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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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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只看楼主

2010-01-21 00:31:00

 

他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纱,只露两只眼在外面,痛苦的看着我,“清尘,我不是想质问你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究竟爱不爱易子昭,如果你爱,那现在一切都停止,我们放弃。”


“为什么?”我问,目光深深望着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不爱他突然变得这么重要,好像谁都跟我说,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那些准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是夏侯君曜口中的下下策。


“因为如果你不幸福,皇兄他也不会幸福。”他低沉的嗓音,彷佛带着催眠的功效,此刻又催人泪下,我眸中涌上泪水,却可笑的坚持,不让它落下。


我轻笑,有些讽刺的道:“他走前,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那人临走之时,说过些什么话?易子昭知道,诚王也一定知道,因为他是平安脱险了的,不光如此,还掌握着大量我不知道的信息,都是他交代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应该,至少,对我这个妻子留下些什么话吧?哪怕是一句。


我看着他,渐渐变得失望。


他垂下眸光,摇摇头道:“没有。”


我压抑在唇边的笑终于笑了出来,无比苦涩,“既然这样,那他凭什么说要让我幸福?”


“皇兄只是不愿意让你为难。”


“不愿意让我为难,然后拖个十年二十年,等我幸福够了,死了,夏侯家再世世代代培养接班人,然而直到时机成熟,一举夺回江山吗?”


“迟十年二十年,不算什么。”他说得轻松无比,似乎早已做好了打算,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突然间,我尽竟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胜,败,王,寇,他不想争,都只是因为要我幸福。


  “可是我想离开这儿。”我无助的看着他,说出最真实的想法,“我想离开,永远永远离开这儿。”


  “这个……”他有些为难,闪躲着避开我的目光。


  “怎么,连你都不想帮我吗?”我追问,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放过他。


  “不是不想帮,而是……事情并不像我们预料的那样,傅将军,平西王连连出事,还有南靖大将军也无能为力,现在形势很是紧张,宫里戒备森严,如果皇后娘娘再出什么差子,只怕到时事情会越来越难平息。”


  “可是我真得不想待在这里,易子昭他疯了。”难以想像我说这话时的表情,是痛苦的,还是恐惧的,或者都不是,是一种世态炎凉,笑看风起云涌的淡定与平静。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疯了吗?”


  “疯了,彻底疯了。”我肯定的道,十分肯定。


  他眸光变得沉重,深深的叹口气,扶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清尘,就算出宫也不是这一两天就能办到的事,只有你还好办些,可是,还有君颜和宫里这么多的人,你走了,他们必定会受到牵连。”


  “这些我都想过,可是,不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带着君颜,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易子昭让我害怕。”


  现在的他已经成功的把自己蜕变成一个魔鬼,将从前的人性统统隐藏起来,只为了达到他的目的,残忍且霸道。


  XXX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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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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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31:00

 

  我闭着眼,脑袋昏沉沉睡在榻上,努力想要睁开眼,清醒意志却越来越下沉,直到再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屋子里空无一人,借着床顶昏黄的一盏灯,我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渐渐靠近过来,带着浓浓的酒味。


  “睡了吗?”他问,低沉的嗓音像是当头一棒,让我颓然清醒过来,撑着身子坐起来,“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


  他用折扇挑开帐子,高在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黯影,我就坐在这样的阴霾中,戒备的看着他。


  我的反应让他觉得好笑,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极具杀伤力的笑来,“你不希望朕来吗?还是有人代替了朕的位置。”


  他轻笑着道,目光四下审视的时候,也努力在空气里闻着什么。


  “你怀疑什么,怕诚王爷来吗?“我讽刺的一笑,无比轻藐的看向他,“这世上怕也只有皇上一人敢亲自闯进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房里轻薄。”


  他转头看着我,突然笑了,收起折扇,用扇柄挑起我下巴,“这么说,你现在承认了自己是朕的女人喽?”


  我语咽,无法回答,他脸上笑意更浓,缓身坐在床边,“清尘,今天宫宴上诚王爷喝多了,还搂着身边两个宫女调戏,你说……他是不是因为长年在外打仗,空虚的呢?”


  我不以为意的笑,脸上没有平静无波,“或许罢!”


  “所以朕今晚把那两个女人赐给了诚王,相信他这会应该软玉温香抱满怀,正在酣然处。”他嘴角邪恶的笑意另我不自觉的后退,冷笑,“是吗?皇上真是体帖下士。”


  他轻笑着,慢慢靠近,直到距我一寸的距离,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瞳深处的倒影,“但愿他老老实实的沉迷在温柔香中。”


  “他会的。”我说,不着痕迹的抽回目光,神情显得十分落漠,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看,然后脱了靴上床,衣服一件件抛出床外。


  我摸然看着他,“今晚要睡这儿吗?”


  “嗯。”他冷冷的嗯,却不看我。


  “皇上为何不去荣妃那里了?”她跟我长得如出一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他爱上了荣妃,可是现在看来,她还是代替不了我的。


  他不说话,眸光却变得阴冷。


  “皇上,你不喜欢荣妃对吗?”


  他还是不语,迟缓的动作像是压抑着某种愤怒,我从身后看着他一切反应,良久良久,直到他快要暴发时,才露出微笑,靠近前去。


  “皇上,”我轻轻唤一声,前所未有的温柔,从身后抱住他,这个时机把握得恰恰好,他张口,还没说话便闭了口,有些吃惊的怔在那里。


  “你打算怎么处置平西王?”我问,脸颊帖着他温热的背。


  昏黄的光影里,我听到他讽刺的笑声,“清尘,你用不着这样。”


  我的手指渐渐松开,笑容尴尬,“原来皇上知道我的心思。”


  他轻叹,转身看着我,“相处了这么久,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你的心思才对,你用不着这样,平西王的事朕会酌情处理的。”


  “会给他留条活路吗?”我急切的问,我希望能为皇后娘娘做最后一件事,她临死之前的嘱托,直到现在还飘荡在我耳边。”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凄厉的叫声……救他。


  “你希望朕给他留条活路吗?”他挑眉看着我,暗沉的光线中,他脸庞轮廓越发分明,英挺而邪恶,微启的唇畔里散发诱人的香。


  “嗯,我希望平西王活着。”我肯定的道,表情十分认真。


  “只要活着就好吗,你一直在意的,不是他手中的三十万兵权吗?”他一语道破天机,不给彼此留任何余地,我尴尬的低下头,微笑,“皇上错了,臣妾没有在意他的兵权,现在我连自己都保不全,要那兵权有什么用?”


  “你现在只是没有机会。”他笑着道,转过身来看着我,“清尘,好好的做你的皇后不好吗?你要的,朕都给你,权利,母仪天下,你还有什么不满?”


  “原来你一直都不了解我。”我小声的道,神情有些凄凉。


  “皇后娘娘临终前的嘱托,皇上不也听到了吗?我怎么能负她,让她在九泉之下感到不安呢?既然他那么了解我,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也没想过要隐瞒。


  “只是这样吗?”他不信的看着我,目光上下打量。


  “只是这样。”


  “平时看不出你与她的关系好,你这么在意她,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他的话让我不由得冷笑出声,原来他跟太后娘娘是相同的,表面是坐视不理,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尽在掌握之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掐了我的后路,就像皇后娘娘的事。


  “原来皇上都知道。”我笑。


  “一直知道。”他说,十分平静的看着我。


  “那这么说,是不是我一直以来都像是戏台上的小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皇上发笑而已,易子昭,你好邪恶


  我突然发现他的邪恶是这么残忍,突然觉醒时,只需要轻轻一挥就可以打得让你直不起身来,痛彻心扉。


  “是啊,你不是一直这样认为吗?”他不以为意的轻笑出声,然后舒适的躺下,将腿翘起在我眼前晃动,十分得意。


  我不再说话,冷冷的坐在那里与他僵持,直到他觉得够了,然后随意的翻了个身向里睡去,“天晚了,睡罢!”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我在心里轻轻叹息,一个女人所能做的牺牲我都做了,可是还是帮不了皇后娘娘。


  我仰头看向天,一阵无奈。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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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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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48:00

 

  从前一昧隐瞒的东西,现在全部倒出,他——就是要将我打击得再也抬不起头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放弃反抗,安安稳稳的等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做他温顺的猫。


  诚王爷战胜归来,入宫参加庆功宴,皇上赐封“长胜大将军”,并且特地拨了一处宫殿,允许他住在宫里养生,一切看似荣耀,实则是软禁。


  我明明清楚,却也无奈,只能看着易子昭利用自己的阴谋,一步一步把我们推向绝路,再也没有退路。


  做了皇后之后,又有皇上赐给的无限特权,再没有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我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在他处心积虑的“安排”下,什么都不用操心,整天只跟君颜嬉闹,教她说话,走路。


  半个月后,舞云的病也渐渐好了,仍来侍候我。


  我一边教君颜叫娘,一边用眼角看着她,她情绪不高,默默的站在那里,自从皇后事件之后,她就像失了魂一样。


  我转身看着她,心疼的叹气,“舞云,如果你觉得累了,就下去休息罢!”


  “不,娘娘,奴婢不累。”她小声的道,显得十分怯懦。


  “舞云,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她这样消极下去。


  她低着头不语,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我把孩子交给奶妈,“抱公主下去玩。”


  奶妈抱过君颜,在她的抗议声中连哄带骗的带出去,直到她身子走远,我才收回目光,看着她道:“皇后娘娘的事是次意外,现在皇上也没有再追究平西王的罪,这就是最大的恩惠了,你不要多想,怪只怪他们生不逢时。”


  “可是……”她抬了头,还没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如呆不是奴婢给平西王放信出去,王爷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如果王爷不回来,就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就不会……”


  她还是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点特性,倒是跟我很像,我轻笑,叹声道:“如果你不这样做,也会有别人这样做的。”


  “娘娘是指贵妃娘娘吗?”她抬眸看着我,眼泪汪汪。


  我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红泪当初因为这件事要我许她皇后之位,现在反而让我坐了,她心中一定有恨,不只恨,是深深的恨。


  “玉贵妃最近在忙什么?”我问,侧身靠到扶手上。


  “没听说,像是一直在宫里待着,可是却一直不见出来走动。”舞云小声道,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听了不语,却渐渐笑开来,她不是不想出来走动,只是不愿意见到我而已,红泪,燕淑妃,荣妃最近都鲜少在宫里走动,礼也一样送,只是人却不来,她们对我还是有恐惧的,也同样有着恨。


  等了良久,见我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舞云不禁好奇的问道:“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无聊随口问问。”见我没什么事,她便放下心来,退到一旁。


  从前想要权利与地位,现在都有了,登上了最顶端的位置后反而觉得空虚了,跟前朝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一切都易子昭给的,他眼睁睁看着我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然后微笑着把我想要的都给我,除了江山。


  我轻轻闭上眸,觉得空虚的触感无边无际的蔓延上来。


  XXX


  得知红泪闭门不出的几天后,她突然来找我,我有些诧异,“怎么贵妃娘娘今天闲了。”


  “是呀,臣妾是特地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她笑着道,随即对我福了福身。


  “哦,这么有心?”我轻笑着看过去,吩咐宫人赐座。


  她回身坐了,四下打量着,“怎么小公主不在吗?”


  “睡了。”我笑着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她突然提到君颜,不知用意何在?


  “哦,娘娘现在母仪天下,不光有皇上宠爱,又能跟女儿独享天伦之乐,真是让人羡慕,只怕后宫里,再没有比娘娘更幸福的女子了。”她一翻恭维,又是感叹。


  我轻笑,随手屏退宫人,等人都退出去后才道:“如果你想的话,本宫倒是能让你出宫去,相信在宫外,应该比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


  “不用了,谢娘娘一片好意。”她皮笑肉不笑的道,脸上丝毫没有谢意。


  我冷笑,看着外面天空轻叹出声,“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你永远都赢不了。”


  “娘娘这话说得太武断,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是谁赢了呢?”她冷笑着道,平静的脸上眸光却是冰冷的,深深刺过来。


  我转头看着她,轻笑出声,“或许罢!”


  “你今天来不只是来给本宫请安的罢?”她一惯的风格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


  “只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她笑着道,脸上笑容突然变得越来越浓,无比得意的瞅着我。


  这笑,让我心里渐渐生出不安来。


  “什么好消息?”我问,已经不由自主的沉下脸色,她口中的好消息,往往都是我这里的噩耗。


  她故作神秘,凑近来道:“太后娘娘要回来了。”


  闻言,我不觉怔住,浓浓的不安情绪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千算万算,竟算错了一点,十四皇叔终究还是爱着韦太后的,他能忍痛帮我一时,却不能一直坚持,不动摇。


  惊诧过后,我眸子里只剩冰峰,牢牢盯着眼前这个笑魔如花的女人,“你做了什么?”


  “哦,也没什么,臣妾就是趁着娘娘前两天跟皇上恩爱无边的时侯,去城凰庙里进了次香,求殇未朝国泰民安。”


  “红泪,你不该这样做的。”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而让我惊奇的是,贵妃出宫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掩得滴水不透,或者,是易子昭让她去的。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是一沉。”


  她笑得得意,不以为意的看着我,“可是我已经做了,要怎么办呢?”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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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vi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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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48:00

 

  “你以为扳倒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我说了那么多,可是她最后还是不明白,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好处,因为我恨你,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就觉得好舒心。”她眸光清清楚楚的映出仇恨的光茫,让我不得不相信她这份恨由来已久,在她心底驻扎得深深的。


  “为什么?”我痛苦的看着她,从来没觉得被一个人恨时竟然这么无奈,无奈到我怎么用力都甩不掉她。


  “是你做的孽,该由你来偿还才对。”她冷笑着道,起身向外走去。


  看着这抹妖冶的背影,我怔怔的愣在那里,有着天塌下来的恐惧与疲惫,遥遥忆起,当日,昏暗的轿子里,借着一点微薄的光,匆匆看清字条上面触目惊心的字迹后,我心里无法言喻的兴奋,让我欣喜让我狂,正是举步维艰的时侯,是十四皇叔出手拉了我一把。


  可是现在,我又觉得自己当初欠考虑,她们必竟曾经那样相爱过。


  太后娘娘虽然目盲,可心不盲,她人进山修养,可心腹还是会留在朝中的,时时盯着易子昭的一举一动,然而发生了这么多事,太后却迟迟不露面,一切只因,十四皇叔曾经答应我,要让她“远离凡尘世俗,权势欲孽。”


  既便那天太后娘娘没有突生变故,他也会用其他办法把她带走,这是计划好了的,她走了,剩下易子昭一人就好对付多了。


  当皇上生病,我利用手中的政权私自使计接诚王回宫时,回来的并不是他一人,还有近三十万的大军,可是另我没想到的是,易子昭居然藏得这么深,我中了他的圈套,计划只能临时中止,他只带了几位武士进宫。


  一进来,就被软禁了起来。


  回头再想,我不知道十四皇叔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身边,可是,他终究还是动摇了,或是他也中了太后娘娘的美人计。


  女人无关乎年龄,时间越长感情越深,他们能不顾身家性命生下易子昭,那份爱,又怎么会比我与君曜的少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不知道该说自己笨呢,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玩了一辈子鹰,到最后却被鸡啄了眼。


  红泪,是隐藏在我身边的祸,我心软不杀,只能被她杀。


  然而,跟我一起受害的,不光我自己,还有十四皇叔。


  太后娘娘回宫的那一刻便把城凰庙四下封锁了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背叛了她的男人,


  可是我……一定逃不过此劫。


  太后回京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凰宫上下,燕淑妃之辈,自是得意,等待着晚上太后娘娘进宫好为她们主持公道,铲除“妖孽”。


  可是这个“妖孽”已经坐上了后位,又有皇上宠爱万分。


  宠爱万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笑,真得是宠爱万分的话,就不会准许红泪出宫去,后妃出行,没有皇上允许是万万不能的。


  一切都是他默许了的。


  我独自坐在渐渐黑下来的房间里,轻缈兰香徐徐传来,如此馨香,可是我如坐针毡,我不知道红泪跟太后说了什么,才会让她不顾一切的挣开十四皇叔的下挟制,匆匆赶回宫来,而又是为了什么,让十四皇叔突然动摇,放虎归山,放她的同时,也放掉了自己的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像是木头人一样坐在那,不声不响。


  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奥妙”,而此刻,易子昭又在干什么呢?他是不是也在等着太后娘娘回来,然后把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她走了那么久,我好不容易扳回局面,就要空亏于溃,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挫败和无助感让我难以承受,突然明白,原来煎熬可以杀死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宫人突然轻轻推开门,担着一盏宫灯站在门口道:“娘娘,太后娘娘回宫了,即刻要召娘娘见驾呢!”


  我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旧坐着不动,可是嘴角却渐渐有了笑容,让苍白平静的脸色显得有些生动,而不是死人。


  陈仲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脸上神情,半天不敢再说话。


  良久,我才笑出声,短促的笑声响在空寂漆黑的殿里,显得有些骇人,“太后娘娘回来了,真好,皇上呢?”


  “皇上此刻也在长生殿。”他回道,小心上前掺扶,随手招进外面宫人进来点灯,即刻,原本黑暗的房间里变得灯火通明,昭见我脸上的失魂落魄。


  “娘娘,我们过去罢!太后和皇上还等着呢!”他道。


  我叹口气,扶着他站起身,既然无可挽回,还是接受事实罢。


  长生殿里空了许久,丝毫不见萧条,每日都有宫人细心打扫,此刻,太后娘娘双眼蒙着白色纱布气势汹汹的坐在驾榻上,易子昭默默坐在她旁边,她眼睛看不见,听觉还是灵敏的,从我进殿的那一刻气氛就就得紧张起来,她也察觉到了,不觉正了正身子。


  红泪坐在下侧,我进去时,她正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


  我无暇理会她,慢慢走上前去,“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尘,哀家不得不说,你做为女人,有着不输于男人的气魄与胆量,论手段,也丝毫不差,可是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她开门见山的道,没有拐弯抹角。


  因为太直接了,我不由得看向易子昭,他漠然坐着,眼睛看向别处,像是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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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48:00

 

  看到这里,我的心就凉了大半,冷笑着道:“太后娘娘说什么,臣妾听不懂,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她冷哼,丝毫不理会我的狡辩,“你错就错在,对手是哀家而不是别人。”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抬手一伸,立刻就有一个宫人俯身上前,小心的掺扶她起身,慢慢走下台阶,向我走来。


  我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占靠近。


  她走近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纱布,我在心里笑了,像是一种报仇的快感,可是这种感觉很快被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袭灭。


  她止步,在距我不到一尺的距离,冷笑着道:“还错在,那个人是哀家的男人,而不是你的,子昭是哀家的儿子,而你不是过他万千女人之中的一个。”


  旁人听来,她的话似乎太过难懂,可我们彼此心下清楚,她说的没错,十四皇叔是她的男人,易子昭是她亲生儿子,他就算再怎么爱我,尽管他也恨她,可还是忍受不了她被别人算计,这其中的孰轻孰重,我很清楚。


  很早以前,当易子昭一次次放任不管,让我被太后肆意伤害的时候就懂了,所以刚才他那样对我,我并不惊奇。


  我冷冷的不语,也无话可说。


  她用缠着白色纱布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可我还是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冷笑,沉声唤了一句,“玉贵妃。”


  “臣妾在。”红泪连忙起身走过来,用完全伏低的姿态站到她面前。


  太后寻找到声音的来源,用同样的语调道:“你说,殇国夫人……皇后娘娘的孩子并不是诚王爷亲生,可有证据。”


  “当然有啊,不过……母后还需要证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她笑着道,我看着她,直觉她脸上笑容是个活生生的陷阱。


  我睁大眼睛,心内恐惧感一点点涌上来,像是潮水般无法遏止。


  太后娘娘早就怀疑君颜的身份,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这一次,却偏偏冲着君颜来,这一切都是有目的。


  我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比让我死让我心惊。


  “母后,不要相信她,君颤真得是诚王的亲生骨肉,如呆不是,臣妾还能去哪弄一个孩子呢!先皇是从来不碰臣妾的……”情急之下,我俯身对她下跪,迫不急待的求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害怕她。


  没等我话说完,她便打断我,“住口。”


  她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殿上,易子昭仍旧冷冷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我们的纷争,似乎并没有兴趣要插进来,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我,他也只是平静的掠过,没有一点表情。


  “这件事情,我想,皇帝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罢?”太后问道。


  易子昭冷笑,这才开了口,“都是过去的事,母后现在追究这些干嘛。”


  “干嘛?”她讽刺的冷笑,恨声道:“你可知道你再这样下去殇未朝就会被这个狠毒的女人夺去了,你可知道你那几个孩子全是被她一人所害,子昭,你怎么那么糊涂,眼睁睁看着她胡作非为呢?”


  她对他声声指责,言语间我已懂得了这次事情的缘由,我冷下目光,看向红泪,正好对上她凝视的眸,“皇后娘娘,臣妾说得都是事实哦!当初贤妃娘娘的孩子,就是这么没的罢!”


  “红泪,你……”我咬着牙,却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


  不可原谅,无论她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君颜不行,她是唯一的孩子。


  易子昭冷笑着没有接话,太后娘娘恨铁不成钢,连连叹气,转身看着我道:“清尘,做了那么多孽,你还想怎么样?”


  “太后娘娘怎么能听别人片面之辞呢?”越往下说,我越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起不了丝毫作用。


  她冷笑,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往回走去,“这一次不管你怎么狡辩,哀家都决定要给你一点教训,既然皇上不准你死,那就让你活着好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想必比让你死好多了。”她脸上笑意冰冷,阴狠,潢潢灯宫照耀下,我甚至能看到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快意。


  我痛苦的闭上眼,心在那一刻崩蹋,裂出深邃的纹路。


  “母后,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错了……”我摇着头道,将身子深深伏低,以额触地。


  极度的惊慌与恐惧下,我的身子不住颤抖着。红泪在旁看着,笑得好不得意,长时间压仰积累的恨也终于在今天报了,这一击让我无力反抗。


  我轻敌了。


  她回身,重新在椅上坐了,高傲的仰起头,“既然华阳公主不是诚王爷的骨肉,那就是孽种喽,来人,去把那个孽种带来。”


  “不要,太后,她不是,她真得是诚王的孩子,王爷现在就在宫里,何不叫来问问。”情急之下,我已顾不得许多,膝行上前,好像这样就能救得了君颜。


  她讽刺的冷哼,你以为哀家是傻子吗,他跟皇帝一样,中了你妖媚的毒,自然万事都听你的,只可惜……“她止而不言,转头看向易子昭,“只可惜皇帝还是有些理智的,没有彻底被你盅惑。”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想笑,在心里苦笑,他是没有被我盅惑,总是能在紧要的关头弃我而去,我抬起头,隔着遥遥的距离看向他,我眸中不知何时已涌出了泪水。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向他求救,放下所有高傲与自尊。


  “皇上,连你都不相信臣妾了吗?”我的声音微弱,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冰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我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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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49:00

 

  “皇上……”我企图再试,却被太后冷声打断,“你不要再费力气了,清尘,这一次哀家肯饶你一次,已经是看在皇帝的份上了,短短的时间内,你从夫人坐上皇后,又能从边境调回平西王与诚王,在朝中树立自己的地位,不动声色,你确实给人很多意外,只是再怎么样,也到此为止罢!”


  她口气里,半是吃惊半时讽刺,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已经什么都听不到,只知道这一次我在劫难逃。


  我深深跪在当庭,突然觉得很无助,多么想,有个人可以过来救我出苦海!


  “太后……或许这件事还是有商量的。”我试探着道,意有所指,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再表示出兴趣,而是冷笑,“既便没有你,哀家也可以找到宝玺的下落,皇帝舍不得让你死,那你就好好活着罢,你以为本宫瞎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她冷哼,“现在才想到要求人,不觉得晚了吗?当初你杀死贤妃与淑妃的两个孩子时,可是一点都没心软,怎么,这次轮到自己,你受不了了?”


  我痛苦的说不出话来,止不住的颤抖,她果然是想用君颜来惩罚我。


  她说过要让我生不如死,而她清楚的知道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是浑沌中开出的一点缝,有光明的,也有活路,可是我努力挣扎,却怎么都逃不出去,易子昭并带受有救我。


  痛苦无以覆加,我凄凄落落跪在当庭,看到所有人都对我冷笑,他们的笑似是一把把尖刀,狠狠的戳在我心扉,我突然怀念起,君曜温暖的怀抱,还有他步步精心的安排,与无可耐何的下下策。


  怎么才能救自己?我不断问自己,满目苍凉,没有答案。


  直到君颜的哭声自身后响起,我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猝然起身冲过去,从宫人手中抢下她,同行过来的舞云与陈仲此时都无措的站在旁边,试图对我解释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太后娘娘的喝斥声,“把皇后娘娘拉开。”


  “不……”我抱着孩子,惊恐的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圆柱,而那些人也随之紧逼了过来。


  “不要过来。“我冷声道,眸峰扫过,上前阻拦的宫人也都有了顾忌,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前,也不后退,僵持在那里,等候太后再次令下。


  君颜的哭声更大了些,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不住的往我怀里缩。


  我轻声安慰,“乖,不要哭,没事的,有娘在……”


  大概来时受了不小的惊吓,她委屈的伏在我怀里哭泣,一边用手入指指身后,嘴里含糊不清咿咿丫丫跟我告状,小小的她,已经懂得被人欺负了。


  我又心疼,又可怜,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母后,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况且,你听到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君颜真得是诚王爷的孩子。”


  我转身看着太后,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她高坐鸾榻,惬意的冷笑,“清尘,为时已晚,相信这次教训过后,你就再也不会有心想要赎乱宫闱,安安份份的做你的皇后娘娘。”


  她口中并无多少威胁语气,却足以让我恐惧,心狠手辣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有犯罪的天份,她的残忍,不在于身体发肤,面是足以让你的灵魂都跟着尖叫的痛苦与煎熬。


  形势紧迫,越来越看不到希望,我额上渗出汗水,看看无助的站在一旁的舞云,陈仲,他们救不了我,也不能出去报信,甚至连说句话都不能。


  举目四望,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的,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这么无助。


  然而……


  然而有一个人是可以救我的,他能的。


  我最后一次抱着希望看向他,“皇上……这个孩子真的是诚王爷的。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啊!可是你为什么任凭那些人这么诬赖臣妾,都坐视不理?”


  我的语气里无形间透露出怨恨,他用冰冷的眸子望着我,遥遥的距离,当他口中的话穿透空气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模糊了,或者,是我的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刻意逃避。


  他说,“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只有这一次,才能让你真真正正的踏踏实实的留下来。”


  “不……”我痛苦的摇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泪水无声的落下。


  我的眼泪吓坏了君颜,她撇着嘴看我,一面哭一面懂事得用小手为我擦泪。


  她还那么小,就已经懂得怜惜我,可是……我竟然保护不了她,我恨,怨……强烈的情绪一次次,狠狠的击中灵魂最深处,然后慢慢滋生出一个同性强烈的信念——必须要让她活着,必须。


  生命的创造是多么神奇,从出生,到成长,即使分别也挡不住母子间互相依赖的天性,此时此刻,我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君颜乖,娘没事……”


  寂静的殿堂上空,都是我们母女的哭声,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娘娘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划破长空,传了过来,“哭也哭够了,来人,把殇国夫人带下去。”


  “不要过来。”我像一只母兽橘園黃橘子,危急的时候迅速变得疯狂,拨下头上的金簪刺向自己的脖子,直到渗出鲜血。


  我用自残的方式向他们示威,“如果要带走君颜,也杀了我。”


  没有她,我也活不下去。


  看到我脖子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易子昭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火苗,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起。


  “不要做傻事。”


  他的声音仍是冰冷的,可是却透出一丝紧张。


  只是,这些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他爱我与否都不再重要。


  原以为,易子昭疯了,爱得失去理智,可是我错了,他在某种“大事”是还是坚持原则的,他爱我,不惜一次次伤害我,让我留在他身边,残忍暴戾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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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49:00

 

  “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娘娘察觉到气氛有变,出声询问。


  一旁宫人答道:“皇后娘娘用生命相逼,护着小公主……那孩子。”


  太后冷笑,不置可否,转身看着一旁的易子昭,“怎么?你又舍不得了?”


  他紧紧蹙着眉不语,刚要站起来,就被太后娘娘一把按回去,“坐下,她才不会死呢,你不要再中了她的奸计,如果要让她完全死心,只有这个办法,子昭,你爱她,哀家可以不管,可是……她一定要安安份份的,不能威胁到江山社稷。”


  随着他身子一点点下落,我心中燃起的希望又渐渐熄灭,手指无力的垂下,手中金簪哐当落地,砸破一片沉寂。


  生命的轮回与注定,让我这个庶出的女儿从十六岁时候就坐上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受万人敬仰,我上跪神明,下跪先皇,可是对这个人,却从来没有跪过,这一次,意识到再也没有挽回余地的时候,我只得无助的对他下了跪。


  当膝盖磕到坚硬的地面时,我的心也几乎跌到了谷底,我用凄凉无助的目光看着他.此刻,已经不用再掩饰什么,也不用再试图隐瞒,“易子昭,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可是这一次,你能不能救救我们母女。”


  他的心似乎动摇了,连眸光都变得柔软。


  太后娘娘不失时宜,冷声道:“子昭,如果你可怜她,就永远不会得到她,就像当初哀家告诉过你的,断了她所有的后路,让她无处可去,只能扑向你的怀抱,这样,你才会赢得她的人。”


  听了这翻话,我突然明白了易子昭为什么会那么残忍,一次次伤害我最亲爱的人,把我逼得一无所有,原来如此……


  我笑了,笑得凄凉。


  隔着浓浓雾水看向他,我目光模糊不清,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


  “你说话呀!”


  他不语,而是缓缓走下台阶,向我走来,宫人连忙为他让开一条道。


  他蹲下高大的身躯,抬手,轻轻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清尘,只要错一步,就要不断的用谎言去弥补,可是我越错越多,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你永远死心。”


  不……


  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突然紧紧抱住我,钢劲如铁钳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身子,一旁宫人眼明手快,顺势抢走了君颜。


  舞云陈仲见状,想要冲上去救人,还没起步,便被早早埋伏在身后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控制住。


  太后娘娘冷笑着道:“做的很好,子昭,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属于你,因为她别无选择。”


  “你……”我恨得说不出话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希望将她碎尸万段。


  “清尘,不要挣扎,我不想伤害你。”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如黑暗深处传来的空瞑,让我恨,又让我笑。


  冷笑……


  “易子昭,如果你敢那么做的话,我将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我一字一句的话,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颤抖。


  “把孩子还给我……”我的尖叫与哭喊,都打动不了这个被太后娘娘用咒语盅惑了心智的男人,此刻,他一心相信唯有这样,才能把我永远留在身边。


  看着君颜哭喊着冲我伸出小手,我的心都揪紧了,可是易子昭牢牢捉住我的身子,让我动弹不得。


  他苦笑一声,帖近我耳边道:“早知道你不会原谅,所以更要这样做,那样,你就会永永远远属于我。”


  “你不如杀了我。”


  “不要看,我带你下去。”他的话,催眠似得轻柔,带给我的却是冰峰一个的彻骨阴寒。


  “不……放开我,把君颜还给我。”我哭喊着,挣扎着,恨不得平空生出许多力量,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撕成碎片。


  红泪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我,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有复仇的快意,也有某种久违的伤痛,似乎从前的痛苦记忆正一点点涌上来,蒙蔽了她的双眼,她也流泪了,却不是为我和君颜。


  有一句话叫,喜极而泣。


  用在这里最帖切不过。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亦笑了,笑得苦涩无比,转头看向瞎了一双眼仍旧笑着的太后,“韦氏,如果你敢伤害君颜,我一定会让你偿还双倍于此的代价。”


  我在心中发誓,一定会。


  她不以为意的轻笑,并不理会我的威胁,“既然她不愿下去,就让她在这里看着好了,清尘,你知道有一种刑法叫做“扑杀”吗?就是把人装进麻袋里,然后抛向高空重重落下,施刑的人必需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不能一两下就把犯人摔死,而是必需等看得人尽兴了,气也出足了,才能让她死,你想不想看看……”


  “不想,不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好像灵魂出窍,那么残忍血腥的画面,只是想想,就让我浑身瘫软,连呼吸都困难,晕眩感传来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也随之而来。


  这时,从殿外进来几个宫人,手持刑仗与麻袋。


  看到这里,我就那么倒下了,无力的靠在易子昭怀里,这种深深的刺激让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力的对着君颜的方向伸出手,“不要,把孩子还给我……”


  “易子昭,我求你,救救她。”


  “君颜……”


  “太后,我再也不倔强了,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求你放了君颜,求你……易子昭……救救她……”


  ……


  当君颜小小的身子被人套进麻袋里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往前扑去,“不要……你们这些魔鬼,把孩子还给我……”


  混乱声中,隐隐约约,我似乎听到了君颜的模糊不清的一声叫喊,“爹……”


  ------


  「扑杀」摔死;击杀。汉刘向《说苑·正谏》:「毐败,始皇乃取毐四支车裂之,取两弟囊扑杀之,取皇太后迁之於萯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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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53:00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跳,仿佛时光静止般。


  别人家,都会先教孩子叫娘,可是我却先教她喊“爹”。


  爹,君曜,那张没有表情,鲜少微笑的男人,在天上听她叫爹一定会笑的,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很快乐。


  幻觉与现实转换,我猝然清醒。


  “啊……”我像野兽一样怒吼,身子颓然落下,眼睁睁看着那双邪恶的手将麻袋紧紧系住,将君颜的哭声掩在里面。


  我的目光变得空洞,如此绝望。


  在麻袋被抛起的那一刻,易子昭抱着我往外走去,我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也叫不出声,只能这么任他带走。


  当她惨烈的哭声传来时,我本能的转头去看,望进我眼角深处的,是地上殷殷渗出的鲜血。


  “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出了门,他便开口道,语气里仿佛一点都没有怀疑,认定了她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该伤心。


  我的一切反应都是装的。


  我凄凉的笑了,呆滞目光的转头看向他,嗓子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息,“没有别的,她就是我亲生的那个,唯一的。”


  “什么?”易子昭吃惊的睁大眼睛,放下我冲进殿,可是已经迟了。


  君颜的哭声已经停止了。


  我凄凄的坐在地上,看着天上黑蒙蒙的一片天,怎么今晚,连月色都没有,是在为我哀悼吗?我咬着唇笑,狠狠的,直到偿到血腥滋味。


  然后对着天,大声尖叫,啊……


  我所有的苦与痛,都伴随着这声尖叫,弥散了,消失了……


  [红泪]


  三天后


  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宫里气氛一度紧张,连一向专横的太后娘娘这一次都怕了,再也不敢在皇上多说什么。


  两个宫女手里端着几样礼物,并肩往前走着,敛襟领首,踩着小碎步。


  其中一个青装宫女低声道,漂亮的眉心紧紧整着,似乎十分遗憾,“真想不到,广濪宫那位居然疯了。”


  “谁说不是呢?也真是的,天下父母心,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孩子被当庭扑杀,无论是谁都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另一个接话道,杏眼,柳眉,身上桃红宫装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可是……华阳公主不是诚王爷的,还能是谁的呢?”


  “不知道,难道是……”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惊恐万分,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青装宫女也跟着惊讶,随即又想起什么,紧张的四下看看,幸好没什么人,于是沉下脸色,小声提醒道:“你可不要乱说哦,那个说出来是要杀头的。”


  “想不到……”


  “呵,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不过这一次呀,诚王爷也挺难过的,听说,诚王爷也十分喜欢皇后娘娘,当初,是皇上硬把人给抢回宫的。”


  “唉,红颜薄命。”


  “不要说了,隔墙有耳,我们还是赶快把这些东西送去罢,皇后疯是疯了,可还是皇后呀,皇上照样宠,我们主子一样得巴结,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天生富贵命呢,还是苦命。”


  两个人一路小声说着,向着广濪宫的方向去。


  高高的红墙下,几枝蔷薇开得正艳,高花丛旁边亭亭站着一位华衣女子,她不知已经站了多久,肩膀上,鬓边都粘着几片落樱,像是从隔壁芙蓉园里吹过来的。


  皇后娘娘疯了,太医束手无策,皇上已经杀了数位太医,并且张榜于城门悬赏寻找在世华佗,只要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就送万千珠宝,封为太医院掌院。


  这样的待遇让无数想要发财的人涌进凰宫,完完整整进来,好命的,留条命落个残废,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留下副全尸。


  接连死了三个,再没人敢进宫。


  而皇后娘娘疯颠痴狂,日日夜夜叫着什么,嗓子都哑了,旁人听不懂,可是她却懂,她叫的是——君曜。


  耀与颜,一音之差,又或许,她有时候叫的是君颜,谁知道呢,总之是疯了,疯得彻底,连累着整个凰宫都跟着疯了。


  皇上不理政,太后娘娘不敢多嘴。


  而诚王爷,自从那天之后就再没有进过一粒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直到……三天后,才上殿请求出宫去。


  太后娘娘垂帘,准他离宫,又特别警告,不召不准入京。


  诚王爷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带着满身伤痕,还有随行而来的几个武士,直到他临走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再见过他一面。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呢?


  天色渐渐黑下来,有两个宫女从远处走来,小声轻唤,“贵妃娘娘,天黑了,我们进去罢!”


  红泪低头看看,是晚了,连手中的花朵都变得不再鲜艳了,她没说话,漠然转身往前走去,而不是进殿。


  “娘娘,你要去哪?该用晚膳了。”宫人诧异的看着她越走越远,只好跟过来。


  “娘娘……”


  连叫了几声,她都不言不语,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枫儿也不再说话,自从宫里发生了几件大事之后,娘娘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常常一个人坐着,站着,或哭或笑,她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可收收拾。


  红泪沿着墙角一直往前走,迎面过来的宫人都畏惧的退到一旁,她不言不语,甚至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枫儿紧紧跟着,也不知她要往哪去,可是却能从她步伐中看出坚定,她要去的地方是三天来一直想去而又不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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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53:00

 

  XXX


  傍晚时分,连绵的宫网染上暮色,没有朝阳披洒时的明亮与希望,显得阴暗与萧条,远处遥遥传来的女子叫喊如一道咒语,当空划过,留下许多空冥的回音,莫名的让人觉得恐慌,一种萧条感从内而发,挣都挣不脱。


  洞深高阔的殿堂深处,青缈烟雾袅袅散开,忽一个人影带着风过,击散了这阵悠闲与平静的轻烟,她端着药碗巫步走向内殿,帘蔓后头,三四个宫人手忙脚乱的围着一个长发凌乱的女子苦苦哀求,“娘娘,别再叫了,再叫嗓子该流血了,奴婢服侍您躺下歇会罢!”


  无论谁的声音,都击不起她一点反应,美丽而空洞的眼睛,因为连日不眠而布满红血丝,身上绯红色的宫装,在昏暗的宫灯下,衬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显得鬼异又妖冶,她像是一只美丽又孤单的女鬼,因为美丽而让人怜惜,又因为孤单而变得疯狂。


  舞云走过来,围拢的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她勉强牵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娘娘乖,我们该喝药了。”


  美丽的女子摇摇头,长发在空中划过几个弧形,她不说话,却往后退,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意思。


  她不要喝,连日来都不喝,一滴都不喝。


  “娘娘,我们喝了药病才能好啊!”舞云笑着道,声线因隐忍而显得颤抖,她极力压下心头的苦涩,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三天了,皇后娘娘从长生殿回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吃饭,也不睡觉,她美丽的脸上面无表情,却时常流泪。


  舞云端着药碗站在那里,用疼痛的目光看着此刻无助后退的皇后娘娘,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无法想像,究竟得要多大的刺激才会把一个往日那样冷静而骄傲的女子逼到这样地步,她疯了,终于被这个无情的世界给逼疯了,或许这样逃避,可以缓解她内心的痛苦罢?


  舞云无奈的叹口气,将药碗交给一旁宫人,试着靠近,“娘娘听话,我们把药喝了好吗?”


  如此轻劝,又怎么会抵得过她早已麻木没有知觉的心呢?她无动于忠,再次摇了摇头,口里低喃着模糊的字句,沙哑的嗓子让人听不分明她在说什么,直觉的是让她痴狂疯趁的最魁祸首,也是能救她的唯一方法。


  然而,那些人都已不在。


  所以她无药可救。


  “娘娘,听奴婢的话好吗?”舞云走了几步,终于将她逼到了墙角,又怕过于紧逼而让她害怕,只敢停留在一米之外,不敢再近前。


  她转身,向旁边伸了伸手,端着药碗的宫人连忙将药碗递过去。


  刚刚接到药碗,转过身就看到原来站在墙根的皇后娘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那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得看到她凌乱发丝下那双圆睁的布满血丝的眼,过多的惊骇让她失去冷静,直觉得想要尖叫后退,手中的药碗也随着她的身子一起向后飞出去。


  一旁宫人睁大眼看着着眼前这一幕,跟着抽气,随之,被哐当的碎瓷声惊醒。


  凌乱的发丝下,她美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极浅极浅的,笑得另人心酸。


  然后衬着众人慌乱,她飞快的跑出去。


  “皇后娘娘,你要去哪?”


  “娘娘,不要跑……”


  怔在那里的宫人见状立即作鸟兽散,提裙追过去。


  舞云无奈的坐在地上,看着一旁摔成碎片的药碗,弥漫在空气里的清苦药味,她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娘娘,你不该受这么多苦的……”


  入夜不再郁蒸,清凉空气洗褪燥热,葱葱的松影下,一条红色的身影飞快的狂奔,红色裙袂、捥纱如荡在她身后的精灵,保护她,围绕她,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更加妖冶,然而,这份妖冶衬着夜色,又觉隔外的鬼魅。


  迎面而来的女子,有着同她一样空洞地目光,同样落寞的身影。


  她停下来,怔怔的看着她,她也不再向前,怔怔的看着她。


  枫儿看着对峙的两个人,从怔愣里回过神来,福身请安,“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不语,直望着来人良久,然后嘻嘻笑起来!


  红泪也笑,微笑,眼泪却落了下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斗地底的吗?”


  她看着她问,手指轻轻挑开挡住她容颜的发丝,长发下,她的容颜削瘦,双眼空洞的睁着,又带着喜意。


  “你笑什么?疯了,解脱了,于是快乐吗?”她问,眼泪越落越急,大颗大颗,沉沉砸痛她心扉。


  “皇后娘娘……”一众惊慌的侍婢从后边追过来,看到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连忙收起慌乱,低头请安,“奴婢


  们见过贵妃娘娘。”


  红泪闻若未闻,仍旧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疯颠的样子不断不断击痛她的心,似乎是向她讨债的黑白双煞,一步不停的紧逼住她的心,寸寸凌迟。


  “如果你疯了,那就是我赢了。”她接着道,轻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而皇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不吵不闹静静的跟着她往外走。


  一旁宫人看得惊奇,连随之而来的舞云都忍不住惊讶,皇后娘娘虽然疯了,可还是有直觉的,每每皇上靠近时都被会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嘶吼,狂鸣,不让他靠近,太后娘娘也是如此,可是那件事情的主谋三人,却偏偏对贵妃娘娘还是一样。


  难道,真得像人家说的那样,亲情之间的力量如此强大吗?


  她在心中叹气,不能理解。


  “你看什么,还不跟过去。”陈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身子一震,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担忧的看着皇后娘娘越来越远的身影。


  舞云不再说话,从旁边宫人手里要来两盏灯笼,跟他一起快步跟上去,不远不近的随在身后。


  前面,两个牵手向前走着的身影是那么和谐,美满,谁又能想到,三天前,就是她们将彼此推进了深渊,仿佛势必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样。


  “清尘,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总是欺负你,你越不理我,我就越要去找你的麻烦。”红泪笑着道,脸上凄苦笑意蔓延眸底,浓浓的一点忧愁,让她看起来十分寂寥,喃喃的语声,只有她能听得到。


  可是,既便听到了也作不出任何反应,她只会嘻嘻的对她笑,笑得纯洁无暇,再没有往日冷漠颜色。


  “清尘,我娘是大家千金,自幼教我女子要守妇道,要矜持,为人礼善,她说你是个孽种,所以郁家上下都看不起你,你被欺负,可是你却是另人羡慕的……”她说到这里,突然转身看着她,“你很惊奇罢?我居然羡慕你?是啊,我从小时起就开始羡慕你,因为你过得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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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1 00:55:00

 

  她说着,她就静静得听着,好像什么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只是痴痴傻傻的笑着。红泪微笑,深深的吸口气,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你每日起床,砍柴烧饭打扫院子,然后跟我一起工书琴,晚上洗完衣服后还要照顾你那体弱的娘,清尘,你的日子很充实,而我是孤独的,我是养在高楼的小姐,不能跟下人一起玩,甚至连微笑橘園黃橘子都是规定好的模式,我是郁家的大小姐,要为娘争光,让人家觉得,大家出身就是比一般庶出的要高贵许多,懂事许多,可是你……倔强坚强,冷漠、孤傲、无礼,不可一世,然而大家还是喜欢你,从前我看不起你,后来,直到诚王爷喜欢上你之后,我就开始深思,是不是,你那样的人才会更受欢迎,而像我这样的人又太平常,太多见,所以大家都没有过多兴趣呢?”


  “我在郁家的时侯很孤独,只有在欺负你的时候才会充实。”她突然说,幽幽的语声,如一片叹息,被缤纷的落樱深深掩埋。


  她就这样拉着她,一直往前走,似乎要带她去一个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去的地方,可是却又漫无目的,似乎就是想带她看看这夜里的凰宫,寂寞的宫。


  “从前,我觉得孤独的人是可怜的,可是你看,这里的人,全部都很孤独,很可怜。”她笑着道,用凄凉的目光眺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网。


  “入夜了,皇上要召哪宫娘娘侍褪的话就会翻哪宫的牌子,那晚,那位女子精心妆扮,然后等待着皇上临幸,其余的,就只好在各自宫中苦守寂寞,许多人都不惜一切方法留住皇上的心,可是你,不用任何办法就能让他深深为你着迷,然后将我们这些女子深深打入冷宫,你让我进宫,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体会这后宫的寂寞对吗?”


  她拉她在一处宫门前停下,然后笑着问:“清尘,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盯着她等了片刻,没有回应。


  “你不记得了吗?”她又问,然后自己笑了,“我真傻,你已经变成了疯子,怎么会记得我是谁呢?可是……你应该要恨我才对啊!为什么你一直笑?”


  她的声音变得缓慢,哽咽,痛苦。


  “你是想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对吗?清尘,你还是这么残忍,既便疯了也要报复得残忍,让人生不如死。”


  她纯澈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日日夜夜不断缠绕的恶梦像是施了咒的湖,一次次将她沉溺,直到快要不能挣扎,然后才会惊醒坐起,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不断出现在她梦魇里的人影,模糊不清,可是却能清楚得让她觉得恐惧,每一根伸过来的手指都如刀削般凌历,峰锐,可以迅速的割破她咽喉。


  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却笑了,拉着她进了门。


  那是一处没有人住的宫殿,因无人居住,所以没灯,枫儿提着灯笼正要跟进去,却被她关在门外,里头传来冰冷的声音,“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本宫与皇后娘娘有话要说。”


   舞云与陈仲也急着跟上来,同样被挡在门外,他们对视一眼,下约而同的开口,“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现在身子不适,皇上吩咐过,娘娘身边不能缺人的。 


    话落,里头良久都没有声音,也听不到皇后娘娘的笑声,于是他们不禁慌了,陈仲把手里灯笼交给舞云,正要撞门,门却突然开了。


    两个人安安稳稳站在门内,漆黑的身后灌出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舞云长长松了一口气,额上渗出冷汗,透心的凉,还顾不得擦,贵妃便又拉着皇后往里面走去,  “进来罢。 


    她的语气仿佛恩赐般,让人哭笑不得,又不能追究。


    宫中侍婢也是有等级的,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自然比跟在贵妃身边的大,只是此时情况特殊,枫儿也下再顾忌什么礼节,抱歉的对他们笑笑,然后亟步跟过去掌灯。


    宫灯辉煌,却照不到这处废宫,仅和靠三盏宫灯照明远远不足,脚下吱吱踩着落叶,前面一株木芙蓉开得正艳,远远飘来浓郁的香。


    正是这味香,让这里气氛显得鲜活了些,那一排幽幽深深的宫殿也下再吓人。


    这只是一处废宫而已,或许从前也有人跳过井,只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谁还记得那么清。


    “三天前,诚王爷还住在这里。”红泪笑着道,闭着眼睛吸气,好像这样,就能把有着诚王爷体味的空气全部吸进身体里,然后细细品味。


    身旁的女子微笑,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红泪苦笑,睁开眸,“诚王爷是个好男人不是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后悔留下末,因为我成功得把你打败了,人生在世,总要为一些事隋而活,不然就太没意思了,你说是吗?”


    她盯着她的脸,妄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哪怕是一丁点也好,可是没有,她仿佛是无暇的天使,又像是失去灵魂的躯壳,做不出过多的反应。


    她有些失望,黯然垂下眸,握着她的手不断收紧,狠狠的扣住她的手指,“清尘,我赢了对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愿意承认事实吗?呵,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已经一无所有的了,再也起不了任何风浪,这辈子,只能在宫里做你的疯疯傻傻的皇后娘娘,皇上现在一时爱你,过个十年,二十年,他渐渐的收那份心,就会自觉得把你忘了,那时......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贵妃娘娘.....”听她越说越离谱,舞云不得不出声阻止,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可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妙,不光是对皇后娘娘不好,对她自己也不好。


    枫儿也暗自疑惑,往日一向谨慎的贵妃娘娘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当着皇后还有他们的面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红泪不以为意的轻笑,“怎么?你们怕了吗?”


   “不是怕,而是贵妃娘娘说这些话是宫中大忌,请娘娘小心才是。”舞云低着头道。


   “小心?”她冷笑,“如果你们不说出去,还会有谁知道。 


    一句话,噎得人上下不是,舞云心中叹息,也只能闭了嘴。


    红泪转身往后院走去,一直牵着她的手,仿佛这辈子的的温情都要在这个夜晚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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