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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宜走上来,握住周媚湄的手,示意周媚湄镇静,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周媚湄那一刻突然喉咙发紧,非常紧张,怕自己发现什么秘密。
赵大海对于那个靠过来的身体表现的似乎完全不在意,还是谈笑风生,但是,在不经意间却是一个转身,避开了杨圆圆,和旁边的另一位男士开始热情的聊天,似乎还在开杨圆圆的玩笑,然后,赵大海把身边的那位男士推向杨圆圆。
黄宜轻轻说:“你看,你们家赵大海真的是个好老公,在你背后都做得那么好,既不伤别的女人的感情,也不给她机会。”
“我就是担心他不会拒绝别的女人,导致问题复杂化。”周媚湄虽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是却依然不放心的。那个杨圆圆已经表现得很露骨了呢,女人看女人看的清清楚楚,杨圆圆显然已经把赵大海在区别对待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男人也一样,防是永远防不住的,如果他有心,防也没有用,如果他无心,也就不用防。”
“可是,怎么能确定他有心还是无心呢?总不能等到事情出来,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然后哭泣抱怨吧?”
“我们常常为了看住男人,而把精力都放在别的女人身上,防止别的女人靠近自己的老公,防止老公靠近别的女人,因而忘了我们自己的发展,忘了展示我们自己的美好给老公。这样子,就算防住了又怎样呢?把彼此都捆绑在一起,都不开心,要婚姻来干什么呢?婚姻应该是让彼此的生活更美好,而不是把彼此的生活限制了。”
“可是如果婚姻没了,还有什么生活的美好呢?”周媚湄说完,想起黄宜已经离婚了,又开始后悔自己说得太快。
“我没有婚姻觉得生活也很美好啊。呵呵呵,”黄宜并不回避,直接回应,“不好的婚姻不如没有婚姻。”
“你真前卫。”周媚湄说,心里想我可做不到。
“不是前卫,是有了失败的婚姻后的感悟。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权利对另一个人说你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我们只能让自己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成年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你一直管着他,他就会觉得他找不找其他的女人是你的事,你对他不够好或者你不在身边他就可以乱来;如果他自己承担管理自己的责任,他就会去思考这样做风险对大,收益多大,他就会变得理性一点。如果,男人不理性了,那我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黄宜拍拍周媚湄的肩膀,说“有的时候,失败的经验也是很可贵的呢。”
周媚湄一下子觉得自己和黄宜距离很近,似乎是非常亲密的朋友,虽然他们几个小时前才算真正认识。
两个人走向赵大海。
赵大海把周媚湄拥入怀里,对黄宜说:“我还以为你拐骗了我老婆呢,让她消失这么久。”
“哪里敢啊?谁不知道赵大海最宝贝老婆啊。”黄宜笑着说,明显是说给周媚湄和杨圆圆听的。周媚湄听了心里真舒服,觉得黄宜真够姐妹,懂得什么时候为自己加威,而杨圆圆明显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过去了。
回家的路上,周媚湄迫不及待的向赵大海汇报刚刚劝说东胜参加新世纪男生比赛的事情。
“这个林东胜人到底得怎么样,听你讲了无数遍了,我都要吃醋了。”赵大海说。
“你看见过照片的啊。就是上次鼎新给你看过的‘水?火’系列中那个男人啊。你还说这个男人长的很有味道呢。”周媚湄回答。
“哦。”赵大海想起来了,“这种比赛长的好基本上成功一半了,怪不得黄宜也很兴奋呢。她现在正在全面参与新世纪男生的项目,如果有她的支持,那就等于有了一个大靠山了。”
“黄宜人很好的呢,我觉得自己和她很投缘的。”周媚湄说。
“人的确不错,但是和你不是一个类型,她非常能干的。”
“难道我不能干啊?”周媚湄马上抗议。
“老婆同志,表扬别的女人不等于批评你啊。别老把自己和别的女人去比,累伐?”赵大海很无奈。
“你现在身边的女人要么是很漂亮,要么是很能干,那我怎么办?”周媚湄噘起嘴巴。
“她们漂亮能干和我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是一样的生活。”赵大海觉得周媚湄的想法完全没有逻辑性。
“那你爱我什么呢?”周媚湄继续噘嘴巴问。
“我最爱你就是讲话不经大脑,直截了当。这样,你想什么我清清楚楚,不用去猜。生活很简单,简单就会幸福。”赵大海回答。
“这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啊?”周媚湄嚷嚷。
赵大海呵呵笑着说:“当然是表扬啦。娶个老婆回来是拿来宠爱的,不是拿来竞争的。杨圆圆和黄宜这种都让我压力太大,你正好。”
“真的?”
“真的”。
周媚湄心情大好。赵大海在红灯处停下来的时候,周媚湄马上扑过去,亲了几大口,说:“老公,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啊。”
“干吗?”赵大海非常警觉,“你不会是又来怕我马屁,想让我为你精尽人亡吧?”
周媚湄眯起眼睛:“老公,你真了解我。”
赵大海也笑了,这个女人说她简单还真不简单。
人说情场得意战场失意,果然没有错。
正当周媚湄觉得很幸福的时候,科长的任命下来了,竟然是那个五百年前一家的小周成了周媚湄的顶头上司!老罗觉得非常抱歉,但是,周媚湄也明白这不是老罗的决定,这是上面的决定,周媚湄就是不明白怎么这年头像小周这样只会拍马屁的人物为什么会那么吃香?好像领导在需要人做事情的时候总会想到自己,而领导在需要有人升官的时候就完全不记得自己。
看着小周那副得意的样子,周媚湄知道自己的苦难岁月将会来临了。
小周上任的第一天就给周媚湄下了个下马威,他分配了每个人的工作,分配给周媚湄的活是负责内部协调以及协助各部门完成任务。这个工作意味着周媚湄没有资格再写调研报告,单位里任何别人不想做的事情都应该由她去做,而成果却没有她的份。
一开始周媚湄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工作的可怕处,两天以后,她就发现日子变得非常难熬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变得非常空闲,几乎无事可干,而且完全没有价值。
周媚湄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她决定一定要打一场翻身仗。
不过目前实在无事可干,周媚湄开始把精力投到女儿呵呵呵参加竞赛的东胜身上了。
黄宜做事情考虑很周全,正当周媚湄和合欢在愁着如何包装东胜让他在比赛是脱颖而出时,黄宜来了第一道建议:请赵大海培训林东胜,让他拥有“一笑百媚生”的仪态。
周媚湄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公竟然有这样本事呢,也没有觉得他自己的微笑如何百媚啊,不过,既然是黄宜说的,那应该没有错。周媚湄觉得自己似乎很信任黄宜,觉得她的每句话都是非常值得深思的。
如果说周媚湄本来就是感性的,做事凭直觉的,那么,一直比较理性的合欢也有同样感觉,就比较难得。合欢觉得和黄宜的眼睛一对视你就会觉得这个女人很真,是一种本真,这种本真让人感觉似乎她完全没有必要掩饰或假装什么。
于是,两个人一直认为马上要执行这个建议,心里充满了好奇,笑还需要培训?不是人人都会吗?
赵大海听到这个建议也有点奇怪,自己研究心理而已,并没有培训别人微笑的能力。不过,在老婆的重压下,赵大海还是答应勉为其难的试试。
合欢和东胜一起到了周媚湄家,呵呵一见东胜就很高兴,叫他:“布哥哥”,谁叫东胜和呵呵玩石头剪刀布的时候老是出布呢。东胜纠正道:“我不是布哥哥,我是布叔叔”。呵呵马上改口叫“布叔叔”,东胜开心的抱起呵呵转圈。
周媚湄说:“叫布哥哥,不能乱了辈份呐。”
东胜和呵呵都不睬她,两人开心的疯玩。
任何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奇怪的,即使是孩子也会有明确的喜欢或不喜欢,也许是因为孩子能够只觉得知道谁是真正喜欢她/他们的人。
合欢在一边看着东胜和孩子玩的时候,特别的这样的场面似乎格外的温馨。
赵大海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呵呵正在东胜的肚子上跳呢,一下子就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感。爱孩子的人往往都是很善良的人,因为孩子是天使,一个人喜欢孩子往往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小天使。
两个男人互相认识后,就开始讨论参加新世纪男生比赛的各种情况应付。
周媚湄和合欢都非常好奇赵大海如何培训东胜微笑,催促着两个人赶快进入正题。
“先笑一个给我们看看。”周媚湄提议。
“笑的时候要不要头发一甩啊?”合欢做了一个80年代特别流行的甩头发造型。
“要的要的,最好甩的时候从左往右,我觉得那个角度好。”周媚湄哈哈笑着补充。
“还应该眨眨眼睛。”合欢也开心的笑。
两个女人觉得这简直是一件太好玩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建议,搞得东胜的脸都红起来了。
赵大海知道在这两个女人面前,甭想做什么正事。于是把东胜叫到书房里,单独培训。
两个女人实在好奇,又不能去窥视,只好派呵呵不断去找爸爸和布哥哥。
虽然培训不断被打断,但是,当东胜出来的时候,赵大海的表情说明他对培训的效果还是相当满意的。
“笑一个笑一个”周媚湄急不可耐。
东胜站在那里,挺拔如树,英俊伟岸,但是他的微笑却显得非常温柔和轻盈。先是在嘴角边荡漾一丝笑意,然后缓缓展开,流进酒窝里,笑意往上浸透到眼睛里,从眼睛中再往外扩,然后整个笑意荡漾出来,温暖如春天,最后一弯眼还带着一丝丝的坏意。
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最后这一弯眼,让东胜显得既成熟又调皮。
周媚湄开始大叫:“啊呀呀,受不了了,要被电死了。”
合欢并不觉得这个微笑和东胜平时的牌微笑有什么巨大的不同,只是觉得这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微笑似乎都是流向自己的。
“老公你真厉害!怎么你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的电眼呢?”周媚湄不失时机的拍老公马屁。别人的马屁都可以不拍,老公的马屁是一定要拍的。
“先天要长得好,后天还要有指导,才能笑得好啊。”赵大海很得意,之前并不理解黄宜为什么要培训东胜微笑,一接触一交流,赵大海就明白了黄宜的深意。黄宜是希望赵大海把东胜内心里的细腻情感都激发出来,体现在外形上,微笑无疑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这样高大硬朗的男生,却有两个酒窝,简直就是得天独厚的好条件,再加上温柔而细腻的微笑,绝对是杀手型的男人。赵大海也有不由得佩服黄宜的眼光。
“东胜常常在家里这样傻笑的,不过今天好像节奏慢了一点,显得更成熟一点。”合欢中肯的评价。
“我觉得很不一样呢。平时他的微笑是礼貌性的,虽然热情可是并不亲近,今天的笑就不一样了,似乎从内到外散发着快乐和满足。”周媚湄说。
赵大海不由得想赞一下老婆,观察力强,表达到位。
合欢笑笑,不再争论。
东胜和合欢又和呵呵玩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就告辞回家。
赵大海送走两位,问周媚湄:“林东胜爱上尹合欢了?”
周媚湄说:“他告诉你的?”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现在很神啊。”
“因为我叫东胜微笑的时候想着自己心里最爱或者最在乎的人,想像对方让你心动的时候。结果,他就笑成那样。可是合欢却不觉得他的微笑有什么大变化,说明,东胜这样的微笑是经常给合欢的,所以她才感觉差别不大。可是在你我来看,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微笑了。”
“老公,你太牛了!你是我的偶像!”周媚湄扑到赵大海身上。
呵呵也过来说,“太牛了,太牛了。”最近呵呵学语言的热情及其高涨。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很快,黄易的第二道建议过来了:唱熟一首歌,并且还附送西装一套。
周媚湄和合欢带着东胜去唱歌,本来说是让东胜练一个下午的,结果,东胜唱了一个小时,两个女人就觉得很满意,然后剩下的两个小时就变成了女子歌会。
最后,黄易的第三道建议过来了:让东胜拍一套写真集。
这个建议太容易做到了。乘着周鼎新某天比较空闲,两个女人就冲了过去,要求当场拍摄。
周鼎新一开始听说让东胜去参加新世纪男生比赛时说说玩的,看了两个女人的架势,发现这回是玩真的了,就急了:“老姐,你存心拆我台啊。我好不容易把东胜培养出来了,他现在不仅是个简单的助手,还能做一些专业的工作,偶尔还能客串模特儿,你也不和我商量,就把人又带走了。你也不给我提前说一声,你叫我一下子到哪里去找助手啊?”
“不是还没有比赛吗?东胜如果选不上就还回来做你的助手啊。”周媚湄轻描淡写,对于这个弟弟,她一向是把握的,这小子虽然看上去桀骜不驯,叛逆性极强,但是实际上,还是非常听话的。
“那要是选上了呢?”
“那不是很好吗?做明星当然比做什么小助手有出息多了!”周媚湄开心的说,完全不考虑姐弟情分啊。
鼎新也知道和老姐讲道理基本没有路,转身问东胜:“是你自己想去参加吗?”
“我就是去一天,回来还做助手。你放心,我肯定选不上的。”东胜坦白的说。
“你怎么知道你选不上啊?”
“我怎么可能选上呢?几个月前我还在挖煤呢?哪里有挖煤的小子做明星的?”东胜面对鼎新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那你明知道自己选不上,还去参加比赛?”鼎新迷惑了,这小子脑子有病啊?明知不成功还要去做,以为自己是谭嗣同阿?
“两位姐姐要我去做,那我就只好去做了。让她们开心一下也好。”
合欢听了,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周媚湄听了,非常高兴,说:“这个弟弟比亲弟弟还好。”
“你现在对东胜是比对我好啊。”鼎新说,转身又恨铁不成钢的对东胜说,“你怎么能老听女人的话呢?我不是教育你,现在就听女人的话,一辈子有你苦的。”
嘿嘿嘿,东胜笑笑也不反驳。
周媚湄不同意了,“别听他的。记住,不听女人言,吃亏在眼前。”
“听了女人话,吃苦一辈子。”鼎新嘟囔了一句。
周媚湄还是听到了:“说什么呢?快点拍照。”
东胜穿好西装,开始摆pose,由于过去也常常客串男模特,东胜已经能很熟练的和照相机沟通了。
穿上西装的东胜完全没有了男孩子的样子,当他沉思的时候,当他看着远方的时候,当他直视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两个女人坐在一边看呆了。
鼎新心里在暗叫不妙,估计自己是真的要去找新的助手了。
拍完了,临走的时候,东胜偷偷的对鼎新说:“鼎新哥,你一定要帮我留着助手的位置,我一定会回来的。”
鼎新答应了,但是看看两个斗志昂扬、热情高涨的女人,心里说,这还由得了你吗?
海选结束一星期后,就知道了结果,不出所料,林东胜果然进入了前面50名。对黄易来说,保一个人进入正式比赛并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像东胜这样的男性,但是,是否能再往前走,就很难控制了,因为有观众投票,现场评选等环节。
而这个结果对东胜来说却实在是太意外了。他觉得黄易简直就是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竟然可以把像自己这样的乡下小子都搞进电视。比较麻烦的是,进入正式比赛就意味着东胜要住到电视台里,和其他的选手集中受训,集中比赛,这样意味着要离开合欢,也不能继续摄影助手的工作。
一天晚上,东胜和合欢聊天,东胜说:“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种比赛,估计没有几轮就会被淘汰,简直就像是个笑话。而鼎新哥也不可能老是没有助手的,我想还是现在退出的好。”
合欢觉得到了摊牌的时候,一味的暧昧下去,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自己一向是非常理性的,对于东胜对自己的感情和自己对东胜的不能把握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可以理性控制的范围,如果再不快刀斩乱麻的话,以后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
“我觉得你胜出的机会很大。实际上,并不是一定要的第一名,只要有比较好的名次,就有可能获得在娱乐圈发展的机会。何况,有黄易姐帮你,你比别的选手已经有先天的优势了。这个圈子成名快,发展迅速,可能一年以后,你就能挣上百万,而做一个摄影师,你要奋斗若干年才能有这样的原始积累。”合欢分析道。
“可是……”东胜想说些什么,被合欢马上打断了。
“你想得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我正在和一个很不错的男人谈恋爱,我们可能会很快谈婚论嫁,你老是住在我这里,也不方便。你去参加比赛,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会有新的事业发展,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很有利的。”合欢不看东胜,低着头看着两只小乌龟说,心里却突然很痛。
东胜不说话,表情明显很痛苦。是啊,不能老是赖在合欢的家里。合欢根本就不会考虑自己,她有她计划好的人生,自己凭什么意味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呢?想到这里,东升几乎觉得心都绞起来了,眼眶中有雾气蒙上。
两人沉默很久,都看着两只小乌龟,似乎都在研究小乌龟会不会长出绿毛来。
东胜还是决定去参加比赛,也搬出了合欢的家。
东胜行李不多,一个简单的包而已,走的那天,东胜做了一桌子菜,还买了啤酒。
合欢第一次和东胜喝酒。
东胜说:“合欢姐,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先喝了这杯。”一杯酒下去了。
合欢姐,合欢想,我们的关系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呢。
“这里的生活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东胜说,一杯酒又下肚。
“我也很开心。”合欢轻轻地说,想要拿起酒杯,又放下,心里对自己说,要控制,一定要控制,合欢,你是理性的,你已经都想清楚了。
“我对我不能很好的照顾你,觉得非常抱歉。”东胜说,又是一杯酒。
“你对我照顾得很好,每天有很好吃的菜,有人关心我,我觉得很好。”合欢说。
“我知道那是不够的。你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的生活才算不平淡,才是你喜欢的。我觉得自己真的太年轻了,如果我能够早生12年那该多好了。”东胜又一杯酒下去。
合欢按住了东胜继续到酒的手,说:“东胜,不是你的问题。东胜,你要理解我是为我们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东胜呢喃地说。又喝了一杯酒,说:“我就是不想那么清醒,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清醒呢?”
合欢看一只手已经阻止不了东胜喝酒,就站起身来,去拿东胜的酒瓶,说“我们开开心的喝酒,慢慢的喝酒。”
东胜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了合欢,因为合欢是站着,东胜是坐着,东升的头正好埋进了合欢的腹部。
东胜低沉的问:“合欢,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心里太苦太痛,男儿的眼泪也就忍不住流下来。东胜不愿意让合欢看到自己的哭泣,把自己深深地埋入合欢的腹部,只有两个肩膀一动一动,传达着东胜内心的汹涌和疼痛。
合欢感觉到东胜强忍但又忍不住地抽泣,从她的腹部往上传,一直传到心里,合欢的心紧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来,嘴里喃喃着:“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合欢,合欢……”东胜一声声低沉的呼唤传过来,合欢只好紧紧地抱住了东胜,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东胜的头发,觉得这一刻,自己宁愿死去。
东胜带着伤感离开了合欢的家,没有勇气回头,只是走得很慢很慢。如果背后传来一声呼唤,那么东胜决定马上回头。可是,没有呼唤,只有马路上嘈杂的声音。
合欢没有勇气送他,从阳台上看着东胜离开,转身看到茶几上还放着摄影技巧的书,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心再次绞痛,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为什么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为什么又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
是东胜打过来的?合欢想,如果是东胜,就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就回来,我们不去考明天,我们及时行乐可不可以?
“合欢啊”,电话里一片喜洋洋,是妈妈的声音:“你妹妹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哦”,合欢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做姑姑啦。”电话那头是个欢乐的世界,而合欢这边却是个悲惨世界。
“好的,我有空就回来。”合欢说。
妹妹都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自己的爱人在哪里呢?那一刻,合欢脑子里没有出现李耀斌,还是东胜。
东胜,东胜,全是东胜的影子。
东胜比赛似乎很顺利,一轮又一轮,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有了自己的粉丝团:胜利团。
合欢以前做娱记的时候就知道粉丝团其实并不像外界看上去那么完全自发,而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只是每一位粉丝的热情和迷恋是真实的。
也许是因为黄宜的能力,也许是因为东胜真的是很吸引人,胜利团很快的扩大规模,成了很有声势的一个团体。
东胜偶尔会来电话,会关照合欢注意每天要按时吃饭,注意不要每天在网上泡到很晚。电话不多,但是每个星期都有一个。整个训练出乎意料的忙碌,东胜也完全没有时间回来,也许他也害怕回来。
每个星期天,成了合欢最期待的日子,任何的约会或者工作都靠边站,很少看电视的合欢坐在电视前,足足三个小时,一动都不想动,连广告都不转台,就是怕错过东胜的每一个表现。
周媚湄就很开心了,每次都到现场,混在胜利团中,一起和他们叫,一起担心,一起欢呼,觉得似乎自己又回到了20岁的时候,好像比那个时候还要疯狂。
周媚湄每次都叫合欢一起去现场,把现场形容成胜利团的天堂,好几次,东胜都从她身边走过,看到她还朝她笑了呢。就是那个百媚生的笑,威力无穷,东胜一微笑,下面的女孩子就开始狂叫。每次,东胜靠近舞台边,就会有粉丝试图去拉他,碰触他,幸运的粉丝如果能够碰触到东胜,和他握个手或者拿到一支花,这个女孩就成为了羡慕和嫉妒的中心,然后她会又哭又笑,那种热情、疯狂和迷恋是最真实的青春。
因为只有在青春时期,我们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表现我们的激情。
每次听周媚湄在那里兴高采烈、兴奋异常地描述东胜带来的震动,合欢总会想起第一次看到东胜时的那个样子:和一只巨大的狼狗对峙,一双眼睛黑漆如墨。
谁能想到当时一个挖煤的乡下孩子一下子就成了大众情人呢。每每想到这里,合欢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虽然痛苦,可这是一个最正确的方向。很快,东胜就会有美好的事业,年龄相仿的美少女朋友,那个时候,东胜回首看看,一定会奇怪自己怎么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大11岁的女人呢?一定会庆幸自己最终还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自己也会有合适的归属,也许能够很快结婚生孩子,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但是,合欢不愿意和周媚湄一起去现场,合欢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东胜的眼睛,那双黑漆入墨的眼睛,也害怕看到东胜的微笑,那两个酒窝很可能又把自己的心搅乱。然而,每每在夜里,合欢常常梦见东胜的微笑,偶尔也会梦见东胜埋在自己的胸怀里,低沉哭泣的样子。
日子在继续,合欢虽然想通了,但回到家却依然感到深深的寂寞和冰冷。
以前也是一个人住,常常吃泡面过日子,或者到楼下的小餐馆订餐,或者去吃章氏之类的,虽然想起张耀祖会觉得心痛,但是家还是温馨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冰冷和寂寞。而过了一段有人做好饭等你回家的日子,再回到一个人,觉得分外的难以忍受。
一开始,合欢回到家还会习惯性的说:“我回来了。”可是,并没有东胜的声音呼应,合欢就会苦笑自己,怎么还没有习惯。慢慢的,不说了,可是内心开始期待有一天,一开门,东胜会出现给自己一个惊喜。这种念头一出来,马上又被合欢自己枪毙了。
虽然合欢想近期和李耀斌多多见面,李耀斌是生活非常有规律的人,但是,一般他总是约在星期三和星期六。
合欢也不愿意显得急吼吼的,也就随缘了。
最近正好有一部非常好的话剧《秀才和刽子手》重演。报社里有记者之前看过了,回来大大赞美了一番,这次,娱乐部就搞了几张票子,合欢问他们要了两张,打了电话约了李耀斌。李耀斌还神秘兮兮的说,要给合欢一个惊喜。
合欢想,难道是向我求婚?如果李耀斌真的向我求婚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那天,李耀斌当然没有求婚,而是开了一辆车来接合欢。
合欢很惊诧:“你的车?”
“是的。”李耀斌笑着肯定。
“你不是说买车不划算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怕你有了钱,自己买车,以后就变成我坐你的车,你来接我了。这个,作为男人很难接受,所以,乘着你还没有行动,我赶快买了。呵呵”李耀斌说。
合欢心里有些感动,看来李耀斌还是记着合欢的话,想要讨好合欢的。
对30对岁的人来说,努力讨好另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我们自己都过得不错,有自己的生活,很多时候彼此都不愿意为对方改变自己,或者迁就对方,更不用说讨好了。
《秀才和刽子手》非常好看,讲1911年,同时废除科举考试和酷刑。一位以科举考试为人生乐趣和唯一人生目标的秀才和一位以从事各种酷刑为最大乐趣的刽子手是邻居,两个人都很沮丧。
刽子手总想接近秀才,因为他觉得秀才有一身精肉,如果用杀千刀酷刑的话,秀才身上的精肉是极富诱惑的。刽子手坚定地认为“有一身好肉的人一定是好人”, 秀才有一身好肉所以一定是好人 。而秀才本来看不起刽子手,觉得他没有文化,可是后来在刽子手的帮助下,走出了潦倒,也开始卖肉。其间有很多的人带着人偶面具出现,说一下有意思的话。整个话剧高潮迭起,笑料百出,在轻松中,又有很多人生的思考。
合欢在大笑中常常走神,想,如果以是不是有一身好肉来评判一个人的话,东胜无疑是一个好人,可是自己是不是也像秀才一样,总以文化作为一个评判标准呢?
看看身边的李耀斌,真是文化好的典范呢。
李耀斌看到合欢看自己,伸出手,把合欢拥进怀里,一起笑。合欢对自己说,不要再瞎想了,拥有当下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话剧结束后,李耀斌说,“我家里也有这样的人偶面具呢,非常有意思,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合欢说,这是李耀斌第一次邀请自己去他家看看,也许是有深意的,就顺其自然吧。
李耀斌家在浦东一个很大的小区,车开进去都七拐八拐走了十分钟。合欢不喜欢浦东的房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觉得小区太大,走出小区都十几分钟,而且,一样的房子一幢又一幢,犹如钢筋水泥的森林,一开始肯定迷路。
李耀斌对自己的房子很得意,告诉合欢这个房子买的时候才6000多一平米,现在已经一万多了。
合欢笑笑,不说话。心里想,4年前在上海买房子,无论买在哪里,都翻了,男人们就喜欢炫耀自己的眼光好。
李耀斌的家很整洁,一点都不像没有女人的家,可以看得出来,没有女人,李耀斌其实也生活得挺好的。合欢突然有一点点挫败感,觉得自己对李耀斌来说其实价值并不大。
不过,李耀斌倒是真的收集了很多人偶,很多还挺可爱的。没想到看上去如此理性精明的男人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倒是让合欢一下子对李耀斌好感剧增。
“要不要看一看我最喜欢的人偶面具?”李耀斌问,眼睛里带着探寻的笑意。
“好啊。”合欢说。
李耀斌牵着合欢的手走进了卧室。
在床的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面具,这张面具乍一看,似乎是一张京剧的脸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李耀斌牵着合欢的手,绕着床走了一圈,合欢发现从不同的角度看,这张大脸的表情是不同的,从左面看,这张脸在哭,从右面看这张脸在笑,从中间看,这张脸在沉思。甚至,慢慢走,你会发现哭也是哭得不一样的,沉思想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笑也笑得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合欢不解,明明是静止的一张大脸谱啊。
“这个人偶面具的名字,叫‘人生’。”李耀斌说,“人生得意的时候酝酿着悲伤,悲伤的时候蕴藏着快乐,我们凡人想啊想,总也想不透。”
李耀斌从背后抱住合欢,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把唇往合欢的脖颈上落下去。
合欢被抱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想要转身,一扭头,就遇到了李耀斌的唇。
李耀斌的吻一开始细细密密,慢慢的加大力度,整个身体都往前倾,把合欢扑到在床上。
不是不明白李耀斌想要做什么,只是合欢很快就放弃了抵抗。这种事情早晚要发生,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继续矜持也不知道意义何在。罢了,就此确定吧,不要再想着另一个不可能的男人,不要再摇摇摆摆于两难的情感中,不要再给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李耀斌这样的男人也许是自己现在能够遇到的最合适的男人,就这样也许是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合欢一霎那间思想千转百还,终于理性说服了自己,从一开始的被动变的主动起来。
李耀斌以为合欢被自己所打动,莫许了两人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一只手腾出来,伸进了合欢的衣服里面。
合欢的身材玲珑有致,虽然不是很丰满,但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非常匀称。
李耀斌解开合欢的Bra,握住了合欢半球形的乳房,感觉到弹性和滑溜,下面马上充盈起来。
李耀斌把合欢抱到床上,脱下了合欢的衣服,然后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俯下身,用嘴抚摸合欢的身体。李耀斌把这一切做得井井有条,不慌不乱,一丝不苟,一如他一直以来的沉着冷静。
合欢也不说话,闭着眼睛,慢慢体会身体的变化。
李耀斌一只手伸到合欢的花底处,轻轻打转,问:“舒服吗?”
“嗯。”合欢轻轻的回应。
李耀斌开始加大手的力度,合欢忍不住轻轻呻吟。李耀斌听到合欢的呻吟,变得冲动起来,一下子进入到合欢的身体里,开始活塞运动,一边动,一边问:“舒服吗?”
“嗯。”合欢作了肯定的回应,虽然实际上身体还并没有完全为这个男人打开。
李耀斌似乎很在意合欢的反应,不断问:“这样可以吗?”“舒服吗?”“好吗?”
合欢虽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这一方面有点太敏感,但是,还是不断肯定。在合欢的肯定中,李耀斌到了高潮。
云雨后,李耀斌抱着合欢,说:“你看看这个房子你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装修。”
“嗯?”合欢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结婚后住在这里,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重新布置家庭。”
结婚?家庭?这些词汇进入到合欢的脑海中,合欢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好准备,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应。
难道这就算求婚了?这么快,这么简单?合欢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抱紧了李耀斌,至少两个人在一起,不会那么寂寞孤单,身体不会那么冰冷。
情场得意,战场失意这句话用在合欢身上似乎并不正确,当合欢和李耀斌的关系有了实质的发展的时候,合欢升职了,从原来的社会版的版面责编升为了主编助理。当然记者这个身份是合欢不愿意放弃的,也正是因为两种身份都要兼顾,导致合欢变得非常忙碌,几乎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星期因为要出一辑特刊,合欢变得尤其忙碌,除了睡觉以外,合欢永远在电脑前写稿、看稿或校对,忙得几乎没有抬过脖子,没有动过脊椎。这个周末终于搞定了,合欢决定要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于是打电话给李耀斌,不巧,李耀斌正好要完成一份证券研究报告,实在抽不出时间。合欢感叹,这个年头,大家都在疯狂的工作,连恋爱都需要预约了。
周日上午,一个人在家里,合欢准备打扫卫生,不经意间发现,那两只乌龟竟然背上长出了一点绿毛!不是很长,只有一层,但是肯定是绿毛!合欢以前其实并不相信普通的乌龟背上会长出绿毛来,觉得那不过是因为东胜比较天真,才会相信这样的说法,尽管如此,因为无关紧要,她也就随东胜做了。东胜走后,合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记得给小乌龟背上涂蛋清,也许是因为自己回到家太无所事事了吧,所以,也会做一些无聊的事。没想到这样无聊的事情竟然也能有结果。
合欢的第一个念头,是打电话给东胜。拿起电话,又放下。告诉东胜乌龟长绿毛了,又怎么样呢?让他回来看看?告诉他自己一直在牵挂他?合欢,你还想要怎么样啊?合欢的脑子一直在努力说服合欢的心。最后,脑子胜利了,可是心却感到很痛。
合欢放下电话,用劲打扫起卫生来。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周湄媚来电话了。
“今天晚上,东胜要冲刺进前十名啊。如果进了前十名,东胜基本上就算成功一半了,一只脚已经跨进娱乐圈了。”周湄媚很兴奋。
“我知道。”合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
“我有今天的现场票,就在舞台边呢。可是,呵呵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去不了了。虽然我很喜欢东胜,可是还是女儿重要啊。浪费了那么好的票子很可惜呢。你去吧。”
“我?……我觉得我还是……”
“还是什么啊?难道你怕见东胜不成?东胜可是我们两个人培养出来的明星啊。我们当然要享受这个成果啰。如果你走不出自己的心结,那你和谁在一起都是白搭。”
周湄媚的话也不无道理。
“我老公今天可以来接你,他反正要去做评委的。男人就可以在女儿生病的时候继续工作,我们女人就不行啦。”周湄媚语速一如既往的快。
“那……”合欢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就这样说定了,我老公六点来接你。记得提前吃吃饱啊。你会发现在现场是很需要体力的。”周湄媚很快说完了,挂了电话,好像生怕合欢会拒绝。
合欢一整天都变得心不在焉,一直到六点钟坐上赵大海的车。
“呵呵怎么样啊?病的利害吗?”合欢问。
“感冒发烧了,但是不严重。主要是最近被她妈妈逼得生病抗议了。”赵大海说。
“生病抗议?”合欢不懂了。赵大海简短的解释了。
原来,最近周湄媚在单位无事可干,整天在网上搜索有关育儿经验,发现网上说,小孩子的数学思维是孩子今后理性思维的基础,所以应该尽早培养孩子的数学思维,有的小孩4岁就可以做加减乘除了呢。周湄媚一直觉得自己理性思维不够好,认为不能让女儿像自己一样逻辑差得一塌糊涂, 而目前呵呵还不会加法呢,周湄媚决定从现在开始每天让呵呵学习一小时的数学。结果这个决定执行第一天就遭到了呵呵的坚决反抗:呵呵完全不理睬母亲1+2=?的问题,自顾自看电视。
周湄媚只好搬来外婆做救兵,结果,外婆看周湄媚逼呵呵太紧,反过来帮呵呵,搞得周湄媚和母亲大吵一顿,认为母亲太过宠溺孩子,完全不像当初教育自己的时候那么严格,搞得母亲很生气,说,“如果你认为我带得不好,你就自己带!”
于是,周湄媚决定自己带孩子,不能再让父母把孩子宠坏了,除了白天要多和孩子沟通,晚上也强行让呵呵和周湄媚睡。结果,第一个晚上,呵呵哭了半宿;第二个晚上,呵呵想对策,要求独立上厕所想要溜回外婆的被窝,被周湄媚发现,强行拖回大房间;第三个晚上,终于安稳的睡在大房间了,也许因为前面两晚大家都没有睡好,于是第三晚睡得特别的熟,以至于周湄媚完全没有察觉半夜里呵呵把被子全踢了。虽然是夏天,可以是因为房间里开着空调,呵呵还是感冒发烧了。
“斗争的结局以周湄媚同志全面失败告终,呵呵既没有学会数学,也重新回到外婆的被窝,而我们则全方位的批判周湄媚同志的野蛮作风。”赵大海总结道,不忘调侃。
“周湄媚是想要努力做一位好母亲呢。”合欢说,她可以想象周湄媚那种一有念头上上来,马上着手干起来的急切。
“我最怕周湄媚想着要做一个好母亲或者一个好妻子。”赵大海说。
“为什么?”合欢很奇怪。男人不都是希望自己娶一个好妻子的吗?
“道理很简单。当女人想要做一个好母亲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要培养一个比别人家的孩子还要出色的好儿女,她对自己和孩子都会有比较高的要求,这种要求往往建立在理想的基础上,而不是实际的基础上,导致双方都很累。当女人想要做一个好妻子的时候,往往会按照理想的模式,对老公嘘寒问暖,处处留意,全方位的关心,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讨老公的欢心。一开始,男人还挺享受的,但是很快男人就发现自己的自由被好妻子的关心完全束缚了,而且,妻子一而再的讨好丈夫,丈夫总不能没有表示吧?如果丈夫不感恩戴德,那么时间长了,好妻子很可能会恼羞成怒。所以,我还是喜欢湄媚原来那样很简单的生活,没有一定要如何如何做的理想。”赵大海很真诚地说。
合欢觉得赵大海讲得还挺有道理的:“那你的意思说,女人最好不要作好妻子,好母亲,自顾自好了?”
“也不是那样说。但是,至少女人要先爱自己,让自己快乐起来,那么家庭就会比较快乐了。目前,周湄媚自己并不快乐,但是又希望家人成功而快乐,这就很难了。”赵大海说得很坦诚。
“那你这个心理学家帮帮她啊。”合欢笑着说。
“心理学家只能帮助自己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的人。对于那些自己认为自己心理健康的很的人,即使旁观者觉得那个人基本上就是十三点了,那我们很难把他们恢复成12点。何况,家庭事务更复杂,家人更难咨询。很多时候,他们并没有心理问题,只是遇到了一些挫折,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周湄媚可能最近发展不顺,她的死对头成了她的上司。”合欢说。
“湄媚应该很快能够调节过来的,她性格很好的。我一直很喜欢她的性格。”赵大海说。
合欢看了一眼赵大海,笑了笑,不说话,觉得周湄媚真得挺幸运的,很少有老公如此坦诚地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喜欢老婆。
“你笑什么?”赵大海也挺敏感的。
“我觉得你们虽然也吵吵闹闹,可是很幸福呢。不像我,连吵架的人也没有。”合欢说。
“你不是很快有吵架的人了吗?”赵大海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合欢,说。
“未来还不知道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并不是谦虚,而是合欢真实得感受。
赵大海并没有接下应,沉默了一阵子,赵大海说:“其实,这次希望你去看东胜的现场竞赛是我的建议呢。湄媚很担心你,觉得你其实一直打肿脸充胖子……这话是她说的话的哦。”赵大海发现自己用词不当,直接用了周湄媚背后说的话,哎,真是近墨者黑,受周湄媚影响也是舌头比脑子快了。“她的意思是,你自己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自己的感情走向,因为想要逃避而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她怕你以后后悔。我也觉得,你应该理清的情绪。如果你能够从容的面对东胜了,那就说明你能面对自己的感情问题,如果你不能,那就说明你还沉迷在其中。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觉得自己和东胜是没有可能的,那你就要努力面对那份情感,逃避是没有用的。”赵大海声音不大,语气很坚定。
“我知道。”合欢轻轻地说。一方面,很感动周湄媚做的努力,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会一直为你考虑,为你担心,努力帮你想办法,而且,帮你的时候还做的不露痕迹,每次似乎还是你帮了她。另一方面,合欢觉得自己特别的无力,想清楚了,难道就能处理好情感吗?强迫自己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一面是不是很残酷呢?
两个人不说话,很快到了电视台,一个进了演播室,另一个进了化妆间。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现实中的东胜了。东胜穿着古希腊的制服,显得更高了,更帅了。东胜也明显成熟了,依然黑漆如墨的眼睛,眼神变得很沉着,只是在微笑的时候,两个酒窝还是合欢熟悉的那个男孩子。
当东胜出场的时候,合欢觉得自己的心每跳一下,自己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因为坐在“胜利团”方阵中,东胜的每一次出场,每一个微笑都能引起巨大的震动,身边年轻的姑娘会又叫又恼,又哭又笑,每一种情绪都是如此的突然和激进。
黄宜的培训显然是卓有成效的,今天的东胜无论唱歌还是跳舞,无论回答问题还是等待的样子,都显出一定的专业水准。合欢看着台上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看着一颗娱乐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告诉自己:过去,我做的一切都是非常值得的,今天,我所作的一切也是有价值的。东胜的人生应该如此美好,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情感把他束缚起来,有一天,他一定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合欢的泪水涌出来,止也止不住。幸亏,身边情绪激动的人不少,谁也不觉得奇怪。
竞争显然非常激烈,东胜这次很不幸的进入到了PK阵营里。
“胜利团”粉丝们开始进入到情绪不稳定的状况中。合欢的心被高高的提起,一直落不了原位。
评委问四位被PK的选手,如果这次被PK下去了,你们会怎么样?
东胜的回答很平静:“继续回去做摄影助手,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成功,不在这里便在那里。”
一回答完,胜利团开始欢呼。
不在这里便在那里。合欢心里轻轻重复。
然后,主持人要求每一位PK选手表演自己的一项拿手好戏。东胜玩了一手篮球技巧。以前也听东胜说过他打篮球打得很好,这次是合欢第一次看东胜打篮球,真是打得很好。
主持人问东胜为什么选择打篮球,东胜说:“因为想要练好身体,只有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好好工作,才能给自己的爱人足够的爱和安全感。”
胜利团开始欢呼。
合欢看着东胜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想,除了我以外,谁还能想象这个男人半年前的样子呢?
最后,东胜PK成功,顺利晋级。胜利团很兴奋,开始狂喊“东胜,东胜,我们爱你!”。这种喊法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有组织的,有节奏的。
一开始,合欢觉得自己长不了嘴,很快,受气氛的感染,合欢也加入到其中,开始喊:“东胜,东胜,我们爱你!”一旦喊出来,合欢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熨烫了一下,变得舒展开来,平和起来。合欢的喊声也越来越大,泪水再次滚落。
合欢开始明白为什么周湄媚说这是个体力活,真的,站在舞台下,每一次呐喊,每一次挥舞,合欢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做。
东胜在台上似乎听到了一个自己的熟悉的声音,他的眼光往合欢的方向射过来,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人群,看不到个体。
“一定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想念过头了。”东胜对自己说,挺直了背脊,等待这次比赛的结束。
只是,难道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吗?东胜自己有点迷惑。东胜也迷惑自己值得那么多人喜欢和爱吗?如果值得,那么为什么合欢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呢。
感情本来应该是来来往往的,可是本来相爱的人却被人为的阻断了交流的途径,每一次的来往都变成自己和自己来往,这种来往变得更有冲击力,也更让人痛苦。
合欢和东胜都在这种痛苦中挣扎,不同的是,合欢挣扎着走出来,而东胜挣扎着停留在那里。
呵呵的烧倒是很快退了,但是开始咳嗽,常常连着咳,咳完以后,呵呵会指着自己的喉咙对外婆外公说:呵呵这里痛。
四岁的孩子已经完全学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很清楚什么样的感情应该向谁表达。
周妈妈每次听到呵呵说痛,就开始怨恨自己的女儿,认为这次呵呵生病,都是周湄媚惹的祸。周湄媚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内心也是极其疼爱呵呵的,恨不得把呵呵的毛病拿过来放在自己身上。
眼见呵呵的咳嗽单靠一点咳嗽药水已经止不住了,周湄媚决定带呵呵去医院。
周湄媚不大情愿,但是还是拿起电话向领导小周请假。
小周却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说“明天你怎么能够不来上班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啊。我们单位你调研能力最强,明天我们要开两新组织调研会啊,你怎么能不来了?”
周湄媚恨得牙痒痒,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中,小周从来不会听取,甚至根本没有兴趣听周湄媚的任何想法和观点,现在周湄媚有事要请假,他又显得非常看重周湄媚。但是,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和他吵,周湄媚只好压住怒火,堆起笑脸说:“我也很想来啊,但是,我女儿真的需要去医院,小周,请你帮帮忙啊。”
“周大姐啊,不是我不帮你啊,但是明天的会议的确重要啊。”小周用了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词“周大姐”来称呼周湄媚。
周湄媚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在过去的一个月没有改变对小周的称呼已经让领导很不爽了。在中国,什么法也没有领导的看法大,领导一旦对你有了看法,那就什么法也救不了你了。周湄媚马上改变称呼说:“周领导啊,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回来后一定加倍工作。”
小周终于放行了:但乘机要挟“那你就去吧。记住,以后可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啊。”
周湄媚挂了电话,恶狠狠的对着电话咬牙切齿地说:“小人!”
周湄媚抱着孩子到了儿童医院,一挂号,385号,前面有260个人在等待。医院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孩子和大人,连个坐得地方都没有。周湄媚抱着孩子,想,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周湄媚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去挂急诊!
结果,急诊处一样人满为患,医生根本就不给周湄媚挂急诊,因为呵呵没有发烧过39度。
周湄媚想到的第二个办法是去挂特需门诊,能用钱解决问题,那是最方便的解决方法。
结果这年头有钱人真多,上午的特需门诊老早就没有了。
周湄媚深刻的感觉到生活的无奈。在中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日子还是挺好过的,虽然钱不多,但是总能过的过去。但是一旦发生事情,小小老百姓就常常会感到处处碰壁,没有了解的地方,没有说理的地方,没有解释的地方,最后发现自己走投无路。
周湄媚只好等待,问问小护士还有多久轮到385号,小护士态度蛮横,爱理不理。周湄媚越等待越心浮气躁,到了9点50分,周湄媚算算正好是赵大海下课的时间,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抱怨,要求赵大海马上出现。“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凭什么我一个人急啊?”周湄媚说到最后险些要哭出来。
“我也急啊。但是,你也知道我在上课,没有办法现在出来啊。我一下课,马上过来。”赵大海好脾气的哄老婆。
“我不管,我要你马上出现!”周湄媚说完,啪的按了电话。
赵大海只好提前结束课程,匆匆赶到医院。幸亏是暑期课程,否则就麻烦大了。
10点半,前面还有150人在等待。估计上午肯定是看不到医生了。夫妻俩都开始焦急。周湄媚还担心医院的空气不好,别毛病没有治,反倒传染上一些什么毛病。
两个人抱着孩子到外面透透气,正好看到杨圆圆为这个医院拍得广告。赵大海一下子乐了,嘿嘿,找杨圆圆一定能有办法。
周湄媚虽然不乐意,但是为了女儿,也只好这样了。
赵大海一个电话打过去,杨圆圆马上说没有问题。十分钟后,杨圆圆来电话,让赵大海直接去医院的副院长室找张副院长。
随后的一切变得及其顺利,张副院长带着他们一路绿灯,看病、拍片,拿药。一路上,张副院长和赵大海聊得非常愉快,因为张副院长也每星期看新世纪男生的比赛呢。
周湄媚想,这个张副院长肯定不是看什么新世纪男生,而是冲着杨圆圆去看的。
等到片子出来,夫妻俩都很心痛,因为呵呵的了小肺炎,医生建议住院。这个儿童医院是出了名的住院难,不过,好在有张副院长在,很快就搞定了,明天就可以入院。
所有有孩子的家庭都知道如果孩子住院,家长们会是多么的辛苦。
周湄媚实在请不出假来,而赵大海也无法不管100多个学生而不上课,只好白天让周爸爸周妈妈主要在医院陪呵呵,晚上,周湄媚和赵大海轮流陪夜,一般赵大海没有课,也不去电视台,就尽可能的呆在医院陪呵呵。
第一个晚上是周湄媚陪夜,租了个躺椅蜷了一夜,没有休息好,导致第二天开会时,在会上睡着了,被“周领导”乘机奚落了一番,周湄媚恨不得钻进地缝。
第二天晚上是赵大海陪夜,竟然搞了一个很舒服的平椅睡。原来,这里的护士都是新世纪男生比赛的忠实观众,好几个是赵大海的粉丝,对赵大海非常热情,找赵大海聊天,帮他解决各种问题。
赵大海第一次享受到做“明星”的好处,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并没有注意到周湄媚吃醋的表情。
而呵呵成了儿童住院部最受欢迎的孩子。一方面,呵呵本来的性格就很讨人喜欢,不认生,喜欢和别人说话,而且总是有勇气去敲别人的门;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赵大海。
对孩子来说,只要发烧没有过39度,那基本上不影响玩耍,呵呵常常拖着吊盐水的杆子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动,身边的外公举着吊盐水的杆子,保持和呵呵的平行距离,陪着她。
周湄媚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觉得孩子的教育是一定要抓到自己手上了,否则看看外公外婆对孩子的宠溺,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霸王呢。
呵呵住了十天,终于要出院了。出院的那一天,来了很多护士给呵呵送行,当然主要是冲着赵大海的。每个护士都要求和赵大海合影留念,每个护士都和赵大海有说有笑,而赵大海也几乎叫得出每个护士的名字。
看着自己的老公像模特儿一样站在一群年轻的美女护士中间,彼此有说有笑,周湄媚没有感觉到自豪,只感觉到深深的压力,那种压力让周湄媚清晰地看到了岁月的流逝,看到了自己和丈夫之间越来越大的落差,看到婚姻的不稳定性。
呵呵的病好了以后,周湄媚又开始寻找教育呵呵的方法,她认为自己上次错在太急了一点,但是方向是没有错的,一定要把教育孩子的大权接过来。
32岁的周湄媚看看自己未来的人生,已经看不到小时候的梦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自己今后的岁月已经非常清楚,就像绝大多数人一样,虽然安逸,但是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了,会是一个政府职员,可能爬到处级,但也顶多是处级干部而已,而且还很有可能没有机会担当重任。
周湄媚虽然内心不甘,但是也没有勇气改变现状,但是,呵呵的未来一定要比自己更好啊。
当然这次不能在强来了,要寻找对策,周湄媚认为通过玩具让孩子学习数学一定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当天就买回来一套数字画板,五颜六色的数字可以随意的贴在画板上。一开始,呵呵果然很感兴趣,挑选着不同的数字往画板上贴,周湄媚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窃喜:小女子果然可教,懂得不同的数字可以拼成更大的数字。但是,过了一阵子,周湄媚发现问题了,原来呵呵并不是在思考如何排列数字,而是把不同颜色的数字分开来了。周湄媚的目标可不是区分颜色那么简单。
周湄媚终于忍不住了,亲自动手开始教呵呵如何计算“1+2=?”“2+3=?”每次呵呵想要贴其他的数字,就被周湄媚严厉的阻止了。
聪明的呵呵马上发现了妈妈的诡计,原来又要用这些东西引诱我学习毫无乐趣的数学了。呵呵开始去找别的玩具玩,拒绝和妈妈在一起玩这个画板。周湄媚当然不同意,把呵呵圈在怀中,规定必须回答五道题才能走。
“我口干,我要喝水。”呵呵也不是好对付的,开始转动得她的小脑筋,想法子逃离妈妈的魔抓。
“让外婆给你倒水过来。”周湄媚开始大叫“妈妈”,让母亲过来倒水,很奇怪,叫了几遍,周妈妈才出来。
“我要上厕所,我要尿尿了。”呵呵开始想第二个方法。
“不行。要尿就尿在裤子上好了。”周湄媚马上戳穿呵呵的诡计。
“妈妈,我想看看电视,等会儿再玩这个,可以吗?”呵呵很有礼貌的说。
“先玩这个,等会儿看电视。”周湄媚不为所动。
呵呵耍了几招都没有用后,就开始想要用强力突出妈妈的包围。没想到看上去弱小的妈妈手臂力量也很大,两只手一扣,竟然像铁圈一样。呵呵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无敌哭功。
呵呵一开始是很委屈的哭,看看妈妈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觉得是真委屈了,开始哇哇大哭。
女儿一哭,周湄媚心就开始软了,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服输,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将来会更加难以管教。
周湄媚恨不得回到过去的时代,那个时候教育孩子多简单啊,父母一声威吓,就能把孩子吓得不敢进门;一巴掌过去,马上父母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抄起一把扫帚,可以让孩子终身难忘。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父母的权威+一定程度的暴力,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却直接有效.
而现在,父母和子女之间讲平等,父母的权威荡然无存,如果有爷爷奶奶在,孩子还成了小皇帝,可以在大人头上拉屎拉尿。暴力成了家庭禁区,巴掌刚刚举起来,孩子就大哭了,爷爷奶奶们就冲出来挡在孩子身前。孩子长大一点,你要是动手还能去告你。可是除了暴力以外,我们又没有学会什么新的教育方式,于是只好自我摸索,每次都死掉很多脑细胞,然后,想出一个好方法来,让孩子走我们希望他走的路。可是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很快,孩子就能发现你的“险恶用心”,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来对付你,然后,做父母的在继续死掉那些无畏的脑细胞的时候,发现孩子依然按照他们自己想要的方式在生活,我们已经成了上一代的古董,整个社会都不支持我们。
周湄媚有些沮丧,但是,即使这样,周湄媚还是要努力让呵呵学习数学,她认为这是孩子将来发展的根本啊。
呵呵一哭,外婆就从厨房里冲出来,外公从小房间里冲出来,纷纷来保护自己的外孙女。
“都不许过来。我管教自己的女儿,谁也不许插话。”周湄媚在周妈妈周爸爸劝说之前,断然一喝,断绝老人想要把孩子抱开的念头。
“你这又是怎么了?前一阵子还闹得不够吗?”周妈妈生气地说,听到呵呵更加委屈的哭声,气就更大了。
“现在升小学都要考试的,想要进好的小学,必须要学好数学。如果不能进好的小学,就进不了好的中学,进不了好的中学,就进不了好的大学,进不了好的大学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一辈子很辛苦。”周湄媚像是绕口令。
“那我们就不读书了。外公养呵呵一辈子。”周爸爸大声说。
“怎么养?你准备活160岁?” 周湄媚讽刺道。
看到外公外婆和妈妈伦理似乎没有成效,呵呵的哭声更大了。这次把赵大海也从书房里引出来了。
“周湄媚同学刚刚一番话好像逻辑很完整啊。”赵大海在房间里听到了周湄媚从进不了一个好小学一辈子就玩完的论调,忍不住调侃道,“不过,进了好大学,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找到一份好工作就不辛苦?那你辛苦不辛苦啊?”
一开始周湄媚以为老公是来帮自己的,一听这话,似乎也不是和自己一条战线的。“你别老是说我啊。你也管教管教孩子啊。今天我去幼儿园开家长会,好几个小朋友都已经会算十以内的算术了呢。”
赵大海一听就知道,又是家长会上受的挫折反映到家里。
都说现在独生子女太娇惯,受不了挫折。其实第一受不了挫折的是今天的父母,尤其是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落后的挫折。每次开家长会,家长们都在那里暗暗比较,总是在不动声色之间把自己孩子的优点发扬光大出去,又在不动声色之间了解别的孩子的长处,然后回到家里想办法如何让自己的孩子也有这些优点。
清醒的时候其实也知道每个孩子各有天赋,但是,每次开完家长会,或者朋友聚会一比较各自的孩子,做父母的虚荣心就会升起,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别人的孩子更加出色。自己可以比不过别人,但是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比得过别人的孩子,因为孩子是如此聪明,只要努力,只要教育的好,总是能够更加出色。于是,父母们回家就会想方设法塑造一个天才儿童。
赵大海过去拍拍老婆的肩,说“去喝点水,消消火气。我来。”
周湄媚看了老公一眼,老公的眼睛坦然而又沉着,似乎对周湄媚说:“孩子就交给我吧。”
周湄媚也精疲力尽了,老公出来插手,突然让周湄媚觉得很有依靠,心理的火气一点点消退,听话的去倒水喝。
“呵呵想玩什么啊?”赵大海笑眯眯和女儿问。
“我想要看电视。”呵呵说。
“好,那我们就看电视。”赵大海听话的为呵呵打开了电视。
周湄媚正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赵大海完全是在纵容孩子,正想说话,赵大海一个眼神过来,终于还是忍住不说了。
“呵呵不要玩这个画板了吧?”赵大海有笑眯眯的问。
“不要玩。”呵呵很坚决。
“那太好了。爸爸妈妈可以玩这个吗?”
“我不要玩,就给你们玩好了。”呵呵满不在乎。
“呵呵妈妈,过来啊。我们一起玩画板。”赵大海很夸张地说。
周湄媚狐疑的走过去,坐下来。
赵大海大声地说:“这个真得很好玩的,我们一起玩吧。”说话的语气像是四岁的孩子。
周湄媚有点明白了,马上也兴高采烈的说:“好啊,我们一起玩啊。”
两个大人大声说着话,假装非常开心地玩起来。一方冥思苦想,拨弄彩色小球后终于得出了答案,另一方马上说:“give me five”, 然后两人击掌通过。
一开始呵呵看电视不理睬爸爸妈妈,可是随着大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似乎玩得很开心,呵呵忍不住很好奇:“爸爸妈妈你们在玩什么啊?”
“不告诉你。”赵大海故作神秘。
“让我看看。”呵呵说。
周湄媚马上就想把呵呵拉过来玩,不过,赵大海却是一个转身,挡住了呵呵的视线,坚决的不给她看。“我和你妈妈在比赛呢,不许你看,你肯定要帮妈妈的。”
“我不帮她,你给我看看。”呵呵开始用力去扳爸爸的肩膀,但是爸爸的肩膀就是不转回来。
赵大海又发出了兴高采烈的声音:啊,我赢啦。然后把数字搞得噼里啪啦的响。
呵呵更加好奇了,不看电视了,一定要看看爸爸妈妈在玩什么。
赵大海最后终于屈服了,让呵呵一起和爸爸妈妈玩,教呵呵怎么数球,怎么把数字贴上去。轮到赵大海计算的时候,赵大海故意出错,让周湄媚和呵呵发现爸爸错了,然后两个人一起要求打爸爸屁股。赵大海显得万般无奈,只好站起来,让呵呵打屁股。
呵呵打爸爸的屁股,爸爸痛得哇哇大叫,呵呵可开心了,要“再来。”
一家人在游戏中,玩了个把小时,到周湄媚都觉得今天的学习足够了的时候,呵呵还要求再来。
晚上,躺在床上聊天,周湄媚把白天自己想到的现在做父母难的观点告诉赵大海,赵大海对周湄媚说:“偶尔的体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知道父母用体罚对孩子并不是因为这是一种最好的方法,而是因为父母没有办法,所以,用最粗鲁的最不计后果的方式来做。了解孩子的心理会有更多的方法可以去做。”
“你懂这一套,你又不管。我又不懂。”周湄媚说。
“我也不是专门学儿童心理学的,只是人和人其实都是相通的。你也不喜欢别人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吧?如果你喜欢的事情,你自然会去做了。孩子也是一样的,如果某件事情变成她不喜欢的,那她做起来就很艰难了。所以,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想着如何让孩子有学习的兴趣,而不是如何教会他1+1=?”
“你说得轻巧,可是怎么让孩子有学习的兴趣呢?”周湄媚皱着眉。
“想办法把学习变为游戏,只要是游戏,孩子就会喜欢玩。”赵大海说。
“感觉把人生都变成游戏了。”周湄媚并不太赞同。
“如果你有本事把人生也变成游戏,那就更好了。”赵大海不理睬老婆的嘲讽,笑眯眯的说。
“我人生态度很认真积极的,从来不玩游戏。”周湄媚说。
“把人生变成游戏,并不是人生态度不积极啊,只是想让你放轻松而已。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太沉重了吗?”
“你就看着我往下沉,也不救我。”周湄媚语气里有些责备。
“我想救你啊,但是首先你要有要求别人来救啊。否则,我看到你在湖里,把你捞起来,你反倒打我一耳光,说你正在游泳呢。那我花的力气岂不是白费了?”赵大海还是笑嘻嘻的。
“我不会游泳的。如果我落水,你一定要救我的。”周湄媚避开赵大海的比喻,乘机发发嗲。
“如果你减肥成功我就救。”赵大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老婆的身材,认真地说。
“你真的觉得我胖了?”赵大海的话又戳到了周湄媚的短处,最近,真是有些发胖呢。
“开玩笑的。你这个样子正正好好,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目前正是黄金比例。”赵大海信口开河开始夸奖老婆的身材。
周湄媚虽然嘴上说讨厌,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赵大海看老婆心情不错,乘机说:“老婆大人,星期五晚上我又不能回家吃饭了。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
“你不是说不去的吗?你最近都很少有时间在家里吃饭了,每星期两个晚上去电视台,一个晚上上课,然后还要学校开会,外面开会,各种各样的应酬,都成不回家的男人了。”周湄媚满心的不乐意。
“本来因为太忙了的确不想去了,不过好几位同学来劝说,我还是去吧,免得别人说我现在摆架子了。”
“你是不是想去见你的初恋情人啊?”周湄媚的酸酸地说,在周湄媚和赵大海恋爱之前,赵大海和同班的一个女生好过。
“不是初恋情人,是第三任女朋友。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初恋放在大学时期呢?初中时代我就用了那个名额了。”赵大海的话听上去还挺得意的。
“不管第几任,我就是不喜欢你去参加同学聚会。”
“这你就不对了。同学情是多么纯洁美好的情谊啊,连这种情谊都不许有,那我就只能做和尚了,不近女色,牢记女人是老虎。”
“还有你一直暗恋的许倩也去得吧。”周湄媚继续发酸。
“嗯,听说她谈了一个特别不怎么样的男朋友,搞得我们全班的男生都很郁闷,觉得我们的系花插在牛粪上了。早知道她要求这么低,我们当年就都上了。”赵大海很是遗憾。
“那你现在去追她啊。”
“你以为你老公那么傻,愿意得罪全班男同学啊?这种美女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果你把她泡到手了,全班男生都把你当作靶子。”赵大海一边说,一边跳下床去。
“你去干什么?”周湄媚很奇怪。
“去看看同学录,忘了我第三任女朋友叫什么来着。”赵大海说。
男人念念不忘的是那个得不到的女人,能够终生记住的名字除了初恋情人就是最后一任情人,中间的情人因为得到过,但是没有厮守过,转眼就成了烟云。
周湄媚不可奈何的看着老公,看来老公是肯定要去了。
周湄媚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自己竟然如此需要老公。
尹合欢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付出一条腿的代价,获得了“女英雄”的称号,当然,这个称号代价大了点。
事情的开始一点征兆也没有。
合欢本来去采访一个毫无危险的群体:一群社区大学的老年妇女。这群妇女在社区大学中学跳街舞,她们正好是十个人,自称“十姐妹”,她们口号是:“人生从60岁开始。”合欢觉得这个群体非常有意思,选择这样的舞蹈学习可以想象这群人心态多年轻,而且,合欢也很好奇,一群超过60岁的老太太跳起街舞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几年来,上海的老年活动组织的非常好,从政府到民间,从集体到个人都通过不同的途径参与到老年团体生活中去,社区大学是常见的一种形式。所谓的社区大学其实就是区活动中心的几个教室,不同的时间办不同的班,让居民去选,会根据居民的需求开设新班。一般场地费都是政府买单的,学员只是承担请老师的费用,因此比较低廉。退休的老人,还没有孙子孙女或者孙子孙女已经大了的老人是选班的主力军,他们总会选择一两项自己喜欢的活动参与,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丰富晚年的生活。
这群跳街舞的老太太已经学了一年,那天是她们学习满一周年的日子,因此,她们在区活动中心专门表演了一场,合欢就是这个时候去的。
因为身体的关系,老太太们跳的街舞并没有太多的难度动作,没有腾空翻跟头的动作,也没有头顶旋转的动作,但是他们把这些动作改变成地上翻跟头,膝盖走路转圈等,非常好玩。动作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有点80年代末流行的霹雳舞的样子,但是又加进了新的元素。配上强劲的音乐,老太太们自信的笑容,整个表演出乎意料的精彩。
人一旦突破原来思想上的局限,身体的表现和日常的行为都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来想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总是能够找到转折的机会,变得可能。
合欢感觉自己这次一定能够写一篇好稿子,这样的精神风貌不仅是老人们需要的,也是年轻人需要。对生活本身的热情,中国人已经缺失20多年了,现在再不提倡恢复,人类都将成为进化的奴隶。
十姐妹看到竟然上海的大报也如此关注她们,简直高兴极了,每个人都很兴奋,每个人都想要吸引合欢的注意力,每个人都在说话。合欢被围在老太太中间并没有感觉压抑,反而觉得非常温暖,感觉生活无限美好。
但是,这样的采访效率却是很低,因为大家七嘴八舌,说话完全没有条理;老太太们也觉得说的不够尽兴,因此,有个老太太提出来,晚上一起吃饭,一来庆祝学习一周年,二来可以和尹大记者好好聊聊。那个时候只是下午四点而已,吃晚饭显然太早,但是考虑到有的老人还要赶回家给子女做饭,大家决定现在就去吃饭,早点吃早点结束。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社区活动中心。
外面正在下雨,不大但是密密麻麻,好在是夏天,也没有必要撑伞。
正在讨论到附近哪家饭店去吃饭的时候,大街上传来一阵鞭炮声,原来是一家饭店新开张。老太太们都说运气真好,看来是上天安排她们今天一定要出来吃饭。
合欢再次被这种自得其乐的乐观所打动,觉得真是一群可爱的老太太。
于是,她们走向这家新开张的店,但是,奇怪的是,门口看上去像是饭店老板的一个中年大肚男却微笑着把他们拦住了:“各位老太太,请等等,里面还没有安排好。”
老太太们笑了,说:“我们来得比厨师都早!”
合欢跟着笑了,站在一边等待,因为外面下雨,大家都挤在了门口。
餐厅里面井然有序,桌椅摆放合适,餐布洁净,走来走去的服务员也很多。
“我们先进去吧,我们等会儿再点菜好了。”合欢等了一阵子,觉得站在门口挺不雅的,提议到。
“好啊。”老太太们一致同意,“等你们厨师准备好了我们再点菜。先给我们来点茶就行。”
十姐妹挺有默契的一起往里走。大肚男和几个服务员却再次把她们挡住了,说:“请再等等。”
合欢觉得很奇怪,难道进去喝茶都不行?
“你不欢迎我们进你们的饭店?”合欢直截了当的问。
“哪里会呢?来者都是客,我们新开张的小店哪有拒客的道理呢?只是,请您再等等。”大肚男满脸堆笑的回答,一边使眼色给旁边一位看上去挺拎得清的服务员。这位服务员马上到街上去招呼客人,甚至还动手去拉一些男性。
合欢更奇怪了,不是说没准备好吗?难道饭店成了妓院?只欢迎男性顾客,不欢迎女性顾客?
“老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合欢有些不悦。
“你看,我们小店,新开张,总是想要图个吉利吧?你看,你们都是女的……”老板说话断断续续,又吞吞吐吐。
“女的怎么了?”一个老太太马上不满的跳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的,如果饭店新开张第一桌全是女的话,是很触霉头的,不吉利啊。你看,你们11个全是女的,真的不行啊。等一下,只要有一个男人先进来了,你们再进来就没有关系了。”老板实话实说,同时,招呼服务员过来,一半拦住老太太们,一半出去拉客。
“胡说八道!”合欢一听这个理由简直气坏了。中国解放都五十多年了,女性解放也半个多世纪了,竟然还有男性沙文主义的猪讲这么荒唐的话。
“你妈也是女的啊!你妈把你生下来就不吉利!”有个老太太抢在合欢前面就发火了。
“你怎么骂人啊?”老板不悦了。
“我们哪里骂人了?我们有说你是头猪吗?我们都没有说出真实的话,你就说我们骂人啦?”老太太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今天就是不做你们生意了。我看到你们11个女人就知道我今天要倒霉了。真是触霉头。”老板已经很生气了。
“我还真是要看看你今天怎么就触霉头了。我们今天还打定主意在你家饭店吃饭了。走!”合欢冲上前,就往里走。
“你敢?”老板拦过来,一副蛮横的样子。
“有什么不敢的?你还能把我们吃了?我就不信了。”另一个很火爆的老太太直接就用手把老板往一边推,身体往里走。
老板和几个服务员死死守住门口,不让老太太就去。发现有个老太太竟然推自己,老板发怒了,伸出手把老太太往外面推,老太太一下子不注意,滑了个趔趄。
这下老太太们发怒了,一起往里涌。老板和服务员死死守住,推推搡搡,身体摩擦不断。
还有一个服务员在街上“拉客”,只是,这个时候4点半还没到,显然还不会有人来吃晚饭,老板就更加坚决地阻挡老太太们。
老太太们阶级斗争经验是非常足的,看到老板身强力壮很难突破其防锁线,就转攻一个女服务员。这个时候的老太太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了,而是满心的怒火需要发泄,强大的怒火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缺口,有一个老太太已经成功的突围。
老板急了,转过身来,重重地把老太太推出门,这个老太太力量显然没有老板大,在老板的推搡下向后连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她倒是稳住了身体,后面一个老太太受影响,没有防备的向后一边退一边倒下去,这个老太太是十姐妹中年龄最大的,眼看着就要跌到了。
合欢想也没想,本能的往前冲,伸出手,用全身的力气去拉老太太,一把把老太太拉了回来。可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前面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后面的紧张,还在和老板推推搡搡,有一个老太太又被推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她退几步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合欢的身体本来就是在往前冲,又受到后面的推的力量,完全收不住脚,直接就往人行道跌出去,一跤跌在了人行道的中央,左腿传来一阵剧痛,合欢几乎都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老太太们和老板都发现合欢受伤了,停下了争吵,来看情况。
合欢疼的头上直冒冷汗,呲着嘴说:“快叫救护车。”
送到医院,发现合欢左腿脚踝骨折。
就这样,合欢成了“不畏恶老板,保护老太太”的女英雄。合欢自己倒是没有写好的报道,来采访她和老太太们的记者都写出了好报道。老太太们七嘴八舌,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形容当时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每个记者都觉得不需要润色就是一篇好文章。
就这样,合欢成了工伤,而且很快上了第二天的报纸,还引发了关于性别歧视的讨论。
做完手术后,合欢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自己的母亲。母亲接起电话,用非常轻快的语气问“哪位?”合欢听到电话里传出一片笑声,似乎家里有很多人,都在很开心的大笑。合欢问:“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
合欢妈妈听出了女儿的声音,说:“你侄女正在练习翻身呢,呵呵呵。宝宝一直翻不过来,太滑稽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啊,真的很好玩啊。”
合欢能够想象家里母亲和妹妹一家围着一个孩子,开心的看着孩子学习翻身的快乐场景,突然觉得说自己骨折了,需要家人的照顾好象很是不合时宜。而且,目前妹妹住在母亲家里,明显需要母亲的照顾,这个时候显然母亲是走不开的。
“我也想回来,就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合欢说。
“你别老是忙着工作,也过花点心思在自己的个人生活上啊。你看你妹妹虽然学历没你高,可是现在多幸福啊。”合欢妈妈忍不住又开始唠叨那个一直挂在她心头的结。
“孩子虽然可爱,可是也很烦的啊,你就不累啊?”合欢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生活比妹妹差,同时也真心地心疼自己的母亲。
“累是累的,几乎一步也走不开,但是也开心的啊。”合欢母亲的声音是真的高兴。
合欢彻底打消了让母亲来照顾自己的念头,一方面怕母亲催自己结婚的唠叨,另一方面也觉得突然把母亲叫到上海来,可能会打乱全家人的生活。
挂了电话,合欢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孤独和无助,“孤家寡人”这个词汇一下子就显现在脑海中。
想了很久,似乎找谁过来照顾自己都不合适。朋友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偶尔过来是可以的,但是要长期照顾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合欢强烈的感觉到结婚的必要性。结婚了就有个伴,两个人就可以相互照顾,父母也不会担心你的晚年孤独,无论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
李耀斌这个时候正好在外地调查一家企业,一下子赶不回来。不过,接到合欢电话的当天他就通过关系帮合欢联系好了好的医生,让合欢住进了一个人住的特需病房,并聘了一个护工来照顾合欢。第二天,大捧的鲜花就送到了病房。每天,李耀斌打三个电话过来,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个,有规律有保证。
虽然,李耀斌没有马上赶回来,但是,合欢还是被李耀斌所感动,感觉到李耀斌对自己的重视和努力。在这个时候,合欢突然感觉到李耀斌这样的男人对自己的重要性。虽然,激情不够,但是可靠实在,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就显得难能可贵。
人其实是很难左右自己的生活的,人身上有那么多的零件、部分,任何一个出点小问题,整个人生就惨不忍睹。
开始的几天因为单位的领导、各大媒体的记者、可爱的老太太们轮流来看望,合欢的日子还过得去,可是很快,合欢就开始了进入了情绪低潮期,因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在左腿没有骨折之前,合欢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一旦它罢工了,合欢明显的感觉到左腿的重要性。左腿不能走路,对一个习惯于双脚走路的人来说,那就是不能行走了。笨重的石膏绑在腿上,使得那条腿像是一个外来物绑在原来的躯体上,大脑的指挥对它不起作用了。白天,上洗手间、吃饭、洗澡等等这些小事,没有人帮忙是绝对难以想象的;晚上,因为是夏天,石膏不仅沉重,而且保暖性能太好,以至于最初的几天是整晚睡不着觉。
虽然有护工,但是,护工的照顾是程序化的,很难关照到内心的需求。而且,护工永远不会像亲人那样尽心,常常玩失踪。
东胜来看合欢的时候,正好看到合欢用一条腿沿着床沿走向茶几,准备去拿茶几上的饮料喝。
东胜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合欢。
合欢一下子没有认出东胜。
东胜修了一个新的发型,一边头发短,一边头发长,所有的头发都往一个方向梳去,一根根都竖起来,脸上还带了一个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怎么身边没有人啊?”东胜忍不住责怪道。
声音是那么熟悉,合欢顺手拉下了东胜的墨镜,看到了东胜焦急的眼睛。
“护工去给我拿片子了。”合欢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故意不告诉我?”东胜问得有些孩子气。
“你现在是大明星啊,我这点小事不值得惊动你啊。”合欢想开开玩笑。
“值不值得要我说了算!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东胜追问。
合欢的确没有接东胜的电话,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接东胜的电话,只是每次东胜一来电话,她就马上按了。也许是因为怕东胜知道了为自己担心;也许是怕自己有期待,期待东胜会来,结果却失望;也许是……
“我打你家电话没人接,打你手机也没人接,我以为你又去哪个地方采访遇到大狼狗了。”东胜说,明显很焦虑,说话说的很快。
“真是遇到大狼狗了,这次没有你救我,我的腿就真的被咬断了。”见了东胜,合欢突然心情大好,一扫近日的阴棙。
“我去拿石头砸它!”一段时间不见,东胜也变得很会说话了,懂得玩笑对玩笑。
合欢被东胜拉着,一条腿站着,觉得脚酸了,就往沙发坐下来。东胜跟着,紧挨着和缓坐下来,同时把手上的“鲜花”送给合欢。
“又是……”合欢刚想说“又是鲜花”,突然闭口了。
这两天来,来看合欢的“知识分子青年”、“小资朋友”都喜欢带束鲜花过来,搞得合欢的病房像是花房。但是,东胜送的“鲜花”却不是鲜花,而是用棒棒糖作花蕊的纸花。
合欢很开心,马上抽出一朵,扯掉包装,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棒棒糖?”
“因为上次你把周姐姐送给我的棒棒糖吃了。”东胜回答,装出一副沮丧的样子。
“呵呵呵,计仇到现在啊?还你一根!”合欢又拉出一根棒棒糖给东胜。
东胜也不客气,也马上扯了包装吃起来。两个人很有默契,不谈近况,就像过去在家里一样,自然的说些废话,不顾形象的舔着棒棒糖。
合欢心里像是有股暖流淌过,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被熨烫的舒舒服服的。
棒棒糖还没有吃完,就有个小护士进来给合欢量体温。
小护士盯着东胜猛看,然后惊呼:“林东胜?”
东胜本能的应到:“哎。”
小护士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跑了。
东胜和合欢面面相嘘,不知道这个小护士怎么回事?
两分钟后,进来了一群护士,几乎本层的护士都来了,围着东胜,拉着他的手,贴着他的肩,拱进他的胸,一个个兴奋的哇哇乱叫:“你真的是林东胜吗?我是你的粉丝啊。”“林东胜你真的长得很好看!”“东胜,你今年21岁吗?我们同龄啊。”……
东胜一开始还能够应付这种场面,有技巧的抽出自己的手,推开胸前的人。但是,很快东胜就不知道如何避开这么多双手了。有的手竟然还伸向东胜的脸,试图抚摸这张脸,以便确定这是一张真实的脸。东胜的脸红了,头上开始冒汗,他站起来想要冲出重围。他越想要出去,就被人群挤得越紧,而且不断有新的人加入,很快,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的合欢坐在沙发里,面对四周站着的人群,觉得压力重重。合欢以前做娱记的时候,常常见到这种粉丝的狂热劲,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一只只手伸向东胜的身体,一声声别的女人嘴里的“东胜”,心里开始非常地不舒服。
正在这个时候,在嘈杂的声音中,合欢竟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合欢大声说:“东胜,帮我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
东胜听到命令,突然有股力量,跨出一大步,突出重围,以非常快的速度,走到床头柜的地方,拿到了合欢的手机。
粉丝们速度也很快,马上又围了过去,又把东胜围在中间。
“让我把手机拿过去……”东胜说。
粉丝们没有让东胜动,而是很不耐烦的把手机抢过来,传给了合欢。
是黄宜打过来的电话,问东胜是不是在这里。合欢说是,黄宜就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黄宜和几个人就出现在合欢的病房中。那个时候,东胜正在给每个护士签名,回答问题。
看得出来黄宜很生气,她和合欢打了个招呼,来不及解释,就冲进人群,和其他几个人很有配合的把东胜拉出来。
“我和合欢还没有说完话呢……”东胜却并不愿意走。
“下次再说!林东胜,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能够这样随心所欲。”黄宜简短但是却异常有力。
就像东胜突然出现在病房里,很快东胜又突然消失了。粉丝们都很不高兴,纷纷骂黄宜,什么“更年期”啊、“老保姆”啊、“变态老女人”啊,纷纷出口。就像蝗虫成片的来一样,粉丝们又成片的退去了。
合欢悲哀的发现,在20多岁的女人眼里,30多岁的女人就是“老女人”了;更悲哀的是,合欢发现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林东已经连弟弟也做不了了。
合欢觉得棒棒糖一点也不好吃,看着那束漂亮的棒棒糖花,很生气,用力把棒棒糖扔进垃圾桶。
刚刚的甜蜜和温馨就像梦一样,好像并没有真实的发生过,只是房间里被推得移动了位置的家具似乎在很委屈的哭诉刚刚房间里有过的软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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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捧鲜花棒棒糖终究还是被合欢从垃圾桶中捡了回来,合欢安慰自己,毛主席教导我们敌人用糖衣炮弹来对付我们,那么我们就要把糖衣吃下去,把炮弹打回去。东胜虽然匆匆忙忙的走了,但是毕竟他不是敌人,没有理由拒绝棒棒糖。
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没有理由也会找出理由来,有的时候明明是因为这个原因做某件事情,但是,我们会不自觉地归咎为另一个原因,以便让自己接受自己的行为。掩耳盗铃的事情不是仅仅发生在某个愚蠢的古代人身上,今天的很多精英人士都是个中高手。就像合欢,一边吃棒棒糖回忆和东胜在一起的日子,一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人的一种正常的情绪,和小猫小狗在一起时间长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人呢?她不断的说服自己这种感情不见得是爱情,而只是一种习惯。只是,这种习惯并不让人习以为常,而依然会让人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空落起来。
李耀斌的归来让合欢的心稍微落实了一点。本来,合欢不过是开个玩笑,她给李耀斌发了个短信,说有一个帅气的王医生每天来看她,如果李耀斌再不回来,她就准备移情别恋了。没想到李耀斌竟然当真了,第二天就飞了回来。
那个帅气的王医生真的很帅,很优雅,不过已经快六十了,合欢说:“我可没有说我要移情别恋找他做爱人啊,我准备认他做爸爸呢。”
“我挺高兴收到你准备移情别恋的短信的。”李耀斌说。
“为什么啊?你希望我移情别恋啊?”合欢有点奇怪。
“因为你准备移情别恋还会先通知我一声,挺厚道的。”李耀斌特真诚的说。
“呵呵,我不能保证这辈子不移情别恋,不过,我可以努力做到让你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合欢笑着说,语调轻快。
“你说你要移情别恋至少说明你现在的情在我身上,否者的话从哪里能够移得出去呢?”李耀斌的笑意慢慢从嘴角盛开,划过眼梢。
“这个情有可能是朋友情啊。”合欢不愿意在言语上承认自己爱上了李耀斌。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情是专有的,需要从一个人身上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爱情。朋友之情何须转移?增加一个即可。”李耀斌看着合欢,亮亮的眼睛溢出了爱意。
“我说不过你……”
“尹大记者也有说不过的时候啊。”李耀斌简直是得意地笑了。和合欢斗嘴对李耀斌来说是一种乐趣,尤其是看着合欢理尽词穷的可爱样子,李耀斌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因为李耀斌的回来,合欢觉得日子好过多了,不过,一个星期后,合欢还是坚决要求出院,一方面是合欢觉得自己已经问题不大了,另一个方面是每天都要回答很多护士医生关于东胜的问题实在让她烦不胜烦,尤其是很多问题合欢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比如,林东胜的三围是多少?林东胜最喜欢什么颜色?林东胜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林东胜业余生活喜欢做什么?林东胜,林东胜,林东胜……合欢的脑子都快被这些问题问炸了,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东胜,那么多很普通的问题她能够回答的少而又少。
“你这个‘表姐’怎么当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李耀斌打趣合欢,虽然他已经听合欢详细的解释过东胜的来龙去脉。
“哪个表姐会知道表弟的三围?”合欢反问道。
“那你就把我的三围告诉他们啊。我也挺标准的。”李耀斌坏坏的笑道。
“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自信呢?”合欢嘲笑道。
“我上围、腰围、下围都一样,还不标准啊?”李耀斌转了转身体,展现了一把他“傲人”的身材,当然并不都一样,说实话,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哈哈哈。”合欢被李耀斌一本正经的样子惹笑了。
出院后找了个小保姆,虽然有人照顾,但是依然很不方便,尤其是上厕所都需要有人帮忙,让合欢再次认识到了结婚的必要性。
看着李耀斌忙里忙外,合欢觉得也许这个人真的就是自己的Mr.Right呢,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凑巧自己在这个时候就“失足”了呢?
那天正好周媚湄来看合欢,合欢指了指水杯,“唉”了一声,李耀斌马上去拿水。周媚湄忍不住调侃道:“未婚女人就是力量大啊,你看看一声唉就能指挥一个男人。所以说,男人在争取转正的时候是最听话的。”
“你这不是奴隶到将军言论的另一个版本吗?不过,你放心,我这样的男人转正后还愿意做奴隶的。”李耀斌从厨房出来,乘机表态。
“不想做将军的奴隶不是一个好奴隶!”周媚湄说。
“奴隶的梦想是娶奴隶主的女儿做老婆,呵呵呵。”李耀斌向合欢眯眯眼睛说。
“我可不是什么奴隶主的老婆。”合欢撇撇嘴说。
“你原来知道我要娶你啊。”李耀斌很得意,轻轻松松用话把合欢套进去了。
过了30岁的人谈恋爱,是用脑子在谈恋爱,总觉得说“我爱你”,“我要娶你”这样的话是相当肉麻的,谁也不想自己主动说,可是内心里其实又非常渴望这种直白的表示,于是在言语的游戏中,彼此套话,相互满足。
“当着我的面调情,欺负我这个已婚女人啊?”合欢还来不及反驳,周媚湄先抗议了。
“呵呵,我退场,你们聊。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两个女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男人最好不要插进去,否则必当炮灰无疑。”李耀斌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间。
“这个男人不错,赶快结了吧。”周媚湄快人快语。
“才认识两个多月而已。”
“那又怎么样?现在很多人认识第一天就结婚的呢。”
“那是赌博!一天能了解对方什么啊?”
“你以为时间长了就能互相了解啊?实际上,婚姻就像是摸彩,摸对了是好运,摸错了是正常。婚前长时间考察并不能保证找到一个好丈夫,赌一把也许反倒瞎猫抓得住死老鼠。所以,觉得差不多了就要当机立断,别以为自己能够看得清男人。”周媚湄有感而发,最近家里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基本判断。
“这个问题还是你有经验,呵呵呵。”合欢心情不错,并没有意识到周媚湄的怨气。周媚湄也就决定不多说自己的事情,有些家务事还是掩盖起来的好。
“东胜上个星期被淘汰了,你知道吗?”周媚湄转移话题。
“啊?我上星期天出院,挺累的,没看。”合欢说,实际情况是那天晚上李耀斌留得很晚,合欢根本没有机会看电视。
“听说,黄宜很生气。好像是东胜没有按照黄宜的指示做,才被淘汰的。”
“东胜毕竟太年轻,没有经验。”合欢说,再次强调年龄的问题。
“我倒是觉得东胜其实非常成熟呢,很多事情想得很明白呢。”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又回到我弟弟那里啦。鼎新倒是挺高兴东胜回来的,还特地在摄影室给他腾了个角落让他睡觉呢。”
“太可惜了,他离成功那么近了。”合欢说。内心却有些隐隐的空落,这样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而东胜竟然也不回来。
“就是啊。不过,反正那是他的选择,我们只好尊重他了。不过,黄宜很不甘心呢。”
“我是真不知道呢。”
“东胜总会来看你,到时候你再问问他。”
会吗?合欢很想问,但是,忍住了。
“悄悄话说完了吧?吃点水果。”李耀斌捧着一盆切好的橙子进来。
“说完了。现在轮到你补充我还不知道的,有关你的情况了。”周媚湄坐正了,认真地说道。
“你不知道的我的情况?那哪些是你知道的?”李耀斌反应很快,没有轻易被周媚湄套进去。
“除了不知道的,都知道了。”周媚湄说。合欢在一边笑。
“那你就都知道了。我没有秘密。”李耀斌笑着说。
“你这个人怎么就不配合配合呢?说点秘密多有意思啊。我最喜欢八卦了。”周媚湄说。
“好。你想知道什么八卦?我说给你听!”
“比如你的初恋情人啊。”
“对的,我有一个初恋情人。”李耀斌停顿下来。
两个女人等着下文,却迟迟不见李耀斌继续说。
“然后呢?”周媚湄问。
“后来就分手了,就要有了第二任情人。”
“然后呢?”
“又分手了。有了第三任情人,就是我的前妻。”
“后来呢?”
“离婚了。有了第四任情人,合欢。合欢是个记者,喜欢吃甜的东西,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讨论社会话题,常常……”刚刚回答得很简单,说到合欢,李耀斌故意像是要滔滔不绝的样子。
“怎么说起我来了啊。你们两个不是在讨论你的八卦吗?”合欢马上发现了李耀斌的阴谋。
“你们两个挺配的。今后的生活估计不会寂寞。”周媚湄总结道。
“肯定的。好的婚姻就是要找到一个好的谈话对手,漫漫人生好歹可以一起聊过。”李耀斌说。
合欢笑了,还真是这个道理呢。
合欢和李耀斌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好事被一个人的出现活生生的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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