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要。”祝童合上皮匣。
“别想那么多,池田先生是好意啊,它们在寻常人手里,只代表一笔财富;您如果用它们多救几个人,才是对池田先生最好的尊重。”陈依颐劝解的话也颇有道理。
池田送的这份礼物几乎是不可抗拒的,但是小骗子从来就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也不相信池田会如此大方;礼物越珍贵,将要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
“好了,我要下班了;苏小姐真幸运,你捡到宝了,可要好好看紧他。李医生如果到日本去做访问学者,会不会带个日本妹妹回来?李主任,明天你就要走了吧?今天提前给你拜年,祝你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祝你们新的无敌龙!书屋整理一年爱情甜蜜,永结同心。”
叶儿一直没说话,被陈依颐这份祝福把脸也羞红了:“陈小姐,辛苦你了,也祝你新年快乐。”她知道,自己能和爱人到凤凰度假,陈依颐要独自承担假期值班的工作。
祝童把陈依颐送到门口:“回来给你放假,谢谢你,依颐。”
“记得给我带礼物。”陈依颐背着叶儿,在祝童胸前点一下,娇美的脸上闪出个凄楚的笑;她今天穿着鲜艳的盛装,背影却有几丝落寞。
“李想,陈小姐好像喜欢你啊,刚才她一直在说你。”叶儿等关上门后,依进祝童怀里,仰起脸审视着他;“快说,你是不是也动心了。”
说不动心根本就是假话,说动心是傻子,凝视着这张更引人爱恋的脸和羞涩的眼神,祝童心醉神迷,低头吻住潮湿的唇,叶儿呻吟一声,喘息着闭上眼。
这一段,由于蝶虫的融合,叶儿越发秀美,细白的皮肤鲜嫩欲滴,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真比美酒还引人。
叶儿吸引祝童的,是江南女子特有的那份清新自然与娇柔,让人不由不去爱惜她;蝶虫融合进她的身体后,叶儿多了点轻盈,更显得格外美好;她就如一湖平滑柔清的水,每次面对她,祝童满腹苦闷都会被冲洗的干干净净。
恋爱中的少女是敏感而多疑的,叶儿对这份情感投入了全部身心,虽然理智上相信李想,但看到陈依颐,她总会有点不放心。也许是两人渐渐熟悉的缘故,叶儿时常会表现出小女人态。
“傻瓜,我心里只有叶儿啊,别人加不进来。你这把美丽的刀,早把我劈成碎块,谁也偷不走。”祝童把她揽在膝头,让素手隔衣感觉自己的心跳,低声细语。
叶儿开心的笑了,自然,祝童能为她到上海来,就说明他是多么在意她,忽然又皱皱眉。
“李想,我很担心啊。”
“担心什么?”
“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我怕你会……”
祝童惊醒过来,伸手拉开自己的抽屉:“叶儿,是不是因为这些?”里面是他最近收到的红包,二十多万不明不白的现金。
叶儿没说话,低着头。
“相信我,叶儿,我不会傻到去贪污和受贿。钱,当然是好东西,但是我明白,这样的钱不比抢劫安全;只有傻瓜才会把自己的前途和它们联系在一起。何况,我还有叶儿呢。”
“那这些是……”叶儿感动的搂紧祝童。
“这些啊,不能算是受贿,但也差不多;你知道,在现在的社会里,很多时候是很难独善其身的。它们是院长和主任们的红包,拒绝不了的。上次在凤凰乡下看到有些学校很破了,我想,这次去就委托陈阿伯用这笔钱修缮学校。凤凰城是我们的圣地,它应该越来越美丽。”
“李想啊,上天对我太好了。”
叶儿感动了,主动索吻;小骗子再一次脸红。
事实上,祝童确实不会拿这样的钱;作为职业骗子,他对这些研究得很透彻。
而受贿与贪污,基本上是在很多人知道或能想到的情况下进行,只要有心人在暗中操作,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找出线索。
行贿者的承诺,与他们的人品一样,是天底下最淡薄的遮羞布,经不得多少风浪的洗礼。以祝童的智商,不会愚蠢到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梦幻般安静的相守,在如今的祝童是奢侈的。
电话又一次震响,蓝湛江的电话打来,约定的时间到了,祝童必须到江湖上去出席一个可笑的谈判。
“叶儿,我要忙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把阴阳带着;我们开车去凤凰城。”
火车上不能带宠物,叶儿已经把阴阳送到姐姐那里,听到祝童要开车去凤凰城,迟疑着:“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我刚才睡了一觉。”
“我给兰亭打电话,她也要去凤凰城过年,上午还说有些事没处理完,要明天坐飞机走;一路好了,你们俩替换着开。”
叶儿高兴起来,祝童无奈的看着她拨通梅兰亭的电话,心里苦笑:叶儿啊叶儿,你真是个孩子。
晚十点,祝童坐秦可强的车来到上海游艇码头。
百里霄的车也刚到,他身边是位衣衫整洁的老者,道貌岸然一派洒脱之色;看到祝童和秦可强,同时迎上来。
“这位是千门掌门百里霄,他是石旗门门主,秦可强。”
双方第一次见面,没有握手,拱手见礼。
“神石轩主玉雄,我多年好友。”百里霄介绍那位老者,祝童道声久仰,心里好笑:什么玉雄,那不是玉夫人吗?神石轩主,名号不小啊。
玉夫人和祝童都装作不认识,客套起来虚伪得令人肉麻。百里霄把他请出来帮忙,可笑啊,谁能想到,这两方搅乱江湖的玉印,正是出自神石轩真正的主事人玉女之手;玉夫人有几个胆子敢乱说话?
百里霄看一眼秦可强手指上的凸起,又深深一恭:“石旗门是江湖的英雄,秦门主,千门向你们致敬。无论今天结果怎么样,能无见到石旗门重出江湖,百里霄已经满足了。”
“原来是石旗门人,老朽有礼了。”玉夫人也郑重神色,躬身一礼。
祝童再次感觉到英雄可贵,百里霄不是客气,他真的是在表达对石旗英雄们的敬意;石旗门的名声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有时候,真能当饭吃。
“多谢您还记得石旗,百里掌门,我为您引见两个人,请。”
秦可强是此次的见证人,身上完全没有了的士司机的低调,表现出大家风范,伸手引百里霄和玉夫人走上一艘不起眼的游艇;祝童跟在后面,登上游艇后看到船舱里坐着两个人:江小鱼、无聊和尚。
江湖人的谈判与平常人没多少区别,如果真要找不一样的地方,也许只有一点:江湖人的谈判更直接,也没那么多废话;纠缠不清的东西,一般都会抛开。
百里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寻找宝藏是为帮助田公子,即使他们找到宝藏,也会把里面属于江湖的一切宝贝还给江湖八派。他同时说明了自己的难处:田旭洋心思慎密,对谁都不会彻底信任,他如今也没看到玉印,只知道印上刻的那句藏宝诗,对印身上的地图一无所知。
江小鱼摸着脸颊上的刀疤没有说话,无聊和尚很大度的说以前都是误会,不知道千门隐身在田公子身边,希望今后双方加强合作。
都是屁话空话,比政客们的语言好不了多少,祝童对这次谈判无所谓,双方能保持平衡,正是他想要的理想状态。
其实细节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关心,此次见面本身已经表明,双方都不希望再出现类似昨晚那样的正面对决。不只是千门消耗不起,江湖道同样也怕引起太大的麻烦。
所以双方很快就达成一项初步协议:在找到宝藏的确切线索前,双方都要保持克制,不能再有刀兵相向的局面出现。
百里霄要尽量搞到玉印上面的地图,同时,他也得到了另一句藏宝诗。
江小鱼得到的那句诗是:鑫归圣洞慧泉山;百里霄念出的是:阴阳鼓震牛气沈。暂时,祝童还没有把“龙头云允隐禅林”抛出来。
于是谈判变成了探讨,几个人在船舱里推敲起这两句诗背后的意思,该如何排列,每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等等。
特别是玉夫人,被当成鉴定专家供奉着;他表现的也相当不错,从玉质到工艺一通乱分析,结论是:这两方古印确实是两把钥匙;玉夫人并且还断定,这样的古印应该有四枚;一天不把四枚玉印凑齐,宝藏就不可能被找到。
祝童听了会儿废话,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起身走出船舱。说到骗子,玉夫人比祝门高手也不逊色多少。
甲板上风清月明,远近都是游艇,或豪华或简陋摇曳在避风港内。对比起来,江湖人开会的这艘游艇很不起眼,与相邻的那艘大家伙比起来,小舢舨一个。
拥有游艇的一定是个大富豪,祝童正判断着它价值几许,游艇上的一个细节引起他的注意,船头雕琢的是一只蓝色塑像。
虽然很不起眼,但是与秦可强车内的蓝色玩偶一般形态:手执算盘朱笔的账房先生。
原来船舱里的废话,也有人在暗中控制啊。祝童回头一看,如果说这艘游艇上没有监听设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人家似乎也没打算隐瞒。
祝童的手机响了,接通,传来柳依兰的声音。
“小情人,对着大海发什么呆?”
“我在想,坐在依兰姐身边的是谁。”
“八位,我都认识吗?”
“大多数都认识,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
祝童对这样的游戏一直很投入,思索片刻,徐徐道:“蓝湛江蓝兄一定在,还应该有两位江湖隐士,秦大叔和半翁前辈,依兰姐,我是乱猜,谢晶小姐应该也在;梅长老算一个,还有一位,应该是空寂大师。”
“啊!”当祝童说出空寂大师时,柳依兰惊叫一声,马上娇笑道:“七位了,还有一位是谁呢?”
这次祝童真的猜不到了,上海周围……
“嗡……嗡……”蝶神惊悸的跳起来,一双翅膀转向游艇,现出两只斑斓的眼睛花纹。
什么人能让它警惕呢?蝶神似乎对那个人充满戒备。
“空木大师,普贤寺主持。”
“祝童果然聪明绝顶,连空木大师都能猜到,他今天刚从金佛寺赶来。上来吗?空寂大师希望能和你谈谈。”
“谈什么?”祝童实在想不起来与一个老和尚有什么好说的,因为竹道士的缘故,因为二师兄的缘故,他对一品金佛没什么好感,更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依兰姐,我很忙,一会儿就要上路去凤凰城,替我对各位江湖高人问好,新春佳节将至,为了彼此心情好,大家就各过各的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这样的聚会,能参与进去的人不是很多;柳依兰的第一句话就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这艘游艇是她的。但是船上的雕塑表明,这艘船与蓝石不无关系。
七位高人里,一定会有江湖隐士,能和江湖隐士坐在一起的都要有一定的身份,金佛主持空寂大师来到上海,不见见这些闲云野鹤是说不过去的;今天与千门的谈判正是个最好的时机。对蓝湛江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把如此多的江湖高人聚集起来,除了佩服还有警惕。
至于空木大师,祝童只有一半的把握;蝶神惟一一次吃亏,就是那次与空木斗法时,它是个很记仇的小精灵。
“不来也好。”柳依兰没再劝,电话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祝童抬头,看到柳依兰魅惑的身影出现在头顶,耳边是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我也要去凤凰城呢,已经订好了陈阿伯的客栈。小情人,到时候来找我啊。姐姐给你奖励,嘻嘻。”
柳依兰的风情万种,通过声音也能感受到几分。她要去凤凰城祝童能想到,没想到的是竟然也住进陈阿伯的客栈,用心险恶!
祝童不吃这套,也低声道:“奖励就不必了,我会尽量劝竹道宗,但是,依兰姐答应我的事如何了?”
“什么事?”柳依兰语气一凝,说起竹道士,对于她永远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贵人多忘事,原来依兰姐已经不记得答应我什么事了?”
“嘻嘻,逗你玩呢;别着急,秦小姐出国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蒙彼利埃第一大学的医学院,是法国最好的医学院之一,湛江托朋友出面,蒙彼利埃第一大学已经向秦小姐发出邀请;二月份,秦小姐就会站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她将在那里先学习语言,再顺利的话,七年后秦小姐将拥有一张金字招牌。不过,她的基础不是很好,能不能坚持下来还很难说;你的小情人像弱不经风的小猫,医学院的学生是很苦的。”
“这已经足够了,谢谢你,依兰姐。”
谈判结束了,祝童挂上电话。
送百里宵与玉夫人离开后,祝童正要和秦可强离开,江小鱼叫住他:“祝掌门留步,小鱼有两个问题请教。”
“请教?不敢,江大哥请说。”
看在烟子面上,这声大哥叫的也很合适,江小鱼露出笑容,脸颊上细长的刀疤也温柔了。
“先向祝掌门说句抱歉,以前的种种都是误会,大家江湖一脉不应该互为敌手,我这样说祝掌门同意吗?”
小骗子说佩服,江小鱼的笑容更温柔了。
“都是朋友们捧场,不值一提;倒是祝兄如此年轻就成为祝门掌门,才当真了不起。”
祝童明白,江小鱼是想在自己这里得到点消息,不久前,两个人还斗得你死我活,此刻的一团和气,全为那个子虚乌有的宝藏。
呵呵笑着道:“江大哥想问什么?我到上海时间短,还没摸到门路就被江大哥捷足先登,把钥匙拿到手了。看来,财运有眼,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搞明白:江大哥是怎么知道赵永兵有玉印的消息?我用炒卖古印的办法似乎太笨了些?抛砖引玉很失败啊。”
第八卷 波光倒影 八 谈判(下)
江小鱼在谈判中得了便宜自然心情不错,想问祝童掌握的宝藏信息与炒卖古印的情况;猛然被被小骗子拿话一套,分寸微乱,故作神秘的一笑:“这个宝藏我也关注很久了,不是运气,找上赵永兵之前,我就调查过;他曾经干过拆迁,人又贪婪狠毒……。”
海边码头上,当着无聊大师和秦可强的面,在八位江湖高人的监听下,江小鱼被祝童诱导,讲述出一个荒唐的故事。祝童心里暗笑,这番话一说,今后就是出什么纰漏,与祝门也没多少关系了。
大家都会知道一个事实:早在七品祝门来上海之前,五品清洋也在惦记这个宝藏,江小鱼今天的话就是证明。
财富能蒙蔽人的头脑,说谎话会上瘾的,更会让人兴奋;一直到祝童和秦可强离开,江小鱼也没想起来,他刚才想问祝童什么问题?他也不得不如此,如果说他得到宝藏的线索纯属偶然,是在跟踪祝门掌门事的意外收获,以目前的局势,势必会被别人轻视。
柳伊兰眼看着祝童离去,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蓝湛江端一杯酒走出来,递给她:“三妹,你好像很欣赏祝童。”
“谁不是呢?大哥,一个月前,祝童似乎到处都是对手;现在你瞧,空寂大师、四品红火且不说,江小鱼对他也很客气啊。嘻嘻,你想到了吗?我看啊,他根本用不着我们帮忙,自己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奇怪啊,真有宝藏吗?看空寂大师的意思,一品金佛是势在必得。”
“是很奇怪,如果真有这个宝藏的话,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露出风声?祝童以前和祝槐之间关系很冷淡,他……。三妹,你能确定这个最初消息是从祝槐身边传出来吗?”
两枚古印的出现,使蓝湛江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了。
“祝槐一直在文物圈子里混,也许他真的找到什么线索?据说那笔财宝价值十亿美金,谁会不动心呢?你也听到空寂大师的话了,他对七叶莲很上心啊。还有阴阳鼓,竹道宗如果知道这件宝贝的消息,道宗如果知道宝藏内有阴阳鼓,会怎么想?”柳伊兰轻抿一口酒,回头灿然笑道:“明天我也要去湘西,大哥,陪我走一趟好吗?”
“去是要去,但是要想好再去,索翁达活佛一直在梵净山飞云寺静修,他的弟子,布天寺新一代高手洛迦哥仁也在那里;竹道宗身上有伤……。”
“我去找半翁。”听说索翁达活佛还在湘西附近,柳伊兰神色剧变,转身就要进船舱。
“三妹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蓝湛江拉住她,却被轻轻柳伊兰闪开:
“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因为竹道士不接受山水道观,你故意把他要去红云金顶的消息告诉空寂大师,想让他和索翁达再斗一场?帮祝童把秦渺送出去是祝红前辈同意的,大哥,我认为你最近很奇怪;江湖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
“三妹,你错怪我了。”蓝湛江苦笑着摇摇头;“竹道宗的行踪不是我告诉空寂的,道宗内部有人对竹道士不满意,我刚才那样说是提醒空寂,不要借这个机会对道宗不利。”
原来如此,蓝湛江当面对空寂大师说出竹道士的事,在这个场合,一品金佛为了自己的羽毛也要收拾起些微的野心。
“那我更该去了,我一定要让半翁跟我走一趟。”柳伊兰更着急着要去找半翁,在她眼里,周半翁是神仙一样的人。
“千万不要那样。”蓝湛江始终拦着她,神情凝重:“半翁多大年纪了?他已经好多年未动过手。前几天在平湖小筑,你没看出来吗?半翁的功夫已经散了,他和竹道宗都那场切磋很吃力,晚上一直在叹息。”
柳伊兰默然,才想到半翁已经是百岁老人。
“初五之前,秦老伯会赶去帮忙,还有祝童。三妹,春节时,空寂大师要在普贤寺做佛七,我和肯不能离开上海。以祝童的机变,只要他在场,不会让竹道宗吃亏的。”
蓝湛江说起祝童,柳伊兰感觉明显不够分量,江湖上,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午夜十二时,雷诺车开出上海,驶上通往湘西的高速公路。
留给上海的,是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江小鱼与田旭洋的争斗,随着爆竹声声正式拉开序幕。
长途旅行,人多比较热闹;但雷诺车上的气氛却不很融洽。
但这款雷诺轿车并不适合长途旅行,座位偏软,轴距短,内部空间不够大;偏偏里面塞了四个人,一条狗。
梅兰亭开着车,固然是一声不吭;叶儿坐在后座,祝童坐在副驾驶席,在叶儿温柔的按摩下,昏昏入睡。意外的是,萧萧也要去凤凰城,她坐在叶儿身边,怀里抱着小狗阴阳。
小白领心情很好,身上的装备也焕然一新,一派小富婆气势;比一身中性休闲装的梅兰亭看起来都有钱。
“叶儿,你们家的狗是不是有病?”
“乌鸦嘴。”叶儿不满意的抱过阴阳,低声安慰道:“毛头,别听她瞎说,你是最棒的。”
“奇怪,它怎么长不大?”萧萧不甘心的嘟囔着。
是啊,阴阳已经被收养将近三个月,却还是初来时大小,平时,它吃的也不少啊。
“李想,它……。”叶儿这才醒悟。
“没什么,也许它不想长大。”
小骗子瞧一眼阴阳的眼睛,那里,有淡淡的蝶影。不是阴阳长不大,是它体内的蝶蛹已经破茧化蝶,阴阳,也许只能长这么大了。
这一路计划要二十个小时左右,经过南京、合肥、武汉到张家界,沿途都是高速公路。
祝童本来要求先开车,等天亮了休整用餐后才让梅兰亭开车;但梅兰亭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说话,上车就抢下方向盘,不由分说开起来就走。
叶儿刚低声对祝童说一句:“梅小姐……。”
“别对他说。”梅兰亭生气的制止叶儿,小骗子心有愧疚,只好装睡,没想到这一睡就是好久。
清晨,车已经进入安徽山区,天色阴沉,时常会遇到一团团的浓雾。
祝童醒来时,吸入的第一口空气中,全是女孩子身上的体香;瞬间整个人内外上下完全精神了。
叶儿和萧萧在后座互相依偎着沉睡,梅兰亭把着方向盘两眼通红;雾里行车,最耗费精神和眼神。祝童坐起来:“梅小姐,在服务站停车,休息,放水,吃饭;后面的路我来开。”
梅兰亭没看祝童也没说话,十几公里后,把雷诺拐进一家高速服务站。
车刚停稳,叶儿和萧萧就从睡梦中醒来,欢叫一声,跑下车冲向卫生间。
“怎么了?”祝童拉住梅兰亭的手,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心事重重。
“你管不着。”梅兰亭挣脱开,打开车门。
“梅小姐,无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我一定尽力帮助你。”
“谢谢,这件事你帮不上的。”梅兰亭低声说完,下车去了。
半小时后,雷诺再次上路,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互相之间的座位也换了。
祝童开车,叶儿当然要坐在副驾驶席;梅兰亭倒在后座,用衣服蒙着头睡觉,萧萧原位没动。
车里的人都明白,萧萧非要挤进这次旅行,主要是为了讨好海洋医院的李主任。
所以,叶儿对自己的好友也心存芥蒂,生怕自己的爱人被她腐蚀掉,小白领就比较尴尬。
十点开始,祝童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医院里的主任副主任们拜年、邀请聚会还罢了,还有不少祝童根本不认识的人来电话,问了两家,都是与海洋医院有这样那样联系的公司经理。
“幸亏今天出来了。”祝童关闭了黑色三星,给叶儿一个苦笑。
今天是腊月三十,他估计,如果还坐在办公室,至少还要收到十几万不可拒绝的“礼物”。
下午,太阳出现在前方,雷诺驶出安徽,高速公路两边的奇峰异石渐少,车速加快,萧萧在后座睡去。
祝童开启定速巡航,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握住过叶儿软软的手,两人相视甜蜜的一笑,静静享受冬日阳光的沐浴。
江汉平原风光平淡,绵延的高速公路不断延伸,长时间的驾驶单调而枯燥,但是祝童却感觉很惬意。此时无声,能和亲爱的女孩一起长途旅行,本身就是件心旷神怡的乐事。
“你们俩别那么肉麻好不好?车上还有两个没伴的呢。”梅兰亭醒来,恢复到以往什么也不在意的洒脱状态,把刚喝了两口的水,洒到祝童与叶儿紧握的手上。
叶儿微红着脸收回手,祝童不满的回头看一眼:“梅小姐,我是这辆车的主人啊,当心把你丢下去。”
“你倒是丢下试试?”梅兰亭对于类似的威胁,根本就不在意。
“该吃饭了吧?”萧萧也醒了,她的身体丰满,饿了。
“前面马上到荆州,下车吃饭,休息半小时,争取九点之前赶到凤凰。”
祝童抬腕看看CK表,估算出大致的到达时间。
叶儿欢呼一声,取出手机拨打陈阿伯家的电话,迅速定下一桌丰盛的晚餐。
“想吃血粑鸭了。”
任何一趟旅行都不会一帆风顺,另一方面说,没有插曲的路途是单调的。
雷诺进入湘西以后,气候就变得怪异起来;时而阴雨时而迷雾,从吉首驶下高速后,忽忽的雪花落下来,通往凤凰城的道路,笼罩在迷离的雪世界内。
如果只是雪,车开的慢也就是了;雷诺转过最后一道山口,凤凰城的灯光在不远处召唤着客人,路却不通了,一场车祸把道路堵死。
一辆是黑色公务车,一辆是湘西常见的小巴,以货车改装的那种,只用蓬布遮盖着,四处漏风,坐这种车的都是些没钱的本地人和苗人。
今天是大年三十,很多远归的游子,赶最后一班车回家过春节,小巴上超载了,上下前后挤满了人。
车祸的起因一目了然,雪天,公务车的司机开的比较稳重;小巴也是下坡,速度快刹车不及,为躲避一对背篓的苗人父子,撞上公务车的尾巴。
小巴横在路上,车上两人被甩出去,伤势看来颇重。
祝童停下车,本不想管这样的闲事,但是叶儿先跑下去查看伤者,只有也跟着过去。
“别怕啊,伤在哪里?医生马上就到。”
医生,叶儿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祝童心里苦笑,又要自己这个职业骗子业余医生出面了;但叶儿心肠软,他也不好多说,挽起袖子对伤者进行检查。
好在车祸刚刚发生,两伤者摔在雪地里,一个是肩关节脱臼,虽然疼却好治;祝童把他的关节复位后,才开始面对另一个头疼的伤员。
这是个衣着单薄的少年,脸色惨白嘴角渗血,脉搏微弱呼吸停止,已经休克了。
右上臂骨折还好办,肋骨骨折才是要命的,应该有一根已经伤了肺部。
祝童摸出银针封住他胸前几处穴位,才小心的以内息按压他的心脏;他是被剧烈的疼痛疼昏过去了,造成心脏骤停。
“咳咳!咳咳……”
少年的心脏开始跳动,胸腔里传来“嘶嘶”的杂音;祝童长出一口气:总算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他需要马上接受手术。看少年过时的衣服,接下来的巨额医药费应该是负担不起的;开小巴的司机,应该也很难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雪依旧未停,游客眼中的诗意落在少年身上就是寒冷的颤抖;叶儿从车上拿出自己的大衣给少年披上,用面巾纸给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梅兰亭也走过来,把手里的果汁瓶凑近少年嘴边。
祝童看到,梅兰亭把一颗小药丸送进少年的嘴里。抬头对她一笑,梅兰亭的药丸一定是好东西。
那边,小巴司机正被公务车的司机训斥的狗血淋头;其实两辆车都没什么大的损失,公务车的保险杠被撞裂,小巴前灯碎了。
司机看来也是极老实的,只会说:“总不能往人身上撞,我赔你保险杠好吧?”
“人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祝童抬起头,看到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暂时没危险,但是他需要马上手术。”
“李医生,他的伤重吗,凤凰城的医院能不能进行这样的手术?”对方也认出他,微笑着点点头:“你好,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又见面了。”
祝童站起身,怪不得听声音耳熟,两个月前,在凤凰城天王庙,自己给这个气度雍容的中年人算过卦,他姓王。
“你好。”祝童站起来,握住中年人伸过来的手,担忧的说:“他需要专业的胸外医生做手术,这个时候,我怕医生都回家过年了。”
如今讨论的是人命攸关的事,中年人的话里表现出几分威严,能感觉到他是个很有力量的人;祝童迟疑一下,说:“最好去吉首,那里的医院应该能做这样的手术。”
“谢谢你。”中年人紧握一下祝童的手,松开,回头道:“马上联系一下,让他们马上准备手术。”
中年人身后站着的年轻人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后没有客套,边询问祝童伤者的情况边对那边说话,两分钟后收起手机,对中年人说:“袁书记正在联系医院,一小时后可以手术。”
“你一会儿跟着他去医院;该过年了,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是,但是首长……”
中年人皱起眉头,年轻人腼腆笑着捂住嘴。
“不管怎么说,他的受伤和我们有点关系,去告诉司机师傅,别再吵了,把车挪开;今天是年三十,让大家早些回家过年,一年只有一个春节啊。”
年轻人转身去劝架,中年人又转身面对祝童:“李医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祝童掏出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能被叫做首长的,都是相当级别的官员;祝童对他的身份很好奇,他不说名字递上名片是无声请求。在一般情况下,对方也应该回敬一张名片。
“海洋医院,上海;李医生,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我也是从上海来的。”
中年人果然也摸出一张名片递过来,祝童借着灯光瞄一眼,大吃一惊。
名片上只有三个字:王向桢。
下面的头衔是,华易基金会顾问。
他,就是一直有人在试探自己是否认识的那位北京来客,夏护士长的丈夫,神秘的金融工作小组的组长。
“王先生,您也在上海?”
“是啊,不是你建议我到上海去的吗?”王向桢半开玩笑的说,回头看看凤凰城的灯光;“两个月前,就在这里,李医生为我算过一卦;我是听你的建议才到上海。”
叶儿站起来挽住祝童的胳膊:“你还会算卦?”
祝童苦笑着:“我是乱讲的,王先生不会当真了吧?”
“这位是?”中年人看到叶儿,含笑问。
“她是我女朋友,一起来凤凰过年。”
“我叫苏叶。”叶儿大方的伸出手。
“好,好,金童玉女正合适;苏小姐,你的男朋友可是个大有本事的人啊,一定要看好了。他上次送我一贴狗皮膏药,很灵验。”王向桢退后一步,仔细欣赏着并肩而立的祝童和叶儿;“李医生,我还欠你一分钱,这次算不算还上了?”
“我不知道。”祝童知道,王向桢说的还帐,说的是雪地里的少年,他应该会负担少年的一切费用;但是,小骗子对大人物的人情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笑道:“车祸和我没关系,他也和我没关系。”
“是啊,看来李医生成心让我欠你一分钱了;呵呵,好,好,该欠。”
“一分钱?”叶儿奇怪的看看祝童,又看看王向桢;一分钱实在是太小的数字。
“是一分钱,苏小姐,李医生送我五个字:孔雀东南飞;卦钱就是一分钱。为了这价值一分钱的五个字,我才到上海去啊。”
“这里不要再动了,坚持两周就能痊愈。”这段话是祝童对王向桢的随从说的。
在海洋医院混了一段时间后,祝童知道如今那些医生的水平,这样的伤到医院八成要开刀钉钉子,少年的右手,经不得那样的折腾。
前面的路已经疏通开,小巴司机开车走了。
祝童凑到叶儿耳边低语几声,她啊一声,回头在自己爱人脸侧吻一下,跑回车上拿出两千元钱塞进少年衣袋。
“你们真是好心啊。”箫萧抱着阴阳走下来,冷风一吹马上缩回去。
凤凰城方向驶来一辆急救车,拉上伤者开向吉首,王向桢年轻的随从跟着去了。
公务车的司机把车倒过来,祝童上次见过的女秘书为王向桢拉开车门。
“你们住在哪里?凤凰城的春节是很有名的,很多人来这里过年,只怕来的晚了找不到住处。”王向桢上车前关切的询问。
叶儿甜甜的一笑:“陈阿伯给我们留了房间。”
“陈阿伯。”王向桢念叨一句,对祝童道:“明天是初一,我会到天王庙上香;李想医生,你会去吗?”
“我一定去,初一上香是应该的。”
“好,好,再见。”王向桢握一下祝童的手,上车先走了。
梅兰亭把雷诺车开过来,叫道:“上车吧,快饿死了。”
不只是她,陈阿伯也快饿死了,祝童一行赶到客栈时,已经是十一点了。
凤凰城内灯火辉煌,远来的客人行走在沱江两岸,放河灯,放鞭炮,快乐的叫嚷着。
陈阿婆早迎在门前,接过叶儿的包,上下看个仔细,笑得嘴也合不拢了。仿佛他们不是远来的客人,而是自家外出的儿女。
堂屋里,陈阿伯把一桌丰盛的晚餐摆出来,埋怨道:“说是九点就到,我看下雪了,劝老婆子先吃,她说要等叶儿一道才吃得香。”
于是,几个远来的游子简单梳洗一下就坐在桌边,享受起两位老人的心意。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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