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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6:00

  二十
  
  简洁惊诧地看着教授。
  她甚至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慌乱。
  刚才她还看到外面的两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可突然之间教授就神色怪异地冲进房间里。
  简洁看着教授捂着嘴奔向楼下的卫生间,她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过去。
  在即将拉开卫生间门的一瞬间,教授的后背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随之教授蹲在地上大口地呕吐起来!
  一个身影从简洁身边跑过,是关毅。
  他轻轻拍打着教授的后背。
  “好些了吗?”
  教授艰难地点点头,回应着关毅。
  简洁来不及问原因,忙倒了杯水给教授。
  “简洁,帮我到楼上卧室里找件干净衣服。”教授一边抖落着衬衫一边对简洁说。
  随着教授的动作,简洁也看到余笑予的衬衫上面已经喷上了呕吐物。
  接下来的几分钟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将教授搀扶到床上,简洁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余笑予仍微皱着眉头,但比刚才已经平稳了许多,而且没过多大一会儿,教授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教授怎么突然又不舒服了?”当看到教授昏沉沉地睡去时,简洁才问关毅。
  “应该是刚才的心理治疗触动了他内心的痛苦感觉。”关毅悄声说。
  “有进展吗?”简洁关切地问。
  “没有那么快的,心理治疗要循序渐进的。今天只不过从外围聊了一些而已。”
  “但看起来教授的反应很强烈的。他内心的症结大概在哪里呢?”简洁有些不安。
  关毅看着教授熟睡的样子,将手指在嘴唇前摇了摇,然后指了一下门口,示意简洁跟他到隔壁书房去。
  
  晕黄的灯光将书房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使得简洁的心情也暗淡着迷惑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教授的书房待过了。因为在书房的一面墙上,有一张米兰的画像。
  画面上,米兰含情脉脉地微笑着,栩栩如生。
  越是这样逼真,简洁越不忍心看。
  本来米兰的样子就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无法抹去。如果再看到有关米兰的照片或是物品,更是让她心中难受。
  “教授的内心里有种矛盾冲突。”关毅看着米兰的画像,幽幽地说。
  简洁点了下头,并不是因为明白,意思是要关毅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在教授的心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交织着。他似乎在古典与现代、美丽与丑恶这样对立的氛围中找不到平衡点。
  就比如功夫茶,他遗忘功夫茶,甚至厌烦,并不是因为他对功夫茶本身反感。功夫茶只是一种他脑海里一种力量的象征。”
  “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美好、完美的事物,也象征着古典的事物。”关毅思索着说。
  “可这些事物怎么会让他觉得厌恶呢?”简洁追问。
  “我们要解开的就是这个谜。在这些美好的事物背后一定有丑恶的东西,正是这些丑恶让教授陷入了困惑。但是这些丑恶肯定又是教授无法面对,或者无法解释的。所以他说不出来,甚至选择了遗忘。就像他遗忘了几个小时的记忆,遗忘了那天给我打电话。”关毅肯定地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遗忘的那些记忆,在那些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简洁打开了一盏灯,让室内更明亮些。这昏黄的光线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我不敢肯定,这只有教授自己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将缠绕在外面的这些藤蔓挪走。”
  简洁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米兰的画像。关毅的解释让简洁想到了一个诱因:米兰。
  她叹了一口气道:“教授的病情会不会是因为思念她的妻子而引起的?”
  ——美丽、温柔的米兰,又是恐怖、邪恶的凶手,这对于教授该是怎样大的打击?
  她心中嘀咕:是不是该把米兰的故事告诉给关毅呢?她犹豫了再三,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提出了这个猜想。
  “明天再深入地和教授说说这个话题,有这个可能的。”关毅肯定地说着,但脸上又显迟疑之色。
  “怎么?”简洁看出关毅似乎还有话要说。
  “现在看来还不太像。你注意到没有,这几次教授出现异常的时候,都有着同样的诱因。而这个诱因并不是他的妻子。”
  简洁心中“咯噔”一下。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怎么会突然紧张,但关毅的这一番话一下子将她脑海中关于教授发病的这几个片断连接了起来。
  ——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在茶楼里。当时从问到他绿头巾和古代衣服的话题开始,教授就出现了异常的症状。
  ——第二次发病是在PARTY的时候。当古代的艺妓舞蹈开始的时候,教授就有些不对劲。而当简洁问到他古代艺妓的的问题时,则又是出现了反常。
  ——至于刚才,就是教授第三次发病,也是当话题接触到“艺妓”的时候出现的。
  教授为什么一触及到这个话题就会发病?
  “古代艺妓”在教授脑海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简洁皱眉苦苦地思索着,那样子似乎她也变成了心理医生。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在她沉思之时,关毅关切地对简洁说。
  “教授的身体会不会有事情?”简洁不放心地问。
  “不会。他的呕吐不是因为胃肠道真的有疾病,而是心理作用反射性的。而且精神压力经过释放以后,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状况的。”
  简洁点了下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我去将教授的衣服洗一下,然后我们回去。”
  简洁回到教授的卧室,低着头收拾着教授换下来的衣服,衣柜里还有两件没有洗的衬衫,简洁打算都帮教授洗了。
  可当她将衣服拿起的时候,她猛然呆住了!
  她看到了在衣柜角落里的一样东西。
  简洁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而大脑却像失血了一样一阵阵地眩晕。
  “你怎么了?”
  关毅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简洁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关毅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简洁迟疑了一下:“我想把教授叫醒,有点事情问他。”
  “不要了吧,教授现在需要休息的。事情很重要吗?非得现在问?”关毅不赞同。
  简洁没作声,琢磨了片刻强笑道:“好吧。你在车里等我,我洗完了马上就下去。”
  
  十分钟以后,简洁拉开了车门。
  “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关毅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关切地说。
  简洁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累。”说着,简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的手怎么了?”关毅看到简洁的手上有一个擦破的痕迹。
  简洁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手上受伤的伤口。
  “噢,可能是刚才搓衣服的时候,另外那只手搓到这个手上了。”简洁皱着眉头说。
  关毅觉得简洁忽然间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洗衣服也会将手搓破。刚要再开口,简洁强笑着又道:“没事的。我只是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关疑虽觉简洁突然间变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作为心理医生,他比常人更懂得给对方一个内心的空间。
  两人一路无语,耳边只是汽车行驶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
  “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了。有事情打我电话。”车停在门口,简洁即将下车时,关毅深情地说道。
  简洁冲关毅微笑着点头,不过转过身以后脸上又是愁云密布。
  这个脸色一直在她入睡的时候也没有消失,而且在她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小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小截花枝。那是她剪下来的。
  从一朵带枝条的米兰花中。
  而米兰花则是在教授的衣柜里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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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6:00

  二十一
  
  
  当简洁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着凝望窗外的时候,另一个女人也是安静地躺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星空。
  不过她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张餐桌上。
  那是一张洁白的餐桌。
  而女人赤裸的的肉体也是洁白的。
  而且都几乎一动不动。
  唯一有动感的是这个美丽的胴体微微的呼吸起伏,还有散发着沐浴后芬芳体息的热气。
  如果没有身上的那几个器物,那会是十足的睡美人的姿势。
  ——在她的身上摆放着九个鸡蛋。
  双乳、小腹的两侧、两条大腿、双脚,此外在阴部也放了一枚鸡蛋。
  “还有半个小时。张怡冰。”
  随着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几股冰冷的水流从不同的位置喷向身体。
  虽不是很急,却也冰冷刺骨。
  女人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回应还是因为这冷水的刺激。
  随着水流的停止,这个叫张怡冰的女人缓缓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一枚鸡蛋都没有滑落。
  这意味着,只要再坚持半个小时,这个晚上为时四个钟头的训练就可以结束了。
  想到这儿,张怡冰心里轻松了许多。但身上的僵硬感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了,身体似乎是上了石膏一样的难受。
  她不敢再看身上的鸡蛋,朦胧中觉得那些鸡蛋在摇摇欲坠。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身体对于刺激已经变得不很敏感,甚至于大脑的反应也变得迟钝,使得自己对这些鸡蛋的重量根本感觉不到了。
  她将脸慢慢地转向一旁,看着窗户。
  窗外夜色皎洁,美丽得使她禁不住微笑。
  她觉得即便是吃这么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只要讨得这个人的欢心,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就会是我了。
  这个信念在最初的时候还不是那么强烈,可随着女体盛训练的持续,反而更加强烈了。以至于占据了她整个的思想。
  ——没有什么失去的,无非是给他表演女体盛,然后估计会是例行的做爱,顶多多一些花样。但对于女演员来说,更准确地说是像我这样想步入演艺界的女学生而言,这不算失去什么,更像是得到什么。
  张怡冰又笑了,这次不是因为外面的夜色,而是想到了训练的时候别人的目光。
  ——那种目光没什么的。在他们眼里或许我是一个高级妓女,也或许比妓女还不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得到这个角色,然后展现在我面前的将是怎样美好的前程!
  她这般陶醉地想着,也就陶醉地闭上眼睛。
  训练已经没有痛苦的感觉了,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幸福。
  
  每个夜晚都会有不同的人在忙于各种事情。
  这个夜晚也不例外。
  孙刚也不例外。
  又是到了午夜时分,孙刚的注意力又开始集中。
  此时,他的眼睛又是紧紧盯着一个歌厅。
  今天他已经跑了好几家歌厅,这个“华彩”歌厅是今天调查的最后一家。比起芙蓉歌厅来,这只是一家小歌厅。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白天孙刚就已经调查清楚,这里面藏污纳垢的事情举不胜举。
  但孙刚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关注的是停在歌厅门口等客的出租车。
  门口有六辆车出租车,但他要等的那辆车还没有到。
  白天他已经通过出租车公司了解到这个司机正在外地,但晚上肯定要回来的。于是孙刚 安心地在这里等待。
  他没有让出租车公司的管理人员告诉司机——警察找他。而是准备出其不意地盘查这个司机。
  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有针对各种情况的对策。就像这种突然情况下的调查: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更容易吐露实情。
  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一辆七成新的桑达纳出租车驶了过来,缓缓地停在歌厅门前。
  孙刚看清了车牌号码以后,也缓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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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6:00

  二十二
  
  
  晴空万里,阳光尽情地洒进重案三组的办公室。
  但简洁和孙刚的脸色都阴沉沉的,而且脸色憔悴,都似乎一夜未怎么合眼的样子。
  简洁到了办公室以后一直一言不发,此刻翻出抽屉里的一些材料,正匆匆装进公文包里。看简洁准备要出门的样子,孙刚打着哈欠问:“要去哪里啊?”
  “去办案,免得坐在办公室里打哈欠。”简洁扔下这句话出门而去。
  “她似乎在说我呢。”孙刚似笑非笑地看着徐爱军。“
  徐爱军没有言语,他也奇怪简洁怎么今天一来脾气就显得很大。
  说话之间,窗外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徐爱军看过去,是刘世明的车。等他转头过来,孙刚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口疾步而去,丝毫没有了刚才萎靡的神色。
  这次,让徐爱军纳闷的对象变成孙刚了。
  ——他早上来了,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什么事情也不做,看来就是等刘世明呢。不知道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而简洁从办公室出来以后直接去了法医室。
  “早上我拿过来的那段花枝,化验得怎么样了?”
  “在那上面没有查验到血迹,至于有没有其它的人体组织细胞,要再详细检查才能确定。”法医回答。
  简洁皱着眉头道:“如果有,尽快和苏月的标本做DNA对比鉴定,结果出来以后立刻告诉我。”
  法医还没见过简洁这样深锁眉头的样子,宽慰道:“放心吧,都找到了对比物证,你怎么还这么愁。”
  简洁苦笑一下转身离去。
  谁也不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既紧张又苦涩。
  从教授家里发现的那朵米兰花让她彻夜难眠。
  “这朵花是不是原本应该在被害人身上的那朵花呢?”简洁竟不敢往下想,她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看到米兰花就禁不住心惊。
  “这应该只是教授自己采的一朵米兰花。或许是他思念妻子,才采的这朵米兰花。”心底一个声音在宽慰着自己。
  “可如果说观赏的话,采摘的米兰花没有放到花瓶里。如果是思念妻子的话,米兰花又没有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而是放在衣柜里,这太难以解释了!”又一个声音在反驳着。
  这两种声音始终纠缠在她的耳旁,甚至刺耳的汽车发动声也没法将它们驱走。
  警车开动起来,简洁几乎立刻要将车驶向去教授家的路。但在即将拐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拐向了另外一条路。
  她将车窗全部打开,风猛烈地吹进车里,简洁觉得心中也凉爽了很多。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一朵米兰花怎么会让自己彻夜难眠呢?或许在余笑予家中的米兰花和杀人现场的那朵花只是巧合而已。
  简洁心刚略微一宽,但又愁上心头。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命案的古怪,还有余笑余的古怪几乎都在同时间发生,再加上米兰花,这也是巧合吗?
  简洁心里明白,让她最耿耿于怀的是米兰。如果现场发现的不是米兰花还要好一点,可偏偏是一朵米兰花,再加上现在这个性情迥异的余教授,这些事情连在一起使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米兰的身影。
  想到这些,简洁加快了车速。她现在去调查另外的一个事情。而她也决定了,这之后他要去见余笑予,即便是DNA结果还没有出来,她也要侧面地问一下教授。而且,即便是从教授的身体情况考虑,他的那个稀奇古怪的病也让简洁放心不下。
  
  同样被余笑予这个名字困惑着甚至有点折磨着的还有关毅。
  此刻他正接听着一个电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找教授吗?”关毅疑惑不解地问。
  “是的。”对方肯定地回答。
  “嗯,明白。”关毅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但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又让关毅摸不到头脑。但沉吟了片刻,还是做出了肯定地回答。
  “好的,放心吧。”
  挂断电话,关毅沉思了片刻,拨打了教授的手机:“教授,是我,关毅。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
  “有空,怎么呢?”电话听筒里传出教授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刚刚醒来。
  “如果有时间,我想为你做一下全面的检查。”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你诊所。”教授爽快地回答。
  “噢,不用。我到你家里吧,正好我这里也没事情。”
  放下电话,关毅将助手找来,把几个预约病人的情况交待一番,这才出门。其实他今天有好几个患者,但是这个电话让他不得不推开自己的工作。
  
  和关毅的忙碌不同,放下电话以后余笑予依旧躺在床上。
  阳光已经将房间照射得闷热,但他仍然没有打开窗户,虽然窗户伸手可及。
  他呆呆地躺了良久,忽然动了。
  拿过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但又突然停下来。琢磨了一下,还是将电话又放回去了。
  接下来,教授的手倒没有停下,而是在床下翻出了一张照片,然后又是呆呆地看了起来。那是米兰的照片,照片崭新,容颜依旧美丽动人。教授看了许久才又放回床下,然后就是长长的叹息。
  然而和这叹息声相伴却是教授脸上的一丝笑容,似乎很满足,又似乎很惆怅。但那一丝笑容却稍纵即逝,当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脸上又是一幅木然的神情。
  他依旧没有打开窗户,裹着睡衣在地板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几个房间转来转去,当走进书房的时候,教授的视线在那张米兰的画像前停留了几秒钟,但马上就又游移开,像是那画像上有恐怖的东西一样。
  而最后,他又站在衣柜面前。
  余笑予看了下手表,时间距离刚才关毅给他打电话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他这时的精神才仿佛抖擞了一些,飞快地在衣柜里找着衣服,不过在即将关上衣柜门的那一刻,他扫了一眼衣柜里面,看到了那朵米兰花。
  教授又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挠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他才紧锁着眉头将衣柜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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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7:00

  二十三
  
  
  “前几天我们已经谈过了啊。”
  得知简洁又是来调查孙静茹的情况,孙景茹的班主任张广文脸上显出无奈的神情。
  自己的学生出了事,还是命案,而且还牵涉到卖淫嫖娼。作为班主任他这几天已经写了好几个检讨了。刚刚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此刻又见到简洁,张广文心中的郁闷更是强烈。
  简洁看到张广文的神色,也自然明白他的心情。
  “我知道你现在压力也挺大的,不过案情查清楚了,你的压力也会小。”简洁善意地开导着。
  见张广文表情有些平和,简洁才言归正传:“我今天来,只是问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上次调查以后,我整理了一下材料,发现了一个问题:孙静茹是一年以前开始在校外租房住的。可是按照学校当时的规定,是不允许学生在外面租住的。而且我查了相关的资料,那一年中,只有孙静茹在外面租房子住。孙静茹怎么就这么特殊,能够在外面住呢?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张广文听罢舒了一口气,道:“这个事情是我们学校的办公室主任一手办理的。因为在校外住的事情,孙静茹也找过我,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所以就没有同意。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她找到了学校办公室主任,而且竟然也同意了。既然上面发话了,我也就没什么阻拦的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简洁听完,赶忙问清了办公室主任的办公楼层,匆匆去拜会这个最新被牵涉进案情的人物。
  
  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十点的时候,余笑予听见了窗外传进来的汽车停靠声音。
  教授向外望去,却发现停在家门前的是一辆出租车。
  会是谁呢?
  教授疑惑地看去,从出租车里出来的竟是关毅。
  教授急忙下楼开门。
  “车子开到半路坏了,只好打个车过来。”关毅一边进门一边解释着。
  余笑予看着关毅急匆匆的神色,不免抱歉道:“你门诊的事情那么忙,还特意到我这里来,以后我就去你的诊所吧。”
  关毅脸色微变,忙接口道:“没事的,我来这里其实也方便得很。”说完这句,竟一时没有下文。
  余笑予瞧在眼里,以为是关毅是在考虑今天心理治疗的事情,便一边招呼关毅坐下一边静静地等着关毅开口。
  关毅坐下后,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病历附页递给了余笑予:“教授,今天我带来几张需要填写的表格,是关于你个人资料方面的,我准备给你做一份病历,这样治疗起来更加系统方便。”
  教授一口应承,接过来仔细地填写。关毅坐在沙发里却拘禁得很,紧紧地拿着皮包,象是皮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脸上还是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
  教授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填写着。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关毅一颤,条件反射一样飞快地从皮包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号码以后起身到了门边接听。
  余笑予抬眼看去,关毅一脸严肃,不住地点头。没多大一会儿,关毅放下电话走了回来。
  “真是不好意思,门诊有事情,我得赶紧回去。”
  “那你赶快回去吧,我这里什么时候都可以,别把你的事情耽误了。”余笑予理解地说道。
  关毅匆忙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却又止住脚步,转头问:“教授,你出门吗?”
  余笑予摇摇头。
  “那你把车先借我用用,我怕出门打车再耽误时间。”
  车钥匙正在茶几上,余笑予随手递了过去:“不用着急还车,你的车要是暂时没修好就先用我的。我这几天休假,也不出门的。”
  关毅接过来车钥匙,匆忙道别。
  看着车子飞快地驶远,教授忽觉有些奇怪。他也说不清今天的关毅哪里有些反常,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在师范大学的一间办公室里,简洁正盯着坐在她面前的赵昌义。
  这个师范大学的办公室主任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刚才当简洁询问孙静茹在校外租房子住的原因时,赵昌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孙静茹因为身体有病,所以要常去医院复诊,所以在医院附近找个房子住。”
  简洁立刻就意识到赵昌义是在撒谎,因为孙静茹的那个房子离最近的医院也有两站地,绝对称不上近的。而且赵昌义回答得格外迅速,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了应答之词一样。
  简洁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盯着赵昌义的眼睛。“孙静茹是因为身体原因才申请在校外租房子住的?”简洁又问了一句。
  赵昌义尴尬地嗯了一声,但眼神却在躲闪。
  “要是确认,我就不再问了。不过如果这个案子的调查结果与你的陈述有出入,就不会是我登门拜访了。”
  冷冷地撂下这句话后简洁作出起身要走的架势。
  果然不出所料,简洁刚站起身,赵昌义已经急忙地开了口:“等一下。其实孙静茹在校外住还有一层原因。”
  “什么?”
  “她在歌厅做小姐,所以要在外面租房子住。这样她做那些事情更方便些。”赵昌义胀着脸说。
  “我们自然知道她是做小姐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怎么还会批准她在外面租房子?”简洁质问要害之处。
  赵昌义被问得垂下了头,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静默了十几秒钟后,赵昌义才缓缓开口:“说起来很丢人,我曾经去过歌厅,找过小姐。”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简洁。
  “放心吧,只要你的私生活与案情无关,我们会为你负责的。”简洁看出他的顾虑。
  赵昌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这事情说到底都怪我自己啊!
  我曾经在歌厅找小姐做过那种事情。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静茹也在那个歌厅。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就来找我要求去校外租房子住。我怕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会将我这件丑事说出来,那样我的名声全会扫地的。所以,我就批准了她去校外租房子,名义是她需要到医院经常复诊。”
  “那你和孙静茹没有别的来往了吗?”
  赵昌义急忙申辩:“绝对没有!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那种地方,更不用说和孙静茹有什么来往了。孙静茹的死和我绝对没有关系!”
  简洁看着赵昌义的神情,凭经验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她心中有些失望,满以为在这里会有些收获的,但看起来这条路又被堵上了。
  “你9月22日和8月26日这两天都做什么了?”虽然简洁认为赵昌义不会是嫌疑对象,但相关的程序还是要做下去的,而且简洁也不想遗漏任何一点信息。
  “9月22日是我妻子的生日,我们全家在一起聚会,这你可以调查。8月26日?”
  赵昌义努力回想着,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便伸手翻开办公桌上的台历。翻看了几眼以后,赵昌义舒了一口气。
  “噢,想起来了。那天我和几个大学的老同学聚会。”
  “好的,那你将这些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下来,我们需要核实。”简洁抬眼看了一下表,她准备办完这件事就离开了。
  可是当赵昌义将名单递过来的时候,简洁突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一扫之间,她就看到名单上有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余笑予!
  简洁心头一颤,但仍平静地问道:“对了,孙静茹在外面做小姐的事情你都和谁说过?”
  “没有啊?这事对我来说又不是好事情。”赵昌义道。
  “象同学聚会的时候,聊天的时候有没有无意间说起呢?”
  赵昌义怔了一下,仿佛想起什么,奇怪地看了眼简洁:“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和同学聚会的时候,聊到现在的学生情况时说起过孙静茹的事情。”
  “对谁说的?”简洁追问。
  “噢,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叫余笑予。”
  虽然简洁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但当赵昌义口中说出“余笑予”三个字的时候,简洁还是面色微变。
  “你们是不是也要调查他啊,他绝对不会牵涉进去的,笑予的人品肯定没问题。都怨我,不去歌厅就惹不出这么多事情了。”
  赵昌义口中感叹着,而简洁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飞快地收拾好材料,飞快地下楼,飞快地打开车门,此时简洁的心中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刚才赵昌义的那句话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现在连片刻的时间都等不及了,开车向教授家疾驰而去。
  她要立刻见到余笑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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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7:00

  二十四
  
  余教授认识赵昌义,而且也从赵昌义口中知道了孙静茹的事情,那么他会和这个案件有关联吗?
  一路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简洁的脑海中。
  “认识孙静茹的人肯定很多,我怎么一听到教授认识就这么紧张呢?”简洁心里嘀咕着,也觉得心烦气乱。
  她明白是因为昨晚发现的那朵米兰花,可是那朵花现在也没化验出什么结果来,证明不了那就是现场的物品。
  一路上简洁思量着,竟一时不知道见了教授会怎么切入主题。
  直到坐在了教授家客厅的沙发里,简洁仍是没拿定主意。
  “怎么了?看你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遇到难办的案子了?”教授笑着问道。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简洁,何不借着这个话题试探一下教授呢?
  简洁心中闪念过后点头:“是啊,是遇到很难办的案子了。”
  说着,简洁伸了个懒腰,装作随意地说道:“最近遇到了一起杀人案,被杀是个小姐。”简洁瞥了一眼教授,又道:“后来一调查才发现,这个被害的小姐还是在校的学生。你说现在的学生都成什么样子了啊。”
  “可不是吗,前些天我有次聚会的时候还听一个艺术学校的朋友说起他们学校的女生也有在外面做小姐呢。”余笑予一边给简洁倒着茶一边说道。
  简洁闻听,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她没想到教授会顺着她的话自然而然地说到着这件事。而喜的是,教授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简洁故作惊讶:“这么巧啊,那个连环杀人案中有个被害人也是艺术学院的女学生呢。名字还挺文雅的,叫孙静茹。谁能想到有这么文雅名字的女孩,却是在歌厅里做小姐。”
  简洁说的时候一直留意着教授的表情。如果教授也同上句的回答一样,直接承认他知道孙静茹这个人,那么她的心就能放下一大半了。
  但是她期待的话语却并没有从余笑予的口中发出,
  而让她担心的话语也同样没有说出来。
  教授突然间闭上了嘴,直勾勾地瞅着简洁。
  简洁被瞅得竟觉有一股寒意升起,因为教授虽是看着她,但眼神却空洞洞的,仿佛失去了光泽,又好像那目光透过自己的身体在盯着外面某个地方。
  简洁心中一惊,因为教授此刻的样子她太熟悉不过了,这些天余笑予这幅神志恍惚迷离的样子已经快成了自己的噩梦了。
  “你,怎么了?”简洁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哪句话不对又引得教授歇斯底里。
  “妓女,应该死!”余笑予没有回答简洁,而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而这同时,脸上竟显出仇恨之色。
  简洁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她很怕教授那直勾勾的眼神。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教授的眼神还是死死地盯着刚才的地方。简洁马上紧张起来,这眼神分明就是以前那几次歇斯底里发作时的眼神!
  “为什么说妓女应该死?”
  教授僵僵地转过头,似乎转头的时候脖子还发出关节弹响的声音。
  他慢慢裂开嘴,脸上竟挤出了一丝笑容!
  “死得好,还会有人死的!”教授没有回答简洁的问话,却说出了这样一句。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简洁吃惊地问教授。
  虽然自从发现了那朵米兰花,简洁就心中疑虑丛生,但还没有教授的这句话让她心惊胆战。
  但随着她的追问,余笑予却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好像刚才的那句话将他浑身的力气都消耗尽了。
  ——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不自主地抽动着,眉头紧锁,眼睛却紧紧地闭着。
  简洁看着教授的这副样子,心中酸痛,追问的话一时竟难以说出口。
  
  半晌,教授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不再是恍惚,而是痛苦和无助的神情。
  “简洁,我忽然间很害怕!”教授不光颤抖地说着,还抓住了简洁的手。
  “怎么了?”简洁感觉教授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刚才,我似乎不存在了,意识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可是,大脑里还有东西,但却不是我的。”
  教授惊恐地说着。而此时阳光映入,将余笑予的脸照得格外惨白,简洁看了也不禁心寒。
  “你,刚才想到什么了?”
  “不是想到,而是看到,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余笑予看着简洁,眼神里充满着求助的渴望。
  “我看到了死人。活生生的人慢慢倒下去,两个女孩子,开始还在笑,但突然间就倒了下去。而且开始的时候穿着古代的服饰,像是妓女那样,但当她们死的时候又全身赤裸着。而且。。。。。。”
  说到这里,余笑予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简洁用尽了力气也止不住他的抖动,不得不将另一只手也握在了教授的手上。
  “而且,我看到远处还有这样的女人走过来,对着我笑。我好像见过,是的!我认识,肯定认识!她好像还会死!”
  “她是谁?”
  “我,我想不起来!”余笑予说到这里痛苦地皱着眉头,仿佛头痛欲裂的样子。
  正这时,窗外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简洁抬头看去,余笑予的车正缓缓停靠在门口,而随即从车上下来的却是关毅。
  简洁来不及想关毅怎么开着余笑予的车,而是迫不及待地地去开门。
  此时,她特别需要这位心理医生的帮助。
  
  关毅没想到开门的竟是简洁,喃喃道:“你怎么来了?”言语间竟有一丝慌乱,不过简洁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思维还聚集在教授的身上。
  “你不来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教授又不对劲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关毅立刻明白简洁的意思是要他给教授作心理治疗,忙问:“教授怎么了?”
  简洁心中犯难,教授是因为案情才牵涉进来的,自己怎么对关毅说明呢?可是不说,会不会延误心理治疗的效果呢?
  “教授刚才有些神志恍惚,他说看到了杀人的场面。”大脑飞快地转了一下以后,简洁用这句话回答了关毅。
  “噢?”关毅眉头一挑,脸色一下子变得专注,这件事情似乎让他顿时兴致勃勃起来。
  余笑予此时也抬起了头,疲惫之色尽写在脸上。
  简洁看了,心中既是难过又是无奈。
  “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们做饭去。一会儿让关毅再帮你做次心理治疗吧?”
  看到教授点头应允,简洁才略微放下一点心,匆匆奔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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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8:00

  二十五
  
  “一会儿我们在哪里给教授作心理治疗?还是在外面的花园吗?”简洁问帮她收拾碗筷的关毅。
  “还是在花园吧,那里环境和气氛更好一些。”关毅说完,忽然又道:“你刚才说,‘我们’什么意思?”
  “噢,我想今天在一旁听听。”
  关毅犹豫了一下,回绝道:“还是我单独给教授作治疗吧。你在场,教授可能会分心的。”
  “我又不说话,只是想听听,就破例一次吧?”简洁征求关毅的意见。
  关毅闻听,立刻反驳道:“不行,教授已经适应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环境,虽然你和他很熟悉,但是还是不要在旁边的好。否则,肯定会影响治疗效果的。”
  简洁见关毅说得如此坚决,也着实担心自己在场会不便,只好作罢。看着关毅走出厨房,她只是希望当今天的治疗结束以后,关毅会告诉她好消息。
  
  虽已是初秋,但室外依然花香袭人,绿草茵茵。
  不过两个男人的表情却和这般秋高气爽的美景毫不相符。
  余笑予一幅苦恼愁闷的样子,而关毅则是若有所思,像是在琢磨如何开口。这表情一点也不象个业务精湛的心理医生,反而象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夫。
  “教授,今天我们的心理治疗很简单,甚至谈不上是治疗,只是聊天。但最主要的是释放你心中的压抑,很多思想都存在你的脑子里,甚至你自己都难以解释,这不要紧,你可以闭上眼睛,随心所欲地将你现在所想到的任何一件事情说出来,这对于你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催眠吗?”余笑予问道,同时脸上现出反感的神色。
  “呵,这不是催眠疗法。从心理治疗的方法来说,这叫‘自由联想’。”关毅向教授解释着。他知道,象余笑予这样一个知识渊博,个性很强的人,用催眠疗法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而且,教授心中的隐秘,似乎是被自己的意志所抗拒着不说出来。刚才教授的表情就说明了,他甚至都不会接受催眠治疗。
  “好吧。”余笑予听了关毅的解释,没有再多问什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简洁远远地看着他们,心情十分焦急。什么也听不见,又看不清什么,她几次想挪动脚步,但为了教授的治疗顺利还是止住了。
  如果此时她能听到余笑予所说的话,肯定会兴奋异常的。
  
  “我想到了艺妓。”沉默中,教授开口了。
  “嗯,我在听。”关毅平和地说道。
  “是古代的艺妓,穿着五颜六色的服饰。你知道吗?古代的艺妓是多么的有魅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关毅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教授皱了一下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果然,片刻之后又开口了:“她们变了,不再弹琴歌唱了,不再舞蹈了,不再吟诗作赋了。她们脱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成了妓女。”
  “然后呢?”关毅轻声地问。
  “她们忽然成了现代人,变成了各种职业的女人。有跳舞的,有歌唱的,有写作的,还有演员,可她们都是赤裸裸的,乳房上写着妓女两个字。”教授说着,脸上浮现出憎恨的神色。”
  听到这里,关毅不禁坐直了身子,又问:“你还想到了什么?”
  可教授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旁若无人地说下去:“她们其实都是艺妓,可是她们却把古代那神圣的艺妓都糟蹋了。古代的艺妓,很少有色情的成分在里面,而且即便是有,却也都表里如一,不虚伪做作。而如今的她们披着神圣的外衣,表面上端庄淑女,在舞台上跳舞、演唱,在屏幕前风情万种,一幅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架势,但身体和骨子里都是下贱的,都是无耻的,甚至比卖色的妓女都无耻!”
  说完这句,余笑予的牙关紧紧地咬上,嘎吱作响,良久才又吐出几个字:“她们都该杀!”
  关毅听到这里不禁浑身一颤,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恶毒的声音是从谦谦君子的余笑予口中发出的。
  “你内心里想杀她们?”暮色中,关毅小心翼翼地问,那声音似乎被夜风吹得有些抖动。
  “不是我,是他。”余笑予说着突然张开了眼睛,盯着天空。
  “他是谁?”
  “我,我不知道。”余笑予的目光深邃而凝重,可说出的话却含糊不清。
  “我仿佛认识他,可是却看不清他。他似乎就在我眼前,很大很大的一张脸,我只能看到他脸的一部分,却认不出来他整个脸。”
  说着,教授的脸上显出恐怖之色:“是他,他已经杀了两个妓女,他还会再杀的!”
  关毅紧紧盯着教授的嘴唇,他现在似乎已经不敢看教授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他还要杀人?他要杀谁?”
  余笑予的眼睛慢慢眯起来,成了一条缝,像是在思考,也象是在竭力地瞅着那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图像。
  “下一个被杀的人还是艺妓。不过,这个艺妓素质更高!而且应该就在这两天!”
  说完这句,余笑予颓然倒在椅子里,象是附体消失了一样疲惫萎靡地一动不动了。
  关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被教授的最后一句话惊呆了
  良久,他才惊醒过来,忙招呼远处的简洁过来,一起将教授搀扶进房间。
  
  看着教授又昏沉沉地在床上睡去,简洁急忙问:“刚才出什么状况了?”
  关毅沉吟一下,缓缓摇头道:“还没怎么做治疗,教授就又出现这种情况了。”
  没等简洁再开口,关毅已经抢先道:“我们也回去吧,今天的治疗只能到此为止了。”
  简洁叹了口气,连关毅都没有办法,自己更是无计可施了。虽然她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余笑予,可是看这情形,即便是将教授唤醒也是没有什么用途。
  天色已渐渐暗淡,两人神色也没有了白日里的抖擞。而关毅则更显疲惫:“简洁,我突然间很累了,开车送我回家吧。我的车送去修理了。”
  简洁发动了汽车,她此刻也觉得很累,当到了关毅家门前的时候,简洁勉强冲关毅微笑告别,转过头去又是愁云密布了。
  而关毅却在简洁的车驶远以后飞快地掏出了手机,一边拨打着号码一边扬手招呼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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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8:00

  二十六
  
  第二天一上班,简洁就被刘世明叫到了办公室。
  “这两天局里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脱不开身,你代我去参加。”说着,他把办公桌上厚厚的一叠材料递给简洁。
  简洁看了一眼,面露难色地道:“还得在那里住啊!刘队,现在手头那个案子正在紧要的时候,抽不开身啊。”
  刘世明皱眉说道:“我明白,可是这个会议也必须得去。好在只是两天,这两天先让孙刚和徐爱军多盯着点。”
  说罢,刘世明将材料重重地塞到简洁怀里。
  简洁看这情形,知道是必须要去开会了,不过收好材料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刘队,关于那个案子,我还有一些想法。”
  “嗯?说说看。”
  “就是关于凶手选择的目标。从前两个被害人的职业特征来看,都是和古代艺妓有关联的职业。像第一个被害人孙静茹,她是学舞蹈的。第二个被害人苏月,她是搞音乐的。我认为凶手的杀人计划还没有结束,因为按照古代艺妓的档次划分,还有更高档次的艺妓。而如果这个推断正确的话,那么凶手下一个选择的目标就是有表演才能的女人。”
  简洁说到这里,看到刘世明的眼睛也闪亮了。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有表演才能的女人。”
  刘世明听得很认真,点着头却又皱着眉。“不过这个范围也是很大,符合这个条件的人肯定是相当多。”
  “不过我们的范围还可以缩小一些。孙静茹虽然是小姐,但也是舞蹈专业的学生。苏月则是小学的音乐教师。她们都和学校有关系,我想我们也可以先从艺术学院表演系的女生入手调查。因为前两个被害人在遇害之前都收到一大笔钱,下一个被害人估计也是这个情况,而突然有了这么多钱,生活中的表现一定会和平时不同。”
  刘世明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放心去开会吧,这个我让徐爱军着手调查。”
  简洁听完,将自己做的报告交给刘世明,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去开两天会,要是这几天案子有什么新的情况一定通知我!”简洁一边说着一边匆匆收拾东西。
  徐爱军埋头嗯了一声,而孙刚还是似笑非笑地点着头。
  但等到简洁转身离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要是简洁知道了,肯定会发火的。”徐爱军摇头道。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破这个案子。”孙刚说完,示意徐爱军一起去了刘世明的办公室。
  
  简洁走出办公室后没有直接去开会,而是又去了趟法医室。
  “从你送来的花枝上没有采集到人体细胞的样本。”法医肯定地告诉她。
  简洁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她渴望这案子及早破获,但这个没有结果的消息也让她觉得轻松,也或许是为了教授感到轻松。
  关毅此时却是一脸愁容地接听着电话。
  他现在讨厌这手机了,可这个电话却又不接不行。
  接听完这个电话,关毅按照对方在电话里的吩咐又拨通了余笑予的电话:“教授,我是关毅。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听到余笑予肯定的回答以后,关毅又道:“这两天你有空做心理治疗吗?”
  教授回答得很快:“今天我有些累了,明天我有些事情要做。后天好吗?”
  和余笑予通完电话,关毅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觉得和教授在一起竟然会压力很大。这压力不单单是因为教授的病而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不得不接的那个电话。
  不过现在他可以轻松一些了,教授今天不做心理治疗,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需要做的了。
  关毅快速地拨通了那个电话:“余教授说他这两天有事情,不做心理治疗。”
  放下电话以后,孙刚兴奋地看了眼刘世明:“关医生来电话说,余笑予拒绝了他这两天的治疗,说是有事情。”
  “余笑予这边都准备就绪了?”
  “是的。昨天我让关医生借机开来余笑予的车进行检查,同时在他的车里安装了扫描定位仪器,他今天开车无论去哪里,我们都了如指掌的。而且监听装置也由关医生安置在他家里了。此外,在他家的对面我们已经安置了监控设备。”孙刚回答。
  刘世明思索了片刻,又道:“孙刚,你负责密切监视余笑予的动静。”然后将简洁的报告递给徐爱军。“爱军,你仔细看看这份报告,然后着手调查。同时也要调查余笑予的社会关系以及电话记录。”
  最后他又郑重道:“参加行动的人一定要守口如瓶,先不要告诉简洁。如果余笑予真是犯罪嫌疑人的话,他很有可能给简洁打电话揣摩她的反应,而知道简洁放下案子不管去开会,就会放松警惕的。我让简洁去开会就是这个意思。”
  交待完这些,刘世明示意两人去工作了。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对二人说,刘世明心里还有一层担心是,如果余笑予真是犯罪嫌疑人的话,简洁在行动中会心神不安而影响计划。
  因为他知道,简洁和余笑予的朋友关系是何等的好,而且自从米兰的事情以后,简洁就似乎对余笑予有很深的内疚和歉意。在办案的紧要时刻,他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简洁,以免节外生枝。
  其实余教授给他的印象很好:一个知识渊博的谦谦君子形象。当前天孙刚将调查报告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是十分惊讶。
  那是第一起案件中对歌厅门前等客出租车司机的调查。结果是,在那起案件中有出租车司机看到余笑予的车子在案发时间经过那家歌厅并且停留了许久。而且出租司机还很肯定地说,孙静茹十有八九就是上了余笑予的车!
  ——“我们在这家歌厅门前等客,都是拉固定的小姐的。我平时都是拉孙静茹,可是那天我到那里,却接到孙静茹的电话,说不用我接了,有人接她。当时在附近停着的车只有这辆红色的丰田佳美,其它的都是出租车。”
  “孙静茹不可能上别的出租车吗?”
  “不可能。我们这行也有规矩,不可能抢别人的熟客的。”
  “那你看到孙静茹上车了吗?”
  “没看到。我接到她的电话以后就开车走了,不过我经过那辆丰田佳美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车牌号,这个车牌号我记不错的。辽B—BF102。”
  当时,刘世明将笔录看到这里不免心头一惊:这个车牌号他知道,就是余笑予的。
  而接下来孙刚的报告中又提到的事情更让他心惊肉跳。
  ——在对几家歌厅进行调查的时候获得了意想不到的信息:三个月以来,有五名歌厅小姐不明原因地失踪了。情况都和孙静茹相类似:事先没有反常的举动,也没有结仇结怨,但突然之间就不去原来的歌厅上班了。因为做小姐的流动性很强,经常有跳槽的情况发生,所以其他的小姐并没有过多关注,都以为“失踪的小姐”是去别的歌厅工作了。
  看到这些的时候,刘世明还只是觉得蹊跷。但当他看到孙刚对此的调查时,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五名失踪的歌厅小姐,有三人在平时上下班的时候雇用出租车。而对出租车司机进行调查后竟发现:在这三名小姐“失踪”前的晚上,都有“红色的丰田佳美”轿车在所在歌厅停留。但是因为相隔时间比较长,司机已经记不住车牌号码。至于这几名失踪小姐,目前的调查没有发现有什么线索。这几名小姐的周围人也没有提供出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仅仅是这辆红色丰田佳美车的出现,就让刘世明百感交集了。
  孙静茹失踪当晚,在歌厅门前出现教授的车。而其他小姐,在失踪的当晚,歌厅门前也出现和教授车型、颜色一样的轿车。
  这是巧合吗?
  如果是,那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存在的可能就是:余教授是犯罪嫌疑人!
  如果不是昨晚关毅打来的电话,那么今天刘世明可能就要直接面对这位让他心中钦佩的教授了。
  但昨天关毅的汇报让事情发生了变化。
  ——“还会再死一个人!下一个被杀的人还是艺妓。不过,这个艺妓素质更高!而且应该就在这两天!”这句教授口中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都疑云丛生。
  这是真是假?
  这是教授胡思乱想的,还是在心理治疗中被诱导出来的?
  这个问题昨晚上萦绕在刘世明、孙刚和徐爱军三人的脑海中。
  如果犯罪嫌疑人是余笑予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呢?
  但不管怎样,如果有下一个被害人的话,到目前为止肯定和余笑予没有直接的联系。因为昨天整整一天余笑予都没有出门,他没有时间去实施什么行动。
  刘世明决定: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今天暂时不和余笑予正面接触,而是要继续监视。严密的布控之下,只要他有任何风吹草动或是蛛丝马迹,都会立刻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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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6 22:49:00

  二十七
  
  这一天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余笑予足不出户,始终待在家里。而且门窗紧闭,像坐月子的女人的生活。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反而使得时间过的异常缓慢。
  当线索指向余笑予的时候,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兴奋异常,可这种情绪在这沉寂的一天之中,慢慢变得焦躁了。目的地遥不可及并不令人害怕,至少还有目标。怕的就是这个目的地近在眼前,却没办法落足。
  当徐爱军调查回来之前,刘世明就是这样的心态。
  而当天色慢慢变暗,徐爱军风风火火赶回来向他报告的时候,他的心情除了焦躁,又萌生了疑惑和不安。
  “电信局今天电脑系统维修,余笑予的手机和住宅通话记录只能等到明天才能调出来。”
  徐爱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着兴奋地说:“但根据简洁的推测,对艺术学院表演系进行了摸排后真的有了一个发现:表演系一个名叫张怡冰的女生最近有些古怪,就像前两个被害人一样,突然之间手头十分宽裕。
  据了解,这个张怡冰平时就想出人头地,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演戏的机会。几个同学都已经排了几部戏,多少有了点名气,所以她一直想有人提携自己。前段时间还说想有了钱给老师们送礼之类的,可大家都知道她没什么太多的经济能力,都当是笑谈。可是最近,她又是买高档衣服,又是美容护肤,显得很有钱。而且还无意中说,快要接拍片子了。可是奇怪的是,她又没有讨好系里的教授,没谁帮她联系哪部戏啊。所以,大家都猜测她真的可能遇到什么贵人了。”
  “有意思,那这个张怡冰呢?接触得怎么样?”
  徐爱军叹息一下才道:“怪就怪在这里。这个张怡冰,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回公寓,而今天也没有去学校。手机也是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她!”
  刘世明突然沉默下来,而孙刚刚才还想插话,此刻也闭口不语了。
  “我已经安排人员在那边了,如果发现张怡冰,我们这里立刻就会有消息的。”徐爱军说完,依旧没人说话。刘世明和孙刚都知道,徐爱军应会将这些工作做好的,他们现在思索的是这个张怡冰去哪里了呢?
  如果说张怡冰只是像这个年龄的一些女孩子一样,到某个地方疯狂玩乐去了,这还让人轻松。但如果她真的是凶手的目标,在这个时候,这个符合以及特点的女孩子失踪,那就事关重大了。
  “我们只是从昨天开始才监视余笑予的。而这个张怡冰是从前天就开始没有了消息。”孙刚默默地道。
  同样是没人搭腔,因为这话也同样存在刘世明和徐爱军的心里。如果余笑予真的是凶手的话,他完全有时间让张怡冰消失在警方的视线之外。
  但如果果真如此的话,这个张怡冰会被隐藏在哪里呢?但不管生与死,张怡冰都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根据凶手前两次作案的规律来看,他也不是将尸体抛尸在隐蔽的地方,如果张怡冰已经遇害,那么这两天来肯定会有报告的。
  “即便她失踪了,一定也还活着。”刘世明肯定地说。“爱军,你立刻多带几个人手,再彻底调查张怡冰的周围人,弄清楚两天前她的去向。孙刚,带你的人严密监视余笑予的一举一动!”
  一声令下,两面出击,孙刚和徐爱军匆匆而出。如果简洁此刻在,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兴奋异常,只可惜她现在却处在茫然不知的状况之下。
  这个上午,简洁一直心不在焉,这个会议对她来说简直快成了煎熬。不能说会议不重要,不过简洁早已习惯于快节奏的工作节奏,这种慢吞吞的工作让她实在接受不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重要的案子盘桓在她的心中。她好几次似乎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但每次都是错觉。一上午根本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甚至连短信息都没有。而繁琐的笔记记录又让她抽不出空闲来发短信,这焦躁的状态直到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才结束。
  顾不上吃饭,她急忙打了电话给徐爱军,听说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她才安心地去吃饭。而到了傍晚,当休闲下来以后,案件的事情虽说暂时放心,但教授的病情又让她担心起来。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和关一忙着照顾教授,虽只是离开一日,但却仍放不下心。
  想到这里,简洁拨通了教授的电话。
  出乎她的意料,电话里传出余笑予爽朗的笑声:“我正和关毅下棋呢。已经围到一条大龙,再过几手估计他就要中盘认输了。”
  许久都没有听到教授这样的声音了,这让简洁开心不已。
  “教授应该情绪、身体都不错,因为关毅的围棋水平很高的,以前和教授下棋都是棋逢对手。而教授有这样的好心情,就不要多打扰了。”简洁如此想着,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既然案件和教授的病情都没什么可担心的,简洁也就乐得自在了。
  而在教授的家里,棋局果然如他所说,没过多久关毅便笑着中盘认输。
  “看来你这几天养精蓄锐,棋艺大增呵。”关毅笑道。然后话题一转,随便和教授聊了几句以后便告辞出来。
  今天的这盘棋他输得很快,因为根本无意下棋。在这之前,他在教授家里抽空已经观察了一遍。教授家里的几间屋子都和平时一样,摆设布局没有丝毫的改动,就更不用说有什么人了。
  开车驶出风物别墅区,关毅将车停在了别墅区外面的一辆车旁。
  那里有人在等他。
  “教授没有异常的表现,家里也没有别人。”
  孙刚点点头:“谢谢你配合。明天就不用给教授打电话了。”
  匆匆说完,关毅驾车离去。他不知道教授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公安机关的要求他没办法拒绝。他知道公安机关因为案情的规定,不能对他吐露什么内情,但这种蒙在鼓里,却不得不作的感觉实在不好,而且还是背着简洁,这更让他内心不安。
  而对于教授,他现在心理矛盾得很。教授的为人,他自认为很了解,是一个品行高洁的男人。到底教授出了什么事情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却知道,教授此刻也如他一样蒙在鼓里。只不过,教授不知道的是有很多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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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余笑予从家里出来了!不过没有开车。看起来神色挺轻松,走路慢悠悠的,像散步的样子。”
  孙刚听着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看了下手表,时间是上午九点。
  “注意监视。”孙刚说完了这四个字就懒洋洋地闭目养神了。昨天晚上他是在车上过的夜,多次的这种经历使得孙刚早已适应,甚至比在床上躺着还要觉得舒服。此刻,他一边休息着,一边思索着这起连环凶杀案。
  他侦破过很多连环杀人案,对连环杀人案可谓经验颇多了,其中这种案件有一个共性就是:连环杀手是很少改变自己的作案方式和规律的。按照前两个案子的规律,凶手都没有在白天作案。所以孙刚决定还是把更多的精力和体力留到晚上。而且,在白天也有人密切监视着余笑予,即便是他在白天有什么动静,也不会出差错。
  这轻松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中午,甚至在余笑予回了家,又开车出门以后仍然是这样。
  孙刚此时安心地吃着午饭,不过他是在车里,吃的也仅仅是简单的盒饭。
  车停靠在凤舞别墅区前的一个饭店对面,十分钟前余笑予刚刚走了进去。
  半个小时之前,余笑予从外面散步回了家,没多久就换了一套衣服出门,而这次不是步行,而是开车了。
  得知余笑予开车去了饭店,孙刚一边让人跟进去监视一边迅速驾车赶来。
  “现在情形怎么样?”孙刚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问。
  “他自己一个人,要了两个菜和一瓶啤酒,已经吃上了。看样子悠闲得很。”
  孙刚听了,笑道:“那你也别着急,也点两个菜慢慢吃吧。他要是出来了有我们在外面呢。”
  孙刚并不十分着急,因为这几天通过观察他知道,教授的习惯是每天中午在饭店吃饭,然后不是回家午睡就是去一家茶楼品茶。所以如果一会儿余笑予去了其他的地方,那才是提起他注意力的时候。
  果然不出孙刚所料,一个小时以后,孙刚的车跟着余笑予的丰田佳美停在了“青青子衿”茶楼旁边。
  “用不用跟进去?”旁边的助手问孙刚。
  孙刚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两点,便摇头道:“不用了,每次余笑予在这里喝茶都喝的很久,你们去了,耐不住这么长时间,反而容易引起怀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只要他的车还在,就不怕跟不定他。”
  又一次被孙刚猜中了,这次直到三个小时以后,余笑予才从茶楼里出来。
  孙刚盯着前方,看余笑予开动了丰田佳美,也缓缓发动了汽车慢慢尾随着。
  行驶过两个街区以后,孙刚的神情开始兴奋起来,等再绕过一个街区的时候,他拿过对讲机:“二组在吗?你们不用在余笑予家守着了,他现在的方向不是回家。你们立刻去预定的地点。随时保持联络,需要时你们立刻跟上。”
  余笑予的车子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开着,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间,想快也快不起来,这倒很随孙刚的心意,猫抓老鼠一样的感觉让他也兴奋起来。
  “再过一个街口,余笑予的车如果转向海滨那条路,车流量就少了,我们跟得很久了,让三组的车跟上去。”孙刚将对讲机交给助手,自己则拨通了手机,向刘世明汇报。
  
  如果此时我们在那辆红色的丰田佳美车里,就会发现余笑予一点也不像孙刚眼中将要被抓的老鼠,而是像一个沉浸在音乐中的听众,如醉如痴,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随着节拍轻轻打着节奏。因为此时他正听着音乐。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他将车子拐向了右边的海滨大道。
  车辆渐渐少了,丰田佳美也如同悠扬的乐曲一样舒缓下来,缓缓地行驶着,海的气息也在海风吹拂下慢慢飘进车子。在海风的伴随下,还有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余笑予的脸上也浮现出陶醉的色彩。
  然而,当再往前行进一百米,拐过又一个弯的时候,教授的脸上却变得凝重起来。
  远远地,前方是一片礁石群,黑黑的礁石周围海浪翻滚,竟也是一片黑色。而在最大的一块礁石上刻着三个字:黑石礁。
  丰田佳美缓缓地停在了路边,余笑予也缓缓地下了车。
  但他没有走向礁石,而是凭栏远眺着。
  看了许久,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不再注视着翻滚的海面,而是掏出了手机拨打着号码。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下,余笑予的脸色惨白异常。
  “余笑予的车停在了黑石礁,在这里他自己待了十多分钟,现在在打电话!”
  跟踪的刑警一边紧紧盯着余笑予一边向对讲机里说着。
  他们的车子停在离余笑予二百米左右的一个拐角处。在这个角度不但能很好地隐藏,也正好能看到余笑予的一举一动。
  “密切监视着,我在黑石礁前面的那条路,如果他一会儿经过,我这个车跟上。”
  孙刚交待完毕,眼神更加闪亮。
  ——余笑予在打电话?他给谁打电话?莫非是给他的猎物?
  孙刚思索着,虽没有头绪,但却越发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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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教授确实在给一个女人打电话,不过不是孙刚以为的猎物,而是简洁。
  “心情不好,想到了你。”教授幽幽地说。
  “你怎么了?在海边?”简洁听到手机里隐约传出海浪声。
  “是的,我在黑石礁,在看海。”
  简洁一听就明白了:教授根本不是看海,而是想念米兰了。黑石礁是余笑予心碎的地方,在这里他硬生生地看着心爱的女人跳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她很想此刻能陪在教授身边,劝慰他一下,哪怕是陪着余笑予一起默默地看着大海也好。可是她实在是抽不出空,想到这里也不禁抱歉和难过。
  “笑予,我在度假村开会,过不去你那里,你别在那里待太晚了,早点回去吧。”
  教授嗯了一声,叹口气又笑道:“没什么的,自己静静心情反而好一些。你忙吧,我挂电话了。”
  放下电话,余笑予向大海回眸片刻又钻进了车里。
  而这次,他快速地发动了汽车,车子在轰鸣声中猛地窜了出去。
  躲在角落里的刑警看着丰田佳美倏忽间远去,忙不迭地冲着对讲机喊:“孙队,余笑予的车刚刚开走,而且速度特别快,向你的那个方向去了!”
  话音刚落,他就从对讲机中听到了孙刚的车发动的声音。
  但他刚刚轻松了两分钟不到,对讲机中又响起了孙刚焦急的声音:“你们赶快跟上,走海滨大道,然后走2号公路,一会儿接替我这辆车。余笑予的车速很快,我怕这么跟着他,他很快就能察觉。另外,你们跟得也不要太紧了,只要不失去大的方向就好,他的车里有我们安装的定位装置。”
  海滨公路是一条沿海的环山公路,而2号公路则是由海边公路分支出来通向附近几个海滨度假区。这两条路都是路面宽阔,车流量比市区的道路少得多,而且越来越车辆稀少。
  夜幕之下,孙刚的车飞也似地在路面上狂奔,但这样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丰田佳美的车尾。孙刚的心也随着车速的提升而跳动的加快。
  ——余笑予要去哪里?
  “真没想到这大学教授开车竟然这么快!”孙刚一边唠叨着一边狠狠地踩着油门。但很快,他就连唠叨的念头也没有了。直到奔驰了二十多分钟,另外的一部车接替上以后,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孙刚还没轻松几分钟,对讲机里就传出了声音:“余笑予的车现在速度慢下来了,正驶进前面的海滨别墅区里,怎么办?”
  孙刚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
  难道余笑予的目的地是在这里?
  “你们的车停在别墅外面,我让另一辆车跟进去。”孙刚说完,将车停靠在别墅区的外面。这时候,算上孙刚的车在内,已经有三辆车在跟随着丰田佳美。
  这里离市区已经有三十公里左右,远离了喧杂的郊外本就空气清新,再加上是夜晚,更是秋高气爽的感觉。
  但孙刚的心情却没这里的气氛那样宁静,早上的时候他还觉得今天的工作会比较轻松,因为已经将监视和跟踪余笑予的计划布置得很完善了,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他却越来越不安起来,隐隐竟有一种预感:今天他会白忙一场。
  虽然现在余笑予还在他的跟踪控制范围之内,但他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一时弄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只是直觉告诉他的。
  “孙队,你想什么呢?”助手看着他静默发呆的样子不解地问。
  “我忽然在想,要不是我弄错了;要不,余笑予就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的人。”
  孙刚像是自言自语那样默默地说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孙刚始终盯着车内的定位装置中显示的图像,那上面显示的目标缓缓地移动着。
  “余笑予车开得很慢,却没有停车,这么久了,他干什么呢?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地方呢?”助手纳闷地自语着。
  孙刚心里也是这个念头,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香烟好久都没有吸一口,烟灰已经摇摇欲坠了。
  忽然,似乎是被燃到手指的香烟烫了一下,孙刚的手猛然一抖,撇掉了香烟,飞快地抄起对讲机:“注意,余笑予正驶离海滨别墅区,目前的方向是开往附近的一座山。那条路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车辆,跟得一定不要太紧!”
  浓浓的夜色里,孙刚的车又开动了。他左手搭在车窗上,只是用右手握着方向盘,那样子象是驾车郊游,丝毫没有跟踪嫌犯的紧张。
  其实他并不是觉得轻松了,而是孙刚感觉自己现在就象连续奔波却始终没有找到敌人的士兵,虽然还是聚精会神,可烦躁和郁闷的心情却越来越强烈。
  而在另一辆车里,余笑予的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也和孙刚一样: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不过另一只手不是搭在车窗上,而是拿着手机。
  “你现在在哪里?”他焦急地问。
  “我在路上。”
  “你快点开啊,后面不知道是谁,总跟着我!”余笑予的声音有点颤抖。
  “从你刚才给我挂电话到现在一直都跟着吗?”
  “是啊!”余笑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后视镜,虽是开着车窗冷风扑面,但额头上却满是汗水。
  “放心吧,一会儿你到了山下,就赶紧到山上的小屋去,那地方别人应该不知道的。我从山的另一条路上去,估计比你先到。你不要太紧张了。”
  放下电话,余笑予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心情稍微稳安定了一些,但脚下的油门却踩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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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