能这辈子就毁了啊!”老人都快掉眼泪了,再度抓住年轻人的手。
年轻人似乎很生气,抬手就把老人推倒,要不是顾忌到街上有人,差点过去踹上两脚。
“做我老婆就是毁了吗?我看你这老家伙是找死!”
老人本能的抱住头,一个劲的说:她还小,求求你,之类的话,然后又哭,“做你老婆没关系啊,你至少要明媒正娶,也不能让她去做那种事啊。”
年轻人摆出很好笑的样子,“喂。老家伙你搞清楚,我是让她当我几年地老婆,可没说让她当一辈子的老婆。我这样子,怎么也得找个富婆。难道要你个烂赌鬼做我岳父大人吗?至于说那件事会生啊。她长得那么漂亮,不让其他男人见识一下太浪费了。再说还能帮我赚钱。”
“你这混蛋!不得好死的东西!”听到年轻人这么说,老人忽然跳起来。疯了一下扑过去扭打,“把我女儿还给我,我和你拼了,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
年轻人一时没注意,挨了好几下,脸上也出现了血痕。他恼羞成怒,再度推倒老人,也顾不得有人会围观了。上前对着老人猛踢几脚。
“老东西,居然敢打我!”他高声骂,“要王法是吗?好啊,你去报警啊,到最后你女儿会让全世界的男人观赏。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拳头就是王法!你再这样,我回去给你女儿好看,让她多见识见识男人好了。”
“不要啊,求求你。放了我女儿。我再也不敢了,你杀了我也行,放过我女儿吧。”老人涕泪横流,看着可怜极了。
年轻人看老人这么一闹,围观地人多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王法,也害怕招来警察,于是啐了一口道,“我懒得理你,给我滚远点。”他怒视着路边众人地指指点点和低声咒骂,抬步就要离开。
但就在此时,他的身子突然一抖,大声道,“我叫牛楠,住在北区世界大厦十楼二座1401。”说完,他又发了一秒地愣,然后冲出了人群。
“真是莫名其妙。谁管他的狗窝在哪里啊,还叫那么大声,说给阎王听吗?这种人怎么还活着浪费粮食,死了这世界就干净了。”
“老兄,他家十四楼。”
“对哦。砸他地车好了。”
“天哪,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我刚还以为是拍电影诶。”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其中有好心人扶老人起来,问他出了什么事,要陪他去报警,他又不说,显然有难言之隐。
大家又劝了一会儿,眼见老人低着头,执意要走,也就慢慢散了。咖啡店门口重又恢复了平静,还是那个热闹中寂静的一个角落,刚才那一场人间惨剧好像只是一阵吹过的风
老人慢慢的走,非常疲惫和哀伤。他似乎没钱坐车,一直走了两个小时才回到住处。那是本市唯一一片平房区,住着最穷困的人。
他进入一个破烂的小屋,静静坐下,确信没有任何东西跟着他,也没有任何异常,就从口袋中拿出一部与他贫穷身份不相称地手机,拔通了号码,“大同,你那边如何?”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拿下头上的假发,皱而苦相的半边假脸和蓬乱而脏的花白胡子。
“一切正常。”电话那边的包大同说,“小七已经上钩了,只是要委屈您在那小房子里窝上一些时候,等小七联络到我,您就自由了。”
“为了花蕾,我怎么样都行。”海三涯叹了口气道,“不过你小子为什么演得那么可恶,害我恨不得当场打死你。”他摸摸被踢得发疼的肋骨,回想起刚才包大同的模样,突然又不想让他和花蕾交往了。
电话那头的包大同轻笑一声,“这就叫演技,不过我也没想到我那么入戏的,害得我都恨自己怎么是这么混蛋加三级的人。不过敏锐地感觉到海三涯的紧张,“那是假的,您可别以为我人品差,您可是抓得我脸上出血。”
你还踢得我差点肋骨断了呢,臭小子!海三涯心里说,但没告诉包大同,免得他偷笑。
“你有把握他上钩了吧?”他有点不放心的问。
“您没听到我最后自报家门吗?”包大同冷哼了一声,“我一直奇怪,就算小七在那个地方目睹了很多恶事,就算他有人帮助,他又怎么能确保 可以找到作恶之人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时我站在那和您演这出戏,好放饵诱蛇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用通心术试图控制我的内心,我差点以功力抵抗,幸好我 够机灵,让他放马过来,不然就露了底。”
“他在探测你什么?”海三涯想想有点后怕。
“当时我就觉得有一个人问我的姓名和住址,脑袋一阵发昏。”
“原来他是这么找到作恶之人的。”海三涯自言自语,“那你要小心,现在全看你了。”
包大同在电话那边自信的一笑,“放心吧伯父,小七沉迷于网络,前几起凶案的被害者,在出事前都用过电脑,有的是在网吧,有的是在家里,网吧有人目击,在家里上网的,我们查到了他们的纪录。我现在就守着电脑呢,也许晚上再到网吧转转。”
“好,我明白了,记得要随时联络,我们好配合你行动。”海三涯最后嘱咐。
另一边的包大同放下电话,舒服的躺在沙发上,一边的电脑开着。
想要让小七动手,就得再发生恶事,所以他利用小七还不知道他发现了他的潜伏之地,和海三涯演了这样一出戏。他们两个都会易形者术,不用担心小七会发现,而在外表上,他们也化了妆,以免给小七的帮凶发现。
那个开红色出租车(其实是灵车)的司机是人类,那天劫持走花蕾的时候,他看得清楚。但那人一定也是异能者,之所以之前目击证人没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还看到好多怪现象,甚至现场没有车轮的痕迹都是幻术所致,也许他还能让汽车凌空一小段时间。
至于他为什么要帮一个鬼魂,那要抓到他才能知道,但据他猜,一定是为了贪婪。
这场戏演得很顺利,也没什么大问题,除了海三涯要住破房子,而他住高级公寓。这都是为了怕谨慎的小七看出端倪而布的局,也就是海三涯这样的人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好一切伪装,可以让他们有虚假的身份。现在,就看小七的了。
嘀嘀!
电脑上传来QO
包大同在家等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又去附近的网吧逛了逛,还刻意欺侮了一对年轻情侣,但还是没有受到小七的召唤,只得背后顶着无数人的鄙视和唾骂回到了家。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佩服那些恶人,他们是如何无视正义的谴责和民众的责骂与轻蔑的?能做到漠视这一切,其脸皮之厚,心肠之麻木也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他没想到才洗完澡就出了状况,电脑那边传来了不祥的气息。
是小七吧?如果真是他,只能说他的性子很急,才发现人间不平事,几乎马上就要“恶人”受到惩罚。或者是他行动得太顺利了,所以过份自信。
他不是已经成功吸取了花蕾的能力了吧?!
包大同心里一紧,连忙扑到电脑桌边。这房子外有特殊设置,真有无论是人或者灵体接近监视,屋内的感应灯会亮的。
而他,一直以易行者术伪装着自己,既然在室内也不例外,特别是在面对电脑的时候更是如此,好在这种术并不耗费太多灵力,否则他会吃不消。
石界转述过花蕾的话,从科学的角度上看,鬼魂也是一种能量,他们能在网络上游荡,能通过网线进入任何一台电脑,畅通无阻。假如人类正面对着电脑,谁知道有什么在屏幕中盯着你看呢?
不过海三涯神通广大,就算小七谨慎的去查。他目前地QO无懈可击,Q上的好友甚至有超过五年的人。但据他看,操纵人的生命太过简单,使小七已经不那么谨慎了。这也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漠视生命地人就是如此。当一切都是一场游戏,骄傲自大是难免地。
电脑屏幕上。一个小木偶样的头像闪动着,大同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手,点开。
O。:。=是,他根本没上过QO络。
“欺侮女人的男人还是男人吗?”那个陌生人说,Q名就叫小七,这说明小七真的没有认出他。
“你是女人吗?要不要来让我欺侮一下试试?”包大同打字艰难,所以回的有点慢。
说完这句,他又问“你是谁?”然后假装惊讶的说,“不对,我没上O。~
“这是最新地技术。”当最后一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电脑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音乐。就是电影里常用的那种,因为声音大而突然,吓了包大同一跳。
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狂笑的图。
“你是男人女人,来寻开心的吗?”他又问,故意表现得恼羞成怒,“如果是女人,现在见个面开心一下。你身材怎么样,脱下来我看看。”
“你不是有老婆吗?”
“感情破裂了,她去找别的男人了。”他顺口胡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婆?”
对方没说话,过了好半天,语音聊天自动开启,一个声音冷冷地说,“把人家的女儿还回去!”那声音很古怪,有些尖细,又像是孩子,又像是女人,但语气却沉着老练。
“你怎么知道。”包大同“惊讶”的大叫,“你究竟是谁?”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方阴森森的说,“你伤害别人,就不知道要付出代价吗?
“你个混蛋有种出来说,躲在电脑后装神弄鬼干什么?”包大同骂。
“神?鬼?你会有机会见到的。”阴森的声音在继续,“我给你地O
“老子不看!”
对方嘿嘿冷笑,这语气配合着尖利的声音,显得特别诡异,“不管你看不看,我留了言,你就照做。”
“你妈的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听你的。”包大同很“愤怒”,还猛拍了显示器一下。
“不听就是死哦。”对方好整以暇,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笑意,“不过你听了我的话也还是死哦,收到我留言的人都会死,因为你们该死。这就是 作恶多端,却躲不过天理循环,这就是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既然天理奈何不了你,那么现在我来管牛楠,你的时候到了。”他最后一句 话说得极其缓慢,一字字像是咬牙切齿,所以显得特别可怕,就算包大同知道是这个情况,后颈仍然忍不住发毛。
看来,恶人们走向自己的报应时都会比一般的死亡感到更加恐惧,原来这也是一种报应,因为死亡也让他们无法安宁。
“吓到了吗?”对方看包大同不回话,又一次嘿嘿冷笑。
“我怕?老子是吓大的吗?你有种出来跟我单挑,怕了你,老子从此蹲着尿尿,晚上还出去卖。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你敢惹我,在本市讨生活,谁不给我一个面子,就凭你,臭婊子,小王八蛋!”包大同破口大骂。
“骂我?你会死得更惨。”对方被包大同骂急了,声音转冷,有死亡的气息,“我的留言是致命的,你来不来都是个死,如果你来了,也许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如果不来,你就是臭婊子,小王八蛋!”
他学包大同的语气,害包大同差点笑场。
“快滚蛋,老子没闲功夫和你说话。等我查到你,要你好看。”
“呵呵,你要查得到我才行啊。”对方说,“我今天也和你说得太多了,本来留个言就好,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样的禽兽,会不会说人话。”
“操你妈的,你非要惹火老子,等老子抓到你就拖你去卖,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包大同演戏演到底,把他所知道的污言秽语全部骂出来,尽量不重样。
他再一次感到坏人不容易,就连骂人也是需要中气十足,而且那些话骂出来,让人感觉嘴巴简直比粪坑还不如。坏人难做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做好人呢?
“看留言吧。”对方说了最后一句话,而电脑“”的一声,自动关掉了,屏幕一片漆黑。刚才还吵闹的屋子里也突然陷入寂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包大同很想看那个留言,可他忍着不动。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游荡在网络中的能量”沉不住气了,电脑再度自动开启,一封QQ电邮自动打开,倒省了包大同的力。
“抢男霸女,死太监。”
包大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男性关键部位。为什么别人都是惨死,到他这里就要给他
那可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还没结婚呢,他的种要保留,而且这小七子又抢了他的妞。想到这儿,他脑海中突然出现花蕾的身影。
灭人后代,那是天罪,一定要惩罚小七。他无比坚定。
试着关掉那个留言的界面,可是根本关不掉,这时候个留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一个地址还有时间。那地方他知道,很偏僻,还临河,周围是大片树木和空地,已经接近郊区了,但是交通情况非常好,时间方面是诡异的晚上十二点整。
小七要在那个地方切了他子孙根吗?难道还要扔到河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真够狠的哪!
他啼笑皆非,可是却忽然感到脑子里一热,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冒了出来。要去那个地方!要去那个地方!要去那个地方!
他一惊,立即念了一道清心咒,定住心神,而同时,电脑再度自动关闭,似乎传达完地址信息,就完成了任务。
原来,小七是通过这种方法来迷惑人的,只要反复要关掉界面,就会被页面上的邪力控制心神,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个小七指定的地方去,然后被杀。也许会有其他方法,但总之是借用电脑留言来传达。
他当然也要去,不然布下的所有局就白费了,这也是逮到小七的唯一机会。
他慢慢把脱掉的衣服再穿上,戴上蓬乱的金色假发、粘上假胡子、有刀疤的眼皮,再穿上使他看起来腹部松垂而多赘肉的外衣,在夹层中放置了可能会需要的东西,在镜子前整理了半天,才走出家门。
因为易行者术,小七或者其他灵体是认不出他的,但他得提防小七地帮凶。那个人类的出租车司机。
一出门,果然见到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楼前,而且除了这一辆外,再没有其他车子经过。他小心的运灵力于目。看到街上川流不息的多地是空载地出租车。但如果用“正常”的眼去看,却只有那辆红灵车伪装成地那辆。
这司机灵力好强。可为什么要为小七所用?但不管他多强,他也逃不过某人的手心。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样想着。包大同假装茫然地向四周望望,然后看向了那辆血一样红的汽车,慢慢走过去。
“这车走吗?”他问。
“您要走就走啊。”司机看了包大同一眼,让他感到了一丝灵力刺探,好在他之前准备充分,什么也没被对方发现。
“废话,不走的话我干嘛叫车。”他一拉车门,坐在后座上。把那个地址说出来。
“不会少给你车钱的。”包大同斜躺在车上,做出没有一点公德的样子,“难道你还怕我劫你吗?你是有财还是有色啊。要不是我车子坏了,也不会坐你这破车,真跌份。”
“唉,这世界上不是只有财色二字的。年轻人总是容易栽在这上面,有地人死了都不知道。”司机貌似悲悯的叹了口气。
“你哪那么多废话!”包大同怕说多错多。万一露出马脚就不好了,所以表现得极为恶劣霸道,猛力一拍车前座,“让你走你就走,再啰哩啰嗦的,当心你以后都没手脚再做这一行了!”
司机启动了车子,嘴里却叹气道,“你急着要走,我就送你去不得了。佛教有云,回头是岸。所有的事补救一下,未必会到最后那一步。”
“你什么意思啊,老家伙!”
“我不过是说,那边很远,而且很黑,如果不是非去不可,何必冒险。”
“你和所有乘夜车的客人都这么说话吗?老白痴,开你的车。”
司
肩,“我只是尽我做人的本份,做最后的忠告罢了,也由得您。”
“快开,多事!”包大同躺在后座上,不让那司机看到他的眼睛,也免得他注意到车后窗外的情景。
这司机是伪善之人,已经帮小七做恶了,却偏偏在送人到鬼门关去之前来这套说教,是为减轻他地罪恶感,还是推卸杀人的责任?这就好像一个要吃猪肉的人对猪说:猪啊,我好可怜你,如果你说你不愿意被杀,告诉我,我会帮你向屠夫求情的。
好在一路上,这司机再没多话,像死人一样沉默着,包大同也乐得清闲,静静等待着最后决战的来临。每次越到紧张的时刻,他就越是能冷静下来,不过今天却要在表面上装作坐立不安,心里唯一的盼望就是“黄雀”一定要跟紧。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车子缓慢停了下来。
“先生,到地方了。”司机说,露出笑容,神色间又像是解脱,又像是幸灾乐祸。
包大同付了车钱,慢慢向河边树林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司机,就见他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也亮着,那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似乎要亲眼看他隐没在黑暗中才甘心。
他狠狠回瞪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凌厉的眼神迫得那司机终于坐直了身子。车子开走时,司机的手伸出车窗,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就算离那么远,包大同也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冷笑。
笑吧,待会儿就知道好受了。包大同也想冷笑,却只能忍着。
“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执迷呢?”那司机一边看着包大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一边恶毒的笑,“小七啊小七啊,难道你控制人的能力就那么强吗?”
他自言自语着,却突然感觉不对劲,似乎左前侧的轮胎打滑了,车子失控。不过他反应很快,猛转方向盘,迅速刹车,才险险停在路边,车鼻子差点和一棵大树做激烈的亲吻。
“晦气,今天拉的这个人古古怪怪的。”他喘着粗气,低声咒骂,“明天就换一辆好车,钱多的花不完,干什么那么俭朴啊。”
“你很有钱?小七给你钱吗?”突然一个声音从车窗边传来,“这就是你身为人类,却帮鬼滥杀无辜的原因吗?”
“那些人不是无辜,他们该死。”可能是差点车祸的惊吓,他不太稳重,冲口而出。
不过车子外这年轻人是谁?长得真是不错,只是眼神冷冷的,满是煞气。不对,这小子不是常人,他的灵眼让他看得到,这人的灵能相当强,他可能都不是对手。
“你是谁?”他意识到情况不对,迅速向四周一看,想找一条逃跑之路,可是却骇然四处都是结界,他根本没一点机会。
“我叫阮瞻,是刚才你拉的那个混蛋的朋友,他叫包大同。”阮瞻冷冷的答,“你家小七抢了他的女朋友,他要疯了,所以来找麻烦,结果也带 给我了麻烦。这一趟太远了,知道吗?我一直隐身,还要施展法术跟在车后,实在太累了。所以,我累了,你别让我费力,乖乖带我去找花蕾,不要反抗,否则我不 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终于出事了吗?这是他一直害怕的,原来终于还是躲不过。
那司机目瞪口呆,一瞬间有点后悔自己做的事,这感觉很古怪。
树梢上有东西在闪亮。
细一看,居然是一把刀,很锋利的样子,被一根细绳吊着,悬在树上,树冠上洒下的月光照射在刀身上,寒光闪闪。
要拿这把刀阉割他吗?
包大同假装很茫然,把全身的灵力都逼到灵台处,做一层防护,同时让身体上没有灵气泄出,免得被小七发现,功亏一篑。
这样很冒险,但为了花蕾,值得。话说他冒着生命危险铲除了那个古槐定住的鬼窝,也算是还给一方平安,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恶报,自己的妞给恶灵捉了去。
这个世界,果然天理经常会消失。
“拿下刀。”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声音和语音聊天时的一样,像孩子又像女人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小七,于是他不反抗,因为“正常人”都会被迷惑,继而听从。他早就判断小七自己也许没有很大的力量,只是控制术比较高明,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他个子算是很高,不过刀拴得更高,而心里的声音催促得急,他只得守住心中一丝清明,奋力跳跃起来,抓住刀下扯。
手掌传来尖利的疼痛,可是他连眉头也不能皱一下,要尽量做个合格的、被控制的、没有感知能力的傀儡。幸好他抓住了刀柄,手掌只是不小心割伤,否则说不定会切掉手指,这把刀非常锋利。而他又不能去扯吊刀的细绳,那样就会显得他太有自主意识了。
“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那声音又说。
包大同努力控制身体的自然反应,不做任何反抗,只摇了摇头。
“你抢了人家的女儿。还逼良为娼,这是丧尽天良的做为。你可知罪?”
靠,还审起来了。真当自己是包龙图了,人家包黑子可是依律法而行。很多事很残酷。但那是律法所致。。可小七呢?完全凭自己地意志,就算那些人真的有罪,也轮不到他来审判。他那么做和那些恶人没什么不同,不过他披了正义的外衣罢了。
“没有,没有。”他喃喃自语。表面痴呆,任由外来地意识侵蚀他的身心,只小心地护住灵台,并保证不让小七发觉他的异常。
“我明明看到了。”小七很气愤,也许他很狡猾,可是感觉不太理智,“现在举起
好,举起刀。接下来,小七又下了一大串指令。总之是指挥他要如何引刀自宫,大意是要他拼尽全力,用这能削铁如泥的刀。隔着衣服完成自我阉割手术。
包大同听得心里发寒,感觉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比生命受到威胁还要可怕的事。而他感觉越是专注听小七说话。四肢就越是发沉,隐隐有了不能自控之势。他死死守着灵台仅剩的神智。眼睛向下瞄去。
果然光明是影子的主人,没有光明就没有黑影,可是若影子由满是邪气的东西形成,也只有最炽热的光明才能让它们无所遁形。但包大同现在没有光明,他自己还处在被控之中,他有的只是自己的力量还有挽救花蕾的坚定信念。
他看到自己地身影被月光拉成长长的一条,映在左前侧的地面上,和树影半混合在一起,头顶上还插着一根树枝似地分岔。再仔细看,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条黑线,从他的影子头顶一直延伸到河边月光照不到地黑暗中。
原来小七是用影子控制人行动地,花蕾那天被控制住,根本是小七的影子分身做地怪。
“挥刀!”心里的声音催促他。
包大同的手不受控制的下移,不过因为他还保留着神智,所以动作很慢,从外表看,似乎是在犹豫。
这情况大大出乎小七的预料,之前他控制过无数人,也可以控制死物,它可以让人死状奇特,物品离奇运动,没有一个能摆脱他的操纵,但这个金毛是怎么回事。
“快挥刀!”他催促不止。
包大同的动作依然缓慢,而小七越催越急,眼看着那柄可怕的刀终于到了包大同肚脐的位置上,他突然却停住了。
“快挥刀!”小七再催促,声音中已经有了气急败坏。“不行,不行,我的子孙根。没了,不活了。”包大同故意一字一顿的说,显得意识不清,格外白痴。
“挥刀!你必须这样做,这是你为你犯下的罪孽应当承担的惩罚!”小七急了。
“不。”包大同再度拒绝。
到此刻,小七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力量无法在远处控制包大同,只好从黑暗中跃了出来。而包大同依然僵直着身子,但眼珠却拼命斜过去,终于看到了小七。
其实那天在咖啡店已经看到了他,但他夹在一堆玩偶之间,那是店主为了装饰店铺的橱窗而从四处搜集来的小玩意,风格各异的娃娃,木偶,小泥塑,做为摆设而言,实在是很有特色。
小七混在其中,特别不显眼,如果不是那阵人类的心跳,他根本不可能被发现。他就是在那个橱窗里,在那个角落中,注意到了很多人类忽略掉的恶事,然后到了晚上,就在那个司机的帮助下“锄暴安良”。
他是个两尺高的小木偶,方形头,有一颗人类的心脏,身上刻满咒文,正是那古怪咒文保护了他,让他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可是他怎么会待在那个被古槐定住的鬼窝的?又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被摆在橱窗里,目的何在?
“快挥刀!”他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这样命令和催促,连在包大同影子上的黑线变粗变大,就好像从一根小树枝变成了一条吞吐不定的蛇。
“我说了,不!”到了这个时候,包大同不再伪装了,龟缩在灵台外的灵力迅速回到四肢百骸之中,同时侵蚀在他身上的邪力也被尽数推挤出去。这感觉虽然很难受,但他终于回复了完全的自我,又成了那个拥有高超道术的正宗道家弟子。
几乎在同时,他分出一股灵力,如刀般斩断了那条黑影对他的控制。他直直站着,与小七对峙。
小七本来很机灵,不过是被能掌握生死的至高权利感模糊了警惕,现在的情况让他很快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大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先是控制我女朋友,想要她杀我,之后还抢走了她,现在居然有脸问我?”包大同边说边把外表的伪装全部去掉,也不再施展易行者术,小七一下子就认出他。
“原来是你!我早该料到。”他很气愤。
“可是你没料到不是吗?夺取人命太容易了,让你误以为自己是上帝,以为你可以躲在天网之外。”包大同轻蔑一笑,“告诉我花蕾在哪里,或者可以为你争取到机会。我不是你,我可以给任何人最后的出路。”
“我没有做错,是你们多管闲事,还毁了我的家,把我的亲人朋友全送到遥远的地方去。”小七执迷不悟,“我上了你的当又如何?在凶宅里,你不是也上了我的当吗?之前我们打成平手,现在决一胜负好了。”
他说着抬起两只短小木臂,两条像绳索一样的黑线立即从他脚下冲包大同而来。六六有话要说……童鞋们,有推荐票请投我啊,能投新书那边更好,不然就投这边。我推荐票很低,感觉--很丢人内。(怨念中)。对于天天投我票的朋友,六六这厢有礼了。
明天和后天全是字章节,谢谢支持。
包大同不慌不忙,两指间挟一张符咒,向身前的地面一甩。
“嘶啦”一声响,那符咒化为一条极为明亮的光线横在包大同面前,把那如流水般满眼的黑影生生阻住了。黑影虽为光明所生,但如果角度正确,光明也可以抵消黑暗。
小七见一击不成,两只木臂连挥,十数道黑影线从四面八方袭来。地面上好像窜过无数黑蛇,看得人心头发麻。好在包大同准备充分,接连把光明符施出。把那些黑影全挡在身外。
“轮到我了吧?”他抵抗住小七的三板斧,开始反攻。
什么火手印、掌心雷、金光指剑、五行禁法、不管是他自己的法术还是学自阮瞻的,他连番施出,就连那柄尖刀也被当暗器扔了出去,打得小七步步后退,他控制的黑影也在后退,而包大同步步跟随。
“告诉我。花蕾在哪儿?”他大声问。
“哼。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出了事,花蕾也活不了!”小七恶狠狠的道。
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受伤,他身上刻的符咒不禁可以保护他在白天出现,还能抵抗灵力的攻击。但是他力气不够,纵然防护强大,还是被逼得退到了河边。用尽心力保持平衡才能免于落水。
“我是在给你机会,你以为我找不到花蕾吗?”包大同冷笑,“你只是个小木偶,却要扮演上帝,还要关着一个大活人,没人帮助怎么行。所以我的朋友只要跟着那个司机就行了。现在大概已经把花蕾救出来了,你真是不懂事。”
小七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但随即又狠狠的笑道。“你救她出来又如何,她已经被我的影子分身控制了心神,只要我不收回那影子法术,她就永远会被控制。就算我死了也无法摆脱,你救不了她!没人能杀死影子。这样,你还敢打死我吗?”
包大同心里一凛。可是表面上不露生色,“我知道你杀人是为了铲除这世上的恶,念在你本念为善,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赶尽杀绝。”
“休想!”小七怒喝,又驱赶出更多的黑影,给人感觉像天上出现了乌云,遮蔽了月光一样。
直到此时,包大同才能确定,小七只会影子术。外加因为身体本身及体外符咒的关系,善于隐藏和伪装,并没有其他法力。
“乙木化青龙,化万剑,斩!”身处树林之中。施五行禁法之木术,法力加倍,包大同一招使出。趁小七尖声大叫着后退,没有还手之力的机会,紧接着又放出一记符网,把那个不足两尺的木头身体牢牢笼罩住。
小七身体上的符咒放射出青绿之光,顶住符网。没有让它立即缠身,但符网在包大同的法力催动下慢慢收紧,青绿色光芒却逐渐缩小,显然胜负很快就能分出。
不过凡事总有意外。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在这样的时间。这一场法术之斗本不应该有人看到,或者卷入。但偏偏就在这个时间。有十几个年轻人飙车到此。伴随着机车发动机的轰鸣、喧嚣,还有他们的尖叫、笑闹和咒骂。一群人就这么不可预料的冲进了战圈。
包大同暗叫一声不好,小七却在此看到了逃脱的良机。他奋力激发身上的符咒之力,把包大同的符网顶开了一个缺口。然后把他所能控制的所有黑影线挥了出去,目标不是包大同,而是那十几个年轻人。
那些只是普通人,只是热血沸腾的孩子,他们甚至还没注意到有东西接近自己,就被控制了身心,十几个人掉转车头,眼珠血红,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撞死树林中唯一的人类,那个高挑的男人。而他们车后座上太妹似的女友们,更是想掐死那男人而后快。
包大同见势不妙,一记手刃砍向地面上的黑影。试图切断这邪恶的力量对人类的控制,但晚了一步。
“卑鄙阴险的家伙,为什么把普通人扯进来!”包大同愤怒了,一分心,小七摆脱了掌握。
“人只分有用的和该死的两种,哪来的普通人?!他们很幸运,是前一种人。”小七得到自由,却没有逃,而是双手比划着古怪姿势,看似是要恢复灵能,然后在暗中偷袭。
今晚,务必要致包大同于死地。
他有些恼火,才伸指拈记诀。小七的声音就传来,“对你的‘普通人’用符咒,可是会伤害他们的哦,因为我的控制还在呢。”
包大同闻言紧急缩手,但就在此时,他身边正好冲过一辆车。他虽然迅速的避开了,却感觉差点被撞断肋骨,疼得直吸冷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手上对小七的控制已经完全断给予,先前建立的优势全部丧失。
小七得意洋洋,自以为是老天在帮他,毕竟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是替天行道。他本来已经被逼退到了河边,现在又慢慢走回来,眼睛一直盯着包大同,几次试图用影子术把包大同锁住。但每次都差一点,气得他捶手顿足。
而那十几辆机车仍然不眠不休的冲撞包大同,在多次未果后,他们在树林的左右两端一字排开,机车隆隆的喷着热气,人像野兽一样嚎叫着。然后突然同时出动,两面夹击。
“我看你怎么办?”小七幸灾乐祸的叫,“你保护的人类就要杀死你了。”
包大同一言不发,直直的站在林地正中。但他不是吓傻了。而是想出了即能不伤害这些年轻人,又能破解小七这恶招的办法。
他镇定的伸指画符。挥手在左侧下了结界,在右侧则施展了灵镜之术。不过眨眼的时间,那些被卷入灵斗的年轻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但他们却 没有撞他,从左侧冲过来的人在就要碰到他的一刹那,突然拐了个弯,在几棵树之间开始循环游走,而从右侧冲出来的人则把车的前轮胎分别顶在几棵大树上。拼命 想穿树而过,结果只能让车轮空转。
“你做了什么?”小七气坏了,自从他自槐树下的鬼窝出来。从来都是占上风,尽管从没有实打实的硬拼过,但凭借他的机灵和算计,他总是会赢。可为什么这次老天都帮他,却还是拿不下包大同?!
“你以为只有鬼才会玩鬼打墙吗?我也会。”包大同微眯起眼睛,“而我的灵镜术可以让这些被你利用的人在虚假的镜子中看到‘我’,那他们 就会找我的虚假影像玩命了。虽然我无法切断你的影子术对他们的控制。但我能让他们陷入另一个迷局,直到车子的油用光了,你的控制也会减弱。那样,他们可能 和激烈运动一场一样,并不会伤害身体。”
“你狠!”小七叫了声。扭头就跑。
包大同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即现施一道符网,把小七死死罩住。
“放过我!”可能被消灭的恐惧感。令一向嘴硬的小七突然讨饶,倒吓了包大同一跳。
但他此时心下刚硬,完全不予理会,双臂舒展拉伸,架起那无形的幽冥箭。一箭冰魄出手,正中小七的胸口。
小七胸前散发着青绿色的符咒弹开了幽冥箭,使箭尖没能射入他的体内,但箭上凶猛的前冲力还是把这个两尺高的小木偶击得向后疾飞,落到了河边。
“叭哒”一声,小七落地,但他不怒不惊,反而哈哈大笑。这和他刚才讨饶的举动时间相隔不到一分钟。但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谢谢你啊。包大同。”他轻轻一跃,跳到了河边护栏上。“没错。我打不过你,可是人要会用脑。只会用武力有什么用,智慧才是胜利的根本。我走了,哈哈,水能生木,我是木体,水是我的逃生路啊,看你以后还找不找得到我!”他说着,一头跳入水中。
包大同冷笑连连,不管身后的那些年轻人还在拼命转圈或者和虚假景象拼命,一个时空扭曲术踏到河边,从那件有夹层的衣服中拿出一包东西。一下掷到河里。
那东西紧追着小七落水,但小七因为是木偶之神,所以浮在水面,那东西却在碰到水面的一刹那“呯”的一声爆开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即弥漫开。
“我不会跳进水里追你的。那样岂不是中了你的圈套?”包大同站在河边喊,“谢谢你关于智慧的教导,可惜智慧这东西我一向不缺。”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小七叫,奋力在水中挣扎,却牢牢被包围起来,动弹不得。水波流动,他也动,但那东西却始终浮在他周围的水面上,使他无法借水而遁,就连快速游走也做不到。
“那是油,特制的油,可以飘浮在水面上,还可以剧烈燃烧。”包大同一扯嘴角,看来有些傲慢,“你约在这个地方。有木又有水。我如何能不提防。这可是海三涯老先生独门秘制,厉害吧?”
“你想烧死我吗?我身上的符咒可以阻挡一切攻击,你没看到吗?”小七色厉内荏。叫得虽然凶,但心里却无把握。
“我们试试看。”包大同再度施出幽冥箭,这一次打算用焰心,“看是你的符咒保护力大,还是海先生能烧出三味真火的油厉害。我们试试看。”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充满了悲悯。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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