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学生情侣很高兴可以摆脱包大同。
他们本希望在旅行中可以过二人世界的,但当包大同提出一起游览废弃的桃林时,他们好心的答应了,没想到之后包大同诸多麻烦,这个也不许,那个也要干涉,让他们玩得很不开心,于是他们决定悄悄走掉。
不过,鉴于那个姓包的和他老婆没有一点野外宿营的经验,什么装备也没有,他们秀人道主义的留下一张毯子和一些防蛇、防蚊虫的药。
这样算仁至义尽了吧?两人这样想着,并不知道包大同只是怕他们陷入一场凶事之中,一直在努力保护他们。
当夜色全黑之时,他们选在桃林中宿营,就在一个隐蔽的林间空地上。
在这里,他们的营地被桃林包围,抬头可以看到深蓝天幕中点点繁星和皎洁皓月,那是繁华都市中早就黯淡的光华。而地面上,暗香浮动,叶香,花香,枝干香、泥土香和果实的甜香交织在一起,静谧的夜如此芬芳醉人。
两人并排躺在篝火旁,轻声细语的说情话、亲昵的拥抱、接吻,情到浓时,女生感觉男生抚在自己身上的手很不安分,不禁让她感觉很痒,还凉得透骨。
“你的手真凉,我们进帐蓬好了。”她亲了他的下巴一下。
“凉吗?你帮我暖暖。”男生坏坏的一笑,伸手捧住女生的脸。
女生娇笑着躲避,扭动着想从男生身边离开,但却一直不能挣脱,而她也突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男生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那么在她背上和肩上摸索的、冰冷而僵硬的东西是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她大声尖叫,猛推开男生,跳了起来。
“怎么了?”男生也被女生的反应吓着了,跳起来抱住妇友,“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刚才有人摸我。”女生声音哆嗦着。
“摸你?不就是我吗?”男生有点莫明其妙。“如果你不喜欢——”
“不是,不是。不是。”女生使劲摇头,“你的手摸我的脸,可是还有东西在我背后!”
男生拥紧女生,向刚才躺的地方望去,就见那块毯子平平的铺在地上,虽然有些地方因为刚才两人的亲昵动作而皱了起来,但整体上还算整洁。周围的地面上也没有什么东西。
“也许是蛇或者田鼠类东西,你这一叫,倒把它们吓跑了。”男生释然的笑,“夜晚气温低,它们是想找点温暖呢。”
女生也亲眼看到所躺之处什么也没有,不禁怀疑自己的感觉,可是回想一下。浑身却又发冷起来,好像那对冷手还在自己背上似的。
“这里没有野兽吧?”她不安的问。
男生看到女朋友吓得这个样子,连忙温言安慰道,“深山老林才会有野兽,这边的山这么小巧秀气,怎么可能不安全。一定是小动物刚才钻过来捣乱,不让咱们太亲热。嘿嘿,别怕了。”
“可是。下午咱们看到荒村呢?会不会有那个?”她不敢说“鬼”字,之前从来没怕过,但今晚心里一直发紧,不由疑心起来。
“别胡思乱想,我可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之说。”男生豪爽的笑道,可不知为什么。心里也有点打鼓,“来吧。我们回帐篷好了。把火堆挪近点,什么东西都怕火。明天早上早点起床看日出吧。”
他牵着女生的手往帐蓬处走,女生感觉着他掌心中的温度,略安下了心。可是没走几步,男生的手明明是牵着她的,但还是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挽住了她的腰!
她再度爆发出尖叫,双手拼命在背后猛抓,但双手触碰到的,只有凉如水的空气。
“它又来抓我了!”她猛的抱住男生的胳膊。
因为女生的表情太狰狞可怕了,男生也害怕起来。他拉过女生的手,两人紧靠在一起,在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可是除了寂静的桃林和燃烧的篝火,什么也没有。
“你生病了吗?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温差又大——”男生下意识的想找出合理的解释,可说到这儿却停了,因为和女生紧紧靠在一起,他现在也感觉有一只凉手顺着他的腹部慢慢爬到了他的胸前。
这不是女生的幻觉!也不是有动物寻求温暖。而是,有鬼!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平时总以为自己胆子很大,但这一刻的恐惧却立即把他击倒,他本能的把怀中的东西推了出去,当女生三度尖叫时,才发现他把她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而正因为这样,他感觉心脏停跳了。
女生脸朝下趴在泥土中,背上,挂着一双手。那手好像被水浸泡了很久,苍白无色,浮肿而有部分溃烂,虽然只是一双手,却不停的蠕动着。
“你的背上!”他忍不住叫。
“我的背上有什么?”女生爬了起来,近乎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背尖叫着,转着圈,却总是抓空。
男生看着那对断手在女生背上晃来晃去,似乎在向他招呼,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两步就冲了过去,奋力所女生的外衣扒了下来,连同那两只怪手一起,远远的扔了出去。
衣服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最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火堆中。
“哧”的一声响,衣服和怪手一起迅速燃着了,橙红色的温暖火焰登时变成了惨绿之色,透着邪异和妖艳,火苗张牙舞爪的扭动着,好像两只火手,徒劳的伸着,想要获救。
女生扑过来,死死钻进男生的怀里,藉由彼此的存在来减轻恐惧。两人紧盯着那团火,腿软得连逃跑也不会了,只希望那火那毁灭一切可怕东西。
火堆噼噼啪啪的不知道烧了多久,终于由绿弯红,恢复了平静。
“好了好了。没事了。”男生拍拍女生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安慰女生还是自己,“我们这就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到九道弯村去借宿。”
“真的好了吗?”女生颤抖着声音问。
“好了。放心,有我在。”
“真的好了吗?”女生第二度问。
男生强迫自己微笑着低下头,他要给女生一点安慰,尽管他怕得要死,可是他得保护女生。
然而进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脸。男孩的脸,八、九岁的样子,满脸是水,浑峰湿透。他窝在男生的怀里,抬头看他。
“救我呀。”他喊了一声,声音冰寒如水。
男生吓得站立不稳,大叫一声想推开怀中的男孩,可是这男孩却似贴在他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仿佛一幅簿簿的画儿。
“继续烧啊。”一个低沉模糊的声音在另一方响起。
男生惊恐中本能的向前望去,看到一个黑漆漆的男人身影站在桃林边,手中提着他的女友。
“继续烧啊。”黑影重复。
男生吓昏了,但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一个声音清朗的低喝一声,“孽障,还不住手!”
“啪”的一声,贴附在男生身上的男孩瞬间化为一滩清水,浸湿了男生的全身,还有一部分洒落在地上,原来是一个水鬼娃娃。
“没用的东西。”黑影骂了一句,但话音未落,包大同一记电火花已经打了过来。
影子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抵挡,松脱了抓在手中的女生,这才明白来人不是要打他,而是为了救人。
“滚开,我不伤无辜之人。”影子尖利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动,似乎感觉出来人是有修为的道士。
“哦?好魂灵!”包大同一挑拇指,赞道,“不过倒不知道这两个与你有什么怨仇。”
“不要多管闲事!”他再叫,身影一闪,退到桃林边上。
包大同皱了皱眉,心中疑惑很深。
他是寻找那一对青年情侣来的,这小山坳着实不小,足足让他从黄昏找到了这么晚。如果他们是魂体倒还好搜寻,毕竟有些气息可以感觉,偏偏他们是人,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他带着花蕾差不多把整个地方都走遍了,甚至那个阴森的荒村,却还是没找到。这让他相当恼火,因为这两个年轻人实在不知好歹。他很怕他们遇到凶灵,在那一长串人命名单上加上两个。
直到花蕾累得不行的时候,他才在桃林中看到火光,也听到尖叫的声音。但同时,他也感觉出了一股冲天的阴邪之气,很强大,连周围的树木气息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黑尘,那是白天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的。
他用自身之血的强效符咒,布在了花蕾周围。又给了她几张火符让她防身,立即向这边赶了过来。花蕾的灵力释放了。虽然还不能运用自如,但有双重保护,如果遇到攻击,应该能顶到他回来。
但这边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好在他还算及时赶到。可是,这一大一小两个鬼魂,为什么可以在桃林里作怪呢?按说这可是最辟邪的所在啊。
“我不能让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有违天道。”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虽然速度很慢,可让那一对鬼魂觉得步步惊心。
“我冷。”一个声音细小的响起,离包大同很远,声音却很近。
包大同眼神一瞄,看到那个小小的水鬼娃娃又凝成了人形,只是因为水汽较少。只是一个模糊的白影,悬挂在桃林的枝条之间。
包大同凝灵于双目,似乎看到水鬼娃娃和那条黑影外蒙着一层妖异的红光,似乎是那红光保护着他们不受桃林驱邪之气的影响。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不像他们自身的力量,难道还有什么帮助他们?
“我好冷啊。”男孩又说,然后不停的说,一直说这几个字。
“所以你需要他们的热血驱寒吗?”包大同终于明白了。这两只鬼为什么出来伤人。这桃林对当地人来讲是个谈之就变色的所在,晚上肯定没有人来,现在有两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人出现,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机会。
从那小鬼的形态来看,一定是淹死的,可是那黑影却不是,反而带些火气。难道是烧死的?考虑到村子里房屋焦黑的情况,这很有可能。但是。为什么一个淹死的和一个烧死的要待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和发生在城市的系列凶案有关系吗?
那三个人离奇死去的人全是因水而死。假设这两个邪灵就是凶手,貌似水鬼娃娃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为什么他又觉得那条黑影比较凶戾呢?不过他不能断定这两个就在城市中杀人的灵,要知道离开自己的埋骨地这么远,在一般状态下是不太可能的,前提是没有人类帮助他们。
“用我的血吧!”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与邪灵间距离已经可以出手攻击了。
他咬破手指,弹出一滴血珠,和虚空的符咒之神凝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热力,挥向那水鬼娃娃。
当热气来临,水鬼娃娃先是大笑了一声,之后就惊恐的大叫,连避也不敢避,呆愣在一棵桃树的枝桠上,眼看着热气变成一个火球袭来。
那条黑影是因火而死,所以惧火如虎,但他看到水鬼娃娃遇袭,奋不顾身的伸臂一卷,手臂如黑烟般伸长数米,把水鬼娃娃的淡蓝色魂魄护到自己怀里。
哪想到火球好像有眼睛一样,见小目标失去,即刻拐向大目标。那黑影见符火凝成的火球追了过来,尖叫一声,抹头就跑,速度快得惊人,幻为一缕黑烟,转眼就消失在桃林深处。
包大同本想即刻追去,但又怕还有什么怪东西出来,于这两上全部吓昏的年轻人不利,又不敢离开花蕾太远,只得作罢。他有累赘,不能迅速直达目标,虽然遗憾,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首先,他很确定这一大一小关系非常密切,因为那个大的看到小的有危险,那么怕火却还是要相救,这很说明问题。
其次,假设他们是连环案的凶手,一定是本地人,也是死于本地的,因为包大同听他们说话有当地的口音。而且,当火球快击中水鬼娃娃之时,照亮了他的脸,那面容酷似当地盛产的面具形象。
第三,这两个灵体死状奇特,但大的似乎怨气非常深,小的倒未必,而且感觉他们与这个村子也有关。
第四,他们的怨力合起来很强,但之所以今晚这么不禁打,是因为那层保护他们不受桃林辟邪之气影响的小结界,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力量。下回再打,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第五,再假设他们是凶手,那就一定有人帮他们,使他们不怕桃林,使他们千里追杀仇人。
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呢?
包大同边想边把两个昏死过去的年轻人拉到火堆边,还在他们脑门上贴符咒,一来免得有东西再靠近,二来让他们不至于吓死在噩梦中,然后打算把花蕾带到这边来。
把这两个都背到花蕾那边去是比较麻烦的,倒不是怕来回背两趟,主要是他是一个人,却要保护三个人,实在有点分身乏术。而带花蕾过来,只要一次往返就够了。再者,这片空地实在是不错的,篝火也有了,帐蓬也搭好了,比较方便。
而当他才安排好这两个人,就听到远处花蕾的惊叫声。
包大同心中一惊,立即一个时空扭曲术,一步踏到花蕾所到之地,正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拖着花蕾,也不知道要带她到哪里去,而花蕾拼命挣扎,之前给她布下的结界都没有用。
这证明,袭击她的,是人?!他迅速跑过去,离得近了,看清那个白衣人居然正是他在九道弯村遇到的,当时这人还想把他淹死在水桶里来着, 现在又要不利于花蕾。他要干什么?和他们有仇怨吗?这么做是别人指使的,还是这个人脑子有毛病?有暴力倾向?他又是谁呢?为什么游荡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却容不得他想,因为花蕾正被那人扯住手腕,又惊又怕,大声叫着包大同的名子。
包大同心疼之下,哪还顾得了许多,伸手一抓那人满头的乱发,用力向后一扯。
那人“啊”的大声惨叫,似乎是杀了他的头,而不是抓疼了他的头发。他吃疼之下放开了花蕾,然后半转过身攻击包大同,一手向上乱抓,攻击包大同的头脸,一手去拉包大同的手。
他的手肮脏却奇怪的坚硬,尖利的指甲更像小刀一样锋利,身体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熏得人差点晕过去。包大同只得略闪,而那人趁包大同退后躲闪之时,一下摆脱了掌握。
“快来,我在这里!快来。”他叫嚷着。和那天在九道弯村说的话是一样的。
这句话有什么意思吗?当花蕾在罪案现场时,也在脑海中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这是在捉迷藏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而就在包大同一闪神地功夫里,那个怪人又扑向了花蕾。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可是他肯定这怪人就是人类。绝对不是灵魂特异的情况。
怪人动作快,他的动作要加个“更”字。现在他地灵力已经完全释放,时空扭曲术运用得极其熟练,赶在怪人扑来过之前挡在花蕾身前,捉住怪人的手腕。反手一拧。
“小子,格斗擒拿术,爷爷我也会。”他朗声道,“快说,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们?”
怪人没有回答,而是尖叫一声,听来好像被兽夹捕捉到地猎物。。。而且他的力量大得出齐,完全出乎包大同的预料,只拼命一挣。再度从包大同的控制之中摆脱了。
“快来,我在这里!快来。”他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而且非常喜欢说这一句话。
“好啊。我来了,你等我。”包大同说道。立即追了上去。
“不是这句。你不是说这句!”怪人愤怒的叫着。在果林中到处疯跑。直到此刻包大同方才确定,这人在精神上有些问题。但他地行为却不是精神病人应该有的反应。似乎还被什么操纵着。
他隐隐觉得怪人是破案的关键,决定要逮到他问个明白。不过怪人的体力却是非常好的,跑得快,而且不忌讳上窜下跳,所以包大同捉了他半天 也没有捉到,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百忙之中抽空看看花蕾,却意外的看到她拿着一对海三涯以黑狗骨头做成的小匕首,和那一大一小、一火一水两个邪灵在对 峙。
在他追逐怪人的时候,这两个魂魄不知道何时去而复返。他们打算偷袭花蕾,没想到那些符咒及结界对人类没有作用,却是能防住他们,加上花蕾本身就有灵力,虽然还不会正确运用,但那一对首却是宝贝,所以他们居然一时没能得手。
怎么着?还两面攻击吗?但是这倒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怪人即使与那对邪灵不是一伙儿,至少他们也能相安无事,甚至还有意无意的互相配合,彼此相救。
而且他到现在还奇怪,这两个邪灵为什么死得方法截然相反,一水一火?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另一方面,精神有问题地人是不是看到鬼也不怕,还能和鬼成为朋友呢?而假如这一对大小邪灵就是那三起凶案的作案者,这个怪人是不是他们的帮凶呢?
想来真古怪,鬼魂杀人,而疯子是他们地帮手。这,可能吗?一个疯子怎么能在全国流窜的,何况还是离堂春这么远地距离。
“住手!”他大喝一声。
花蕾对他而言,绝对绝对比案子更重要,或者说比一切都重要,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追逐那怪人,而是一步踏到花蕾身边,和她一起对付邪灵。
真是好女孩啊,知道他不能分心,因此即使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也咬着牙不喊一声。刚才是被那精神病实在吓得狠了,还要被抓走,才忍不住叫出
“不躲得远远的,还跑来送死吗?”他一边开口,一边弯弓搭箭,上来就使狠招。他看得出来,这一对邪灵地能力比之在桃林深处要强多了,大概因为这边桃树较少,对他们的限制力也小得多。
“嗖”的一下,话音落,冰魄箭也出手了,像一道冰色白光,直奔那水鬼娃娃而去。
水鬼娃娃看样子灵力很强,可是胆子却很小,遇到强大的攻击,总是会吓得呆在当地,还是由那全身黑漆一片,只在脸上的眼睛部位闪两道白光的大灵伸臂抱开。
“没事吧你?”百忙之中,包大同不忘抚抚花蕾的头发,柔声问。
花蕾明明很惊恐,却坚定的摇头,“我不怕他们,我可以成为你真正的助手!”
看着她坚定又苍白的小脸,包大同多想抱抱她呀,不过那怪人和那对邪灵两方轮番攻击,让他没时间和心上人交流感情,不由得把一腔怒火全发泄这三个讨厌东西身上。
他先是以五行禁法之土、木、水三术齐施,控制住那对邪灵不能靠近,然后声东击西,为那怪人制造了一个幻术,让他为了躲避幻觉中包大同的 追击,而自己跑到包大同的本体这边来。旦抓住这个即力大无比,又滑不溜手的怪人,他立即一记平勾拳过去,打得怪人当场人事不知。料理了怪人,再回头对付那 对邪灵。
“别打了,天时不对,就算你们有地利,也无法打得过我。”包大同干脆单刀直入,“告诉我,你们以水杀人于千里之外了吗?是不是借助了入梦术?”
“别多管闲事!否则就只有死。”那个大灵吼道,“不管的会死,管的也会死!”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些灵体都一个毛病,总是说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呢?不过邪灵没明确否认杀人之事,就是说他们与此案有关。
看来,他并没有找错地方,也没有找错人。
“怎么办呢?我这人就是爱管闲事。”包大同昂然一笑,居然有三分道骨仙风和优雅的劲头,“怨,不是非要以报复才能解开的。告诉我一切,我可以还你们公道。”
他明知道这话对陷入执念的灵体根本没有用,可每次还是忍不住要说。那是回头的路,他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也希望他们能哪怕有一丝的清醒,能够选择正确的一方。
结果总是令人失望的。
那大鬼冷笑一声,突然挥出双手,手臂暴涨数米,但他的手不是实体,而是一股黑烟,飘渺而凌厉。
包大同急忙设结界阻挡,但那黑烟臂却没有袭击他和花蕾,而是向旁一闪,挽了个奇怪的姿势,看来像是控制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包大同一惊,但再回头已经来不及,只感觉一股凉风向花蕾袭去,只得奋不顾身的阻挡,以己身护住花蕾,同时迅速扑到,卸去那股力。
但尽管如此,他的肩膀还是被打了一下,剧痛瞬间麻木了他的感觉。他一翻身跃起,左手一记符咒手刀,断了黑烟臂与他身后方的联系,右手--根本抬不起来。
不过他看清了是谁袭击他,居然是被他打晕的的疯子。但那疯子并没有清醒,而是闭着眼,四肢软垂的站在他身后。
一个魂魄居然会控尸术!这是什么路数?虽然这疯子不是尸体,但肉身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用这种法术也可以。这大小二鬼与疯子相安无事,但肯定也不是朋友,因为他们控制疯子的手法完全没有一点怜惜。
再打这疯子显然是不明智的,疯子目前被控,不知道恐惧和疼痛,再说他右肩疼得厉害,论体力只怕打起来吃力。现在唯有把那两个鬼魂打跑,尤其那个大的,这样才能暂时平安。
他脑中飞快的起了这个念头,左手从衣袋中摸出一张符咒,可是有人比他还快,不是大鬼、不是小鬼,而是花蕾!
花蕾本来凭借那个防护阵。加上自己的一点灵力以及宝贝匕首,勉强和那对鬼魂对峙的,正要坚持不住时。幸好包大同来救,现在更是为了救她 而受伤。她心疼之下继而愤怒,愤怒之下精神集中,精神集中之下灵力迸发,父亲所教的咒语也记起来了,默念几声。。把一对匕首狠狠扔了出去。
匕首凌空后化为两道银白色亮光,分左右向大小二鬼袭去,那大鬼还能应付,小鬼则立即抱头就跑。可是银光好像有自动制导一样,一直追着他们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顾不暇,更不用说控制丧失意识地疯子了。
包大同对花蕾这一招很吃惊,看来花蕾的先天力量非常强大。她只是无法运用,那需要一个比较长时间的锻炼过程,可惜她最好地修炼时机已经过了。刚才她是在紧急之下才爆发的力量。不能长久,这从她施出一招后貌似脱力。以及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地情形就看得出。
包大同上前搂住花蕾的肩。“谢谢你救了我。”他故意鼓励她,好让她对自己有点信心。
花蕾的心一松。对包大同羞涩笑笑。但是因为她分了神,银光匕首的威力骤减,围大鬼攻击的匕首落到了地上,围小鬼攻击地匕首却还在飞行。
那小鬼躲了半天,想遁走,想隐形,可始终被银光笼罩,最后一次,他险险避过被穿心之苦,吓得尖声大叫,“爹,救我!”
原来这是一对父子!包大同惊讶万分。这对父子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为什么一个烧死,一个淹死?水火无情,在这对父子身上也太残酷了。他一抬左手,收回那对匕首,高声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你们有怨,不想让人帮忙吗?不想沉冤昭雪吗?告诉我!”
“不管的会死,管的也会死。”那大鬼恶狠狠的重复这段话,对包大同收回匕首的行为一点也没有感谢的意思,如一篷黑雾般,隐没在了果林中。
看了一眼因不再受控制而委顿在地的疯子,包大同以完好的右手拉住他地腰带,受伤的左手勉强抬起,虚空画符,然后轻轻牵着花蕾,扭曲时空,一步来到桃林中那片空地上。
花蕾一眼就看到那对青年情侣并排躺在地上,脑门上还贴着符咒。她一惊,知道出了事,但更关心包大同的肩膀,“你怎么样啊?疼不疼?”她想抚摸包大同地肩,但手却停在半空,生怕轻轻一拍也会弄疼他。
她亲眼看到他抬抬手臂也要咬牙,心疼得不得了,而自从办了《零杂志》后,他经常会受伤,或者应该关掉杂志社,让他到父亲的公司去工作。可是包大同表面上随和,但实际上是个极骄傲地性子,又自由惯了,未必同意。
“还是我拖累了你。”她沮丧地低下头,知道他是为救她。听说以前他和阮瞻并肩作战的时候,很少受伤地。
“笨蛋,明明是你救了我呀。”包大同轻拍一下花蕾饱满的额头,“你那一招可真帅,虽然你老爹,我未来的岳父大人也教过我,但我严重怀疑他藏私了,不然为什么我打不出那一试的威力。这叫什么?银牙?”
“银牙追魄。”花蕾轻轻回答,知道包大同是为了安慰她。
她一定要变强啊!刚才在施展那一招的时候,她能感觉出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都有热气流出,也许下回该学学这样子,就能帮上包大同,而不是拖后腿了。
“也许--你不用练习攻击术。”包大同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做我的眼睛。你知道,我不是天生阴阳眼,要运用灵力才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 西。这当然比不上天生良能的人,还会折损我的灵力。其实就算天生阴阳眼的人,也有看不到的东西,有一些特别强大的邪物会注意不到。但如果你能修炼双眼,就 能看出隐藏得最深的邪恶,我们来配合,一定会所向无敌。至于平时,只要你能自保一点时间就可以,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有危险,我会马上赶到的。”
花蕾眨眨眼睛看他,似乎在判断他这话是为了保护她,还是最真诚的建议。想了会儿,她觉得包大同说得对。她不擅长打斗,但是她比较敏感,做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甚至他的皮肤就很好。
于是她点点头,然后问,“你的肩膀怎么办?我不会按摩,如果帮你揉揉,我怕伤上加伤。我们明天一早就到九道弯村借一辆车子,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一下。”
“你让我亲亲就好了。”包大同坏坏一笑,“自己有伤自己知,我这是硬伤,没有大问题,但是肿上几天,抬不了手臂是免不了的。你不要担心。但是咱们确实得去医院一趟,明里看看我的肩伤,暗里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情况。”
他伸脚踢踢那疯子,“我注意过,堂春这个地方就镇上那一家医院,别看这里地方小,医院的医疗设备不错哦,历史悠久,还是家综合性的医院,有精神科。你说,如果当地人精神上出了问题,会不会送到医院去呢?”
“这样可以吗?”花蕾瞪大眼睛问。
包大同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可以啊,这人可是破案的关键呢,不然那对父子鬼怎么会两面夹攻我们,不就是为了放这疯子走吗?只是我不 知道他为什么攻击你?是不是他们占据了这个地方,不允许外人进入呢?显然,那对父子未必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但我干脆告诉他们,就是想敲山震虎。今天晚 上我们可知道了不少事呀!”
包大同的肩伤比想像中严重,大面积肌肉挫伤,外加肩骨骨裂,至少要修养一个月。
“精神有问题的人果然有邪力,看他瘦得那样子,居然这么大力。”包大同尽量以轻松的语调说着,以安慰花蕾郁闷的心情,“好啦,给我笑笑,再给我亲亲,我会好很多。我是男人,不是泥娃娃,你这样难过,让我感觉自己是娇气包。”
花蕾不知说什么好,只伸臂抱住了包大同的腰,心中发誓要好好照顾他,“你还要去市里的精神病院调查杨天的事吗?”她问。
杨天是那个疯子的名子,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当他们第二天清晨把杨天捆绑起来,带到九道弯村时,本来和蔼热情的村民立即变得不 一样了,上了年纪的人都很害怕似的,并且拒绝包大同等人进村,也不借给他车子,倒是年轻人茫然未知,有一个好心的男孩子偷偷开了的家里的客货两用汽车送了 他们下山。
据这个男孩讲,关于桃林的事,长辈们从不和年轻一代说起,还严令禁止他们到那里去。堂春民风淳朴,年轻人很孝顺,所以就真没人去过。但他们不是不好奇的,可是长辈似乎坚信,只要提及桃林的事就会带来噩运,因此绝口不提。
“那么你们村出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非正常死亡?”包大同问。
年轻人想也不想就决然摇头,“我们这儿水土好,人们都长命的得很,前些日子还有电视台来拍,说我们这儿的平均寿命非常高。怀疑天上河有 益于人体健康的矿物质。而且,十九里铺的治安很好,从我出生到现在也没出过一件大案。要说不正常嘛。就是我们村和九道沟村都没有夜生活,老一辈地人不知中 了什么邪。。非得要晚上九点熄灯禁水,说是为了保护风水。我就不明白了,晚上看电视和上网怎么会破坏风水,等我当了村长,一定废除这条规定。”
“只有九道弯村和九道沟村这样吗?其他村呢?”包大同连忙问。
他本来还想把这十八个村子挨个住上一天。观察一下他们的作息情况的,现在没有必要了。看来只有和桃林最接近地两个村比较古怪,也就是说,也许当年桃林发生的凶事波及到了这两个村,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却吓破了他们地胆。
另一方面,这件凶案肯定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因为这个男孩今年二十岁,他对此事一无所知。而村中的长辈却讳莫如深。而且从这男孩的话中可以判断,这两个村的村民都坚信说起这件事就会倒霉。
“其他村不这样,村里地网吧可以通宵营业。”男孩露出无奈的神色。“有时候我都想搬到八道弯村去住,可是我们村的老人很奇怪。宁死也不离自己的地方。其实不过才相距两公里,却仍然故土难离。我爹娘和爷爷奶奶都在。我自然也走不了。父母在,不远游嘛。”
泉水叫“天上来”,河叫“天上河”,但其实这座山的坡度非常缓和。而且,在现代社会,却还有这么传统的一群人,堂春人还真是有趣而难得。
“其实你也不能怪我们村的长辈,大家都传说山顶的桃林闹鬼。”男孩很健谈,或者说只是为了发发牢骚,“不仅我们村和九道沟村这样,整座 山和山下镇子中的人都是这样想。所以大家都不爱谈那个地方,在桃林边停一下都觉得晦气,要不是因为桃林果园结地果子在别处种不出来同等品质,酿酒厂也需要 天上来的泉水,说不定那边一辈子都没人去。有一次我想去探探险,结果才一到林子边就觉得浑身发毛,再加上我答应爹不去桃林,所以就跑回来了,之后再没去 过。但我想,那个地方可能真的很邪门。”
包大同听到这儿地时候,转头看了看那对一直沉默的青年情侣。昨晚地遭遇把他们吓坏了,而且也明白了包大同是为救他们而来,一直千恩万 谢事,包大同注意到那对不断抚摸女孩的手,想起父子鬼中地父亲似乎是没有手臂,而且那孩子也总给人残破之感,真不知道他们父子当年遇到了什么惨事,让他们 如今变得如此凶狠,戾气十足。
他嘱咐那对年轻人不要把所遇到的事乱说,因为那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倒不是他吓唬他们,而是作为普通人,彻底忘记这件事是最好的,虽然很难做到。
“你们在桃林过夜,没发生什么事吗?”男孩很好奇的问包大同。
包大同摇摇头,“没遇到什么事,不过那地方真的很晦气,我才住了一夜就摔伤了肩膀,还被一个疯子差点掐死。你没事别往那个地方跑,告诉你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我不就是例子?话说,这个疯子你认识吗?我看他在桃林里乱窜,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啊。”
男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有一次我在镇上玩时,看到我们镇上的医生把他送回市里的精神病院去,听说是他自己跑出来的。但他跑回到堂春,说不定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哦。”
听到这里,包大同脑海中的线索已经有了清晰之势。到了山下的镇子后,他谢谢了那男孩,并答应回头寄个掌上游戏机给他,然后就进了医院。
当然,那对青年情侣直接离开了。
不过,他在医院治病情况顺利,打听杨天的事就麻烦了。这家医院的医生大部分是外地迁来的,本地人比较少。但这些外地人已经和堂春人通婚,和当地人也没有区别,所以对山顶村的事一样守口如瓶,而新来的年轻医生又什么也不知情。
在医院泡了整整一天,包大同忍耐着身体上的极度不适,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肯对他说明一些情况的人。那个医生恰巧是包大同的同乡,被包大 同以他乡遇故知的言语打动,在饭桌上透露了一些事。这医生告诉包大同,疯子叫杨天,是多年前一个灭村惨案中的几名幸存者之一,可能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 失常了,被收留在市精神病院,因为堂春镇只有一间综合性医院,有精神科,却没有专门的精神病病房。
奇怪的是,杨天总是能从保安措施严密的市精神病院跑出来,怎么关也关不住,好像有人半夜营救他似的。而且他经常跑到外省市去,因为衣服上缝有姓名和地址,所以每回又都被外地的警察送回。
最近,杨天连跑了三次,当然也三次被送了回来。这三个地方相距遥远,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去的。
包大同询问之下得知,送回杨天的三个城市正是发生凶案的三个地方,而且时间吻合。
现在情况很明确,帮助那对凶灵到处作案的人,就是这个疯子杨天。
但是杨天和那对父子幽灵是什么关系呢?
感觉杨天只是被利用,那对父子对他没什么关爱和感情,甚至连一点交易者之间的尊敬和平等感也没有,完全像使唤自己的奴隶一样。
据这名医生讲,杨天是多年前一个灭村惨案中的幸存者“之一”,那个被灭的村子是否就是堂春的第十九个村子呢?那对父子幽灵,以及那三名死者,是否是这第十九个村子的人呢?
如果他们都是第十九个村子的人,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除了这些人外,还有没有幸存者?那个灭村的惨案又是什么呢?是人为,还是天灾?
从父子凶灵的话中听得出,他们就是凶手,而从他们与杨天的关系以及杨天在精神病院失踪的时间和出现的地点判断,杨天是帮凶。那么,假如与父子幽灵和杨天与那三名死者有关系,当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最重要的一点是,还有没有人在父子幽灵的杀人名单上。
那三名死者十几年来不断迁移,说明他们在躲什么,可惜还是没有躲开。而又是什么怨恨,让父子幽灵这么多年来不懈的追逐和驱赶某些人,非要杀之而后快呢?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从时间上看,根据当初警方的调查结果判断,他以为凶事发生在十几年前,因为那三名死者不断换地方生活了十几年。
但是另一方面,送他下山的那个九道弯村的男孩二十岁,他没听过大人们议论桃林的事情,而打从他记事起,也不记得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那么。凶事发生地时间有可能是二十年前,甚至更久。
也就是说,如果要调查那个村子的情况。一路看文学网调查村子被灭的事情,调查当年地村民姓名及相互之间的关系。就要从二十到三十年前这个时间段内开始,因为三名死者中地两名今年也才三十二岁。
当然,他们可以虚报年纪,但从外貌上看,出入不会太大。
对于杨天和第十九个村子。显然那名医生不会再知道什么了,就算当地警方也未必知道事件的一切详情和细节。所有的陈年往事,所有的秘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但是警方虽然可能不知道最深的隐情,却肯定能查出一些资料性地东西,所以这时候该石界出场了。
包大同当天晚上出了医院,发现农家式的私人旅店再没有人收留他,找了好多家都是如此,他不过是在桃林里抓了个疯子出来。就被当地人视为洪水猛兽。看来闹鬼和不祥的传闻是非常可怕的,甚至以讹传讹,到现在变成更可怕的信号。
“其实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过什么。真是自私愚昧,遇到一点事情。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的。”花蕾很气愤。尤其看到包大同的肩膀肿成那样,却连个休息的地方也没有。
包大同倒并不在意。微笑道,“花骨朵,不要把这事上升到人品和道德的高度。他们只是普通人,并没有恶意,也并不是道德败坏。他们只有小 小地平安愿望,胆子小,迷信,不想招惹邪祟。试想,谁愿沾上晦气呢?没错,他们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可是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理解万 岁,理解万岁,我们再找别家好了。了不起我们露宿街头,一起看星星不是很浪漫吗?但是切记切记要买驱蚊药水,我昨天让蚊子咬惨了。”
花蕾叹了一口气,心知他说得有道理,对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人家自然没有义务要收留他们,特别是镇上的人坚信沾上他们就会带来灾祸。大概这些人还会讨厌他们吧,巴不得他们快点离开,好还这小镇以安静和平。
“蚊子就不咬我。”她也试图轻松,得意地对包大同扬扬下巴。
包大同抬起完好的左手,点了点她光洁地额头,“那是你没人味,蚊子只咬有人味地人。死丫头,还敢和我炫耀,看我亲死你,就在大街上。” 他作势伸手去抓花蕾,花蕾娇笑着逃开,这段不愉快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而且他运气还不算差,当晚终于找到一家旅店肯让他们住下,虽然条件不好,好在有电话 可以打给石界,这是山区,手机信号不好。
接下来地两天,他全是在房间内渡过的,因为他要等石界的调查结果,顺便渡过肩膀最疼的两天。他不能莽撞行事,这样才能一击中的,他还秘密委托九道弯村的那个男孩注意他们村子中的事,结果一切都平安。
这就是说,只有桃林是禁地,是那对父子幽灵栖身之所。不过鬼魂以桃林为家实在太稀奇了,但想一想,他可陷入了误区。他只看到了桃林,却忘记林中有大片被烧毁的房子,还有水质极寒的“天上来”泉水,那对父子只是不怕桃林而已,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住在那片焦土瓦砾之中。
所谓故土难离,那男孩的祖父母连两公里远的八道弯村都不愿意去,更何况离开很远呢?
第三天一早,石界的电话终于到了。
“不能怪我速度慢啊。”石界在听到包大同抱怨他手脚不快后,解释道,“堂春在二十多年前可是偏远地区,户籍制度不完善,山沟里死一点人,出一点事,不是记录得很详细的。我已经两天三夜没睡了,你还怪我!”
“那你两天三夜没睡的结果呢?”包大同问着,张开怀抱,让把耳朵也贴在听筒上的花蕾坐得舒服点。
“能查到的我全查了。”石界的声音果然很疲惫,“首先是那三名死者的真名。第一名死者,真名就叫王江,之前他换过好多名子,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咱们市后,又用了原名。”
“说不定这样更能迷惑敌人。因为一直改名子的话,追杀他的人很可能会忽略他的本名。”花蕾插嘴道。
“花大小姐真聪明。”石界带着明显开玩笑的口吻赞道,“王江也确实四十三岁,要知道年龄这个东西,除非是保养特别好的,或者天生异数 的,根本隐瞒不了多少。说起王江,当年可也是传奇人物,是十九里铺第一个大学生,而且上的是国内一流大学,当时在堂春那个地方也算名人,很轰动的。不过在 十九里铺被毁之前不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辍学了,后来就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他的家人死于那场灾难,他没有回来奔丧,后来就不知所踪,直到被杀。哦,忘 记说了,十九里铺在二十五年前确实有十九个村子,第十九个村子就叫十九里铺。听来很绕是吗?可是那地方就是以被毁的村子命名的,因为全山只有山顶名为十九 里铺的村子出产的水果品质绝佳,用那里的泉水酿的酒在别处也绝无仅有。所以,整个堂春都以十九里铺为荣。”
“你说灾难?是什么灾难?灾难之前和之后发生了什么?”包大同问。
“别急,听我按资料慢慢和你说,先说这三名死者的情况。”石界说,电话那边有翻动纸张的声音,显然他在看文件,“第一个死者已经说了, 叫王江,年龄和姓名与他的本来情况是一致的。第二个死者,就是那个淹死在仓库的人,名叫郭文,实际上他三十四岁了,但是假身份证上自称为三十二岁。其实第 二死者和第三死者仅存的有效资料是他们九岁时的照片,也就是二十五年前。你也知道,那么小的孩子没有身份证,十九里铺又毁了,我们只是从当年的十九里铺小 学中弄到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用电脑扫描修正过无数次,然后根据人类生长的肌肉骨骼变化,生成出图片,再与他们现在的照片相对比,得出的结论是百分之九十 九符合。和测DNA一样哦,科学不存在百分之百的数据。”
“你话题跑远了。”花蕾提醒他。
“对哦对哦,多亏蕾儿你提醒,我们回正题。”石界故意叫得亲热些,“刚才说到哪儿?哦,对了,说到第二名死者郭文,他把自己的年纪说小了两岁,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条线索。然后就是第三名死者,那个女的,那个把自己的头煮成肉汤的那个--”
“石界!”花蕾尖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这回真不是故意说出的。”石界诚恳的道歉,“她叫许婷婷的,也是三十四岁,当年和郭文是一个班上的同学。以上三人都是单身。话说回来,在追杀中生活不可能有时间恋爱结婚,不过郭文和许婷婷互相之间有联络。看来彼此间关系不错。”
“关系不错是什么意思?”包大同问。
“我们调查过他们地人际关系,有人反应曾看到他们同居过几天。也许是情人关系也说不定。但是因为躲避什么,一直不敢在一起。记得吗?郭文死之前给许婷婷发过手机短信,上面写着:他来了。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他知道有人追杀过来了,为什么还不跑?”
“也许他厌倦了。换作是谁,一跑十几年,不能安心生活,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都会感到生的厌倦。纵然他还是害怕死亡,但是会有一种消极地心态吧?”花蕾道。
包大同没说话,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慰了一下她感觉凄惨地心情。
“许婷婷那边没有什么特殊的线索,但是这个短信是在郭文死前一天发的。许婷婷收到后不但没有立即逃走,在郭文死后也没有逃走,更没有回信联系。这实在是有些奇怪的。”石界说。
“你们查过许婷婷的手机吗?”包大同问。
“那当然要调查,不过没有找到。目前还在找。”石界说。“你认为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吗?”
包大同沉吟了一下,“我只是猜测。既然那对凶物可以操纵很多事情,会不会短信地内容并不是手机中显示的呢?就是说,我们看到是:他来了 三个字。也许那是更改过的,之前发给许婷婷的并不是这句话。假设那对凶灵这么做了,那肯定是为了稳住许婷婷,不让她跑路。毕竟,被害人跑了十几二十年,凶 灵追得也很辛苦呀。甚至,那条短信都不是郭文发的,或者是他在被操控的情况下发的?很多种可能。假如我猜的正确,这就是死者明知道被追杀而不跑的原因。而 且你想,凶灵都杀了许婷婷了,他们大概就不会再去更改许婷婷地手机纪录,所以找到那只手机太重要了。”
石界在电话那边连“嗯”了好几声表示同意,然后道,“这三名死者都是十九里铺村的,但那个村在二十五前年遭到了灭村之祸,据说是因为 一场莫名其妙的火,因为他们那个地方是个隐秘地山坳,背靠山壁,所以当火堵在村口烧的时候,火借风势,差不多全村人都烧死了,幸存者只有几个。”“火灾地 调查结果没有吗?”包大同不禁皱了皱眉。
石界叹了口气,“这事发生在二十五年前,当年地堂春还是偏远贫穷的小山村呢,哪有什么详细地火灾调查报告,我和几个帮忙的朋友两天三夜不眠不休,能查出这么多线索就不错了。幸好现在堂春发展得很快,所有档案纪录都联了网,我还请当地的警方人员私下调出点资料来。”
“还有什么线索吗?别卖关子了,快说。”包大同催道,“如果烧毁村子的那场火是人为的,如果是那对父子做的,如果还有幸存者,如果他们的怨念深到无法化解,他们还可能继续杀人。躲藏了二十五年的人都被他们找到了,这不是一般的凶戾之气。”
石界就是爱现的性格,听包大同这样正经,也不禁严肃起来,“不可能是这对父子做的,顶多是那个父亲值得怀疑。这对父子姓麦,父亲叫麦 望,儿子叫麦收,在火灾之前两个月,小麦收已经淹死了。当年堂春有一份镇报,因为是小地方,没什么大新闻,这事算比较轰动的,曾经详细记载过。你猜怎么 着?据说几个同班同学在河边玩,这条河叫--叫什么来着“天上河。”包大同接口道。
“没错,就叫天上河。当时有很多小朋友一起在河边玩,结果河堤塌了一小段,孩子们落水了,这几起凶案的死者当时都在场。据报纸上讲,当时有一个孩子水性很好,是村长的孩子,叫杨天。”
“杨天?!”花蕾吃了一惊。
“对啊,就是你们要调查的那个精神病患者。”石界很肯定的道,“报道说他和另一个伙伴跳下河,救起了很多同学,但是麦收和另两个孩子没有救成。结果-
“你不是说,因为麦收没给救上来,他父亲就偏执生狂,最后报复全村的人吧?”包大同问,感觉有点奇怪。
这样的怨念太少见了,似乎不太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个别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他的好友,那名心理医生万里常说,人的心是最复杂难懂的东西,一旦生了病,比什么都难以治疗。心念一重,什么可怕且难以理解的事也都做得出来。
“这个需要你去调查啊,任何一个犯罪都有动机和原因的。”石界道,“我还调查了麦氏父子的家庭情况,麦收的母亲去世很早,家里只有祖孙 三个,麦收、麦望和孩子的爷爷麦福。这一家人在村中比较贫困和老实,而村子中有一部分人因为承包了果林、或者到酒厂去做工,比较富裕。村长家就是,果园最 好的一片是他家承包的,酒厂还有他家的一些股份。”
“听起来好像是富人欺压穷人。”包大同冷笑一声,“不过富人家的小孩可是救了穷孩子呢,照理说麦氏父子不能恩将仇报呀。前提是,关于那个孩子落水的报道是正确的。对了,麦家的祖父麦福后来怎么样了?”
石界翻了一下文件,叹道,“也死于那场大火。”
三个人又通过电话讨论了一下细节,然后包大同让石界去调查两件事。
第二天一早,他肩膀稍微好点的时候,他和花蕾就去了市区的精神病院。他即不是杨天的家属,也不是他的朋友,但石界通过和当地警方合作,为包大同争取了探视的机会。
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走在大街上遇到精神病患者都会感到害怕,更何况进入此类病人集中的精神病院呢?虽然好多精神病患者并没有暴力倾向,但他们异于常人的神情和举止还是会带给人惊悚感。
花蕾就是这样。
她紧紧握住包大同的手,穿过开放式的草坪。这里的病人都是温和无害,并且非常安静的,他们坐在草坪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有一两声大笑或者大哭,还有人喃喃自语。有几个医护人员穿着雪白的衣服站在绿草丛中,显得很刺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原因,她总觉得这些医护人员的脸色也不太好,似乎做这种工作时间长了,沾染上了一些不良气息。
“小姐,送你一只花。”突然,她耳边响起一声轻唤,吓了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的她一跳,迅速跳到包大同身体的另一侧。
抬头一看,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小男子,脸色苍白得像一张柔软的白纸,连发根也是白蒙蒙的,仿佛整个人都洒了一层白粉,神情中有一丝虚弱的神气,呆滞、胆怯、讨好掺杂在一起。使花蕾虽然有点怕他,却又有点同情他。
“小姐,送你一支花。”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包大同的身体,手中空无一物,却似乎拿着什么似的,一直举到花蕾的面前。
本能的,花蕾连忙躲开,可是他又追过来。口中一直不停的说:小姐。送你一枝花。
包大同想保护花蕾。用手臂把那男人和花蕾隔开,可是那男人却哭了起来,哭得极其伤心,似乎立即就会自杀一样,害得包大同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男护士走上来说,“两位不要怕。他非常老实,连一只蚂蚁都不会伤害的。他总是拿着一只看不见的花,您只要假意接受,他就会开心地一整天,再也不会骚扰您。”
“小姐,送你一支花。”他满脸是泪,却依然举着那只看不见地花。
一瞬间,花蕾忽然有点同情他。其实她说不清这些是快乐还是悲伤。但还是尝试伸出手,把那只根本不存在地花接了过来。
取花的时候,她碰到了那病人湿而凉的皮肤。不禁打了个寒战,而那个人却非常非常开心的离开了,一蹦一跳的,最后坐到一棵大树下,很兴奋、很高兴的对着地上的小花说话。
“看,我说没事吧?倒是吓到这位小姐了。”那个护士微笑道,“您不用再拿着那只‘透明花’了,他每天要送给很多人,但随后就忘记,大概只是喜欢这种赠送地过程,呵呵,现在鲜有人有这种奉献精神了。不过他很少对医院以外的人这样,真是奇怪,他一定喜欢您。”
“他不许喜欢,这是我的妞。”包大同开玩笑地说,“请问到B区怎么走?”
那名男护士很惊讶,“您们要去B区吗?那边是重症区。请问,您们是要探视哪位?”
“杨天。”包大同回答,明显看到这护士眼神中露出的些许惊惧。
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杨天除了经常能逃跑外,还出现过什么意外的,可怕的事吗?想到这儿,他倒不急着走了,向旁边渡了几步,背向阳光。
“杨天,非常可怕吗?”他问。
“那边是重症区,所有的人全是关在极其坚固的铁门里地,因为他们有严重地暴力倾向。普通人可能觉得他们很可怜,有些人还怪我们给病人装 束身衣,可是稍有放松,医护人员就有生命危险。如果他们跑出去,对社会也是个危害。我们这儿曾经一时不慎,让一个燥狂型精神病患者跪出来,用铁棒打碎了一 名医生的脑袋,打断了一名男护士的肩膀,然后跑出去杀了三个无辜市民。”
“那么杨天地暴力倾向严重吗?”包大同看出这名护士顾左右而言他,肯定知道一些人所不知的细节,于是揪住话题不放。
“您还是去B区|不太清楚。”护士点头致意,“我去工作了,到B区只要拐过那个漂亮的大白楼就行。”
他想走,可是包大同不让他走。因为有的时候,真正的负责人不见得知道的会比旁人知情更多。他亮出警方调查员的身份,表明做为一个好公民,应该配合调查,否则他可以以公事公办的手续,请他协助。
“可是我正在上班哪。”那护士抬出无力的理由,大概非常憎恨自己多说了一句话,结果惹来了麻烦。
“没事,我先转转,等你下班,我们到外面谈好了。”包大同略弯下了脖子,“李-德-华。”他念中护士胸牌上的名子,“请问你几点下班呢?”
“下等两点。”那人无可奈何极了。
“那好吧,我们两点医院外那家叫梅江的餐厅见,如何?”他说得和蔼,可语气不容质疑。
那名护士只好答应,神情懊恼中带点游疑不定的离开了。包大同看了看表,早上十点,他决定先到B区就看一看。
他想把花蕾留下,可想想单独让她待在这儿,还不如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于是轻轻捏捏她的手,“不要怕,万事有我呢?我疯起来比他们厉害。”
只一句话就逗笑了花蕾,“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正因为是紧张时刻,才要开玩笑,这样会缓解压力,成熟的人都这么做。”包大同微笑,“来,站到我受伤手臂的一侧,对,右侧。出了什么情况的话,我的左手要打斗用,而我的右手归你保护。”他明明是保护她,却说得让她信心满满,不再那么怕了。因为她要保护他的右手。
两人对视一眼,慢慢走到了那栋漂亮的大白楼,在那边被保安人员拦下。当他拿出身份证件,并说明之前打过电话后,一名负责人模样的人派了个保安亲自送他们去了市精神病院的B区。
那是重症精神病区,杨天就在里面。而在厚重的电动铁门打开后,他们听到了一声狂放的尖笑。
“不要怕,他们出不来。”一名强壮的男护士对包大同和花蕾说。
这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孔很白,好像是终年不见阳光似的,不过气息很正,因为这人天生阳气旺,有镇邪之态。一般这种人住的房子,会给人感觉很豁亮的感觉,有了倒霉事,也不容易找上他。说来,这可是非常美好的天生优势。
他们一到这边,接待工作就被B区的护士接手了。与其说这人是护士,还不如说是保安,只不过他们有专业的知识,外加身穿着白色的衣服而已。
包大同的个子是挺高的,人也结实,但和这个护士比起来就显得瘦小多了。那是因为重症精神病患者发起病来,尤其是暴力型的,发起病来非常可怕,力量也非常大,不是一般人能够制服的。
一走进重病精神病区,花蕾就感到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压抑气息,穿过三道带有轻微电流铁栅栏,他们走进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很宽阔,打扫得纤尘不染,地面是漆黑的大块方砖铺就,墙面刷得雪白,两侧全是一间间的病房,病房的门外表是铁质的,也是白色,上面还有一扇铁窗。
黑的地,白的墙和顶,给人一种很严重的冰冷感。这里说是精神病院,可也和监狱差不多,不过是更干净些。可是这些人的心生了严重的病,不也给关在心灵的牢狱里吗?
“这些房间从外表看挺严酷的,但实际上房间内设施很好。还有很多安全保护。”护士不知道包大同他们是来检查什么地,因此解释道,“精神病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疾病,治疗起来非常困难。”
包大同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和理解他们的工作,之后问,“杨天,住在哪一个房间呢?”
“你们是来看杨天的吗?”那护士一愣。之前院办处叫他们接待来访客人的时候。只说来者是警方的物派调查员。他们还以为是协助卫生局调查精神医疗情况的,没想到他们感兴趣的是杨天。
“他可能和多年前地一桩血案有关,所以我必须要看看他目前是什么状态。”包大同说。
那护士听到这里地时候站住了脚步,有点惊讶地说,“如果您说的是配合调查,他一定不行的。他从十几岁就住在这儿,快二十年了。我们这儿的医生用了各种办法,可他从来没有清醒过。我想,他这一辈子都会这样了。唉,一生啊,人只有一生,可是他却那样渡过,还不如当时就
“我明白。我明白。如果是我这样。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也宁愿死。”包大同道,“不过请问你们。重症区的病人多不多。”
“很多。”护士道,“奇怪了,我听这儿的老员工说过,前些年没有那么多人精神不正常,没想到社会越发达,日子越富裕,精神出问题的人倒多了。”
“是啊。”包大同随口敷衍他,从这个护士地反应上看得出,他知道的情况都是一般人会知道的,不像刚才在A区草坪上的护士,像是知道某些秘密似的,“但是这么多人,你每个病人的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吗?”
护士恍然大悟的一笑道,“哦,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听杨天的名子就有反应是吗?唉,那是因为他从这里跑出去过六、七次,无论怎么关他也 关不住。说起来,还是个传奇人物呢。最严重地一次,他把全体病人全放了出来,我们地护士人手不够,最后只得报了警,我们和武装警察们齐心合力才把他们抓起 来。你们不知道,如果一个精神病人发起病来,等闲几个人按不住他。有一次杨天在逃跑过程中被发现了,我这种体型的专业护士上了八个,才勉强制住他,就这, 他还咬掉了一个人的手指,那是他唯一没有跑成地一次。”
“杨天也会攻击人吗?”包大同很好奇,虽然那天在桃林受到了杨天的袭击,却总觉得他被操纵似的。
“他很奇怪,平时很安静,特别喜欢一种面具。那面具是堂春人都爱玩的东西,平时组织着唱戏用的。杨天经常一整天、一整个星期、甚至一整个月都抱着面具自言自语,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还有人开玩笑说他说的是鬼语,只有鬼魂才会明白。”
护士的话让包大同非常意外,他只知道凶手酷爱这种面具,就连杀人时都忍不留下那样的痕迹,并不是他故意的,而是他心中很执着的一个景象,运用灵力时会不知不觉印在凶案现场的一个地方,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杨天也酷爱这东西吗?
“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杨天会变得特别具有暴力倾向,发病时间也不确定,是突发性的。”那护士继续说,“其实按照平时的表现,他完全可 以转移到A区去了,可就是因为他会突然从小羊变成野兽,所以不得不十几二十多年都住在这里。唉,一个人的人生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这护士很是悲天悯人。
包大同对这人很有好感,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了,还能保持同情的心,真不容易。怪不得他气息正,人啊,一分厚道一分福。
“这是你记得他的原因吗?没发现他有其他异常吗?”包大同再问。
护士笑了,“我只是个护士,他的病症需要问医生啊。不过我绝对怀疑你们能从他这调查出什么与凶案有关的事。话说回来,如果和他有关的, 一定是在他进精神病院之前,不过那时他才十几岁,又能做什么呢?我听医院里的老人讲,把他送进来的时候,他是在离这里千里之遥的一个小山里,来的时候特别 怕水,渴得快死了,也一口水不喝,护士们只好给他灌。当时他还一个劲叫:爹啊,爹啊,你别走,我一个人怕,叫得那个惨。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年,之后他 似乎再记不得什么了。”
“他被送回来时有纪录?”包大同眼神一闪,“当时是他们父子在一起吗?”
“记录有,都在院办室,他每一回送回来都有纪录。听说堂春的一个村子发生了灾祸,他和他爹就到外地寻亲戚去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爹失 踪了。唉,哪有这样当爹的,就算村里有灾,听说他家当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何必往外跑,后来还把疯儿子扔了。杨天第一次回来时,是因为他们父子去的那个地 方才下了一场小雨就淹没了,当地人觉得他们父子是灾星,因为从他身上搜出堂春的地址,就把他送回来了。可是他们那村子已经没人了,就只好由社会福利机构送 到了这里。”
线索,线索,线索。真是越来越清晰了,看来找到杨天的父亲也是关键,假如他没死的话。
包大同和护士谈话的时候,花蕾一直紧张的站在一边。
这里的气息让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她为了学习运用灵力而全身感官大开的缘故。她总感觉身上一阵阵发麻,四周有无数说不清的模糊声音,似乎还有人窥探她似的。
“咚”的一声闷响自身边传来,吓了花蕾一跳,再看包大同和那名护士正谈得投机,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者,是她的感官放大的缘故,也许声音并没有那么响。
咚咚!又连响两声。
花蕾循声望去,就见他们左后方的一扇门仿佛微微的颤动,大概是有病人在里面拼命砸门。花蕾想叫那名护士看看是怎么回事,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铁窗边闪过一道人影,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脸出现在了那窗口。
他脸上横七竖八全是疤痕,颜色青黄,嘴唇和眼眶几乎是青色,就连那对瞳孔都有些淡淡的白。而因为是秃头,头上也没能幸免,那些粗糙的缝针痕迹还没有消退,使他整个人看来像是用碎肉缝合起来的。
他就站在那,死死的盯着花蕾看,眼珠一动也不动,连眼睛也不眨,嘴唇却一直动着、咬着,好像花蕾是某些可口的东西,他正在考虑从哪里吃比较美味。
花蕾从身到心,寒意无限扩大。她想挪开眼睛,可偏偏做不到,眼神好像给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了似的,喉咙中也发出不出声响,就在大白天。就在清醒的状态在,就在包大同地身边,居然给魇住了。
过来吧!过来吧!
她似乎听得见那不知发自哪里的呼唤,情不自禁的挪动脚步走了过去。她告诉自己不要去。可是大脑却无法控制身体,直到她觉得体内的自然力量有如一股热流冲到了心脏部位和大脑,她才停止了前进,但还是不能回头,只能一直全身绷紧地站在走廊正中。
她紧盯着那个精神病人,感觉似乎灵魂出窍似的,身体有刮裂般的疼痛,而就在这里。那个精神病人突然冲她咧嘴一笑,露出黑紫色的牙齿,然后头突然歪向一侧。
就在他脑后,还有另外一张脸,仿佛是生在他肩膀上的另一个头。那是个女人。血红的眼睛、牙齿和嘴唇,和这个男人满脸的青白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惊。花蕾地心差点停跳,就见那病人慢慢转过身,离开了窗口,向房间内走去。诡异的是。他正面是秃头的形象,背面却一把长发。衣服的后面也是红的。似乎一直背着一个女人。
她忍不住想走过去看,感觉身体轻飘飘地。有一个看不见的洞吸着她走。而正在这时,却忽然掌心一疼,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断喝,“花骨朵,回来。”
她一惊,身子一晃,向后仰倒,跌在包大同怀里。
“她怎么啦?”那名护士关心地问。
“你也知道的,女人嘛,胆子小,却偏偏非要来。”包大同轻松解释,“她可能太紧张了,不碍事。”说着伸左手摸了摸花蕾的头,给她安了神。
“还是先去医生那里吧。”护士说,“关于杨天的病症,可以问问王医生,杨天地主治医生,也顺便让这位小姐休息一下,一般人受不了这里气氛的。”
他话才说完,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正是花蕾差点被迷地那个房间。而哭声一传出,像是惊醒了什么似地,各个房间都发出了怪声。
立即,有几个护士不知从哪个房间里冲了出来,一间一间的往病房里望,不过虽然脚步急促,但神色却很平静,而且也并没有采取措施,似乎这一幕司空见惯,根本不值得注意。
“不要怕,经常这样地。”护士
就和晚上在树林里惊起飞鸟一样,一个人出了声音,哭狼嚎。”
不过他才说完,就有另一名护士叫他过去,似乎出了点小问题,让他去帮忙看看。
他道一声失陪就走了,留下包大同环着还在发抖的花蕾,低声问她看到了什么,因为他正和护士说话,却突然发现她的气息有异,似乎要灵魂出窍一样。
花蕾把刚才她的所见说了一遍,包大同颇为意外。
“以前我听我老爹说过,有的精神病患者是因为病理上的原因而丧失行为能力,但有的,是被某些人所不知的东西所控制,迷了心。中国北方管 这种情况称为‘撞克’了,传说中作樂的鬼狐仙怪都有,那是要请某些有法力的人驱邪以达到康复的目的。不过现在社会太发达,很多不洁的东西无处容身,很少会 有这种情况出现了。难道你看到的是?”
“我刚才被它魇住了。”花蕾握紧了包大同的手,感觉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安心不少。
“是啊,这证明那东西还真强。不过你居然能灵魂出窍,这可不是一般有灵能的人能做到的。”他温柔一笑,“相信我吧,花骨朵,你一双最棒的灵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对我要做的事大有好处,看来我叫你专门修灵眼是正确的。”
“真的吗?”花蕾一直怕包大同是为发安慰她才这样说。
包大同很认真的点头。
—
“那我再看一遍。”花蕾下定决定,“我要知道那不是我的幻觉。”
“你不怕吗?”
“我有你。”花蕾说着,拉着包大同的手,鼓起勇气,向那个房间走去。
透过铁栅栏的窗子,花蕾看到那个精神病患者呆呆的坐在床上,从外表上看,一丝异常也没有。但正在她有些失望的时候,她的双目一热,满眼看到他又对着她笑。而且那个红色的女人也出现了,她根本就像一张画儿,死死贴在那个患者的背上。
“可怕吧?”
包大同和花蕾正看得入神,忽然耳边有人说话,却是那个护士,“这个病人好久没发作了,所以我们脱掉了他的束身衣,结果他把自己的脸抓成这样,居然撕下了一条条的肉,要不是抢救及时起,我不该在小姐面前说这个。”
“谢谢你,可我也是调查员。”花蕾很认真的说,抬头看了一眼包大同,意思是,你看到了吗?
包大同摇了摇头。
“好吧,调查员小姐,我们先去见医生好不好呢?”那护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却非常好脾气。
花蕾点头致谢,但在随他去见医生时,她强壮着胆子,在每个窗口处看一下。她发现大多数精神病患者是病理性的,但也有好几个有异常的情 况。其中一个人处于离魂状态,他的魂魄渗出了身体一部分,还有一个人的肩头蹲着两团奇怪的东西,更有一个,四肢上都被一根奇怪的链子锁着,有一个非常小的 影子,握着这些绳索的一端,像玩提纯木偶一样,操纵着这个病人在房间内又蹦又跳。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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