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童回忆着本门两个前辈的一举一动,脑子里闪过丝灵光:也许,需要有些接触?
小骗子左手抚胸,扣在凤凰面具上,右手举在空中虚画,滴血的食指点在酒杯的酒液内。
这一次,凤、凰两个字刚写出第一划,凤凰面具内被引出灿烂光点,祝童感觉浑身精气弥漫,热血沸腾,食指处血花喷溅,却只在白玉酒杯内旋转,洁白细腻的酒杯映出血红颜色。
两个字写完,祝童胸口升起炙热的暖流,顺右臂手太阳脉路,涌进白玉酒杯。
杯中酒液激射而出,自行在空中挥洒、飘舞,最后汇聚成一只红色凤凰。
祝童以右手引导着凤凰,慢慢降低,接触到少女冰冷的肌肤;手背冰冷,手心滚烫,祝童翻转右手,按在一处柔软处。
凤凰鸟扑进石晨身体,满屋酒香,祝童紧紧闭上眼睛,不是忍受什么痛楚,是在尽力约束自己。
凤凰烈焰燃起热流,冲出酒杯扑进石晨身体,一半又反冲而回,在祝童身体内冲撞。
这可是灾难,小骗子如今欲火焚身,不是蓬麻功有强烈的自制忍耐功能,他已经扑过去,在石晨身上肆虐了。
“哦……玉姑,师父,我好热。”
石晨低声呻吟着,祝童弹起身,鞋子也不穿跃出房门;不顾堂屋里玉女惊异的目光,剥下上身衣服,跑进院子里的水井旁,提起一桶冰冷的井水劈头浇下。
冰凉的感觉扑灭了身上的燥热,祝童打坐在寒冷的井边,任凭身边天崩地裂雨打风吹,再也不管不顾,自顾沉浸在蓬麻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童缓缓睁开双眼。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在葡萄架下,身上披件厚厚的羊皮大衣。
玉女与石晨坐在他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几点了?”祝童轻声问。
“三点。”石晨手里拿着手机,按亮看一眼。
“这么久啊。”祝童站起来,感觉一下;“我在这里坐了十个小时?”
啊,浑身上下舒畅通顺,蝶神活泼泼,祝童有展翅高飞的感觉。
进步了?好像是,如今的眼光看周围的一切,似乎那黑暗也淡了好多,屋顶鸽棚里鸽子轻微的呼吸声,如在耳边一样清晰。
“你坐了一天又十个小时,祝公子,你比你师父高明,今后的前程一定会超过蓝公子。”
祝童摸摸脸,不好意思的笑笑;院子里没点灯,他能感觉到身前的两个女子的脸都红了。
玉女的话祝童现在听来很明白,如果一天又十个小时前听,一定是一头雾水。
这也是个关口,祝童闯过这道关,对凤凰面具具有初步理解,修为也更上一层,在黑夜里,肌肤上隐隐流动光彩。
祝童的克制,大半功劳要归于叶儿,紧急时刻,是这个信念支撑他坚持下来;如果在几个月前遇到类似的情形,凭他江湖浪子的心性,八成也会走师父的老路。
自己也算是个有信念的人吗?祝童审视着自己的心境,平和了一些,对叶儿的思念更甚了。
简单的洗漱一下,祝童穿好衣服,坐在厢房里烤着火,喝下半斤酒后,玉女把三件玉器摊开在祝童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
三方古印,各自有精彩处。
第一件古印的印钮是把云头玉剑;短短剑身宽厚,刻画丹符,剑首云纹处,隐隐勾勒出苍髯古貌的老道士模样;剑身另一面,刻着两个篆字:宏愿。老骗子写的三句诗里可没这两个字。
印身是少见的圆形,刻画着小骗子胡乱画的地图纹饰,却更自然,与古玉本身的纹路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沈万三入道后,与道家高人张三丰一起隐显度世,曾被敕封为宏愿真人。祝公子要作假就用心些,这方玉印是明初古玉,我刻上这几个字,玉剑就成了宏愿真人的法器;印头上的剑是道家制式,有时候能作为防身利器。还有这个玉山子。”
玉女解释完,祝童连连点头,又拿起第二件玉印。
这个有半个手掌大小,印钮部分却精细雕刻着青山绿水,飞鸟流云;雕工简约、潇洒,寥寥数笔却极尽写意传神,将大自然的一角生动的表现出来。
印身上是寻常的四面体,矮矮的,放眼看去,好像一个佛门高僧的姿态。一角,刻着两个小小的篆字:慧泉。
“瞧,我把这座山上动了点手脚,看上去像不像牛头?”
“像,又不像。”祝童端详一下,说出自己的感觉。
“只要三分像就可以了,不能超过五分,那样会弄巧成拙;祝公子放心,这两件东西一出世,只要落在江湖人手里,他们一定会拿到我这里来鉴定。特别是这把玉剑印,本来形态就是如此,功巧若拙剑心灵动,就是落到别的行家眼里,也会叹服前人的神奇。哼!我们神石轩要作假,天下谁人能分辨出来!最高明的行家也不过会用一点最肤浅的嗅玉功。放心,这个世界上半吊子专家太多了,他们会把你想说的东西说出来,甚至能把你没想到的东西也说出来。”
“是吗?”祝童会心一笑,玉女说的不错,他太知道那些专家的德行了;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确实有不把牛皮吹成航母不罢休的气概。
“嗅玉功很厉害吗?”学着玉女的样子,把第三件玉印放在鼻下。
这件就很普通,也许是神石轩没有合适的存货,只是一件田黄石。
“别小瞧了它,田黄石历来尊贵,只有大富人家才用得起。谁也不肯在这样的玉料上多动刀。”
“祝公子感觉到没有?玉器之真伪,一是神韵,这一点是没人能识破的;一是传世味道;这三件玉器由于被我动了刀工,传世味道会稍有改变。也许有人能嗅出其中点迹象,但是没人能肯定辨别出其中细微的差别。只有修炼成玉女冰功的玉女,才能体会到嗅玉功的神髓。”
玉女把老骗子给的玉扇坠递给祝童,无奈,隔行如隔山,祝童只能感受到其中的气息,感受不到所谓的传世味道。
“我该给你多少钱?”
祝童轻声问,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本是应该的,这三件玉器都是古玉,随便拿到市场上都是十几万的好东西;特别是那方田黄石,也许要百万。
“祝公子客气了,晨儿看病需要收钱吗?她也辛苦了半天,把下刀处的包浆给你滋养圆满,你要好好谢谢她。”
石晨一直没说话,祝童看过去,她微红着脸低下头去。
祝童心里一荡:石晨有希望成为神石轩的下一代玉女,她脸上那层健康的红润已经被一丝淡淡的冰白替代。
“你也看出来了?还用付钱吗?”玉女轻笑着搂过石晨;“我们晨儿是有福的,她如果遇到蓝公子就不会有这样的机缘。”
石晨脸上的红晕更深,却隔着层透明的冰白;抬头瞟祝童一眼,目光里也多了一丝冰气。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没有动她的原因?想到这里,小骗子也脸红了。
离别的时刻到了,石晨送祝童到路边。
已经是午夜时分,明月西悬星斗东聚。
“我不想做玉女了。”石晨忽然蹦出一句。
“做玉女不是挺好吗?”祝童奇怪的问。
身边的赵河在冰封无声流淌,两天前的这个时候,石晨为了能成为玉女,还在这条冰河里艰苦修炼。
“玉姑虽然有丈夫,却没儿女,我们神石轩的玉女都是不能生育的。”
祝童不知道怎么说好,玉女也许会有很厉害的功夫,牺牲也是巨大的,老骗子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玉女的吗?
远处射来灯光,玉夫人为祝童找的车到了。
在石佛寺,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多见,却不罕见;由于历史原因,买卖玉器本来就是有风险的生意。半夜出车的司机都是胆气旺的,却不会多嘴去和客人说半句废话,那是很危险的。
祝童坐进汽车,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天亮时,祝童回到南阳市区的卧龙宾馆。
上午十点,祝童换回正常装束,赶回襄樊。
来参加鉴定会的专家们,多数也没离开,酒店客房里到处莺飞燕舞;祝童出去好像也没人操心。
中午吃过饭,公司为他安排的送行车还是那辆宝马,司机却变了。
武汉天河机场,告别的时刻到了,祝童才问起女孩的姓名:“小姐,你的真名叫什么?”
女孩羞涩的掏出个学生证递过来。
“宋巧倩。”祝童念叨一遍,递过一张自己的名片。
“明年毕业后如果没有好去处,可以到上海来找我。”
女孩点点头,递过他的提包,目送祝童消失在通道内。
坐在飞机上,祝童才拿出石晨塞给他的东西。
这是一只小巧的七孔墨玉笛,只五寸长短;光洁的笛身镌刻着四个秀草:湖笛鸣星。
下午五点,祝童经过又一次飞行,回到上海虹桥机场。
漂亮的空姐走过来,问:“先生,需要帮助吗?”
“晕,给我点药。”
蝴蝶不是好鸟,飞不高的。
今后再也不能坐飞机了,一次比一次反应大。
祝童在空姐的搀扶下走下舷梯,在休息室休息了半小时才缓过来;其实主要是等候蝶神适应降落时的高度差,小家伙的翅膀恢复平衡,祝童才恢复正常行走的能力。
回到上海,祝童没有通知叶儿也没通知任何人,他需要时间布置。
又是深夜,祝童又一次出现在鼎然星空的地下室内。
祝黄师叔与祝成虎在外面巡视,今天晚上没有谁来打扰他。
祝童摸到地下室二层,走进赵永兵以前居住的房间,感觉周围有第三者,才潜入隔壁的卫生间。
清冷的手电光照射下,卫生间里一片狼藉,这有黄海找来的水兵们的功劳,也有被江湖人破坏和探寻的痕迹。
祝童按照从赵永兵那里得到的资料,轻轻扭开进口水龙头,向宽大的进口浴缸内注水;当水面到三分之一处的一道红线时,关闭水龙头回到卧室。
赵永兵的卧室内除了一张圆床,什么家具也没有,那张进口圆床也早已被翻腾了多遍。祝童按开床灯按钮,床头灯上方一块半米见方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小巧的保险柜。
设计这个机关的人真是天才,谁也不会想到,赵永兵藏东西的地方在卧室,而开关竟然是浴缸里的水。
祝童没有钥匙,只有密码;这当然难不住他,用两根金针为钥匙,打开保险柜很顺利。
里面堆着两叠美元,大约是赵永兵留着跑路的钱,还有就是一个黑色皮包。
时间紧,祝童不敢大意,也不敢动里面的任何东西,把以红绸包裹的玉山子玉印放进去,关上保险柜,按上床灯按钮;回到卫生间放出浴缸里的水,仔细清除掉自己来过的痕迹后,离开鼎然星空。
一小时后,祝童与师叔师侄又来到赵永兵的别墅内。
这里,也被仔细的检查过了,同样,没人发现赵永兵的机关。别墅内外有两个保安,里面静悄悄的,除了楼下老妇人睡觉的房间里有轻微的鼾声,没有任何人的味道。
赵永兵是没有想象力的,两个机关设计一样,连位置也一样,里面的东西更是全无一点分别。
祝童把玉剑头玉印放进保险柜,这次,他把黑皮包打开查看:
里面是一个笔记本,两块沉重的移动硬盘。祝童很好奇,田公子对这东西如此看重,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他不能把这东西拿走。
不能吗?为什么不能?江小鱼也在寻找这个黑包;两处藏东西的地方,有一处注定要被江小鱼得到,如果被他得到这个黑包,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对田公子有什么影响?
小骗子思索片刻,把黑皮包拿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关上保险柜,清除一切痕迹后,悄悄离开别墅。
凌晨四点,祝童把师叔送回郊外,出现在海洋医院的高干病房楼前。
此刻的病房里正在上演一场香艳的肉搏,空气中充斥着来苏水与高级香水混杂的味道;夏护士长亢奋而绯红的脸埋在乱发下,丰腴娇美的少妇躯体,被情欲激荡得浑身颤抖,娇喘吁吁;她极力抑制着不敢大声呻吟,身体本能的兴奋使她四肢痉挛。
江小鱼骑跨在她身上,双手毫不留情的搓揉、挑逗着她,脸上挂着一丝讥讽,刀疤在昏黄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异光。
“求你,给我……”夏护士长终于承受不住,扑倒江小鱼身上祈求着;“你要什么,要什么?……别折磨我,好人,我都答应你。”
“你又和你老公做了。”
“没有,我发誓;他已经两年没碰我了,昨天,昨天他……我也没答应他;好人,给我,你是魔鬼……”
江小鱼边满足她,边低声咒语般念叨着:“你是个下贱的妓女。说,你是妓女。”
“我是,我是下贱,我不是妓女……”夏护士长还保持一丝理智,但江小鱼抽身出来后,她顿时泪流满面,呻叫道:“给我,我是妓女,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祝童摘下耳机,让MP4自动录音,里面的声音既刺激又变态,他实在没兴趣听这样的现场直播;端庄妩媚的夏护士长,终于失陷在江小鱼的罗网里了。
赵永兵的病房里,却上演着另一出闹剧。
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出乎大多数医生的意料,他们不知道,那主要是周东供养出来的胖蛾子融进赵永兵体内的原因。
病床前,端坐着一位白胡子和尚,双手合什捻一串核桃念珠。
中午,叶儿走出市局大门,就看到祝童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站在雷诺车旁,惊喜的啊一声,差点扑进他怀里。
小别后,叶儿面对祝童的拥抱,微微有些羞涩。
这次出差是祝童自己安排的,叶儿不明白医院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次鉴定会有什么意义;看到爱人来接自己,总是高兴的。十分钟前两人还通过电话,祝童说明天才会回来。
小小的欺骗,对于热恋中的人是美味的红酒,能增加情趣,却不能过多。
叶儿上车后捶打着祝童:“你是个骗子,大骗子。”
“我只是个小骗子啊。”小骗子委屈的争辩着,把叶儿抱进怀里;等叶儿满脸羞红的喘息着推开他时,才满脸憨笑的开车离开。
这样的时刻,两人是不会选择回公寓做饭的,苏杭人家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叶儿,你没什么吧?”
“为什么这么问?”
苏杭人家二楼,布茶小姐送上茶点后,祝童握住叶儿的手问。
“你啊,别操我的心;黄妈妈很好的,她虽然说过几次,但没为难我啊。就是同事们有点议论,我又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大家说什么只当没听见好了,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叶儿大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天真和满足,让小骗子心疼;今天是他第一次来接叶儿下班,说不清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以这样的小花样欺骗她。
叶儿也许会感觉到惊喜,以为这是恋人间的甜蜜;在小骗子而言,就有些不自信或考究的味道了。她是那么美好,梅叶把她推荐给玉女,为的是叶儿身上具有的冰清玉洁的清纯气质,祝童忽然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这个给你,在襄樊看到的,喜欢吗?”祝童摸出玉女给的女儿玉递给叶儿。
女人天生喜欢美好的东西,其中包括珠宝。女儿玉是爱人送的礼物,叶儿更加珍视,爱惜的摩挲观赏很久,才让祝童给她带上。
女儿玉贴近叶儿的肌肤,祝童才看出玉女送出的礼物的珍贵;价值多少不必说,女儿玉与叶儿项下细嫩的肌肤相互衬托,一个小小的玉器,竟然给叶儿平添几分清丽;恍惚间,叶儿身上多了点玉女身上独有的冰洁气息。
“世界上再找不到更适合叶儿的美玉了。”
爱人赞美,叶儿自然是高兴的,素手按紧女儿玉。
第二天上午,祝童照例先到吴瞻铭那里汇报一下;然后回到网络信息中心,与陈小姐交换一下情况,就到机房与台海言嘀咕着,整个上午,李主任的时间就消磨在那里。
中午吃饭,是李主任请客,网络信息中心只留一人值班,大队人马都到医院餐厅就餐。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中心独立后,一直是陈小姐在前后忙碌;祝童名义上是主任,在网络信息中心,大部分时间根本就看不见他,不是到高干病房,就是请假外出。这一次最过分,竟然跑去开一个莫名其妙的药品鉴定会。在医院混过的人都明白,这样的鉴定会根本没什么意义。
所以,临近下班时,陈依颐与台海言两位副主任共同将军,李主任只好请客赔罪。
祝童是明白人,知道这是陈依颐给自己创造个亲近了解手下员工的机会;叶儿也说,考试完了,出差回来,他也需要好好操心一下本职工作。
海洋医院的职工餐厅被吴助理改革后,确实大有起色,饭菜价格虽然没降,质量却大幅提升。
以前承包餐厅的人是医院某个官员的亲属,靠着医院和病人很赚了不少钱。吴助理提出职工餐厅是医生护士福利的一种,不但不能赚钱,医院还要进行补贴。
配合出台的规章制度是,海洋医院所有应酬性招待,都要在医院餐厅进行;医院财务不再允许外面类似的票据报销。据吴助理说,节省的费用就足够补贴餐厅的费用。
仅此一项,吴助理就得到了大部分医生护士的支持,特别是手术室和在夜间用餐的医生护士,再不用为宵夜或错过吃饭时间担心。
这项改革其实触动的是后勤人员的利益,只要能全部到位且完善起来,确实是件好事。王觉非自己有钱,还有小金库,根本就不在乎这点招待费。专业科室从来就是医药公司、厂商请客,自己什么时候掏过腰包?
祝童带着一群手下出现在医院餐厅时,几个包间全满,大厅里也少有座位。他们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站着吃了一顿;花钱不多,气氛很好。
正吃饭时,吴助理来了,还有王觉非和周小姐,身后是几个扛摄像机的记者;王觉非邀请来电视台的记者,展示海洋医院的改革成果。
祝童不动声色的躲到摄像机后面,他很不喜欢面对这样的东西;但是,吴助理在一边低声对他说:下午,记者们还要到网络信息中心去采访,要他准备一下;餐厅和网络信息中心是这次采访的重点,王院长花了不少功夫才促成这次宣传。
又是采访,还是电视专题,小骗子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家吃完饭回到中心,屁股还没坐热,李主任就不见了。
王觉非打电话时,祝童刚从成风的病房出来,他干脆的拒绝了采访,表示让陈小姐代替就可以了,理由也有,去看看病人的恢复情况。李主任如今有两个病人需要关注,池田一雄和赵永兵。
成风的情况很好,勉强可以拄着单拐下床活动了,他的女老板已经被安排到隔壁的病房;祝童去看他时,成风正呆在肖经理的床前逗她开心。
护士说,她们根本就管不住这个病人,只要有机会他就溜达到肖云丽的床前;倒是看到祝童,成风才乖乖的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两个祝门中人,因为是否收购天丽软件公司争执了几分钟;在祝童来说,收购哪家公司都一样。无论如何,这家马上就要倒闭的公司是不值三十万的。成风坚持认为:如果肖云丽闯不过这道关,她也许会选择轻生。
成风不断游说天丽的好处,大有不收购这家公司就不跟师叔干的意思。
“她的生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她的生死和我有关系。她是因为我受伤的,我是因为你受伤的。”祝门中人,都有一副铁齿钢牙,成风既然把事情如此联系起来,祝童只好妥协,做长辈的也要讲理啊。
“成风,你老实讲,是不是对你的女老板有意思?”
“我只是看她可怜。”成风不好意思的否认;小家伙才十八岁,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而肖云丽已经二十四,与男友同居也有两年了,论怎么看,这都不是合适的一对。
“钱是无所谓的,成风,你要想好了,公司既然开始运营,你和她的关系就不能太近……”
“我知道,我知道。”成风着急打断师叔的话,“我保证不会出岔子。”
陷入初恋的人都是精神病,这样的保证有多少可靠性?
“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祝童摇摇头走出病房,现在要做的,是再找一家商业调查公司,让他们调查一下天丽公司与肖云丽这个人。
刚才的话,主要作用是把担子压在成风肩膀上;祝童心里明镜似的;成风是被炙热的爱情冲昏了头,此刻,给他个天。估计也能吹破。
肖云丽符合条件吗?年轻代表着经验不足,被男友骗不代表愚蠢,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没几个不愚蠢的,但不代表她们不会清醒;贪财,这倒没说的,在上海混,金钱几乎是衡量一切的惟一标准,成风必须早点明白这些。
郑书榕正在赵永兵的病房里,看到李主任进来,连忙起身介绍病情。守在客厅的几个保镖,看到李主任都是很客气的样子。
客厅一角,打坐一位道貌岸然的僧人;祝童注意的看他一眼,对方回以真诚的笑。小骗子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和尚,他的头顶没有香疤。
赵永兵恢复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郑书榕还以为那是李主任贴上的狗皮膏药的缘故。
“累了吧?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盯一会儿。”
“没什么。”郑书榕看着李主任为病人换狗皮膏药,观察一遍各种仪器,很正常,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祝童抽出银针,轻轻刺入赵永兵的颈部。准备解除对他哑穴的封闭。
银针缓缓捻动,赵永兵喉头传出轻微的呻吟声,祝童却有些犹豫了。
这一针看似简单,只要一抽出来,他的生命就进入倒计时,一切也会就此引发。
病房里的护士看到,年轻的李医生眉头紧皱,走过来问:“李主任,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一切正常。”祝童继续捻动银针,把整个过程在脑子里快速检视一遍,感觉没什么破绽,轻轻弹动七下留下七道暗劲,抽出银针。
两个小时后,七道暗劲逐一消散,赵永兵将恢复正常的说话功能。这是蓬麻功独有的印劲术,江湖上别无分号。
和尚没有对祝童说什么,祝童也没理会他,在赵永兵床头留下一枚窃听器。嘱咐护士多观察才走。
出门时,正遇到夏护士长;祝童躲在眼镜后的目光在她胸前滑过,夏护士长没来由竟红了脸。
其实祝童注意的是她抱着的呼吸机滤盒,说来,那真是个隐藏窃听器的好东西,只是杂音比较大。
江小鱼一点想象力也没有,完全照搬祝童的套路。
第二天上午,祝童查房时,对那老和尚看也没看一眼;但心里对他深厚的“ 佛 法 ”修为佩服的五体投地。
十分钟前,他耳朵里挂的耳机里还在播放昨天晚上的录音:
“施主,您真的愿意放下心里的屠刀,专心投身佛门?”
“师父,我想明白了。这次如果没有师父不眠不休的为弟子发功加持,这条命早就没有了。从今以后,我愿抛弃一切,随师父修行,洗刷过往的罪孽。”赵永兵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温柔?祝童当时想起那些雌性激素,心底一哆嗦。
“不是贫僧的功德,施主明心镜性悟通因果,自然能得到佛祖的保佑。”
这个和尚当真不要脸,难道他在赵永兵身边坐个几天几夜,所有的功劳就归佛祖的恩德了?
“只是,出家无家,佛门弟子讲的就是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施主还有放不下的东西。阿弥陀佛,等施主病好了,再考虑出家还是皈依。”
“师父,我已经考虑好了;只是……”
“佛讲放下,不是放弃,否则就又执着了。施主心里藏有太多的秘密,佛知道,你知道,只要一天施主心里放不下,就不可能得到安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带着刀兵进入佛门,佛祖是不会长久保佑你的。晨钟暮鼓中容不得虚伪,佛光普照前没有真假。要在神圣中寻找心灵的安宁,第一要做的,就是斩断世俗的羁绊……”
和尚不紧不慢的以佛法逼迫着赵永兵,这招水滴石穿加欲擒故纵用的好高明。
躺在床上的赵永兵目光安宁,以前的凶蛮戾气化为平和;祝童估计,他坚持不了多久,也活不了几天了。
不过,这个老和尚好像不属于金佛,他的语音里夹杂着些许港台腔。
田旭洋从哪里请来这么个家伙?
还有一周就到春节了,上海迎来最忙碌的阶段,大街上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人,医院里的病人渐渐减少。
李主任再次请客,邀请网络信息中心全体职员到新锦江聚餐,这是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也是为新年做准备。不过,这次是名正言顺的公款消费。
网络信息中心独立的手续今天上午刚刚办完,周主任移交给李主任八万六千多现金,说是属于信息中心的上半年剩余奖金;王觉非给信息中心的第一笔拨款也到了,三十万,让他们添置办公设备用的。
饭店是陈依颐副主任订的,这段时间上海稍微像样点的酒店都生意火爆,各公司、机关的聚餐把每个包间塞的满满的,能在这个时候在新锦江订到大包房着实不容易。
今天台海言副主任来了,他已经训练出一个副手,如今正在医院值班。
进入信息中心的六名新员工,三个月后只有三个人能留下来,所以,一个个份外卖力,台海言也可以彻底解脱出来。
这样的聚餐与任何一个饭局都不一样,大家都挂着虚伪的笑,彼此是整天见面的同事,平时多少都会有些矛盾,有些能借酒开解,更多的还是藏在心里。
祝童和陈依颐坐在主座,他们都没喝多少酒,菜也没多吃。
“不合口味?”喝下两瓶酒后,包房里的气氛渐渐轻松,年轻人开始彼此拼酒;陈依颐凑近祝童,关心的问。
“哪里,很好啊,我平时吃得也不多。”祝童转头看看她。
陈依颐今天穿的是套半礼服,淡施脂粉,胸前开口比以往的正装低,披一条薄披肩;雪白的肌肤,披肩长发,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性感魅力。
“我敬你一杯,陈小姐,咱们信息中心没有我可以,没有你可真要乱套了。”祝童举起酒杯,与陈依颐轻碰,他说的是心里话。
“没有李主任怎么行?”陈依颐抿一口红酒,唇边微微发红;转眼看到职员们的注意力关注这边,又举起酒杯:“大家一起敬李主任一杯,好不好?咱们中心没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李主任,大家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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