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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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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cat

只看他

2008-07-11 09:42:00

以下是引用trista0924在2008-7-11 1:20:00的发言:
中间有好长一段,绕得够远的啊。搞得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侦探小说了
没想到作者竟然又能给绕回来

hahahaha, same feeling here.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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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只看他

2008-07-11 10:23:00

以下是引用annastasia在2008-7-10 17:57:00的发言:
谢谢琬九同学,我还是想自己更新,统一字体

啊,抱歉抱歉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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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stasia

只看他

2008-07-11 16:13:00

  八十
  那是元宵节后的一个晚上,兴发边喝酒边给我嘟囔,内容和以前是相似的,我哼咳着,仿佛在听,其实一如既往半听半不听地走着神儿,直到许兴发说到一句话。
  那句话开始的大概意思是:作为一个男人,不知道和一个处女发生关系的滋味实在白做了人。
  “别胡想了,女人的区别不在这个。”我老调重弹地安慰许兴发一句,漫不经心,没有指望这句话能起作用。
  许兴发果然熟门熟路地反驳我:
  “不在这个?那为什么自古男人都重视这个?”然后,又在老说法中添了新例子——这是我们两年来探讨这个问题里唯一一处一直在发展的部分,——跟某个学派传人用不断补充实例来强调本派学说的正确性那样,——兴发也不断用增添新例子来证明他观点的正确性,——他痛苦的有理!
  “那为什么妓女第一次要价都会额外贵呢?”
  我干笑一声没回答。
  这时,许兴发又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其实妓女的根本不可信,都是骗人的,这年头儿,什么不能造假?哼!现在的女人也不可信,个个不要脸,早早的跟人上了床,哼!十六岁以上的女人都不能信,要找,得往小里找,对,往小里找,十四,十五的,对,这样实实在在找个真的,要是这个都不能做到,我这辈子就不配说是个男人。”
  本不在意的我听得登时心里一惊,认真地看了看许兴发,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许兴发眼中似乎突然浮现出一种找到希望曙光的感觉。
  “兴发,”我叫了他一声:“你说什么呀?”
  许兴发并没有意识到我态度的不同,不在意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眼睛依然带着那种光。
  “许兴发!”我提高声音:“我告诉你呀,你可别胡思乱想,十四五岁还是孩子呢!你胡说什么呀!”
  “孩子什么?”许兴发很不屑地仰头猛喝一口酒,然后把玩着酒杯说:“现在社会什么都乱套了,搁古代,女孩儿十三四嫁人的多得是!”
  “古代是古代,现代是现代,现在你敢胡来就是犯罪!我告诉你呀,你最好收起你的怪想法。”
  “对,收着,收着,我收着,”许兴发看着我边笑边仿佛很谦卑地点着头,——突然,猝不及防的把手中酒杯往地上猛然一摔,然后应和着满地的碎片,狂嚎一声:“我他妈什么都收着、忍着、像个乌龟王八似的活着,这就是我许兴发的命!”
  我被镇住了,呆呆地看着许兴发泛着青筋的脖子,涨得通红的脸,还有他发紫的哆嗦着的嘴唇,仿佛正高原缺氧,——而类似这样的模样,我已经且看了好一阵子,只差爆发这一吼了,——就在那个时刻,我瞬间改变了主意:
  “兴发,你难受了这么多年了,也说了不短时间,现在我想问你,除了憋屈难受,你想出过一个解决方案没?”
  兴发依然酱红着脸,恨声说:“我过不成,我恶心,我不想老穿人家的旧鞋,用人家用剩的筷子!”
  “这点儿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问你的是,你想出过解决方案没?”
  兴发和我对视了片刻,冷笑一声:“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我想离婚!”
  “那就离吧!”
  兴发楞了一下,望了我一会儿有些不信地问:“你建议我离婚?”
  “我不建议你离婚,但我建议你别憋屈了。”我回答说:“如果你觉得离婚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离吧,离婚后好好按你的心意再找个媳妇儿,标好你的条件,我相信十六岁以上也能找到你要的标准。”
  最后,我想了一下又说:“就算你觉得年龄多大无所谓,但千万别做勉强的事,害人害己,离婚是为过得好,一时冲动不说犯不犯法,就是自己过后会觉得丢脸,觉得没脸见儿子也不舒服!还有——”
  我又想了一下,说道:“看在小玲跟你过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大方点儿,像个男人,家里财产尽量多给小玲些,——再着,成成跟你就不说了,要是跟了小玲,成成的抚养费以后别短了,到底你是他爸爸,这个肯定没跑。”
  那天晚上,是我们两年来头一次没有酱在原来的圈子里,而是产生了解决方案,——并且也是两年来头一次,在决定离婚之后,兴发在似乎解脱的同时,也怅然地承认,小玲这些年对家里,对他许兴发还是一心一意的,这又使兴发多少产生了点儿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我则带着另一种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家。
  第二天一早,我正准备和你妈妈一起出门上班,小玲突然冲了进来,脸色涨得通红,目光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一进门,就不顾一切地对我喊:
  “你这个骗子!”
  接着就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妈妈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头天晚上说不出来的疲劳使我没有告诉她——我突然改变立场赞成兴发离婚了。
  后来,在小玲气愤的、断断续续的描述下,你妈妈终于知道了原委。
  虽然你妈妈一向回护小玲,但毕竟这边是丈夫,所以还是替我分辩道:
  “小玲,你别激动,我想小峰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勉强提了提精神,对小玲耐心地说道:
  “小玲,我昨晚之所以劝兴发和你离婚,确实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是不是“离婚”这个词又刺激了小玲,她的火似乎再次升腾起来,鼓者一双眼睛打断我:
  “什么原因?你就是故意,你早就想拆散我们,你早就劝我离婚了,你们男人都是一路的,你想害我!”
  “根本不是这样,小玲,你听我解释——”
  但小玲没听我解释,就愤然摔门而出!
  
  我过了很不舒服的一天。
  傍晚回到家,你妈妈破例不在,我猜她准是找小玲了。
  带着些厌烦,我一个人躺床上看书。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你妈妈回来了,洗漱完毕,往床上一躺,开始上一眼,下一眼的瞄我。
  忍了一会儿,我把书往旁边一放,对你妈妈说:
  “说吧,替你的朋友说吧!”
  “说什么?”你妈妈立刻带着埋怨开口了:“你劝都劝过了,兴发要离婚,小玲难受得要死,弄得现在不可收拾,我还怎么说?”
  “怎么弄得现在不可收拾?你说话公平一点儿好不好?”我忍着气分辩;“如果情况不可收拾,那跟我说过什么没关系,佳慧,我为什么会好端端劝兴发离婚?你得问问我,听听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对不对?你知不知道兴发已经有点儿神经了,我眼瞅着他好象为这事儿快憋屈犯罪了,才没办法赞成他离婚的,离婚不好,总比有一天犯罪强吧?”
  “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好好的,可等犯罪不晚了吗?”
  “可既然没有发生,你就有机会从容再劝嘛!”
  “我还没劝呐?我劝两年多了,是劝得没招了。”
  “那至少可以先给小玲打个招呼嘛!”
  “我没给她打招呼吗?我给她提了几次要她考虑离婚。”
  “但你知道她没怎么考虑嘛!”
  “我怎么知道她没怎么考虑?我觉得她已经考虑差不多了。”
  “你看你这个人,你这是强辩,你明知道小玲没怎么考虑,她根本就没想过离婚。”
  “噢?”我终于光火了:“小玲没想过我就永远不能说别的啦,只能劝兴发忍?”
  “哎呀,你别发火嘛,不是小玲不考虑离婚,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不离婚是有很多现实因素的。”
  “现实因素又怎么样?现在是小玲选吗?是人家选她你知不知道?她被选她有什么资格说考虑好考虑不好的!”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你妈妈立刻眼一瞪,一副站在妇女权益立场上的义正词严态度冲我嚷嚷:
  “小玲被选?啊,我们女人给你们生儿育女,千辛万苦的,人老珠黄了,挑个毛病就不要了?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太不公平啦!”
  “不公平?说得对!我错了,我认错,这样吧,明天我们俩一起去找许兴发和蔺玲,当着他们的面,我向小玲认错,并当众向许兴发更改自己的建议,你再当面给许兴发讲讲这番大道理。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的不公平,可以不再埋怨我了?——因为我们这么一说,兴发和小玲就前怨皆消,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妈妈终于哑了一下,但随即又愤愤地嘟囔:
  “你别噎我,哼!这世界真不公平,对女人不公平,小玲太可怜了,你们这些男人太自私,小玲有这事难道不是你们男人造成的?噢!干完了,现在又是你们男人过来埋怨她、嫌弃她。”
  “对,你说得对,都是男人的错,跟潘金莲似的,她偷情是西门庆的错,她杀夫是武大郎的错,她挑逗武松没有成功,就是武松的错!”
  “你什么意思?”你妈妈瞪着我。
  “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们女人愿意这样想,并觉得很快乐,认为想想怨怨问题就得到了解决,那就这么想好了,我没有意见!”
  一阵短短的沉默之后,你妈妈稍微有些泄气,低声问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
  我也平和了一下口气:
  “佳慧,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探讨什么男人女人,公不公平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儿大呀?——我们就得说兴发和小玲的具体情况。你说小玲对家庭有贡献,我也承认,但你我承认有什么用?关键是兴发怎么看,对不对?——佳慧你帮朋友我理解,可也不能忽略事实完全不站理,就跟我刚才说的潘金莲,你要说她偷情、杀夫确实情有可原,我也同意,是时代悲剧!可要是越说越来劲儿,连武松拒绝她的挑逗,也认为是武松不对,是导致一切悲剧的根源,我觉得这就恐怕太矫情了!——什么事儿也不能说过分,——比如小玲离婚,不能离?怎么就不能离呢?——时代变了,佳慧,这世界就算你说的对女人还是不公平,但至少不是宋朝了;至少满街职业妇女了;至少很多女人活得很成功;至少一个女人离婚不再显得丢人了,可以工作,可以再嫁;至少失去一个丈夫,还有可能再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宝,对不对?”
  你妈妈不为所动,白楞我一眼:
  “你说得轻巧,实际日子那么好过?万一听你的话离了,遇不上个更好的怎么办,你负责呀?”
  “什么听我的话离了?”我又有些光火了:“什么我负责?这关我什么事呀?——佳慧,小玲糊涂你也糊涂是不是?我们回复到问题本源好不好?你说兴发想和小玲离婚是因为想听我的话?他们要离婚的病根儿在哪儿你不知道?小玲自己不知道?——她怕以后过不好不想离,可兴发不怕人家想离怎么办?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嘛,光小玲害怕不想有什么用?”
  “小玲也不是害怕和不想——,”
  你妈妈又维护起小玲的面子来:
  “小玲从没这么说,是我说的,其实小玲自己不在乎离不离婚的,主要是舍不得成成,怕成成将来受后妈的罪,你不知道当妈的心,为了孩子,日子再苦再受罪,也宁愿熬着不愿离婚,就是离婚,也希望是成成长大成人后。”
  “那她带成成不就结了,对了,下面你别替小玲接上一句什么‘带孩子不好改嫁’之类的话。因为听着觉得这么伟大牺牲的母爱里怎么透着算计?怪亵渎的!”
  你妈妈愤愤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埋怨我说:
  “你什么意思呀?这么刻薄,我告诉你,现在小玲最恨的就是你!”
  “呵!恨我?”我压着火气反问,其实从早上小玲仇恨的目光、哆嗦的嘴唇和摔门而去的动作,我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但听你妈妈又亲口这么一说,火还是突然又上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噢,小玲全指望你能劝好呢,好嘛!你倒劝人离婚!她能不恨你?你知道小玲不想离婚的。”
  “我不知道!”我硬邦邦顶了回去:“——恨我?我搭时间、搭精力、常常还得搭瓶酒,天天去她家唆道这点儿跟我毫无关系的破事儿,尽量帮她维系她的家,现在许兴发为她自己的事儿,死活计较她,倒来恨我?凭什么?——我还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当初不是我劝,他们早离了!苟延残喘了两年多,现在说这话,‘升米恩,斗米仇’是不是?”
  “你看你这个人,说说就来气了,其实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小玲恨你主要是一直把你看成她的贵人、恩人,特别信你,结果你最后居然劝兴发和她离婚?她觉得被欺骗了,你知道人就是这样,越信谁,就越受不了那个人好象骗了自己。”
  “你住嘴吧,我知道?我又知道?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把我当‘贵人、恩人,特别信我的’人,就为一点点儿不如她的意,就完全忘了这‘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曾给她的帮助!就丝毫也不想想问题的根源到底在那里,也不问问她所谓‘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说的话,就理直气壮地满怀恨意跑来谴责我,连给这所谓‘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解释一句的时间都不留!——这我还是她‘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我的老天爷呀,我要是她的仇人是不是已经被砍死了?”
  你妈妈看我确实有些生气,终于闭了嘴,翻楞我一眼,然后一个人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目光闪闪地,仿佛在琢磨着什么。
  我冷眼看了一会儿,觉得安全起见还是追问一下比较好。
  “想什么呢,佳慧?”
  “啊,”你妈妈捐弃前嫌,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想起今天晚上说到后面,小玲说兴发前一阵儿给她叨咕说什么女人这事儿确实重要,比如妓女卖第一次就额外值钱,她问我既然他俩之间病根子就在这儿,是不是花点钱儿,给兴发找个这样的妓女过一回瘾,没准儿问题就解决了,她征求我意见——”
  “你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你妈妈。
  “我?当时刚听完也没主意,又急着回来,就说大家都回家仔细想想,这会儿咂摸一会儿觉得也是个法子,没准能一劳永逸解决了兴发的问题呢!”
  我“砰”地坐了起来,又惊又气:“佳慧,你疯了?”
  “你激动什么?”你妈妈吃惊地看了我一眼,解释道:“我疯什么?你不说要现实考虑,实际出发,那我这会儿就从现实出发想想怎么解决实际问题,你这会儿可别突然又道德高尚起来了。”
  “道什么德呀?我说的就是实际!”
  我真是又气又急:
  “用你的脑子想想,小玲就为我同意兴发离婚就把他们夫妻要离婚的一切责任记恨到我身上,你还看不出来小玲什么性格?看不出来她最喜欢外在归因,怨天责人,胡乱归罪?你还敢给她出这主意?——你想没想过,要是兴发找了一次妓女就万事OK那自然最好。可要是没有解决问题,又引来后患怎么办?——比如兴发和那些妓女没完没了以后瓜葛不断怎么办?那些女人们很可能摸准了兴发的心思,然后纠缠不休,你不知道妓女是专吃男人饭的,她们的职业道德就是撒谎、骗男人?像兴发没出来混过的,更容易被人当冤大头宰!——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道德,可我知道这事儿就是小玲自己决定的,万一结果不如意还不知她能怪罪到谁身上呢,——要是你无意中多了句嘴,到那时侯小玲只会记得是你叶佳慧给她出的主意,会觉得一切错都是你,你知道吗?——你看小玲今天恨我那样,是不是觉得咱家搅和进去的还不够是吧?非得给自己招足祸你才痛快是吧?我告诉你呀——,首先,明天你见小玲就告诉她,这事儿你没主意,让她自己决定;”
  我越说越恼,越想越烦,尤其是想到小玲那仇恨的眼光,又想到要是自己不把话说狠点儿很可能你妈妈不当回事儿,因此头一次冲你妈妈发出了女人们在婚姻中相对爱发出的威胁声明:
  “其次,我以后再见你和小玲嘀咕说话,搅和他们家这点儿破事儿,回来也不用给我解释,直接跟我签字离婚!”

  就这样,我和你妈妈算是彻底和兴发和小玲断绝了来往。
  兴发和小玲也没有离婚,从表面看,他们还是和气的一家,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我也无从得知,是像以前那样拖拖拉拉的出于家庭、孩子等等原因没离呢?还是小玲采用她曾和你妈妈探讨过的方法,而幸运地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呢?——或者又为其他原因?——我完全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小玲对我憎恨的目光直到她死都没有变。
  我想,这一定是她认为有充足的理由恨我。
  现在,警察来问我其中的缘故——
  我一阵踌躇,事涉案件按理说我绝对应该说,但这是兴发和小玲极忌讳为人所知的隐私,目前又没有确凿证据来证明是许兴发杀人,万一不是兴发,我又把这事说出去了,人的嘴最不可靠,然后再传扬出去——;——可要是不说——,万一耽误破案——
  那一刻,我真是陷入了两难境地,——我到底该说,还是不说呢?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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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icus

只看他

2008-07-11 16:46:00

唉,这一章看着真累……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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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stasia

只看他

2008-07-11 18:44:00

那两口子就是犯贱,attention craving那种类型,真的随便他们去了,反而老实了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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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stasia

只看他

2008-07-12 11:03:00

  八十一
  良久,我拿定了主意。
  “是这样的,”我对面前三位专注看着我的曾经的同行说:“虽然现在我不是警察了,可过去也干了快二十年,我觉得呀,动机这个东西是很难说的,当事人肯定都是觉得逼到极处了,可让我们外人看,有时真觉得微不足道,没个定准儿,——倒是现场证据更重要。现在我不是警察了,按理我不该问案情的,不过还是想问一句,——根据现场情况,和死亡时间,许兴发的嫌疑大吗?——当然,不方便答就算了,”
  稍微迟疑一下,姓孙的警察回答说:
  “因为尸体发现的不是很及时,所以死者死亡时间确定地不是太精确,相对的,我们也不能由此确定嫌疑人的嫌疑程度的大小。不过,郭队,你这么说意思就是许兴发和死者之间肯定有恩怨了?——这样吧,郭队,我相信你不说一定有原因,我们也不勉强,但郭队你可曾是我们省出了名的神探,我们这些同行是无人不知的,现在想问你一句,你认为许兴发和死者的恩怨有没有可能导致杀人?”
  沉思片刻,我回答:
  “你过誉了,对此我可不敢断言,但我觉得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突变,应该不会。在案发前两天,许兴发和死者之间发生过什么冲突或特别的事吗?”
  姓孙的和姓赵的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我,同时摇摇头。
  “目前还没有听说,这么说——”姓孙的看着我的脸说:“你认为许兴发应该不会杀人是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又沉默了片刻,问:
  “你们能确定现场确实没有出现更多的嫌疑人吗?”
  “死者生前为人不错,邻里关系也不错,多少有点儿动机的,都调查过了,并且一一排除了。不然我们不会到这里来,一是许兴发出现的时间和死者可能的死亡时间区间有一定重叠,二是许兴发出现在那个附近是不合常理的。”
  我又想了一会儿,迟疑地追问:
  “这么说男女都算上,许兴发是唯一的嫌疑人了?”
  姓孙的同行顿时盯住我的眼睛追问:
  “郭队,你想说凶手可能是女人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是有人提到当时还有个陌生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出现,但我们还没确定是谁,怎么?郭队你到底知道什么?是不是觉得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更大呢?
  我心里一沉,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我完全是瞎猜,也许你们可以悄悄地核定一下那个女人的体貌特征和许兴发的爱人蔺玲是否很像。”
  姓孙的和姓赵的再次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兴奋了。
  然后,姓孙的同行高兴地对我一点头:“谢啦,郭队,我们马上去核实!”
  说完他们站起来往外走,目送着他们急匆匆的步伐,几秒中后,我追了上去:
  “稍等一下。”
  “怎么?”
  “啊,是这样,我突然想到,其实你们现在就可以去许兴发家咨询情况的。”
  姓孙的有些狐疑地看看我,问:“为什么?”
  “嗯——,我想这样不是可以通过面谈再确定一下嫌疑人的反应对不对?”
  听我这么说,姓孙的礼貌地笑了笑,然后礼貌的回答:“谢谢郭队你的提醒,我们会考虑的。”
  然后就和他的同事大步离开了。
  我知道他不会去了,而且这个决定也不错,面对嫌疑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常规总是尽量不要打草惊蛇,争取先悄悄掌握足够多的证据,再抓获和审问来达到一举定案的结果。
  我只好带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了家。
  
  两天后的下午,姓孙的警察又来找我,他高兴地告诉我:“我们核实了,把蔺玲的照片传了回去,请目击者辩认,那个女人确实蔺玲。郭队,你猜—得—真—准—呐!”
  最后的一句,姓孙的警察说得一波三折,意味深长。
  我知道我这位同行的意思,他希望我能说出猜准的原因,这样审讯时更有利于突破犯人心理防线。
  “不用担心。”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他:“蔺玲不是老练的罪犯,相信只要证据确凿,突破她的心理防线应该不难!”
  姓孙的警察稍稍露出失望的神情,但最终只是笑了笑:
  “郭队你的嘴可真紧。那好,我现在去了。”
  “去吧,赶快去吧!”我催促道。
  我的同行表情又有些奇怪了,不明白我为什么催得这么急,但他这次没有问,而是转身走了。
  我很高兴他没有问,因为我没有理由,只是莫名的担心,总是怕晚了。
  可惜事实证明,——还是晚了!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消防队正在救火。
  姓孙的同行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立刻赶了过去。
  火势不小,而且因为是平房,多数居民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家里都有堆积各种杂物的习惯,而这种零碎杂物都属易燃物品,所以火势一旦蔓延开,相当不好扑救,到处都是起火点。
  我和姓孙的及其他带来的同行努力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许兴发和蔺玲,但没有看到。再环顾围观的市民,看他们着急,伤心的样子,其中很多应该就是平房里的居民,他们都逃出来了,这也是托是平房的福,而且是白天,一般不会逃生不了。
  但许兴发、蔺玲和成成呢?他们在哪儿?
  
  火终于彻底扑灭了,在依然烟尘呛面的空气里,我们率先进了许兴发的家,房间里没有人,直到走进卧室,我们看到床上躺着一具焦黑尸体,尸体躺得平展,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没有挣扎的痕迹。
  尸体的面目已经烧得一时无法辨认,但从体态上看更像女性的身体,我们对视了一下,然后,姓孙的同行拿出手机。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具烧得可怕的尸体,一时间想起就在大约两周前我最后见到许兴发一家的时候,小玲的眼睛里对我还充满了恨意,恨我一年前曾同意兴发想离婚的打算,恨的过后跑来痛斥我,痛斥我害她,恨的都不能听我解释一句——,
  我不自觉地摇摇头,心里长叹一声:
  “小玲,现在你能明白当初我不是害你了吗?”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成成的喊声:“妈妈,妈妈,妈妈——”
  这声音使我打个激灵,转身向外跑去,——非常幸运的,我在门口拦住了正要跑进来的成成,并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了出去,终于避免成成看到一种最恐怖的死亡场景。
  
  那时我还未回警队,所以案子的细节无从了解。仅仅知道,刘四魁确实小玲杀的,有很多物证确实。不过,关于小玲杀人这件事许兴发是一直到被抓之后才得知。
  那把火是兴发放的,之前先给小玲吃了安眠药,然后他想带着成成走,但走到一半,成成觉得不对,坚决的跑了回来。
  兴发为什么要杀人,我没有参与审问,所以不知道。
  但后来听审问的人说:许兴发交代说,以为妻子和那个刘四魁偷偷约会,事后追问小玲,但小玲一直吱晤撒谎,不知真相的许兴发嫉妒心作怪,一时冲动之下起了杀机。
  我不知道许兴发的动机是否确实如此,但我不太信,就好比我不信压垮骆驼的是那最后一根稻草的缘故,——可同时又相信,跟我必须承认就是因为那最后一根稻草的缘故,才终于压垮了骆驼。
  但无论信与不信,我都相信许兴发被审讯时并未刻意撒谎,他说的应该就是他当时的想法,只是人生中很多“实话”,都既是实话,又是谎言,或者应该说,是那种非瞒,非骗,不知是欺人还是自欺,反正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那种“实话”罢了——
  我没有申请再去见许兴发,再去谈谈什么的,——仅仅间接了解了一下他打算怎么安置成成。
  得到的消息是——成成被兴发安排送回了爷爷、奶奶家生活。
  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成成一直像大孩子那样懂事地听任大人安排,只有一件事非常坚持,就是坚持要见了我一面才肯走。
  之前我一直是回避拒绝见面的,因为当我连拖带抱的把成成从废墟里拖走的那一刻,一低头发现成成看我的眼睛已经像个大人了,成熟,而且充满疑问。
  我突然很怕,怕成成问我什么。
  但成成的态度异常坚决:不见不走。
  我只好答应。

  在成成临走的那个下午,天空晴朗,和风习习,我带成成来到了公园,坐在长椅上,下意识地望着远处波光潋滟的湖水,逃避正视成成的眼睛。
  成成一直像个小大人那样,一路上都很沉稳地跟着我,一言不发,直到我们坐定后,然后非常直截了当地问我:问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妈妈怎么死了?是不是像别人告诉他的那样,妈妈没逃出来被烧死了。而爸爸是过失引起火灾才被抓起来的?
  我犹豫了,上面那些话是大家共同编出来解释给成成的,打算等他大一些再告诉他真相。——但此刻听成成的声音,有种不同的味道。
  我终于扭过头看了看成成,这个十岁的小男孩儿眼神儿是那么复杂,我看不清全部,但绝对看得出来,成成显然不信那套说辞。
  沉默了片刻,我回答:
  “不是,事实是你爸爸杀了你妈妈,我想他也不是过失引起的火灾。”
  不知是不是我的回答太直接了,还是成成高估了自己的坚强,刚才还显得很沉稳的成成突然颤了一下,猛然低下了头,半晌——,
  “我知道,”成成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还仿佛含了水:“我看到爸爸给妈妈的水杯里下东西了,是药面面,妈妈睡着后,爸爸让我背书包出去等他,后来就要带我走——”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望着远方,默默地坐着。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再次听到成成低低的,但干了一些的声音:
   “郭叔叔,我爸爸为什么要杀我妈妈?”
  我依然无言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这也是我的问题。
  我回答不出,下意识逃避地把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地方。
  很庆幸,成成没有追问,而是为我做了一个回答:
  “是不是因为爸爸有病?”
  我的心颤了一下,回过头,——成成正深深地低着头,一只脚正来回踢着一块小石头,小石头下面是一小片湿漉漉的泥土。
  我又抬起头看看远处,依然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这是一个漂亮的公园,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只是成成的脚下却是湿的,因为成成的天空独自在下雨……
  目视着远方,半晌我才毫无新见解地低声回答:
  “对,我想就是这个原因。”
  接下来我听到成成急切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后来不给爸爸看了呢?郭叔叔,我最喜欢你来我们家了,每次你走之后,爸爸妈妈都能好的,然后过一阵他们就又不怎么说话,但只要你来了,他们就又能好了。”
  我愕然地低下头,正看到仰头期待望着我的成成,——我这才真正明白成成一直很亲我的原因,明白那天成成为什么要邀请我去他家。
  “郭叔叔,”成成依然苦苦地望着我:“你后来为什么不再来我们家了呢?是因为生妈妈的气了吗?她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我忍着心里的感触摇摇头:“是因为郭叔叔后来发现自己再也治不了你爸爸的病了。”
  成成严肃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相信了我的话,神情黯然地低下头,好久——,再次用含了水的声音问:
  “那爸爸的病是不是就是再也治不了呢?”
  我闭了一下眼睛:
  “对不起,郭叔叔不是医生,郭叔叔不知道。”
  成成突然又抬起头,水蒙蒙的眼睛里突然增添了一丝希望:
  “医生就知道怎么治是吗?”
  “是,我想是,应该是。”
  成成看了看我,然后又低下了头。
  我也低下了头,望着成成天空下那片小小的湿润的土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变得更潮湿了,潮湿的仿佛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沼泽,稀烂柔软的可以吞下任何坚硬的东西,——事实上,也果然终于吞下了成成脚下一直踢着的那个小石子,越吞越深,最后彻底被成成踩进去,淹没的完全看不见了……
  温暖的微风继续吹来吹去,成成天空的雨,也慢慢停了,晴朗的天空和着微风一起将成成脚下的那片沼泽渐渐吹得干硬起来,——就在那片小小沼泽终于干燥的快看不出和其他泥土区别的时候,成成站了起来,像来时一样沉稳地对我说:
   “我没问题了,郭叔叔,我们走吧,爷爷奶奶都在车站等我,我们还要赶车呢。”
  我没有动,抬起头望着成成既孩子气又成熟的脸,良久——,伸出手把成成拉到自己面前:
  “成成,郭叔叔刚才告诉你实情,是因为相信你是个坚强和勇敢的孩子,告诉郭叔叔,你已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能够接受必须接受的事实,是吗?”
  成成非常严肃地点点头。
  “那好,现在郭叔叔希望你能明白两点:第一,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会的。”成成立刻带着超越年龄的懂事态度回答:“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所以我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能做到。”
  “好,真好,郭叔叔相信你。第二,——”刚说到这儿,我顿住了,因为突然又觉得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陡然而起的千言万语,最后,只是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成成,——有时候,——人,怎样想,就能决定怎样的一生。”
  成成依然严肃望着我,然后很庄重地点了点头:“——人,怎样想,就能决定怎样的一生。我记住了,郭叔叔。”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带着成成一起沿着公园的幽静的小道慢慢走了出去,然后又开车送成成去汽车站,就像几周前我送许兴发他们一家三口那样。
  成成被交给了他爷爷奶奶,他们三个人又像那天许兴发、小玲带着成成那样,让成成走到中间,牵着他的手,然后各自拎着大包小包有些笨拙地向车站里面走去。
  接着,又仿佛那天一样,已经走远的成成突然挣开爷爷牵着的右手,半回过身冲我挥了挥,只是这一次,不是提醒我他的邀请!——而是真的再见!
  我也冲成成挥了挥手,接着就看着成成回过身去,和提着大包小包的爷爷奶奶一起消失在人群中……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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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ic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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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2 15:01:00

作者每次绕啊绕啊,最后都能绕回来


晓峰他们两口子年轻时候也够作的……都好累唉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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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before

只看他

2008-07-12 21:14:00

 玛雅,这案子可算是了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几句话的功夫。。。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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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ta0924

只看他

2008-07-15 20:14:00

这个案子算写完了吗?
这几天都没有更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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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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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cat

只看他

2008-07-23 11:07:00

这个郭晓峰,怎么还不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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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