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三涯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对外当然说是去做生意,而包大同就留在海府继续养伤。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花蕾的情绪在为父亲的担心和与情郎相处的甜蜜中摇摆着,有点心神不宁,不过奇怪的是,石界一直也没有露面。
她问起包大同,问石界是否找过他,于是包大同把那件“淹死在床上”的案件讲给了花蕾听。
“你要管这件事吗?”花蕾问。
包大同点头,因为在救花蕾的那天,石界帮过忙,尽管石界只是看门,但这份情,他得还。另外,他的杂志还要继续出下去,需要灵异故事来填充。
但其实这些只是小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正宗道家弟子,驱邪除恶是他份内的事,尽管没有人会为这个付钱给他,好在杂志卖得极好。
文化事业果然赚钱哪!
不过这些日子他的事多,杂志的事差不多全交给小夏办理了,阮瞻成了义工,而小夏对这些东西很有天赋,《零杂志》的发行量快赶上几本著名期刊了。
“这件事很奇怪啊。”花蕾皱着秀气的眉,“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包大同叹了口气,“花骨朵啊,我只是个不忌女色的小道士,并不是上帝,目前这事的线索这么少,我也一头雾水。但从表面情况上来看,如果是冤魂复仇,肯定是与水有关的。又如果,这个受害者真是在睡梦中死去地。也可能是梦杀术。”
“梦杀术什么东西?”花蕾很好奇。
从父亲那里,她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而是和阮瞻一样的异能者,并且父亲也是。这让她感到即慌张又兴奋。一方面。她有些害怕,因为这意味 着她会看到和接触到很多可怕的东西。心里还有点对未知事件的迷茫和恐惧,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假如能够把灵力运用自如,就可以变得强大,以后也 可以帮到包大同地忙。
这件事,她基本上是没有选择地,因为她天生就是异能者,既然不能抛弃这奇怪的力量,也唯有善加利用才是。所以。她现在努力学习一切与灵异有关地事情,对这些奇怪的术法都很感兴趣。
“那是一种进入人类地梦境,而后杀人的邪恶法术。”包大同解释给她听,“你家小夏姐姐中过这种邪术,多亏了阿瞻救她。改天你可以打听一 下,让她给你说说她当时的感觉。总体来说,这是一种很高深的法术,而且非常难以破解。那名死者倘若是中了梦杀术而死,这就证明两件事:一,施术者法力高 强。二。施术者怨念很深。因为梦杀术是一种极其损德的术法,对人对灵都是如此,除非是深仇大恨或者施术者极其狂妄,否则不太可能使用梦杀术。”
“那这有可能是一起怨念很深,而且也埋藏很深的灵异案喽?”花蕾想了想,问。
“未必,一切都是未知。”包大同正色道,“花骨朵,你要记得,破解灵异案件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个小小的失误可能就是你死我活地局面,而且还可能伤害到无辜的人,所以一定要特别细心才行,没有相当的把握,不能随便定论,更不能随便出手。”
“那现在要怎么办?一点线索也没有啊?难道只有等?”花蕾有点发急。
包大同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是资深人士,却要带一名初入行的小菜鸟的感觉,但因为这小菜鸟非常可爱,不仅每天变着花样煮美食给他吃,还温柔呵护,时时搂搂抱抱亲亲,所以他并不介意详细分析给她听。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调查灵异事件和警方破案有很多相同之处。这些灵异事件也要看是单独的事件还是系列的事件。假如是单独的,冤魂完成 了未了之事后离开,这案子基本上就破不了了,除非以后还有其他类似的灵异事件,牵扯出相同的问题。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我有朋友是警察,常听他们说警方有大 量这种无头案件沉积着,有地案子要几十年后机缘巧合
解,有的就永远是个谜了。灵异事件也是一样,要发生这类事,不过就我的感觉来看,这次不像是独立事件。”
“就是说还有人会死?”花蕾瞪大了眼睛,“不能阻止吗?”
包大同苦笑摇头,他知道花蕾心软,连忙又补充道:“这样的复仇灵异事件,有相当一部分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所谓被害者之前就是害人 者,本身做了恶事,当然死有余辜。但是就我们这一道派而言,是要尽量阻止这些事情发生的,因为怨念还是应该尽力化解,而不是以牙还牙。当然,也有相当一部 分的复仇事件会伤及无辜,有偏执的灵体更会大量伤害人类,当怨念扩展到极致时就难以收拾了。但是单独事件中很少有无辜者,而如果是系列事件,我们就能找到 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也可以。”这话虽然是哄花蕾开心一点的,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
“你是说,我们要等,看看这件事是单独的还是系列的?可是不是还要以有人死亡为前提吗?”
“聪明。来,亲个嘴。”包大同托着花蕾的下巴吻了她一下,之后又吻了一下,再吻了一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花骨朵。你要明白,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我们只能尽量让它不那么残酷些。明白吗?”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温柔,花蕾听后伸臂抱住他的腰,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哎呀,没看见!没看见!但请不要继续了,我有正事。”沉默中,两人正缠绵缱绻着,门突然被推开了,接着一个声音夸张的大叫。
包大同无奈的放开花蕾,“你就不会敲门吗?下回你再闯我老婆的闺房,我就一个电火花,把你掀到花园里去!”
“我从小到大和花蕾就是这样。”石界满不在乎的道,“我不是说了,我有正事!”
“谁说谈情说爱不是正事?”包大同有点火大,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只是皮肉伤还没好,但揍石界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好啦,听他怎么说好了。”花蕾怕他们两个又吵起来,连忙打圆场,上前拉住包大同的手,又转头看看石界道,“你喝点什么?我去拿,看你一头的汗!不过你们要说那个在床上的淹死案,记得等我回来一起说。”
“随便什么都好,最后再来点吃的,我饿死了。”石界对花蕾笑眯眯的说,一脸装可爱的欠扁相,但在看向包大同时又立即变脸,“你告诉花蕾了?”
“不能吗?”包大同摊开手,“今后我去哪儿都带着她,她当然有权知道一切。话说回来,以后不许你在到这里吃东西,你在消耗我的财产知道吗?这里所有的东西,将来都属于我。”
“小气死你,花蕾生病,我还帮过忙呢。”
“呀,你翻小茬。好,既然这样,我还救过你的命呢。”
“那之前我给过你好多情报,还帮你对付过电子设备。”
“一条命抵你一万年的情报工作!”
BLABL:LABL:L。|真是幼稚死了!
花蕾见阻止不了,干脆离开去拿饮料,反正她知道他们的饮食习惯,回来时还带了两块三明治,等石界吃完后就主动问起案件的进展。
既然石界来了,就证明这次的灵异事件又是系列型。
……………………………………………………
……………………………………………………
既然石界来了,就证明这次的灵异事件又是系列型。果然,他说除了上回淹死在自己床上的男性受害者外,半个月的时间内又有两个人离奇“溺水”而亡。
“怎么个离奇法?”花蕾问。
“死者是一男一女,都是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也有正常的工作。这也就是说,他们是完全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不会出现很低级的意外伤害。”石界道,“可是结果却是,男人淹死在公司的仓库中,女人淹死在工作的厨房里。”
“哈,越来越怪了。”包大同眯起眼睛,“详细说来听听,从第一个死者说起,就是淹死在床上的那个。”
“第一名死者名叫王江,四十三岁,独身,住在本市,以卖报为生,两周前被房东发现死在床上,身上没有伤痕,周围没有水渍,房间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尸检结果却是被淹死的。”
“第二名死者是B市一家小型贸易公司的职员,三十二岁,独身,死于一周前。因为死前的一天加班一夜没睡,所以第二天中午到仓库去小憩一 下,结果一去就两个小时没出来。于是两个同事去找,看到他坐在仓库角落的椅子上,一脸恐惧,大睁着眼睛,浑身都湿透了,明显已经死亡,当时把同事吓坏 了。”
“仓库的位置在哪里?”包大同问,“附近有水源吗?”
“奇怪就在这里。那间贸易公司的仓库在办公区地最里侧,除了入口的门。连一扇窗子也没有。整个办公时间,所有员工都在场,没有人看到可 疑人物出入过仓库。到于水源喝的水都没有一滴。而且经过鉴定。造成他全身湿透的并不是汗水,而是河水。他地肺里也有大量积液。事实上,只有第三个死者。也 就是那个女人地死亡地点有一点水,确切的说是一锅汤。她也是三十二岁,而且也是独身,在一家建筑工地给建筑工人做饭。据说她做地饭好吃、干净而且准时,工 人们都挺喜欢她的,可是三天前,她没有按时开饭,有人去找她时。发现她地头扎在一锅汤里,灶上还有火,所以她的头
听到这儿,花蕾惊叫一声,握紧包大同的手。
“可不可以别说的那么恶心啊?”包大同皱紧眉,轻拍花蕾的手安抚着。
石界耸耸肩,“因为这事本来就是这么恶心。”
“死者之间是什么关系?”包大同只得转移话题,免得石界再详细描绘死者的死状。
这件事情不简单,凶手的手段残酷诡异。而且法术很高的样子,还带着很明显地报复感。鉴于这三名死者都是溺死的,这案子八成和水有关。
如果真是报复杀人,死者的死法又在相当程度上一致,那么死者之间必定会有某些联系。
“死者之间的关系现在还不太清楚,因为他们三个用的都是假名,持假身份证,和周围的人也不常来往,而且都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像逃亡 似的,换了不下五个地方生活居住。就像他们死前,一号死者住在本市,二号死者住在B市,三号死者住在C市,这三个地方相距都在一千公里上下,算得上南辕北 辙了。这给调查带来了极大的困难,甚至可以说,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不过至少第二号死者和第三号死者是有关系的,因为第二号死者在死前一天曾经给三号死者发 了一条短信,写着:他来了!”
他?!显然是凶手,索命者。这三个人不断迁徙,也很正常地让人想到他们是躲着什么,只是他们仍然没有躲过而已。从现在掌握的线索上 看,他们躲了十几年,索命者也可能追了十几年,但一定有个什么疏漏或者机会让索命者找到了他们,于是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内,他们全部偿了命。
“如果他们
来不停的换地方生活,从他们的年纪,尤其二号和三纪上看,他们开始这种逃亡生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那又是什么让十几岁的孩子之间有 联系,我觉得一定是同学或者同乡的关系。”包大同想了想道,“而且一号死者比其他两个人大了十一岁,如果真是一起做过恶事,那又是什么事会让年龄相差那么 大的人一起做呢?你要知道,假设从十几年前考虑,十几岁的孩子和二十几岁的大人能一起做什么呢?”
“头疼!”石界愣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
花蕾一哆嗦,包大同连忙安慰她道:“别理石界,他要累疯了。你看他的黑眼圈,一定在警局通宵达旦的做细致排查工作来着。”
“没错。”石界点点头,“还是包大神棍理解人。从第二个死者离奇出现,我们就开始和B市联合调查了,三天前又加上A市。我们也感觉这是系列凶杀案,只是这案子太过离奇而已。”
“线索多吗?”花蕾关心的问。
石界可怜巴巴的摇摇头,“非常少,只有从他们的一些基本信息开始查。比如搜查他们的住处,从他们的物品中找哪怕一点的蛛丝马迹;问平时 和他们有过来往的人,调查一切生活细节;查电话、信件、银行的信息,总之都是平常最不起眼的事。这是很耗费时间的,你以为案件只是像福尔摩斯那样精密的推 理吗?”
“这也说明,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彻底隐藏自己是很难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死,也不能完全湮灭人生轨迹。出现过、工作过、生活过就会留下痕迹,总是能被人发现。”包大同道,“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三个人跑不掉的原因,警方找得到,某些神秘的东西也一样。”
“可是那东西
包大同苦笑,“怎么不能?你忘记当初在阴媒案中要强娶你的吊死鬼段天德吗?还有我们才消灭的小七?他们不都是在青天白日下,出现在人群中吗?而人们,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怎么做到的,这事我也一直奇怪。”石界问。
“以前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明白了。”包大同坐直了身子,“这些灵体如果邪气、怨气和灵力都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在自己的居住地形成 一个气场,类似于结界,阳气的东西进不去,他们当然在白天也可以行动。如果再有意外的情况出现,比如遇到超强的邪灵刺激,加上怨念强大到无以复加的时候, 那个气场可能随他们的本体移动,并不一定非要在埋骨地或者受害地才能结成,只要不是阳气太旺或者日光暴晒,他们就可以白天出现,随意走动。”
石界听得目瞪口呆,最后愤而甩手,“妈的,这是什么事情,阴阳颠倒了都!”
“放心,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所谓邪不胜正,这世界还是有纲常的,不平事和不合理的事,早晚会纠正过来。”
“警方连死者的真实身份和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没有弄清,你要我做什么呢?”听石界又讲了一些尸检和鉴定的细节,包大同问。
“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到现场看看。因为对于凶案,你和警方的着眼点不同,或者可以发现许多我们忽略的东西。”石界说出来这一趟的目的。
包大同点点头。“这倒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你要明白,日子这么处了,就算再强的阴气也会消散,我去,未必能找得到线索。”
石界叹了口气,“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总是好地。破案就是这样,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包大同差点拍石界一巴掌,但石界在他右手边,尽管他的恢复力比狗差不了多少,可烧伤的部分还是没有长出新肉,碰一下很疼,于是只得作罢。
说他是死马?那还来找他干什么?!
“我也和你去吧?”花蕾见石界和包大同又有要吵的苗头,连忙插嘴,抱着包大同的胳膊一笑。包大同立即火气下降。
“你能一起去吗,死丫头?”石界很欠扁的接口,“我一起去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两双眼睛一起瞪向他。他只得站起身道。“我找客房去补眠,这周末我有两天休假,做为我两周以来不眠不休、等在警局工作的奖励。唉,我这人怎么那么正义哪,休息时间还要私下里查案。”
“你不自夸就活不了,我看出来了。”包大同道。“但是,你们警局有多少人相信这是灵异案件呢?”
“基本上——”石界拖长了话音。“年轻警察,还有那帮官僚们不信。总觉得科学可以解释一切。但长年备战在破获凶案第一线的、有经验的警察们就相信。毕竟,接触那些恶性案件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了。”
“相信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我真的介入这件事,可不希望警方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包大同很认真的说,“我不想找麻烦,也不想凡有灵异案件就有人跑来找我,应付你。我已经很疲惫了。上回办‘禽兽’案时,有个警察就似乎对我产生点怀疑,不过后来我做得干净。他没再理我了。”
石界想了想,郑重点头答应,保证包大同不会被牵连。但他是个不吃亏的。承诺的同时,也让包大同答应,一定要帮他破了这个谜案。
“假如凶手还要作案,我就找得到他。”包大同道,“如果他报完了仇,心满意足的离开,大家还是回家歇着比较好。”
“我觉得他还会出现。”石界道,“这是直觉。”
这是第一次。包大同和石界的观点完全一致,但是他不说出口,免得石界这小子得寸进尺。
周末,三个人像要旅行一样,离开了家。
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三个自助游的年轻人,之前安排行程的事全是花蕾做的。连机票带路线图,甚至到了外地后的住宿都输得妥妥当当。两个男人都没有这份细心。
他们先去了一号死者出事的案发现场。是在本市。
那是一间老旧的筒子楼,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周围有好几个市场,环境比较肮脏,就像垃圾场中央的危楼,似乎是市容整改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连这栋楼没有拆过。总之整栋楼都黑漆漆的,之前的调查说这里住的全是租户,而且都是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人。
话说回来,这么个地方,偏远而破旧,除了图房租低廉,谁会来住?而没有自己的房子,又付不出高房租的,自然是穷人。
“怎么样?有问题吧?看着这楼就可怕。”石界判断着,表示自己也有些破获灵异案件的能力。
“你还说错了,这楼虽然破旧,但周围是市场。虽然风水上有些聚散无形之气。但烟火气重,存不下很强的阴气。”包大同纠正石界的自我认知。“而且这楼虽然黑。但只是颜色黑,它周围空荡一片,阳光充足。并不是邪地。”
“那怎么会发生可怕的案件?”石界有些不服气。
“你这个笨蛋,我只说此地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没说不能有东西潜入来报仇啊。”包大同笑道,“花骨朵,你看到什么没?”他前两天才教花蕾怎么运用灵力来观看人类肉眼看不清的东西。
花蕾试着使用因为封印太久而不能控制的灵力,之后摇了摇头。
“你们倒好了,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下回让海伯父给我开个天目。”石界边说边前面带路,进入了那座黑楼。
从半地下室开始。一直到三楼,从昏暗潮湿的走廊到吱哑作响的楼梯,这些地方看着虽然可怕。但一点异常也没有,连老鼠和蟑螂都大白天出动,欢快的跑来跑去,吓得花蕾一直低声惊叫,紧紧抱着包大同的胳膊。
直到他们走到一号死者在二楼的房间前,才有一丝不正常的气场若有若无的出现。
“果然有水气啊。”包大同扬头嗅了嗅,看着石界小心揭下警方的封条,拿出房门钥匙。打开门。
瞬间,有一股更浓的水气扑鼻而来,打开灯仔细看。整个房间又很干燥,和潮湿的空气格格不入。不过这水气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沾在人身上怪难受的。想必是气息不通,案发当时留下的。
“他就死在那儿!”石界指了指屋角的床。
包大同走过去看,花蕾紧张的握着他的手。
她已经决定开发自己的灵能,以后尽力帮助包大同了,也知道这么做会接触到很多可怕的东西,但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临异常的状况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进这楼就很害怕,虽然她的“眼睛”告诉她,这里什么也没有。可是她似乎能感觉死者当时的恐惧似的,唯有跟在包大同身边才感觉舒服。似乎他有无尽的热量传递给她。
真没用啊你。花蕾,以后要学着坚强。她对自己说,有意识的观察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房子非常破旧,简直到了她无法想像的地步,从小到大,她从没进入过这种房子,现在才知道很多人生活得如此挣扎。而这个房子的主人,甚至连生的权利也被剥夺了。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她也要帮包大同查出真相。
“没什么线索留下。”耳边只听包大同说,然后手上一紧,他拉她往门外走。
可就在这时,花蕾心里忽然一阵发毛。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直冲心房。有什么盯着她看,还在笑!她吓得一凛,包大同敏锐的感觉到了。
“怎么?”他关切的问,平时温暖晶亮的眸子忽然变得英气逼人,环视着四周。
这给了花蕾力量,她强迫自己不要怕,向着她异样感觉的地方望去。
房子太旧了,墙面上到处是一团团的污迹。而就在床头的墙面上,墙皮剥落,发黄发黑的墙面和剥落地方的牙白色对比,奇异的形成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很淡,非常不容易被人发觉,毕竟,有谁会注意墙上的花纹呢?
“发现了什么?”石界比较迟钝。
包大同慢慢向后退了几步,以便更好的观察那个墙皮剥落形成的图案。因为墙壁一块黑一块白,朊脏得很,图案很不容易辨识,但当视线集中在床头一会儿,就会发现那确实是一张人脸,笑着的脸。
“做视觉测验吗?”石界性子急躁,眼神乱瞄,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包大同没理会他,拿出手机拍下了那张笑脸图,又站在床边面对大门待了一会儿,这才大步离开。期间,一直没有松开花蕾的手。
“等等我啊。”石界急忙锁好门,贴好封条,跑着追了上来。
走到楼外,包大同才放开花蕾的手。花蕾抬头望望明晃晃的天,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感觉人生这么美好过。刚才,就在她感觉出有人对着她笑的时候,似乎从心底升上一种恐惧,耳边还响起“哗哗”的流水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喊,“快来,我在这里!快来!”
“你看到什么?”包大同温柔的揽住她,也不管市场上人来人往的对他们行注目礼。
花蕾慢慢说出自己的感觉,石界一听,忙不迭的插嘴道,“大同,你还说这楼干净得很,看来你灵力不足,倒不如花蕾有本事。”
包大同还没有说话,花蕾先摇摇头,“不,这个楼确实是干净的,这回的可怕感觉和我以前遇到的那些怪事不一样,没有感觉有东西在我周围。也没有感觉到然危险,而是当我脑海里感受到一幅画面后,似乎进入了一个场景,我地恐惧就是当时那个人的恐惧。”
“你是说一号死者的?”石界很讶异。“可是他死了两个星期了啊。”
“和你这样的凡人真没办法沟通。”包大同故意气了石界一句。“花蕾所感觉到地东西,并不是阴气滞留地缘故。而是死者在被杀的一瞬间,有 意识残留在空间里。就好像录音录像知道吗?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是什么原因和什么磁场形成地,总之这意识流存留在了空间中,而那个笑脸就是按钮。”
“也就是说,你觉得那个笑脸是凶手留下的地喽?”石界听说过大自然的全息摄影,也听说过有灵力的人能在普通人根本无法捕捉的、散落在时空中的、微弱信息中感受到许多细节,但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那感觉有多么真实,但他明白花蕾很恐惧。不禁同情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孩。
“先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石界向包大同伸出手。
“边走边看吧,飞机要晚点了。”包大同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知道石界性子急,故意拖着不给他看照片,好刹刹他的性子,生怕在外地发现什么线索,让他地莽撞给搅黄了。
好不容易坐上了飞机,石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恨不得打昏包大同,把手机抢过来。他大剌剌挤坐在花蕾和包大同的中间。摆出一幅不给照片看就不让他们单独相处的态度,包大同只得调出手机照片,递给石界,让他坐到一边兴冲冲的研究去。
“这笑脸很写意啊!”看了半晌,石界忽然大叫一声,不仅惊动了坐在一边喁喁私语、甜蜜依偎的包大同和花蕾,飞机上其他乘客也听到了他的叫声,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
“真的。”石界尴尬的对周围地人笑笑,然后低声对包大同说,“我说真的,这个图虽然看似是由墙皮脱落和自然的墙面颜色的差异在无意中形成,但其实不是。我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你仔细看,那根本不像正常人的脸,眉眼和神态多么标准和喜相,很像是某种民间工艺品。”
包大同见他说的认真,拿过相机认真审视,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果然发现他说得有点道理,花蕾仔细看过后也深有同感。
“等我拿回警局,找专门为罪犯画像的小兄弟,给这幅画加点料看看。”石界因为找到了一点线索而格外兴奋,“或者能从这上面能得到罪犯的真容也说不定。”
“就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都死了,你怎么抓他?”花蕾压低声音,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起了木偶小七,“不会又是人偶类的东西吧,你刚才说这图像似乎是某种工艺品。”
“不会那么巧合的,哪那么多木偶啊。不过,如果这图像真是某些工艺品的话,如果这工艺品还很独特的话,对我们确定罪犯、或者受害人的原家乡倒是有好处。”
石界这么一说,花蕾也觉得这案子出现了破获的曙光,隔着坐在中间的包大同,两人的头越凑越近,说得越来越低声,也越来越投机。
“慢来慢来。”包大同扯开他们两个人,“还没到那两个地方看看呢,如果三个地方都有这张笑脸再说。”
花蕾和石界对视一眼,知道包大同说得对,各自在座位上坐直身体,但心里却都隐约觉得,二号和三号死者遇难的地方,一定会有这张笑脸,只是不知道以什么形式出现。
而不出所料的,在第二个案发现场,也就是B市的一间小贸易公司的仓库中,他们发现了第二张笑脸。这一次的笑脸是出现在地面上,位置靠近一个货架,不知道有什么油制品洒了,把粗糙的水泥地面弄得深一块浅一块,仔细看的话刚好是人脸的样子。
第二号死者就死在货架边的椅子上,因为他死得离奇,附近的地方都已经开始盛传闹鬼的事,公司里的人也胆颤心惊,哪还有人敢在这里仔细观察。而墙壁花纹和地面花纹一样,往往成像特殊,容易被人忽略,只有想像丰富的小孩子才会注意得到。
或者就是花蕾这样的易感者。
晚上他们在B市~石界冒充公干,在当地警员的陪同下来到了第三名死者,也就是唯一一名女性死者工作的地方。
那是在建筑工地上搭建的临时工棚,因为出了这么可怕且恶心的案子,给封了起来。这些工人们比较迷信,就算是配合警方查案,也没有人肯把封好的门拆掉,结果只好包大同和石界自己动手。
在门拆开的一瞬,花蕾站在门外,一眼就看到迎面灶台上立起来的大铁锅。锅底似乎烧糊了,黑乎乎一片中,斑斑点点的灰色交杂其中,还是拼成了一张笑脸的模样。
而且,在每一个案发现场,虽然没有阴气和邪气残留,花蕾却都听到有人凄厉的高喊着,“快来,我在这里!快来!”
他们一回家,石界就急匆匆的去找人还原和细化那张诡异的笑脸,不到一天他就又跑回到杂志社,直接宣布,“那笑脸就是一个脸谱。”
“拿来我看。”花蕾也很急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作为搭档,而不是打下手的杂志社小职员跟随在包大同身旁。
“干嘛啊这么积极?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想尽快和包大神棍成为神仙侠侣?”看到花蕾积极的样子,石界倒卖起关子来。
一边的小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前些日子,大家都忙于花蕾的事,有好几期杂志社停刊,幸好这杂志培养了不少铁粉,现在有了时间,天天忙碌杂志的事,阮瞻又被捉来做义工了。
“花骨朵,我决定了,如果这一分钟还看不到图片,我就不管这事了。”包大同在一边插嘴,威胁意味十足。
石界一听,立即跳起来,扑向电脑,花蕾给了包大同一个笑容,第二个扑过去,然后是一贯多事的小夏,倒把包大同和阮瞻两个真正的高手晾在一边。
远远看来,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一片,走近一点,就会发现那确实是个脸谱,确切的说是个陶制的面具,眉眼有点像江苏无锡的泥娃娃“大阿福”,但又不是,类似于一种产自乡村的民间玩意,粉粉白白脸蛋,红眉绿眼,喜庆吉祥,民俗气息浓重,没有一线邪恶之气。
“这应该不是他附身后的东西,只是一种情绪表达。面具形象只是他心中印象最深刻的影子。大概他经常看到或者非常喜欢的。”阮瞻沉静的说,“找到这个面具的出处。就能很轻易的查到凶手的家乡,这样调查的范围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样一来,被害人的家乡和身份也能确定。”包大同接口道,“之前。我从被害人十几年来不断变换生活地点判断出,他们在少年、甚至童年时代就彼此认识,既然凶手追杀他们。十之八九也是幼时的伙伴之一,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
他们两个低声分析,但房间才有多大,何况每个人都坚着耳朵,所以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青梅竹马?”石界重复了一句。
包大同点点头,“对啊。就像你和花蕾,只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万恶的事,要让花蕾追杀不止,不宰了你不足以平息愤怒。”
石界知道包大同是开玩笑,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是说凶手是女的吗?”
包大同摊开手,“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对这些童年的伙伴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最后导致了惨案比较好奇。你不要乱猜了,快点调查这面具的出处。但是我提醒你,这是咱们的调查。不要通知警方,因为你知道这事警方管不了。你透露消息,倒使我们碍手碍脚。”
“这个我知道,不会泄露情况的,但你们有任何消息都要让我知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答应你。”包大同想了一下道,“可是你要从哪里查呢?”
“我觉得上网就可以。”石界指了指电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只要上各大旅游网站,还有介绍民俗文化的网站就行了。不过要想快点查出,就得大家一起来。”
包大同抓了抓头,眼见杂志社中只有两台电脑,于是吩咐道,“石界回家去查,我和花骨朵回海家。小夏和阿瞻就待在这儿吧。”他没说让小夏和阮瞻也查,但他知道小夏是个特别好奇的性子,自然会逼阮瞻一起上电脑搜寻的。
“为了不重复劳动。我回家先搜索一下,找出几个这类信息比较多的网站,我们分配好,一人调查几个就行了。”石界提议。
结果大家同意,就算阮瞻冷着脸站在一旁也没用,其余四人当他是透明的,连他老婆都没问问他的意见,之后大家就分头行动。
网上信息多且杂,脸谱又属于比较抽象的信息,所以这项工作并不如想像中的容易,几个人一连工作了一天一夜,才各自找出比较相近的图片和相关介绍,再一起研究、对比、最后确定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叫堂春,是中国南方一个偏远的小地方,附近有一座山,名字很古怪,叫拴牛峰,人口只有一万多,据网上地介绍,那里出产的蜜桃非常出名,只可惜产量少,洒也一样,有名的高纯度白酒,一年外销极少,也正因为少,在市场上极为抢手。
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介绍,堂春风景秀丽多姿,但并不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大部分当地人都是汉族人,从电子地图上看,一条大河把这片小而富庶的土地一分为二,河岸两侧的村镇星罗棋布,河的源头大概就是拴牛峰了。
“那地方没有开发旅游业,看来很闭塞的感觉,但是说那边又有特产,应该是很富的边远小镇。”石界总结,“这样的话,要以什么身份去调查案子呢?”
“自助旅行呗。”花蕾道,“就说是在网上看到这个地方,所以来看看自然的山水,不想和那么多人去挤旅游景点。”
“其实我觉得说蜜月旅行更好。”包大同一脸正经,“你们别瞪我啊,夫妻的身分比较容易打掩护,要不然孤男寡女远行到这个地方,如果当地民风保守,说不定会给沉塘的。”
他前面几句说得还在理,后面一句却招来反对。
“别吓唬花蕾,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动用私刑的?”小夏怀疑的看着包大同,“你就是想借机吃掉花蕾罢了。”
“别说的这么明嘛。”包大同坏坏一笑。
“不是没可能。”阮瞻突然插话,“有很多偏远的地方,还保持着残酷而野蛮的风俗,这是真的,我亲身经历过。而且如果我们没判断错,那个地方十几、二十年前出现过很凶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个平和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我老公说得对,我老公伟大,我老公万岁。”小夏连忙改口、喊口号,不过这肉麻的话只有阮瞻很爱听,其他三人都很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谁去堂春看看?”石界被恶心死前,沙哑着嗓子问。
“当然是我和花蕾。”包大同道,“蜜月旅行嘛。至于你——”他看了一眼石界,“你得坐阵在这儿,我怕那凶手也许还会动手,假如他真是报仇报怨,并且还没有完全安宁的话。”
“我和阿瞻呢?”小夏目光闪闪,看模样想重出江湖。
“老实待在家里,把那两期没出的杂志搞定,不然这个月就发不出工钱了!”包大同打消了小夏的积极性,听到身边的阮瞻满意的叹气声。
如果不是危及到花蕾的生命,包大同不愿意牵连阮瞻,虽然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他是个男人,想要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况且,小夏身体不好,阮瞻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些灵异事件的。
一边的花蕾很兴奋,因为包大同带她真正办案了,可是当她回头看到电脑屏幕的上面具脸谱,心里又响起那声凄厉的呼叫。
不过这次不是进入被害者的感觉,而是那叫声太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堂春这个地方与花蕾想像中不一样。
从分析上看,堂春是个富裕的地方,但这里的富裕和一般概念中的富裕不同。人们生活节奏缓慢,空气和水源清洁无污染,镇上没有高楼大厦, 民居都是具有当地风格的古色古香式建筑,街上很少有汽车在跑,也没什么高科技的电子产品,但人们生活得无忧无虑,衣光鲜,食有余,从山脚小镇通往山顶的公 路修得是五星级的,分为双道,外侧是一趟公共汽车和平时运货用的货车往返,内侧是让当地人骑自行车或者骑马、骑驴通行的。
“这分明是世外桃源,没想到这个拥挤的世界还有这样一块净土。”包大同感叹一声,吃了一口当地很有特色的饼子,是用土豆泥和蔬菜粉,和着碎肉做的,非常可口。
“你可以到这里来养老啊。”因为单独和包大同一起到外地来,花蕾还真有点旅行的心情,不禁微笑道。
“好啊,但是得有你陪我。”包大同倚在花蕾肩头,咬了一口饼子,又咬了一口花蕾手指,在她的惊呼声中补充道,“而且你还不能介意这里出过凶事。”
只一句,花蕾就感到阳光都黯淡了下来。
他们一路顺利的到达了堂春所在的省市,然后坐汽车到达了堂春小镇,住了一晚,早上又品尝了一顿当地美食,现在正坐在带冷气的豪华大巴上,等着过半小时后上山。
车上人不多。大多数是当地人,或者是做生意的,不过虽然这里不是旅游景点,却也有人发现山间地自然美景。所以车上不止包大同和花蕾一对“旅行者”。还有一对大学生情侣,他们是自然至上主义者。
正如地图上所见。堂春被一条河分割成了两半,这条河不是大河。河面只有五十来米宽,山脚下的镇子也被河流分为东镇和西镇,河面上架了几 座大铁桥,方面两岸的人和车辆通过。不过听说山上的河可没有桥连接两岸,所以唯一上山地公车走地是环行路线,从河右线上行,到达山顶后再从河右线下山。
“山顶没有村子了,公车不停。只有货车才能停。”当另一对年轻的旅行者说起山顶景色一定美丽,想要在到山顶地时候看一下时,售车票的大婶这样说。
包大同注意到这大婶说地是:山村没有村子“了”,听语气,似乎以前有过。
“也许我们可以提前一站下车,然后走到山顶。”那对大学生情侣中的男生说,“虽然一天只有一趟车,但是我们可以在山顶露营,山上没什么猛兽吧?”
“好好的去山顶干什么?”那大婶似乎想阻止,“沿河那么多村子。在哪个村子住下不行?非得到山顶上吹风。那边只有果树园和清泉池,没什么看头,小小年纪,不要图新鲜,当心招来山鬼。”
年轻人当然不相信山鬼之说,但也不想和出于好意的大婶再争执,只是微笑不答,但包大同看的出来,他们是决意要上山顶的。
从大婶的语气中,包大同感觉山顶一定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但是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地,只能自己去发现。于是他和那对年轻情侣搭话,说自 己和“妻子”也想上山顶看看,四个人搭伴行动可能更安全些。但是觉得今天还是做全面游览比较好,问他们能不能一起行动,今天随公车畅游全山,明天在山脚下 的小镇租了自行车,再一起到山顶看看。
如果山顶真有什么,这对大学生情侣很可能会倒霉,甚至送命,他既然遇到了,就不能放着不管。假如他们执意要上山顶,他也只好打乱自己的计划
对年轻人很好说话,商量了一下后,答应了包大同建
堂春不是旅游胜地,但也有不少自助旅行者前来观光游览,所以这里的唯一公共汽车有一项很人性化的服务,那就是每到一站都会停上二十分钟,让游客可以感受一下山间美景。而本地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或者在车上睡觉、吃东西,或者也下车来透口气、聊聊天。
包大同一路上都显得兴致勃勃,每到一站都下车来游览。花蕾想跟他去,却被他留在车边,说是让她注意山路上、以及乘车人有没有其他异常。花蕾知道他是怕有危险,于是自己去探探路,但这个时候不方便争执,只好默默听从。
那对青年人本来也想跟包大同一起玩的,但是他即不拍照也不摄影,更不会为山间景色感到惊叹,而是专门往奇怪的地方站,然后也不知道观察些什么,一言不发。后来,人家觉得他即无趣又古怪,就不再跟着他了。
包大同借这个机会,把所有的村庄都大略观察了一下。
所有的村子都正常极了,当然考虑到造成目前系列凶案的事件可能发生在十几、二十年前,因此现在村子是否正常也与调查没什么直接联系,不过是确定一下这些地方有没有凶灵潜藏。
做这些地时候,他手中一直拿着一个面具,下意识的把玩。那是他在山脚下的镇子买的,到了堂春才发现,当地到处都是这种面具,形态各异,憨态可掬。
当地人做面具不是专门为了卖给游客,毕竟这里的游客比较少。他们就是做来自己玩,当地人几乎一人平均有三个以上,在本地的庙会上,还会有面具戏,大家自娱自乐的。
凶手在作案后留下了面具般的笑脸,证明这面具是他心中最珍贵,或者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从这一方面讲,现在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堂春人,只是不知道他生前是住在镇上,还是山上的某个村子。
听售票大婶的意思,山顶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可以假设凶手是在山顶出的事吗?山顶在多年前,也许有过一个村子,那现在又为什么消失了呢?而且公车为什么不能停靠在那里,只有货车可以?
豪华大巴慢慢爬上平缓的山坡,这大山富饶而美丽,一点也不险峻,更没有穷山恶水的感觉。在这样的地方发生凶事,一定是人为。考虑到那三名死者全是淹死的,而堂春又有一条大河,情况已经有些明朗,但又不能确定,要知道淹死人的方式有多种多样。
眼看车子到达了山顶,包大同趁人不备,手指不动声色的画了个符,向司机一甩。司机脚下立即冒出一串火星,吓了这黝黑的中年人一跳,立即停车灭火,并叫乘客全部下车去等待。
大家慌慌张张的跑下车,包大同注意到人们开始时的慌张是因为怕车子起火,可下车后的慌张却是因为前方的一片桃林。
冷眼旁观,所有当地人都不由自主的往车后转,力图离那片桃林远一点,而且恨不得快快修好车,以尽快离开这里。
看来这里真的有问题啊,只有那对青年情侣借这个机会拿着相机一通猛拍。若不是一个当地老人死拉着他们不让走远,他们可能就钻进桃林了。
包大同迎风吸了吸鼻子,然后摇了摇头。
很奇怪,桃木辟邪,桃林应该是不染邪物的。而这里也没有邪气,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桃林里有东西在活动。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其余的路程都算顺利,但是包大同注意到那些村民对在山顶的桃林做停留非常介意,每个人上车后还不断拍打身子,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因为说的是当地方言,包大同听不懂。
而那名司机,对车上突然起火星更是耿耿,紧张得不得了,车停到山脚小镇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串鞭炮,噼哩叭啦的放了,连那个售票的大婶也跟着忙活了一阵。
“山顶的桃林有问题。”包大同低声对花蕾说,搂着她的肩膀回到家庭式旅店中。
“你看见什么了?”花蕾问。
包大同摇摇头,“我只是从村民的反应上得出的结论,并没有看到什么。”
“要打听一下吗?”
“他们不会讲的,在车上时我试过,当地人连那个地方都不愿意提。我看我们还是明天到山顶调查一下再说。”包大同的手臂紧了紧,“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真遇到什么,不要怕。”
他的声音转柔,花蕾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跟他在一起,就算遇到再可怕的东西,她也能保持勇敢。
晚上,包大同试图劝那一对学生情侣不要上山顶探险。他是好意,那里既然有问题,普通人硬闯的话,很容易出问题,而且对他查案来说也有点碍手碍脚。
可是那对年轻人执意要去,后来对包大同似乎还有点反感。觉得这人出尔反尔又莫名其妙,包大同只得作罢,还是约了第二天一起走。
费了好大的劲才租到自行车,四个人一早就上路了。镇上没有卖露营装备地。但是那对年轻人自备有一套。包大同和花蕾是轻装上阵。
“如果晚上不能下山,我们可以一起在山顶露营。”女生大方的说“之前我们探过许多山。很有经验,你们放心。”
包大同诚恳的道谢。心中却盼望能在天黑前下山。有经验是吗?倒不知假如半夜窜出的不是野兔,而是野鬼,这对勇敢地年轻人要怎么对付?
而如果真地有邪物在桃林背后隐藏,他带着对驱魔除鬼之事一知半解的花蕾,外加一对什么也不懂地青年情侣,实在非常吃力。而且他以阴阳眼看过,这二位还不都是阳气很旺的人。
拴牛峰地势非常平缓,所以山虽不高。但从山脚到山顶地路程却很远。大河右侧从下到上,村子的名子叫一道弯、二道弯、以此类推,直到九道 弯,然后前方就隆起一座山峰,也是缓缓的竖起,背面却有如刀削,山体好像一道斜墙,突兀的耸立着,而河水的源头就在山峰上,绕过山峰就是那片桃林。
在河的另一侧。从上到下,村子的名子从九道沟一直到一道沟,河岸两侧共有十八个村子,但整座拴牛峰的村镇却统称为十九里铺。
这些,包大同事先并不知道,而是昨天随车旅行一趟后才得知地。当时他还问起过镇民,镇上人嫌他多事,还说,“十八、十九,不说差一个数嘛,再说二十多年前我们镇也是个村,说不定这十九之数是包括镇子的。”
包大同知道这不是真话,当天晚上他在和花蕾逛夜市的时候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无意间买到了一张当地的旧地图,是二十五年前的版本。
在那张地图上,清楚的标明山顶有个村子,可惜那张地图太老旧了,纸面磨得起了毛,看不到上面写的村名。当时那个卖旧货的人只收了他一块钱,还觉得赚了很多,兴高采烈的。
“还没有到吗?
女生问,停下来,喘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太阳。
他们从早六点就开始上山,现在整整骑了六个小时,中间休息了三次,却还只到七道弯。所谓看山跑死马,在山上,以为很近地路,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再说,山坡就算再缓,也是有坡度的,这样一直上坡,对体力确实是个考验。包大同和那个男生还好,那名女生和花蕾却已经气喘吁吁,不过花蕾一心要成为包大同的合格伙伴,所以咬牙坚持着,但她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绯红的脸蛋,苍白的嘴唇,泄露了她已经精疲力竭的秘密。
“到那边亭子去坐坐,顺便喝点水吧。”山路边,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凉亭,包大同提议大家再休息一下。
这些凉亭是善心的村民自动修来为过路的人休息用的。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此地民风淳朴,人心友善。但为什么就是这个温良的地方出了怪事呢?而又为什么,当地人对此都讳莫如深呢?
从目前的速度以及到山顶的距离来判断,估计到九道弯的时候,至少得下午四点。就算现在昼长夜短,等他们绕过山峰,到达桃林时也一定是傍晚了。
而傍晚意味着黑夜,黑灯瞎火的调查有问题的桃林简直是发疯。基于这个考虑,包大同再度试图说服那对学生情侣在九道弯住一晚,转天一早再到桃林。可他们说什么也不干,说是打听过了,山上根本没有猛兽,既然来了,总住村子有什么意思,当然还是露营最好。
“反正你们也没有装备,不然你们就住村子吧,明天早上可以到桃林来找我们。”男生不耐烦的说。
转天早上给你们收尸吗?要过二人世界也没有这么个过法的!包大同心里骂,却还要努力想个办法阻止这两个人。
不能说有鬼,否则说不定他们兴致更高,这世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远比想象中的要多。
于是他只能不道德的给这两个人喝下了迷魂符咒的水,当到达九道弯村口的时候就立即施法,让潜藏在他们体内的迷魂力散发,然后拖死猪一样给拖进村里。等找了一户农家安顿好四个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比他预计得还要晚。
花蕾累坏了,洗澡居然在浴室里睡着,所以等包大同把她抱出来,自己要去洗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农户家的主人安大婶死活不让他使用浴室了。
“为什么?”包大同很意外,“如果是因为水和电比较贵的话
“不是因为那个。”安大婶双手直摇,“是因为我们村有规定,晚上过了九点不用水,最好连***也熄灭,只留村口的长明灯。”
“为什么?”包大同连问第二声,但心里隐约觉得这可能和桃林,以及那消失的第十九个村子有关。
还长明灯?好好的地方为什么要设长明灯?刚才进村的时候没看到他们供奉了什么呀。那为什么要亮灯呢?而且外面灯一亮,房子内的灯就要灭,这又是什么路数?
安大婶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小伙子,我们这是山里,有自己的忌讳,你不要问这么多。住在我家,钱不钱的没关系,但你要守规矩。我们 山里人好客,说不定以后大婶到城里还要你接待,反正你也吃过了,去抱着你婆娘睡吧,只要你别在九点后动水,就好连厕所也别去就行,千万要记得。”
安大婶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因为九点将至,好像有什么在后面催她一样,使她一分钟也不愿意耽搁。
而当九点的时钟敲响的一刹那,天地间刹那黑暗了起来,好像有一块巨大的黑布把天地都蒙上了,全村似乎是集体限电一样,灯光在同一时间全灭。
如果倒退几十年,这种情况还比较正常,毕竟山里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山里的文化生活不比城里差,所以这种作息习惯实在非常令人起疑。
包大同坐在黑暗中,让眼睛适应了一下,之后凭借着明亮的月光就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情况了。
花蕾累坏了,睡得雷打不动,包大同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俯身吻了吻她,再帮她盖好被子。山里的夜很凉,和中午的温度实在是两个季节一样。
他要出去看看,但之前要保护好花蕾,所以他先施法隐了她的灵气,再画了无形符咒,布置在她周围,然后才慢慢走出了房间。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海三涯,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灵力,暴露出来反而是非常危险的事,而且越爱一个人,就越会在意她的安全,为了她,可以做一切不可理喻之事。
还好,安大婶的房子很新,开门关门小心一点,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站在院子中,他发现居然连狗也没有叫一声,那黑色的大家伙只是站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之后又伏下了身子,喉咙中发出不明就理的咕噜声,很低。
院墙很矮。他干脆不去冒着发出声响的风险去开门了。直接翻墙而过。他很怀疑在这种状态下,村民是否睡得踏实。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少年了。
全村都没有***闪动,只有寂静地月光无私地洒落。包大同拿着一条手巾。凭一点微弱的记忆往水井边走。十九里铺虽然是山里地村子,不过 既然网络和卫星电视都有,自然也是用的自来水。但村里人还是从村口地老水井取水饮用,说是这水比较甜。包大同喝过,是比自来水的质量高出许多,甘甜而纯 净。
咔哒!
忽然身后有什么一响,包大同站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仔细感觉一下。并无邪气恶气,于是继续往前走,不过奇怪的是,总有一种严重的存在感在他周围环绕,似乎有什么在偷窥他,不过他并不理会。
水井在村口,旁边有几排桑树,包大同还未到井边,就被一束红光吸引了视线。不知为什么,全村都***尽灭。村口的高大牌楼上却亮着一盏灯,而且是红色的,衬着巨大而黑暗的天幕,好像一只睁大的血眼,不怀好意地俯视着每一幢房屋,每一个人。
这就是安大婶说得长明灯吗?明明是引路灯啊。可这是给哪个冤魂引路?
传说中是有这样一个避鬼的方法,所有的地方都不起***,只在路口放上一盏红灯,这样魂魄就会放过那些宁静的黑暗之地,顺着灯光离开。
可为什么是在晚上九点之后?为什么不能动水?这和那三个淹死在旱地上的人有关系吗?
包大同边想边用辘轳摇了一桶水上来,脱掉上衣擦洗一下身子。这一天出了太多的汗,就这么睡也睡不着,况且他想知道九点之后用水有什么问题。
他光着上身,感觉清凉的井水擦在皮肤上无比舒服,后来他一时兴起,干脆把一桶井水都浇在了身上,痛快淋漓,但水流
声却在寂静的夜中显得特别刺耳。
这个时候,其他村的人也集体睡了吗?山下地镇子肯定还是热闹的,因为昨天晚上他才逛的夜市。究竟这里出过什么事呢?
他一边想,一边又打了一桶水上来。
井水清凉洁净,顶上月光映进水中,连这平凡的水也变得美丽无比。这让包大同想起童年在山间修炼的日子。那时候,他也曾以一桶水中月逗田罗开心来着,可如今他心里的位置被花蕾牢牢占据,不知道他的初恋为什么涌上了心头。
是他凉太薄了吗?发誓爱她一辈子,发誓不让这心给任何人进驻的,结果呢?果然男人是寡情的啊!
“你忘了我吗?”她问。
“我发誓会给你报仇的。”井水中,少年的他咬牙切齿。
“快来!我在这里,快来!”她的声音为什么变得那么嘶哑?像个
用力往水中望去,月亮已经破碎,在自己的脸旁,还有另一张脸,一丛丛分不清是不是头发的黑毛盖住了本来应该有五官的地方,唯有一对眼睛的闪着微光,还有笑的时候,满口雪白的牙齿。
“快来,我在这里!”他忽然说。
包大同胆子很大,但是这一次的变故却太过突然,着实吓了他一大跳。而就在他一愣的时间里,有一只冰凉的手掐在了他的后颈上,把他的头猛的按入水桶中。
包大同本能的挣扎,却因为失了先天之势而徒劳无功,而那只手又力量奇大,他无法挣脱。他感觉窒息感阵阵袭来,自己的脸都快触到了桶底,而那只冷手没有甩脱,又有一只手加上了力。
不管身后的是什么,都是要置他于死地啊!他想着,脑筋还算清醒。因为刚才猛的被回忆击中,一时没有留神,居然就有东西摸了上来。这是那个刚才偷窥他的人吗?这就是让村民所顾忌的吗?
他放弃反抗,让自己沉得更深,闭了气息,就好像死了一样。
那双冷手在又按了他一会儿,终于慢慢放松了些。
此时,包大同突然发力,猛一拧身,回手就一记电火花。耳边只听到哎呀一声惨叫,等他抹干脸上的水,终于可以看清时,却发现一个东西窜向了那排桑树之后,动作极快,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是人形,穿着一件破烂的白袍子,因为桑树林那边比较黑,黑白对比,感觉这人像没有头一样,只是一件白衣服在跑。
包大同追了过去,可穿过几排桑树,他就再也感觉不到一点动静了。而周围,只有沙沙的风吹树动声,还有不知名的暗啾在鸣响。
他不死心的四处搜索,终于在一从矮树上发现了一小点白,上前一看,却是一块撕碎的白布。而且因为这边树木稀疏,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发现地面上有点问题,于是慢慢蹲了下去。
潮湿松软的泥地上,有一对脚印。
而鬼,是不会有脚印的,因为他们只是意识,只是无形的东西,不可能有重量。那么,袭击他的是人吗?如果是人,怎么会那种形态?
刚才,他因为沉浸在回忆中,而忽略了周边。而且,他根本没有感觉到邪气,虽然之前有过好多案子,都是魂体拥有人的特征,比如大白天出 现,或者像是有实体一样,甚至干脆死了还能占据和控制肉身,但那都是普通灵受到邪灵的刺激而变异,而这次他很肯定,那个好像没有脑袋的东西,确实是个人。
而人,为什么让这个村子的人这么惧怕?还是有更可怕的东西还没有出现?那个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他又沿着桑树丛和井边搜索了一遍,再没有发现那个怪人的踪迹,似乎那个人从没出现过似的,但泥地上的脚印,还有手中的那块碎布,都证明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感觉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包大同只好先回到住处。
他还是非常小心,进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大黑狗甚至连身都没起,只睁眼看看他,而花蕾则根本没有醒过。
看着花蕾的睡脸,他又想起刚才突然涌上心头的回忆。他没有忘记田罗,从没有,只是她的身影在心中淡了。她在谴责他吗?可是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时候。
田罗的死,根本与水无关。而是一场谋杀。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放弃过追查凶手,但随着时间地推移,他始终没有线索。不像现在这个案子。至少有迹可循。
现在最好什么也不透露,明天到桃林看看情况再说。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那里有问题。但之前,他得想办法支走那对学生情侣。不然一定会出事,而他也没有精力照顾他们两个。
合衣而卧,他躺在花蕾的身边,看她抱着枕头睡得正香。他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手却停在了半空,心被内疚和温柔两种情绪左右着,让他感觉自己不再坚强。突然有了一种很疲惫的感觉。他自己,已经有太多无奈和不能提及地痛楚,还有能力去管旁人吗?
可是,身为正宗地道家弟子,生活在尘世中,不就是为了驱魔除鬼,还这世界一片清净和安宁吗?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债,也有自己地使命,他不能救田罗的命。但也许可以拯救别人。
进入浅眠状态,他让自己地某些感官还在警惕着周围的情况,直到鸡叫三声才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日上三杆才醒来。那对青年情侣昨天睡下得 早,也没吃晚饭,一大早就饿醒了,最后等包大同等到不耐烦。要不是因为疑惑两人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在九道弯的村口,可能早就甩下包大同和花蕾,自己去桃林探 险了。
“人的身体很奇妙的,有一个地方出问题,人体就会罢工。”包大同胡乱解释,“也许昨天太热,而你们又太累了,所以昏倒一下。如果实在不放心,到镇上的医院检查一下吧。”他巴不得他们离开。
可他们不离开,这年头总有人抢着去鬼门关,还有的人运气特别好,总能在鬼门关前遇到贵人。眼下他就是这对学生地贵人,是能保住他们的命的,但这两个孩子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也应该教训他们一下。
折腾来折腾去,差不多早上十点,四个人才从九道弯动身去桃林。那女生抱怨花蕾不早点叫包大同起床,害他们四人要顶着大太阳出发。
花蕾很不客气的答,“他累了,我舍不得叫他醒不行吗?昨天要不是他,你们只怕给扔到路上晒死,不知道感恩就
还这么挑剔算什么?”她问得那女生哑口无言,包大痛快。
被女人保护的滋味实在不错,但因为昨天对田罗的回忆,让他对花蕾不太自然,总觉得太亲近了就是对不起死了十五年的田罗似的。
之前安大婶问起了他们的去向,包大同抢先回答说,到附近村子看看,说不定还会回来住。安大婶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只表示欢迎,并没有对外乡人很拒绝很戒备地表现。
这说明什么呢?显然是九道弯村虽然有古怪的作息,有古怪的防备行为,但一定没有受过某些邪物的很大伤害,因为长期受迫害的人,不可能这样热情好客。
或者,他们只是离那片桃林太近了,而第十九个消失的村子发生的事情很惨,他们很怕被波及,所以养成了多年的古怪行为吧。而那件可怕的事,一定与水有关,还与夜晚,甚至特定的时间,也就是晚上九点有关。
那么昨晚那个人是偶尔来到九道弯村,还是长年在村里游荡,却一直没有伤人呢?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这样做?
“哇,真美啊!”那男生惊叫一声,打断了包大同的思索。
眼前,就是那片桃林,他们骑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虽然前天已经看过,但此地之美,好像变化万千一样,让人百看不厌。
真可惜了,这样美丽的地方,人们却不能随意游览,而是鬼魂游荡之所在。不过倘若真的有鬼魂作祟,为什么会选在桃林呢?照理说,就算是有人冤死在这里,桃林也是辟邪之地,不应该存留邪物。
“大同,快走吧,他们要甩下我们了。”耳边传来花蕾温柔的声音。
包大同回神看看花蕾,见她眼神中有些小心翼翼的神色,立即明白自己突然间不自然的疏远让敏感的她感觉到了,可是她却乖巧懂事的不问。
一瞬间他深深的内疚,不只为了田罗,还为了花蕾。他推着自行车走到花蕾身边,俯身吻吻她的唇,“我没事,不过这案子让我费脑筋。”
花蕾点点头,努力绽放微笑道,“我明白,我会做你的好助手的。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并行进入桃林,也一起被这美景折服。眼前桃花遍野,落英缤纷,真如古人所说,连车轮也被染香了。
这片桃林占地颇大,而且还种有其他果树,因为山体掩映,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片果林分为两部分,中间以一条宽阔的土路分割开,路面上有汽车轮胎的印迹。包大同记起山脚下镇子的售票大婶说,公共汽车在山顶不停,但是货车可以,想必在水果的收获季节,有货车来往运输。
也就是说,这里虽然没有人住,但有人整理果园,物产还是挺不错的。以前调查的时候,也说这里的水果闻名而昂贵,还有一种酒也是如此,难道都是出产在这里?而既然这里是人人不愿提起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在此收获呢?
那对青年情侣早就不见了踪影,而他们骑行了不久,隐约听到了果园深处有水声传来。
水之杀——水声——荒村——也许,这就是发生一切恩怨之根源的地方。
包大同和花蕾对视一眼,继续住果林深处走去。走出不远,就发现一片断壁残垣,虽然房子都倒塌得差不多了,大概是为了运输方便,还有相当一部分被铲除的干净,但还是隐隐看得出一个村子的模样。
果然有第十九个村子!但他们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循水声寻去,又绕过一个弯,眼前赫然出现了另一番光景。原来这村子里面还别有洞天,世外桃源的一样的美丽清幽,真不愧外面有那片桃林。
小小的山壁下,一个小瀑布形成了一湾清泉,泉边的石碑上刻了三个字:天上来!
走近些,迎面扑来的水气沁人心脾,泉水清澈见底,小瀑布落到水面上形成的水泡像大把大把的珍珠一样涌到岸边,之后神话般的消散。
长年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会心境平和,怎么会发生凶事呢?究竟在大约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前,出了什么事?
“等在这儿别动,我下水看看。”包大同把车子立好,脱掉鞋子。
“现在情况未明,这样太危险了。”花蕾有点不放心,但无论她如何按照包大同教的方法,运用自己体内的灵力,也看不到那水什么异常之处。
或者,这是安全的吧?可为什么,心中总有不安呢?
包大同一步步进入水潭,似乎还哆嗦了一下,这让一边的花蕾极其紧张。她眼看着那清澈的水漫过包大同的小腿、大腿、腰和前胸,忽然脑海中出现了模糊地可怕影像。却看不清是什么,只忍不住叫他上来。
包大同看花蕾吓得花容失色,没有往更深处走。慢慢退了回来。
“怎么样?”花蕾忙问。
包大同摇摇头,“就算有凶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一切痕迹已经消失,现在我也能肯定,这潭水和凶案没有一点关系,气息清新极了。但是,原谅我说粗话。真***凉啊。”他说着又一哆嗦,双手抱臂。
花蕾想也不想的抱紧他,试图以体温温暖他。一瞬间,包大同身子一僵,似乎从昨晚地那个幻觉开始,就很介意花蕾的亲近,但花蕾地身体温暖而柔软,很快让他从冰冷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
花蕾是真实的。他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了,还能对不起另一个吗?
“花骨朵牌火炉,放开手吧。我只要脱了衣服,晒晒太阳就没事了。话说十九里铺的中午还真是挺热的。但是你不能偷看我。虽然我已经看过你两次了。”包大同调笑了一句。
花蕾登时红脸,放手。背转身去。
包大同换了一身行李中地干净衣服,然后拉花蕾到一棵树荫下乘凉。这是两人在野外相处的时光,照理说应该比较亲昵和旖旎,不过这个地方又空又静,令人心头发慌,村外又是一片桃林和果园,似乎此地与世隔绝似的,唯有水声持续不变的响着。
过了一会儿,那对失踪的青年情侣出现了,他们也是被水声引到这里来的。一见了水,已经骑行得又热又累的两人欢呼一声,跳下车子就要游泳,幸好包大同拦住了他们。
“水很冷。”他警告。
“我们不怕冷,这会儿燥热得很,正好凉爽一下。”男生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包先生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女朋友要换泳衣。”
“不能!”包大同干脆利落的拒绝,“你们出门做自助游,总该知道要尊重当地人的生活习惯。知道这个名叫天上来地泉水是做什么的吗?本地 最出名的白酒就是用地这泉水酿造。当地人把这水当宝贝一样,你们进去游一圈,对当地人是多大的冒犯,想过吗?”以泉水做酒地事,他纯属猜测,但相信是很有 可能。毕竟此地地酒很出名,但出产量却小,有可能是运出泉水,到山下酿造。两个年轻人听得目瞪口呆,花蕾也很吃惊,因为包大同才从水里出来,当时也没见他 多尊重泉水。还好那对年轻人没有注意到他换了装,而晾晒在一块大石上的湿衣服早已经干了。
“那喝几口,再用水瓶舀出来点,浸湿手巾擦身总可以吧?”女生说。
包大同点点头,“大家萍水相逢,我也是为你们好。这儿是个荒村,说不定村民祭奠了什么,不要乱跑乱闯,也是对民俗地尊重和保护。”
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两个年轻人答应了下来,不过包大同严重怀疑他们是否能做到。后来打听了一下,他们是打算在此地宿营,因为想看看桃花源中的夜景。
他们觉得这里的星星一定特别美丽,包大同却觉得晚上可能有别的发光体更能引起这二位的注意。
不过他知道劝也没用,干脆什么也不说,带着花蕾远离这两人一些,但又保持在能看到他们的距离之内。其实就算这对年轻人离开这里,他本来也是要留下来的,因为很多不良的气息在晚上才能显露,要破解这件与水有关的凶杀案,暗夜行动必不可少。
在太阳落山前,包大同先和花蕾去了一趟荒村,查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那一间一间的废屋,因为没有人气,还不如坟墓来得让人心安,四处是空洞洞的,总有不知名的细碎声音响起,一眼看不到尽处的破败砖瓦间,总好像有什么隐藏,就算是大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
断壁残垣之间,有不少焦黑的地方,似乎这村子是被人一把火烧的。这就怪得很了,那些凶杀案都与水有关,而这个地方却是被火烧的。
另外,既然判断那潭泉水不是出过凶事的地方,那么,是那条贯穿全山的河有问题吗?是冤死的水鬼闹事吗?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回身去握花蕾的手,只感觉她小手冰凉,掌心中还有冷汗。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他问,身体立即进入了紧绷的状态。
花蕾摇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我感觉不舒服,我讨厌这个地方,想尽快离开。”
包大同登时了然。
这村子被灭之时,一定死过不少人,虽然现在感觉没什么邪气留下,但因为这里是山谷的关系,出入口又是桃林,所以有阴气徘徊不散。
他法力和修为比花蕾高得多,又总是办这种案子,已经感觉不到阴气的伤害,可花蕾才开始学习运用她自身的良能,算得上是敞开心胸接触这些不良气息,当然会感到难受。
“好,我们离开。”他握紧花蕾的手,把热力传递给他。但才一回头,就发现一间破屋的门框边有一丝白色的东西在飘动。走过去一看,是一条白布,质地和他在九道弯村的桑树林中抢到的那块碎布差不多。
普通的白色粗布,因为太过肮脏已经变成了灰色,还有一股怪味。
这是从那个怪人的衣服上掉下来的,可见他也在这里出没过。他与这些凶案有什么关系?他是知情人还是受害者?
带着这疑惑,他带着花蕾回到泉水边。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然而那对年轻人却不见了。
到底了
Hot Deals
All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