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买,那里面全都是女人,她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她笑了,胸脯此起彼伏,"这怕什么,你连人都敢杀还怕这个。"
"其实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也很好看。"
"什么?"
"我的天啊,我表达错意思了,我是说你裹着毯子的样子也很好看。"洛非也笑了。
"少来了,没买就没买,就别违着心夸我了。"
"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的尺寸,买了也不合适。"他总是很能为自己找借口。
叶子朝洛非暧昧地一笑说:"等下你就知道了-没办法了,我只好穿你的衣服了,你把你T恤脱下来给我穿着出去买衣服。"
洛非把T恤脱下,叶子穿上就出去了。没过十五分钟就买了一套衣服回来,把T恤还给洛非说:"我们出去吃饭吧。"
他们去了附近一家不太起眼的菜馆,菜馆不大,老板是厨师,老板娘是服务员,还有个端茶捧菜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女儿。走进去洛非就感觉有许多眼睛在偷偷看着他们,弄得他浑身不自在,饭菜久久不来,旁边有一桌的人在纷纷议论着发生在昨天晚上的杀人事件。他们各有各的版本,争论不休,有的说是情杀,有的说是仇杀,有的说他认识那个杀人犯,有的说他当时就在场,各个版本的故事被他们叙述的跌宕离奇。
饭菜总算上来了,洛非隐约听到了警笛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近,洛非放下筷子,在看着这店到底有几个出口,叶子看出了他的紧张,在桌子下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警车路过菜馆,没有停,一直呼啸往远方开去,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平息了。
吃过饭,回到旅店,叶子说:"这地方不能再住了,他们很快会查到这来的,有个地方很安全,他们绝对想不到。"
"什么地方?"
"婉香楼。"
叶子见洛非愣了一下说:"害怕吗?那可是鬼屋。"
洛非笑了说:"现在还有什么比落入警察手里更可怕的。我们现在就去吗?"
1
婉香楼自从卖给康得来公司后,这楼的大门和院子的后门都锁上了,钥匙在叶子那。
他们从后院的门进,进去后,关上院子门,叶子说:"你以后可以翻墙进院子,围墙又不高。"
在二楼有间靠路边的房间,那里有厚厚的窗帘,拉开窗帘可以看到一条幽深的公路,延伸到山的深处。他们简单地安顿下来后叶子对洛非说:"你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好几天,等风声不紧的时候,我安排你走,出了这个城就安全了,那刘芒估计不死也得变成植物人,你被抓进去坐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怕他们在牢里买通人暗中迫害,他的爸爸和兄弟可都不是什么善类。"说着,她又从后面的裤袋子抽出一张工商银行的储蓄卡说:"密码是781016,我的生日号码。"
洛非很认真地对叶子说:"谢谢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给你。"
"客气什么,钱不多,不过够你用一段时间了,外面风声紧,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买床单,一些吃的等生活用品。"叶子说完就出去了。
叶子出去,洛非感到屋子里阴凉凉的,风吹得窗帘一晃晃的。
叶子走出去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一群人在一家旅社前张望,她躲起来想看个究竟,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个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刘芒的兄弟。于是她又悄悄地退到了"婉香楼"。洛非见她进了院子,上了楼。于是给她开了门,让她进来。
"怎么了。"
"外面有他们的人。"
"哦。"
"没事,他们不会查到这里来的。"
叶子把手机关了,和洛非并排坐在一起,娱乐城发生了这样一起事,也遭到了严厉的整顿处理,这两三天是不用上班了。
外面的人没有几个小时是离开不了城村的,他们肯定每个旅社酒店都要翻个遍,偏偏城村是属于旅游区,可以住宿的旅社酒店多到近百个很多。
"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估计到明天都停不了……"
"你信命吗?"
"信啊,被那和尚算准了,他说我命犯小人,不小心谨慎就会惹上血光之灾,想不到我的命中小人就是刘芒……"
他们在房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天南地北,天气星座爱情随便聊,毫无拘束,越扯越远,一切那么自然,仿佛又有说不完的话……
天黑了,他们不敢开灯,怕外面的人看到,就在黑暗中待着,彼此不说话了,也感觉那么实在。
叶子把窗帘拉开,透过玻璃往窗外看去。她看到了一片灯火阑珊,心里不免产生一丝叹喟,她想像着这一刻,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的灯火阑珊处,有多少喧嚣,动荡和嘶杀,多少难以想像的纵情与欢爱,有多少人千金一掷只因耐不住空白的寂寞,有多少人强颜欢笑只是一种习惯。
叶子问洛非:"你喜欢黑夜吗?"
"我喜欢黑夜,黑夜将我们隐藏得更深。"
叶子笑了说:"现在天黑了,刘芒的人也该离开城村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叶子重新打开手机,上面时间显示21:24。
2
他们去外面吃了晚饭,买了床上用品和洛非在婉香楼避难时要吃要用的生活用品。洛非自己选的物品只有一样,那就是一把钢锯。
回到房间,他们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叶子拿出钢锯问洛非:"你要这个做什么?"
洛非说:"你看这座楼,楼板与支撑屋顶的柱子虽然都是木头的,但是四周的墙却是用青石砖垒成的,而这窗子也是用钢铁小柱子当窗户的横杆,如果这楼的两个大门被堵死,那么我将无处可逃,我准备用钢锯把这窗户的小铁柱子锯了,只剩一丝就断,假使外面有人来抓我,我只要一推开这小窗子的小柱子,我就可以跳窗逃跑。"
叶子笑了说:"你还挺有反抓捕能力的啊……是现在锯吗?"
"是的,现在的人基本都睡了,房间这边没有邻居,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锯东西的声音,何况屋顶那只猫还在叫,对这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掩护。"
锯好窗子,叶子把窗帘拉上,在房间中心地板点了根小蜡烛,借着蜡烛不太明的光亮铺床,房间的电灯太亮了,她怕引起屋子外的人注意从来就没有打开过。蜡烛在屋子里照出一片亮圈,房间的一切在蜡烛下也用一种奇异的色彩,叶子在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蜡烛的,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所有的丧事,都离不开蜡烛,还有她在中学时看的电视剧《聊斋》里,每次有鬼怪先来之前都是先有风吹灭蜡烛的,所以一般时候就算家里停电,她也不愿意用蜡烛。
床铺好,叶子想把蜡烛吹灭,可是还没有走近蜡烛却灭了,叶子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检查下窗户,她想确定是不是窗户没关好。窗户关得紧紧的,这房间也严严实实的,蜡烛怎么会灭呢?她的心突然没了底,像掉进无尽的深渊里。她不知道这时候传说中绣花鞋是不是躲在婉香楼里的某个暗处,她记得报纸上关于婉香楼的命案都在零点以后。这时她又有意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0:01,叶子突然紧张起来,她想回去,但是又不敢一个人走……
"洛非,我得回去了……"
"天亮再走吧,这么晚基本没有什么车了。"
"可是这连个沙发也没有……"
"……一起睡床上……嗯……我用人格担保这次绝不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上次是酒喝多了……"
叶子笑了,不置可否。
脱了外衣,他们睡在同一头,只有一个枕头,洛非把枕头给叶子,他枕着自己的外衣。
躺下后,叶子还是觉得不踏实,她细心听着门外。屋外的风呼呼地响着,屋外有只猫在叫,像小孩的哭声。
"洛非,你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这可是鬼屋,死过好多人的。"
"我奶奶说世界上并没有鬼,只有鬼魂,鬼魂直接伤害不了人,它只能通过制造幻象误导达到伤害人的目的。如果你不怕它,不相信它,它就伤害不到你了。"洛非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觉得全身都疲倦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嗯。"
洛非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从脖子上解下块玉坠说:"给,这个给你戴上就不怕了。"也不管叶子愿意还是不愿意就给她戴好。洛非重新躺下说:"本来是准备送给我未来媳妇的,现在把它送给你了。"
"这么贵重的我可不能要……"
"你比它更贵重。"
"它是东西,我是人,这不能比。"
"哦,我好困,我想睡了……"
"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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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非闭上了眼睛,就要睡去。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就是在他们门外来回走动。
"门外有人。"叶子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洛非你醒醒啊!"
洛非睁开了眼睛,马上警惕了起来。透过门缝他看到一双绣花鞋。隐隐地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洛非拿着钢丝锯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猛地打开门,门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洛非又探出头,往门的两边看了看,仍然什么也没有。重新关上门,洛非说:"是不是我们看花眼了?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红色绣花鞋!"
"我也是。"
空气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洛非知道那就是上次害死蒋维薇的狼眼人。
这时候脚步声又隐隐传来了,渐行渐远了,洛非下床,也不管那么多了,拿着钢锯出了去,他倒想看看是个什么鬼!
在门口的时候,叶子突然叫了声:"洛非!"
洛非回过头,叶子说,小心点。对那双绣花鞋,叶子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还想叫洛非别去的时候,洛非已经出去了。
没有灯,洛非只能打开手机上的微弱灯光照路。
出了房间,四周一片黑暗,他屏住呼吸,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手电筒的光洒得并不远,出现了一大圈朦胧的光晕,因为屋子有雾,照不了多远,只能看见离自己两三米的距离。大厅里除了简单的茶几桌椅外什么也没有,洛非试着分别推开楼上的四个房间,洛非把楼上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突然他听到"啊"的一声一个尖叫,是叶子的声音,他的心马上提了起来,来不及多想,他急匆匆地跑向叶子房间。
在路过大厅时,洛非又听到了"吱"的一声,见楼下有个幽幽绿色的眼睛的东西已经出了院子门,他知道那不是猫,猫眼睛不可能长在一人高处。回到房间,叶子扑到他的身上,身体瑟瑟发抖。说她刚才上去后有一只狼眼人一直在不远的距离怔怔看着她。
洛非闩好门,把钢锯放在床头说,没事的,我们睡吧。
自从昨天晚上出事以来,洛非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早就疲倦了,现在一接触软绵绵的床就仿佛跌进睡梦的低谷里,越陷越深,越来越沉。
叶子有意不让自己的身体碰触到洛非的身上。洛非在娱乐城为了保护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刘芒的对手,还是一次次被打倒后一次又一次地扑上,让她觉得他越来越男人了,在他旁边她心跳得厉害,她虽然再也不是纯真少女,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莫名滋生了一股少女的羞涩情怀,如天鹅绒般很轻很柔。
彼此没有说话,屋子内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房顶上的猫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叫了,大概已经离开了。她摸着睡在旁边的洛非,她的心不再害怕了,但是马上她又不开心起来,自己穿这么少在他旁边,他也能很快睡着,一定是自己魅力不够,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她把身子挨紧洛非,手放在他的胸前也睡了。
半夜里,她被湿润的吻给吻醒了,是洛非。他的吻引发了她心底湿润的柔情,他的舌头微苦且让人迷醉,她热切地回应着他,这种感觉一触即发,他的嘴唇,他的双手,他的一切动作像火花一样激励着她,她温暖的身体像花瓣一样在他的手心颤栗,她的眼睛因为羞涩而变湿,她的嘴唇在潮汐的冲刷下张开又合上,她的手指像蜘蛛一样在他后背蠕动挑拨,她深陷其中,陶醉其中,她暂时忘掉了一切,爱恨生死,像剥去层层迷雾直达爱的中心。她的灵魂她的肉体在某一瞬间趋于完美,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像表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哑剧。
早晨叶子醒来了,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洛非也醒来了。
"洛非……这就是你的人格……"她装着有些嗔怒地叫道。
"昨天晚上是你先抱我的……"
她心里偷偷地乐了下,她得起床了,看窗帘外往里照的光线,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她的内衣昨天晚上不知道被弄到哪去了,她得爬起来找。
洛非看到她胸前的一颗红色的朱砂痣顿时呆了。
她向他暧昧一笑说:"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的身材?"
"没怎么。"
"我得走了,再迟点院子后的这条路就开始有人走动了,被人发现可不好。"
叶子找到衣服穿上,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整理了头发,再拿着洛非的毛巾脸盆杯子牙刷去院子里打水洗脸刷牙,这些东西只买了一套,等她用完后就是洛非专用了。洗漱完毕,她走到院子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到楼上,她把洛非昨天晚上给她带上的玉坠从脖子上取下,给洛非戴上说:"这个要留下保护你,因为你还要在鬼屋里待上几天。"
洛非没说什么。抚了抚她的头发,还吻了她一下。叶子又笑了说:"才一个晚上就舍不得我啦。"
洛非在楼上看着她出了院子的门,清晨很静,还能听到叶子在外面给大门上锁的声音,以后他若要进出只能翻墙了。
洛非陷入了沉思,他终于确切地肯定叶子就是蒋维薇,因为他上次就见蒋维薇的胸前有一颗相同的红砂痣,她可以在她的性格、服装、声音,甚至整体的气质上改变风格,但是却忽略了胸前的那颗红色的朱砂痣,这几乎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无法有如此相似的。
洛非想到他的银行卡和存折都在他租的地方没有拿出来,他原想让叶子去取但是他又想刘芒的兄弟与警察都认识叶子,让叶子去会引起怀疑的。他心里有个更加信任的人,那就是苏蓝。
他拨通了苏蓝的电话,给她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没过多久苏蓝就到了婉香楼,拿了钥匙把他的卡与存折取了出来。他有个大数额的存款是以他爸爸的名义存的,根本就不怕银行冻结。
洛非在婉香楼里住了几天,平时足不出户,吃的都是叶子上次给他买的饼干、蛋黄派、花生牛奶等食物。
这天晚上,他想趁着天黑去饭店吃顿热饭菜。他从小院子的门缝看,发现路上没有人,于是翻墙出了婉香楼。在一家饭店里,洛非给自己点了许多菜,像是在犒劳这几天的艰苦。吃饭时,他见老板时不时地看他,服务员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他低头吃饭,然后用余光默默注意他们,服务员小声地在老板的耳边交头接耳了一句,他觉得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过饭,出了店门,他没有选又光又亮的大路走,而是绕道钻进只有一盏微弱灯光的小巷子,他走得很快,在走到转弯处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害怕有人跟踪他。
对面就是婉香楼了,他停了一下,因为他见小巷子的路边有许多小广告招贴,如平常影响市容的治疗性病狐臭等非法小广告纸一般大小。凭着直觉,他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亮光凑近广告纸一看,这一看,着时让他一惊,因为他看到广告纸上是一张自己的脸,再往上看,原来是一张通缉令。他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想刚才饭馆的老板与服务员肯定是看过这张通缉令,准备举报他拿奖金。他发现自己还挺值钱的,举报他就值得五万元。
他又警惕地看了看后面的巷子,确定没有人追踪,见路上也没有人,便飞快地跑到墙边,以最快的速度翻上墙,在墙上他又往后看了一眼,在刚才贴有广告纸的巷子口,他仿佛见到个黑影站在那,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黑影不见了,只有远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影,他想,但愿自己看错了。
回到房间,他马上给叶子打了电话,说他可能已经暴露身份与住处,希望叶子可以马上抓紧时间安排他离开,叶子说她会尽快安排,让他自己多小心。
今晚他一刻也不敢懈怠,警惕地盯着院子的四周,因为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找了个好的位置在路旁伏下,这条路也可以通往隔壁城市的,但是因为斜坡多,弯路多,坑坑洼洼的路段也不少,路面也不宽,所以通往邻近城市的车基本上都是走高速公路,但是很多超载的货车,无牌车,上不了高速公路的摩托车,或者年检不合格的各类车还是常走这条路的。
洛非也有想过走这条路出城,因为这条路的旁边有许多路口,路口通往各个自然村,从这个自然村又可以绕到另个自然村,而且路两边都是山,就算前后有车堵截,他还可以往各自然村的路口拐,就算连自然村的路口都有车堵截,他还可以跳下车,往两边的山上跑。
在黑暗的路边坡上,洛非发现很多卡车,在这条斜坡多、弯路多的公路上,不得已开得很慢,只要在山边找好位置,轻轻一跃就可以跳上车顶,或者后车厢上。洛非还在犹豫是不是要用这种方式出城时,远方正行使来一辆卡车,卡车在离他所在的山坡距离不到五步的路上停下,那人油门和车门也没有关就跳下车,在路边急匆匆地小解。他条件反射似的溜到卡车边,上了驾驶室,踩动了油门,就往前开。他发现这车的性能不是很好,根本不能瞬间提速,要有一段时间的冲击,车子的速度才可以越来越快,车子越开越快后却遭遇接二连三的弯路,他踩刹车,发现这车不是刹车不灵而是根本没有刹车,他已经把刹车踩到底了,车子却按原来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往前冲。他也不管这么多了,这个时候车子还不是很快,这个速度他还是可以控制的,继续往前开,停下可能就要被后面的司机追上了。可是车子在一个弯路的时候遭遇一束强烈的亮光,有辆摩托车已经在很路边了还是被卡车左边车轮撞到,一瞬间摩托车就连人带车飞向了山谷。车子拐了个方向,在一个宽阔的平坦路面上停了下来,说它宽阔是因为旁边有个草坪是和路面连在一起。
洛非恐慌极了,无意中又制造了一起命案,他跳下车,急忙地往草坪里的山上跑,路上太明显了,山上更隐蔽,他也觉得更有安全感。跑了两三步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方向盘上留下了指纹,于是又重新跳上车在方向盘上用衣袖来回抹了数次,才又跳下车往山林跑去。
跑到山中心才缓了下来,看看手机发现已经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叶子的新号码给他打的,叶子在电话里说:"我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洛非说:"我调静音了没发现。"
叶子说:"你现在在哪?"
洛非说:"我在……城村公园的小河边。"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来过这条路,因为十多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叶子问:"你怎么去那了?"
洛非说:"刚才有几条黑影翻墙进婉香楼,我跳窗跑了。"
叶子说:"再过两个小时,我送你出城,你自己多小心。"
挂了电话,洛非走山路上回到城村。婉香楼他是不敢回去了,就躲在婉香楼斜对面的公路边。两个小时后,叶子的车就开到了路边,这不是叶子平常开的那部车,但是洛非看了牌子还有外型他都觉得眼熟。上了车,洛非问:"哪弄来的车。"叶子说:"朋友的。"洛非又问:"我们往哪条路走?"叶子说:"玄山路。"
一路上很顺利,叶子直接把车开到了隔壁市的火车站,洛非想了想买了张通往云南的火车票。叶子见他上了车后才离开,还向他微笑招了招手,他不知道这一离开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在火车上突然想起叶子刚才开的那部车是刘副市长第二次来娱乐城开的那部私家车,看来刘副市长与叶子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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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村不是村,它是江城市管辖下的一个旅游文化重镇,城村的附近还分布着十多个大小不一的自然村。在多个自然村里有一个叫玄岭村的,此村地处偏僻,世代就都有盗墓的传统,到了现代更为猖獗。
孟飞的大伯是村里盗墓的首领,他曾带着一伙人,盗遍附近百里的各个山头,成了村里第一户盖砖瓦房的人。
读书时,孟飞暑假常常陪着他大伯去盗幕,也见过所谓的"工字墓""人字墓""八卦墓",只要确定是哪类型的坟墓,也能和大伯一样准确地在没有墓碑与坟包的荒山里判断出坟墓的地点,并用钢针找出具体位置,几乎也能非常准确地判断出坟墓埋陪葬品的位置,通过棺材钉的形状、泥土质料就可以估计他们的埋葬年代。
后来,孟飞的大伯年纪大了,爬不了山了,也就安分了下来。上面对盗墓也抓得越来越紧了,不像以前挖地底下东西就是被附近村里的人看到也没有人会报警,村民大多认为挖古代人地底下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报警的人不仅会和人结仇还会在这里落个不好的名声,尽遭白眼与唾弃。
孟飞也常常去盗墓,带上同村的刘苹(苹果)、刘健两兄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也常常挖到一些宋朝的陶瓷碗,拿到旅游区的地下收藏店去卖,换回些闲钱比他们在外面打工赚的要多得多。后来苹果找到赚钱的新门路就很少和他一起去盗墓。
发廊关门了,苹果也没找到新的差事让他做,他只好又回到了玄岭村。
孟飞大伯去世前曾交给他两本书,一本孟家的《族谱》,一本《易通风水学》。两本书都是用毛笔字手写的,字迹已经很古老,最起码有流传百年以上。《族谱》上记录着他们家族子氏的姓名辈分,与一些人生典故,有的还有埋葬地点。《易通风水学》是讲一些各朝代古墓风水风俗的常识。还有本笔记本就是大伯的《寻宝手记》,那上面记载大伯数十年的盗墓经验与心得,通过手记可以看出大伯一直在找一直未被人找到的古越王坟墓。
孟飞也常常拿出大伯的盗墓手记与族谱仔细研究,后来推测出古越王坟墓墓穴很有可能就藏在如今的江城一个叫"婉香楼"的地底下。
他决定在七月十五夜探婉香楼,因为那天是鬼节,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做到无人发现,为了万无一失,孟飞叫上表妹帮他望风。为了调查婉香楼里的地形等情况,在上次不死鸟文学网举办的七月七日鹊桥相约活动,他授意表妹苏亦容也参加了
零点,孟飞开上他的二手大卡车往婉香楼的方向开去。那天,那条路出奇的静,只有风拼命摇曳着树枝,树枝发出了折裂的声响,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一辆车,连离婉香楼不远的那个路灯也不知怎么回事灭了。
下车前,孟飞让表妹带上了一副亮着绿光的夜光眼镜,化作传说中的狼眼人,他想这样就算真有人也会被她吓跑。
表妹跟在孟飞的后面,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吱"的一声,孟飞推开婉香楼院子的小门,进去后仿佛到了另个世界。里面感受不到一丝风,却让人觉得冷,冷气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妹隐隐地觉得是从院子里那口井冒出来的。
她在四周看了看,然后把目光移到屋顶,果然见狼眼人怔怔地望着她,她心一惊,退了一步,那里却又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在她目光收回的时候,突然又看到狼眼人了,他坐在屋檐上,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一只手使劲地拉住了孟飞的手,指甲都已经陷入了孟飞的皮肤里。
孟飞转过身,发现她的不对劲,小声说:"怎么了?"表妹说,"你看,屋檐上坐着个人,绿色的眼睛。"
孟飞顺着表妹指的方向望去说:"那是一只猫,别自己吓自己。"表妹把眼镜拿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果然见是一只猫形的物体,一双眼睛诡异地亮着,还发出凄厉的哭声。
孟飞见她害怕说:"要不你就站在这里望风吧,我进去了。"表妹说:"好的。"
孟飞进去后,她把院子的门打开一半,心想万一里面有什么事可以跑出去。人的后面没有眼睛,她很害怕后面有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于是她背靠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目光望着门外,这时她的余光好像感觉井栏边泛着绿光,有个人影在那,她的眼睛还隐隐发出两束绿光,一闪又躲在湘妃竹后面。表妹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心理学家说,精神脆弱与高度紧张都容易发生幻觉,她又蹑手蹑脚地去湘妃竹后想看个究竟,确定自己看错了她才会放心。
一棵树的枯枝掉在她的头上,她抬头往上一看确确实实地有两团绿光。她把手里的手电筒打开,直接往树上照,光束所到之处是个女人的脸,那是张残不忍睹的脸,脸上密密麻麻有无数的伤痕还渗出血……表妹转身就往门的方向跑去,出了门她在黑暗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孟飞的卡车,把门关死才缓了一口气……
孟飞进了婉香楼的一个房间,他小心地敲着古砖的地板、墙壁,寻找着古越王墓的大概入口,这时他感觉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抬起头看了下是绿眼人,于是放心了,想表妹怎么也进来了。
他不说话,继续小心查找,不一会儿绿眼人就不见了,他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凌乱没有规律,好像不只一个人。他不敢弄出声响了,他想刚才睡的人可能也醒了上楼去了吧,脚步声又渐渐归于平静,他探出门看,对面房间的灯也亮了,他想现在可以放心工作了。
拿着随身带的钢针在小心地撬一块地板,撬着撬着,见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后面了,离他越来越近了。
她蹲了下来,好像故意要吓人似的。
孟飞说,让你望风站这么近干嘛。用手往后面摆了摆说,站开点,这样我不好操作。
他又拿起钢针继续撬了两下地板,他突然停住了,后背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他想到刚才他摸到表妹的脸,一点都不光滑,粗糙的有一条条挡手的沟壑,他发现手里有黏手的液体,他打着小手电看了下,一片鲜红是血液,他不敢回头,她还蹲在他的后面。他如触电般,弹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就往门的方向跑,他感觉那狼眼人在后面一直追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卡车他才回头看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上了卡车,见表妹在车上,舒了一口气,发动车子飞快地往前开去……
自从孟飞上次去了婉香楼遇到狼眼人后就不敢再贸然前往,何况他还是不能确定古越王的坟墓是不是真在婉香楼,只好平时盗盗小墓,跑跑运输。如果运输算是他主业的话那么盗墓就是他的副业如果盗墓算他的副业的话,那么他还有个副业就是当起了森林大盗。自从村里的山林卖出去后,山上的木头就不再属于村里的了,村里人看到盗砍的也是不会去说的。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偷山上木头去卖了,有时候还雇他的车帮忙装,当然这样给的车费也要比平常多得多。帮忙装了几次车后,孟飞想还不如自己偷砍了拿去卖合算些。
那天,孟飞开着车,准备把砍好的藏在山里的木头拖到木头加工厂去卖,为了怕自己偷砍来的木头在路上被林业局的人抓到,他算了下时间,他下午四点钟才出发,等他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七点灯了,那个时间护山林的人也该在吃饭,比较安全。
他开着车子把藏在山边的木头搬到车上,再把木头运往木头加工厂换了两千元匆匆回家,车子行到一半,孟飞有些尿急,于是停车,跳下车去路边方便,还没有一泡尿的功夫,车子突然动了起来,慢慢地向坡下滑去。
孟飞发现后,暗想一定是自己刚才忘记刹车了,忙追了上去,可是他怎么也没有追上,车子下了坡拐了个弯爬坡行驶,这时他才暗叫不好,一定是有人趁他方便时偷他车了,可是又有谁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呢?当时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使劲地追着车子,那条路是崎岖的山路,加上弯路又多,车子开得也不快,时不时还能看到车子的影子。
追了一会儿,没有想到远处的车居然自己停了下来,孟飞追上车,发现车里没有人,油门仍然没有灭。孟飞觉得纳闷,车上怎么没有人,没有人车子怎么又会自动跑这里来的?这时他看了看四周,旁边是一处宽阔的草坪,这是本市的刑场,他突然害怕了起来。
他觉得这地方有点邪,重新跳上车,飞快地往家的方向开。在转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去踩刹车,刹车有些失灵了,不能完全停下来,车子还在向前,对面突然行驶来一辆车,还好是体积较小的摩托车,不然准撞车不可。摩托车的灯光射在他挡风玻璃上,这时他又看到在挡风玻璃上方闪烁开放的血梅花,他知道这是幻觉,很多次他都出现这样的幻觉。车子还是在下坡路上,他集中精神把握好方向盘,车子总算到了上坡路,车速总算稳定了下来,他的心也放了下来,这里到家都是平坦的道路了。
木头已经卖了,没有人赃俱获,孟飞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把警察让进来坐,问有什么事。警察并没有坐下,年轻的警察说:"想向你了解些事,希望你配合调查。"孟飞说一定。
年轻的警察问:"你下午有去过玄山路吗?"
"没有。"孟飞撒谎道,他知道有句挺实用的口录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陈副局长说:"请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去吧,明天我一定亲自去报道。"
"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难道要我给你带上手铐不成?"年轻的那个警察有点不耐烦了。
孟飞跟着他们出了门,临走时,年轻的警察还用闪光数码相机把他停在院子里的大卡车拍了几张照片。在拍车头的时候,年轻的警察突然说:"陈叔,你看这车头有血。"
陈副局长马上拔出了枪指着孟飞,给他带上了手铐。
孟飞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原因是玄山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卡车把一辆摩托车撞下了山谷,车上有两个女的,一死一伤。
孟飞这才向警察说起,撞车时他并没有在车上,他在路边方便,有人趁机偷了他的车,发现撞了人,又弃车逃跑。警察说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孟飞说,当时没想到。
孟飞想这次一定是那个黑影陷害他的,因为当时那条路上黑黢黢的,根本就没有人,想起这他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孟飞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他大伯说,这次还亏了苏蓝给他送来了二十多万元赔偿,不然还得多坐几年牢。这个时候,全世界都该把他遗忘的时候,苏蓝却借给他二十万,不能不让他内心感动。苏蓝只不过是他的初恋情人,他老师的妹妹,关系最好的时候只是牵过手。
孟飞判刑后就被正式地关进监狱,监狱的一切并不是如他所想,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围着他要他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孟飞说:"我从来就没有给人家东西的习惯。"结果和他们大打了一架,他寡不敌众,鼻子直冒血,蜿蜒地从他下巴流下,他们依然没有同情心在他身上胡乱地踢,直到狱警来才停止。狱警走后还是对他强行地搜了身,孟飞的身上一无所有,他们显然很失望,但是又有点想不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无谓的反抗。
"喂,你是做什么进来的。"有人在问他,"他妈的问你话不说欠揍是不是?"那人见他不说话又踢了他一脚。
"强奸。"孟飞面无表情地说。
"妈的,畜牲,我踢死你。"孟飞的身上又受了无数的拳脚。他后来才知道踢他的那个家伙是这个房间的头头,人高马大的,他是因为他的老婆被人强奸一怒之下,把那人打成植物人才进来的。
孟飞进去的第二天苏蓝就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些衣服,苏蓝的身边还陪着副狱长陈源。苏蓝问他在里面还好吧,孟飞说:"好?你进来试试,我都快给别人打死了。"陈源说:"谁打你,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苏蓝转身对那个狱警说:"陈源,谢谢你,我哥哥就麻烦你平常多照顾了。"那个狱警说:"老同学了,客气什么,可以帮的就帮。"
为了不影响苏蓝与孟飞说话,那个名叫陈源的狱警就出去了。
苏蓝叫他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孟飞说,"你别这样说,说得跟电视里的台词一样,八年啊,小日本都打下来了。"苏蓝嘴角微微上扬,向他露出一个微笑,笑得很牵强。孟飞说:"谢谢你!"苏蓝说:"别这样说,大家朋友一场。"探监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苏蓝还舍不得走,孟飞说你走吧,苏蓝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爱你!"孟飞说:"你别爱我,我不值得你爱,你要爱就爱别人吧。"然后时间就到了,苏蓝走了。
苏蓝走后,打孟飞的那几个人都被调走了,听说还让他们在雨中每人做了三百个俯卧撑。狱友们知道副狱长是他妹妹的同学,都争着把好烟好菜让给他,如果再有其他人问他是怎么进来的时候,他仍然回答:"强奸。"
他们都打着哈哈说:"孟兄好样的,尽显男人的英雄本色。"
在里面,一天有十多个小时都干着简单而繁琐的活儿,空闲时唯一的一件娱乐活动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打扑克,找不到原装的扑克牌,就利用干活的机会偷了些硬纸张,再把它们剪成扑克牌大小一标上符号就成了现在的扑克牌了。
这个房间的人都是判十年以下的,他们有的有许多很美好的期望,准备出去之后,做回重新的自己,有几位臭味相投的却在这里相遇,他们密谋着准备下次出去再大大地干上一笔,不可能次次运气都不好。
每个星期都有一节教育课,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姐不厌其烦地与他们谈心,以她微薄的力量,圣母的胸怀希望可以拯救他们。然而孟飞并不想忏悔也根本没有觉悟去忏悔,事情在发生后再去忏悔是于事无补的,其实有时候要阻止某种奇怪事件的发生并不是我们力量所能及的,它仿佛是神的旨意就如地震的发生,汽车的相撞……
这社会就如一台大机器在运转,它有它一定的运做程序,非法操作或者内部细小部件的腐朽以及等等不确定的因素都有可能造成重大的损失,这种现象时时发生,有待程序的进一步完善。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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