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表白
空气十分稀薄,好像还残留着江小司发怒的火药味。
沈漠胸上仿佛压着巨石,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感冒痊愈之前,他没办法好好调理内伤。江小司气急泪流的脸,不停的在他眼前来回晃。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
他一向爱清静,最不喜欢这些感情纠葛,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单方面的让对方忘记掉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公平的这个问题。可是如今江小司发现了,他不知道这件事会让她这么生气。忘掉的感情,那就相当于没存在过,对于一个现在对你完全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
江小司不过是个孩子,他不认为她对他的感情能有多深。而且和别的女子你还能讲讲道理,跟江小司完全是有理讲不通,还不如直接用散心水实在。
浑身滚烫,好像陷在沼泽里,身子软绵绵的,一直在往下沉。
睡到半夜,他口渴的要命,嗓子呼呼冒烟,却又不小心把水杯碰翻在地上,只好硬撑着爬起去倒。
这时门被推开,江小司穿着睡衣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你怎么还不睡觉?”沈漠发现自己沙哑的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江小司瞪他一眼,走过去探探他的额头:“你发高烧了。”
她一直坐在客厅努力回忆以前和沈漠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分明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感觉缺失了,脑海里只剩下画面。
“躺着别动。”
江小司跑出跑进,给他拿水拿退烧药,又拿了冰袋。
冰袋狠狠的砸在沈漠脑门上,差点没把他砸晕过去,沈漠绝对有理由怀疑江小司是想要报复谋杀。
见沈漠剧烈咳嗽着,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江小司又心疼,又恨不得在他脸上踹上一脚。看,招报应了吧!
“以后不要再对我用散心水了!我的感情我自己掌控,你要是真的很讨厌我,就直接叫我滚蛋,不要用这种方法。”
沈漠不说话,江小司撑在床边,俯身看着他,离他的脸只有不到十公分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糖果味。沈漠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身上有一天也能体验一回被压迫的感觉。不适应的偏转头去,却被江小司捧着他的脸又把他扳了回来。
“你不要逃避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江小司咬牙切齿的正式表白,在这次自己还没忘记之前。
沈漠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又怎样?”
江小司真的很有冲动伸手掐死他。这就是他的回答么?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去还能说什么了。
“的确没怎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我自己却一直不知道。”
沈漠自嘲的笑:“你想我怎样?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比你老爸还年长,你才多大?”
笑话,他比她老爸年长?他甚至还没有她年纪大,好歹她也是千年僵尸啊。
“我喜欢你和年龄有什么关系?”
沈漠无奈叹气,他就知道江小司不管不顾的性子。
“可是我不喜欢小屁孩,你的明白?”
江小司的眼睛顿时变得水汪汪的了,低头看了看:“你嫌我没胸?”
沈漠一听气得直咳嗽。
“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虽然……”虽然比平常人慢一点,可能还没等她凹凸有致,沈漠已经魂归极乐……
“你就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沈漠因为生病,神情没有平日里那么冷酷,漠然中带着无力。
“对不起。”
给她用散心水,是他的不对,可就是料到有这一天,不想用拒绝伤害她,还不如让她忘了。
“我除了年纪小点,有什么不好?”江小司的泪珠子终于忍不住噼噼啪啪的往下掉,她也想长大啊,可是她长不大她有什么办法。
沈漠闭上眼睛轻叹气,江小司的眼睛太黑太亮,几乎叫他不忍看。她还不明白么,年纪只是他的借口罢了,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他也不喜欢任何人。
“你还小,以后会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我有什么好?”
“我才不要什么王子!你是我的国王!我喜欢你,一辈子都只喜欢你!”
沈漠心头一震,突然觉得什么压了下来,未待反应,江小司已俯下身子吻住了他的唇。
沈漠猛的睁眼,倒吸一口凉气。
马失前蹄啊马失前蹄!他居然被自己的学生非礼了!
江小司往前倾,几乎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他想推开她,可是浑身软绵绵的斗不过她的力气。脸上的温度好像更高了,江小司的唇冰冰凉凉的,似乎还有雪糕甜甜的味道。
“别闹……我感冒了,等下传染给你……”察觉到江小司的吻逐步深入,他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我才不怕……”
江小司轻轻喘着气,舌尖笨拙试探,沈漠双唇紧闭,任她细吻轻咬,就是不肯回应。
不过江小司感受到他态度的软化,已经很喜出望外了。沈漠总是轻抿着的唇因为发烧而略微有些干裂,她舔了舔。沈漠身子轻颤,欲转头,却逃不过她唇瓣的追逐。
仿佛小孩在吃糖般,怎么吻都吻不够,都一分钟了,江小司还在亲。沈漠脸红得吓人,也不知是烧的是羞的还是气的,浑身滚烫,连带着江小司也出了满身的汗。
“你够了没!”沈漠强忍着捏死她的冲动,冷冷看着江小司。要不是他给她吃了散心水,心头有愧于她……
江小司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意犹未尽的又啵了两口,原来接吻是这么好玩的事情啊。
“教授,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沈漠冷哼,懒得看她,她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不然你不会给浪费散心水给我吃,妙嫣说散心水极其珍贵炼制起来相当不容易。你就是不想当面拒绝伤害我,所以才希望我忘记,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沈漠沉默不语,的确,虽然有散心水,但是他以前从来没用过。因为喜欢上他的女人再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自认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缠上他的女人,他一个不字,一个冰冻眼神,就足以让对方知难而退了,哪用那么麻烦,居然在江小司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瓶散心水。一次又一次,怎么就不管用呢,难道她是妖怪不成?
他是真心爱护她,把她当成一个好苗子来栽培,所以才不希望她被他伤害,因为一些乱七八糟情情爱爱的事,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不要把我推得远远的,不要因为我只是小孩就不把我的感情当回事。尝试一下好么?尝试着接受我,我不会胡闹任性的!”
沈漠依旧沉默,这些天发生太多事了,他实在没心思想这些问题。
“你要干什么?”发觉一个小小的身体正努力往被窝里钻。
“我要和你睡。”
“滚下去!”沈漠急了,顾不上形象,一脚就要把她踹下床去。江小司连忙伸手把沈大暖炉抱住。
“我在家都是和老爸睡的,一个人好冷好害怕。”她笑眯眯的撒娇。
沈漠怒火中烧,真是得寸进尺!
“你都多大了,还和他一起睡?!”
“你刚刚不还说我小的嘛!”江小司枕在他肩窝里,小猪一样拱着。
沈漠气得没话说,只觉得大脑充血,头晕眼花,他实在是太累了,没力气和她争了。亲都被她亲了,就勉强再让她抱一晚。等他病好了,不狠狠修理她一顿,她就不知道谁是她导师!
江小司微笑的看着沈漠的脸,明明已经睡着了,表情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怀里的珠子突然开始微微发光发热,她心头一喜。
老爸总算是没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没办法直接联系上,蔻丹姐和他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不会出危险吧。
她心完全安定了,甜蜜蜜的抱着沈漠,伸手摸摸他薄薄的唇,回味着方才的滋味,忍不住又偷吻了一个。想到之前他给自己吃散心水,又觉得有点气还没消。
突然灵机一动,决定搞个恶作剧。
第二天一早,沈漠醒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江小司留了纸条说江流他们有消息了,所以去妙嫣那了。
沈漠看看窗外,冬日阳光明媚,精神似乎特别好,看来他感冒已经开始痊愈了。
起床去洗漱,然后就听卫生间里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江——小——司!”
镜子前的沈漠满身杀气,额头上非常不和谐的印了四个字。
“江、小、司、印。”
她居然!她居然敢用他给她刻的章,盖在他额头上!还不知道用是什么药水,怎么洗都洗不掉!
江小司在妙嫣那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哭丧着脸,唉,轮她感冒了。
平安是福
江流不是没从高处掉下去过,可是同时上面一股脑砸下来的还有这么多巨石、棺木、兵刃、宝箱和不知名的器物,那就另当别论了,更重要的是,还砸下来个花姑娘。
他利箭般加速下落,却精准的变线闪躲坠物。黑暗中双目闪着红光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眼看伸手就要够到铜钱,却瞥到掉下来的沈蔻丹,只得临时翻转。手在一同下落的石头上借力一撑,高高弹起,一把将沈蔻丹搂到怀里。
看着那枚铜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坠入一片虚空黑暗。他仍是不死心的抱着沈蔻丹继续下落追了去。
沈蔻丹脸都绿了,她不知道那枚铜钱是什么东西,竟然对江流有这么重要?
“小心!”
身后一块石头砸了下来。江流只差一丁点就够到铜钱了,怎肯放过,也顾不上闪躲,一手将沈蔻丹牢牢抱在怀里,一手用力总算抓住了铜钱。
然而巨石的重击,还是让他猛喷口血,铜钱再次从手中滑落,掉入无底深渊。江流再无力追赶,深吸一口气,崖壁上见一凸出的平台,一纵一跃落在上面,巨物依旧纷纷落下,他侧身翻滚躲闪,滚进了旁边狭窄的一个小洞里,又是嘭嘭几声,洞口刚好被落石封住。
沈蔻丹有些惊魂未定的喘着气,她觉得自己刚刚脑子是进水了,江流是僵尸啊,就算掉下来也不一定有事,自己凡胎肉体,反而会拖累他。但当时是怎么着就担心冲动到什么也不顾的跳了下来呢?心仿佛碎掉般,现在想想还后怕。
她张望着,寻找江流,四周漆黑不见五指,江流如同蛰伏的山峦,无声无息在角落里,洞里只听得见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江流……”
江流抬起头来,沈蔻丹突然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不由一惊。
“那枚铜钱……”
“是小司她娘给我的。”江流摊开自己手心看了看,没想到他人守不住,连一枚小小的铜钱都守不住。
“对不起。”沈蔻丹听他的回答,大致明白了小司同是僵尸的身份,也隐约猜到了江流和小司她娘不同寻常的关系。
“没事,丢了就丢了,身外之物而已。这里相对安全,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下,一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江流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跟着一起跳下来,沈蔻丹暗松口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答案自己都不知道。
---------------------------
江小司确定江流和沈蔻丹无事后大松口气,离开百里街很激动的给李月依打电话约她出来,两人坐在一家咖啡厅里点了两杯汽水。
“小司啊,为什么来这里啊,我想去麦当劳吃汉堡包……”李月依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咬着吸管看着她。
“这里环境清幽啊,适合谈闺中密事”江小司对着吸管吹泡泡。
“啥密事?”
“有两件!”江小司凑到李月依耳边。
“这么神秘?”李月依也来了兴致。
“第一件,我跟张祈分手了!”
“啊!”李月依爆发一声惊呼,“你们在一起才多久?怎么那么快就分手了啊?你不是很喜欢他?”
江小司拧眉:“我不喜欢他,再说不是我要跟他分的,是他把我甩了,我再给你说第二件!”
“你不会跟我说你要杀了他报仇吧?”李月依抓住江小司的手激动道。这倒很像江小司的做事风格。
“不是,我和导师接吻了!”江小司捂脸呈羞涩状。
李月依呆愣半晌,惊声尖叫引众人侧目。
“什么!那个黑面大叔?!小司!你终于把初吻送出去了?”李月依同志激动得内牛满面。
江小司连忙捂住她的嘴。
“我的初吻早几百年就送给我老爸了好不好,以前小的时候我经常和他啵啵的,后来长大了他就不准我亲他嘴巴了。”
李月依有点喷鼻血的冲动:“那个不算初吻好不好。”
“怎么不算了?我小时候还想嫁给老爸做新娘子呢!像这么痴情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可惜他心里面只有我娘亲一个人。”江小司忧伤的45°仰望天空。
李月依耸肩:“你不是和张祈在一起好好的么,怎么会和你导师亲到一块去了?上次问你你还非嘴硬说不喜欢他。”
说到这个江小司就来气:“这事太复杂,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
“你就是太迟钝……”
“这和迟钝不迟钝没关系好不好,是他不想要我知道。”
“我被你说糊涂了。那你们在一起了?他主动亲你的?”
“当然没有,我压倒他的,他生病了。”江小司继续捂脸。
李月依嘴角抽搐:“连他你也敢压倒啊!你不是很怕他么?”
“人家当时太激动了,就想着不吃白不吃。”
“接吻的感觉怎么样?”
“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记得了,等我下次再亲了再跟你说感觉啊。”
“你还敢啊!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拜托大小姐,这句不是用这里的好不好,看你以后怎么考大学。我抓你出来是要你陪我逛街,我要买一些成熟性感的衣服,他嫌我小呜呜呜。”
“这大冬天的你要怎么穿的性感啊。”李月依很无奈的被江小司拉去逛商城去了,感情她是被叫出来拎包的。
--------------------
江流这一觉睡了两天,沈蔻丹在万籁俱寂的黑洞里,百无聊赖,只是觉得肚子有点饿,很想喝千里醉的老酒,再来点卤牛肉。还好有小猫可以陪她说说话,也不算太难熬,不然独自一人被封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上不着顶,下不着地,真会把人逼疯。
这里很深,离火山口相当近了,洞里闷热得吓人,像在蒸桑拿一样,要是江流再不醒,她打算去踹醒他,不然就算不饿死,她也会脱水而死。
江流醒来的时候那点小伤已经全好了,他掏出珠子想联系小司却丝毫没有感应。
“很热么?”看到沈蔻丹脱得身上只剩下T恤和内裤,缩在角落里大汗淋漓的模样他不由有些惊诧。
沈蔻丹瞪他一眼,他当然半点感觉都没有。
江流看了她白皙明净的脸半天:“这是你本来模样?”
这么热,两天下来,她脸上的妆定然捂不下去了。
沈蔻丹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流怕她虚弱的有点糊涂了,将她扶了起来。也是他大意,睡之前应该把洞口的巨石推开的,也不至于闷着热。可能他潜意识里把这当棺材了,希望是封闭式的比较安心。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以他一贯那么小心谨慎的性格,有沈蔻丹在,怎会容自己睡那么深沉?
江流推开堵在洞口的巨石和碎石,竟废了相当大的力气。
沈蔻丹无精打采的看着他:“别的古墓都是至阴之地,鬼魅横行,这里却竟是至阳,也不知什么格局,法力被限制很难使出来。我让小猫试过了,它都出不去。”
江流这才注意到身边飘着的小猫青幽的魂魄,几乎淡至不可见。
他试了一下,果然不太飞得起来。
“没关系,我背你上去。”
江流将她负到肩上,开始顺着岩壁攀爬。以他们下落的时间和高度计算,这样爬上去至少得一天时间,他承两人的重肯定飞不起来,但要坚持下来却是没问题的。
“对不起,拖累你了。”
“没事,你闭上眼好好休息。”洞里那两天她守着他,一下都没合眼吧。
沈蔻丹趴在他背上,无力的扬起嘴角:“我以前小时候有个外号,叫小衰神。走到哪衰到哪,只要和我接触过的人都会遭逢厄运,而且越是我所关心的就越是倒霉。沈家满门被灭,叔总觉得是他的责任,但是我知道其实是我的错。”
江流想起第一次见面,她把鬼婴当球一样打出去,不由抿嘴一笑。总是把事情做砸的感觉很糟糕吧?小司也笨笨的,但是还没到牵连身边人的程度。
“你想太多了。”他手仿佛吸附在壁上一样,爬得又快又稳。
“这些年叔一直在想办法帮我改命格,可是碰上我在意的人和事,还是会出很多乱子。所以很早就我搬出来一个人住,和叔也见得不多。”
“我有认识对这方面很精通的朋友,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
“好,那也要我们出得去,希望你不会被我衰掉下去。”
话音刚落,江流就右手一松,滑下去好大一截,沈蔻丹抱着他的脖子倒抽一口凉气。
江流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傻瓜,吓你的。你当我是谁,死人一个,难道这世上还有谁克得了我的命么!”
江流一贯温和,沈蔻丹第一次听他笑得这么爽朗,也不由安心一笑,趴在他背上便睡着了。
别扭授
沈漠已经整整两天没出过门了,当然今天他更不打算出门。确认江小司用的这种印泥虽然简单,但不知道配制顺序,就制作不出消除印记的药水,他彻底放弃了尝试。
御使了几个鬼魂和式神出去探听消息,然后开始疗伤。偏偏这时候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小唐。
“做什么?!”比平时更加冰冷严厉的声音告诉对方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教、教授,你伤好点了么?”
“我没事。”沈漠挡在门口似乎不打算让他进去,小唐侧着身子嘿嘿笑着往里面挤,外面寒风呼啸,好冷哦。
“你来有什么事?”
进到客厅面对着沈漠仿佛将他千刀万剐的犀利眼神,小唐咽咽口水。周遭温度不知道负了多少度,早知道他还不如留在外面呢。心道明明前两天我们才同生共死来着,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沈漠可听不懂他的咕咕哝哝,冷斥一声:“快说!”
小唐身子一颤。
“是这样的教授本来回来我是想好好查一下梅宅天府结果没想到它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仿佛被夷为平地般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小唐上气不接下气。
沈漠早就料到了:“在那的工作人员呢?”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集体放了一天假,再回去时连房子都找不见了。蔻丹不是说他们还有地下食府专吃人肉宴么,局里正在审问,就不信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审了,他们请的都是鬼厨,以梅辛行事之小心,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找到线索的。”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真不信,那么大一座房子,真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现在最重要的是严格控制各个渠道B型血的买卖,各地血库更要严加看守。”
“这太难防备了,把他逼急了,还不是直接杀活人么,已经死了那么多个了。”
“他还未完全成形,元气又大损,知道我布下天罗地网找他,定不敢再那么猖狂,总之拖延一点时间也好,等我养好伤找到蔻丹。”
“蔻丹还没消息么?搜寻队那边也在找但是至今没有任何收获。”
“江小司那边好像已经有消息了。”
“教授?你额头上是什么?”小唐隐约看到一点红,奇怪问道。
沈漠扇开他伸过来想剥开他发梢的爪子,转身上楼。
“好走不送。”
嘭的工作室门重重关上,小唐捂着手背,一脸委屈,他关心他的伤势来看看而已,有必要那么凶么,亏他还给他买了药呢!哼,不就是早上起床没洗脸不想被人看见么!
小唐从兜里掏出一小瓶云南白药放桌子上,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不由眉头都皱成一团,哎哟粉红姑奶奶,有必要一天打十个电话的来骚扰他么?
一边接电话一边出了沈漠家。路过校门口时,见一戴着斗笠的和尚忍不住还多望了一眼。
下午逛街完,江小司在门边徘徊了好久,才终于拿钥匙开门进去。见沈漠居然不在,不由大松一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
昨天她太过激动了,居然做了乘人之危的事情,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见人。她羞涩的想起那甜蜜的一吻,捂嘴痴痴的笑。
沈漠回来一进家门就发现不对,江小司乐呵呵的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身上脖子上系着围裙,脸颊粉红。
“导师,你回来了!”再一定睛,沈漠身后还有一个人,竟是亦休。
“亦休大师你也来了?快做下吃饭,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你来,所以做的全是肉菜,你吃白饭好了。”
“阿弥陀佛。”亦休一派宝相庄严的模样,坐到桌前,等待开饭。
沈漠环顾一周,冷道:“你怎么把我的香换了?”
江小司愣了一下,连忙解释:“伤神香闻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我……”
“管你什么事?”
话被沈漠冷冷打断江小司有些错愕,做错事的孩子般:“那、那我一会帮你换回来?”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动我家里的东西!”
沈漠没有吃饭直接进了书房,亦休看江小司一直站在那里发傻,不由敲了敲桌子,呼唤他的米饭。
江小司反应过来连忙给亦休盛好饭。亦休吃人的嘴软,缓缓道:“你什么时候让他熄了伤神香,就什么时候得到你想要的。”
“大师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亦休反问。
江小司沉默不语。
“沈漠的脾气又臭又硬,可是你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软,不管道歉还是怎样,去哄哄吧,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巴不得多找点理由发你脾气。”
江小司一听迷糊了,教授吃饱了撑的么?故意找借口生她的气?他们不是昨天晚上刚“亲热”过么?他不会那么小气吧,还记仇?不就是啵啵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她蹬蹬蹬的跑上楼去。敲敲门,里面没反应,便径直推开。
“出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沈漠正靠床上看书。
江小司厚着脸皮走过去,仔细打量,沈漠额头上的章居然一点都看不见了。
沈漠见江小司走到面前,想到昨天晚上刚被她压倒过,心有余悸,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坐到另外一边椅子上。
“教授,我的印记呢?”
“什么印记?”
“就是我盖的章啊?”
一提印章沈漠就来气:“我给你刻章是让你乱盖的么?”
“我没有乱盖啊,只有属于我的东西我才会盖,我的所有衣服,书都盖的有,小布丁的屁股上也有一个。”
沈漠气得嘴角抽搐,感情她把他脑门当成了小狗屁股。
“赶快帮我清除掉!”
“你不是已经擦掉了?”
什么擦掉,不过是用了障眼法。
小唐出嫁了
“导师,你生气了?”
“没有。”沈漠矢口否认,他才不会因为被一个小屁孩强吻了而郁闷,那不跟小媳妇一样么!
沈漠依旧看书,头也不抬。江小司讨好的冲着他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好嘛,我帮你擦掉。”
从兜里拿出一块印着卡通小狗的白手绢,倒了瓶子里的药水在上面,走近几步,伸手去拨沈漠的发。
沈漠偏头躲开:“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
“你难道看得见了?”沈漠冷哼。
“我记得位置啊。”江小司将手绢往沈漠额头上覆了上去,顿时红色的章印显现出来。她有些舍不得的一点点擦掉。
不过心底却在暗自得意的笑,这个只是打掩护用的,她在沈漠颈后下方还偷偷盖了一个,他一定还没发现吧,那个位置那么隐蔽。谁让他一晚上都背对着自己睡觉的!
额头冰冰凉凉的,让沈漠想起昨夜高烧时,江小司冰凉的唇。
他猛的将书一合,站起身来。
“磨唧什么。”扯过江小司手里的手绢胡乱擦了两下额头扔回给她。
“蔻丹他们怎么样了?”
江小司把手绢重新揣回兜里:“他们没事了,已经出了墓穴,正在往回赶,老爸说蔻丹姐生病了,可能要在路上耽搁两天。”
“病了?”沈漠转过身来。
“别担心,老爸说就是太虚弱了,还有点脱水,休息几天就好。”
沈漠点头,却仍是满脸忧心忡忡。江小司也就罢了,沈蔻丹居然会不管不顾的跟着江流跳下去,这实在让他大吃一惊。对谁动心不好,居然会喜欢上江流,这事以后麻烦了。
“师兄师姐们的蛊毒解了没有?”
“刚刚才解开,亦休大师就是为了此事来的。”紫印纹章还没有下落,他又多欠他一个人情。
“那个梅辛到底是谁啊?过去你们认识么?”而且看老爸的样子,好像还认识那个叫蔡问的尸体。
沈漠沉默好半天:“总之不是好人,你以后见着他要远远避开。”
“他是鬼对吧?所以搞那么多出来是想借那陵寝主人的尸体来用?”
“估计是这样。”
鬼魂终归没有实体,对付一般普通人能行,想要和有法术的人抗争大多无能为力。而僵尸则不同,不管你道行再高,终归是个人,是人就会受伤会死,而僵尸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已死之身,难伤分毫。
若让梅辛得逞,想要再降服他怕就困难了。
“导师,那人是被你杀的?”
沈漠缓缓点头。
“最近好像一直有鬼在跟踪我,是他派的么?”
沈漠一僵,从怀里掏出一道符:“把这个放在身上。”
江小司见他似乎已经消了气,而且还很关心他,不由笑眯眯道:“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乱动你东西了。还有昨天,是我一时冲动……”
沈漠转头看向窗外:“那些事不要再提了,之前是我的不对。你好好学习……”
正说着沈漠的手机短信响了起来。
沈漠掏出来看了半天一动不动,江小司见他满脸疑惑神情便偷偷凑过去。没想到这时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掏出来一看,差点下巴都掉下来。
——小司,我与飘飘谨订于十二月初七晚八时成婚,荷蒙厚仪,千江区祥云地李子路8号金湖大饭店敬备喜酌。恕不介催,恭请光临。小唐敬邀。
“导、导师……”她睁大眼睛望着沈漠。
“你也收到了?”沈漠平静的把手机揣兜里。
“小唐他居然要结婚了!还是和粉红飘飘!这怎么可能!”
“是不太可能。”沈漠白天才刚见过他,那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有说,这事太突然了。
“小唐居然一直瞒着,估计还没结完婚已经被林队捏死了。初七,初七是哪天,除了送红包我要不要到街上去给他买点礼物呢,婴儿车什么的……”江小司虽然很惊诧但是还是有点兴奋,左右在心里盘算计划开了。
“明天。”
“什么?”
“我说初七是明天。”
“啊?”江小司又是一惊,这也太快了吧!明天就结婚了啊!这个小唐也太不够义气了,都还没把女朋友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这都要结婚了。那没时间买礼物了,以后补上,明天就包个大红包给他们好了,不然从店里拿一个古董花瓶啥的。
这事太蹊跷,小唐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沈漠估计着他是遇上麻烦了,不过若是真结婚,倒也是好事一桩。不管怎样,明天去了再说吧。
他挥挥手,叫江小司下楼吃饭。
江小司见他不再生气,老爸马上回来了,小唐又有喜事,心情分外愉快。拉着沈漠下楼,却发现一整锅白米饭已经全被亦休一个人吃光了。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还一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庄重模样,实在叫人无语,江小司只得又重新去煮饭。
正在这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沈漠开门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林强。
林强火急火燎,一副被人抢了的样子。
“小唐出事了。”
林强做警察很多年了,经验丰富,沈漠和他合作破过许多案子,他一向都冷静镇定,临危不惧,沈漠还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紧张慌乱的样子,不由皱起眉来。
江小司笑呵呵的厨房探出头:“我们知道,他要结婚了嘛!林队你也要去喝喜酒的对吧!祥云地挺远的,明天让我和导师搭你的顺风车吧!”
“不是,之前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只说了一句‘林队,救命’电话就被掐断了。”
林强当时正在洗澡,接到电话后他一开始以为是小唐在跟他开玩笑。后来过不了几分钟却又收到小唐发来的要和粉红飘飘结婚的短信,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可是小唐的手机却再怎么都打不通了,他只能马上擦干了,跳进裤子里,就匆匆往局里跑。
查了半天发现祥云地那边根本没什么金湖酒店,李子路8号那块是郊区很大一片荒地,那个《桃奇谈》的记者笔名粉红飘飘的,原来真名叫郝红,一年前就跳湖自杀死了。而打电话给小唐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要结婚的事,也没有人收到短信或请柬。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便匆匆往沈漠这里赶。
江小司和沈漠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知道小唐可能真是出事了。可是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被女人逼婚不成?或者是,女鬼?
江小司打个寒颤,担心的转头看着沈漠。
沈漠不屑一顾的冷道:“明天去喝完喜酒就知道了。”
鬼婚
千江区不像万河区那么繁华,位于市郊,再加上路上有点堵车,两个小时了他们还在路上耗着。林强一只手抽烟一只手开车,在市内车流中左窜右窜,见缝必钻,出了市区又开始展现高超的飙车技巧。
亦休坐在副驾,一只手抓住车上扶手,一只手在胸前抓着安全带,苍白着脸道:“施主,莫急莫急。”他普度众生的功德还差得远呢,不想那么早就去见我佛。
沈漠也被他甩得有点晕车,面色铁青,好像随时都会吐出来的样子。突然右臂被环住,温热的身子贴了过来,一双小手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合谷穴上适力的按压着。
“导师,很难受么?”
沈漠不答话,看那手指短短,白白嫩嫩的,分明还是小孩的手。当初沈蔻丹像江小司这么大的时候,个头比她高多了。一双手上全是老茧和疤痕,眼神过早的成熟坚毅。
明明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骨子里也都任性迷糊,为何江小司可以不识忧愁,蔻丹就得在面具之下那么累的活着?是自己做的没有江流好么?
除了睡觉喝酒,蔻丹几乎没有别的爱好,每日的生活都是周而复始的捉鬼。记得那时候,她和蔻青两个,用比江小司还要小许多的手,一人拽着自己一边要糖吃,一人拉着往左边走说去看鱼,一人拉着往右边走说去放风筝。
……
沈漠闭上眼睛,任凭江小司软软的手轻轻的捏着,冰凉的指腹触及,有些许微麻的感觉,挥去心底那一丝异样。他皱皱眉头,这丫头冬天手总是这么冷冰冰的么?
江小司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覆盖,心头颤了颤,仿佛被人挠着痒痒肉,脸竟然不争气得红了起来。有点做贼心虚的偷偷瞟了眼前面,林强正在开车,亦休闭着眼估计一直在心里诵经祈平安。
她另一只手塞到沈漠腋下取暖,假装打瞌睡把头也靠在了他肩上。她知道沈漠始终把她当孩子,当成了另一个沈蔻丹来管教和照顾。但是,肯定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对吧?只要他不再防备自己,逃避自己,那她就总有一天能攻下他的心房的。
没睡上多久,车停了,江小司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枕在沈漠肩上,变成枕在他腿上了,而沈漠原本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此刻正覆在她头上。
她怔了片刻,见林强和亦休都正回头看着自己,连忙擦擦嘴角的口水,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沈漠这时也醒了过来,看了看窗外的荒凉景色。
“到了么?”
林强摇头:“没路了,要去金湖得走着过去”
“几点了?”
“快五点了。”林强显得有点着急,他本来想昨天就带着人过来的,不然时间一长,谁知道小唐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沈漠非说没事,早来了也找不到人。
几人下了车,正步前进。
走了一小段山路,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湖还不小呢,好冷,怎么会有人大老远跑这来自杀啊。”江小司想不通。
“别看现在这样,夏天风景还是挺好的。”
“你来过?”
“一年前郝红失踪那案我有来看过,从遗书还有在这里找到的一些物品判定她是自杀,但是尸体没找着。别看这湖面风平浪静的,湖底很多暗流,说不定被卷到哪去了,也没办法下太深找。”
“这湖经常淹死人吧?”沈漠看了看周围,三面环山,是个养阴纳水的格局。
林强点头:“所以虽然风景好,却也人迹罕至。”
沈漠蹲下身子,在湖边用小石头堆了堆个两奇怪的图形。
“这是什么?”江小司也蹲下帮他捡石子。
“马和鸟。”
“咦?”江小司瞪大眼睛,她很自然的以为是他用来找小唐的符。
“这比天上的星座还要抽象啊。”打死她都看不出来哪里像马哪里像鸟了。
“几点了?”沈漠问。
林强看看表,有些忧心忡忡,又点起根烟:“马上六点了,婚宴要开始了。”
“别急,来了。”
远方涌起巨□浪,转瞬便推到他们跟前。那波浪仿佛被冰冻住一样,中间出现一道门来,一道大红的毯子从门边铺过水面。
林强面瘫了,烟掉在地上都浑然不知。这些年和沈漠在一起破案也见过不少灵异事件,但还没哪桩这么奇幻的。
沈漠率先踏上红毯走进门内,江小司他们也跟了上去。
进去眼前便是一黑,有片刻仿佛电梯内失重的感觉。然后耳边便是一阵锣鼓喧天,人声嘈杂。
周围慢慢亮了起来,江小司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穿越了……
街上人来人往,各个穿的都是古时候的衣服,仰头看,正对面黑底招牌上四个烫金的大字:“金湖酒楼。”
此时天未暗,夕阳正好,挂在天边,酒楼里里外外却已是张灯结彩,不远处还有敲锣打鼓放鞭炮在舞狮的。
江小司见门口牌子上扎着红绸,红纸上写着“唐行之”“陆小晚”两个名字,不由好奇的转头问林强:“原来小唐的名字叫唐行之啊?”
林强皱着眉摇了摇头:“不是。”
“难道我们走错了?”江小司正挠头,两个穿得花枝招展,有点像妓院老鸨模样的大妈笑眯眯上前迎他们。
“是沈先生和林公子吧,请里面上座。”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时其中头上戴着假花的大妈拉着江小司道:“这位姑娘生得好标致,许了人家没啊?陆小姐的哥哥可是人中龙凤,办完妹子婚事,最近也正打算成亲托我找户好人家的姑娘……”
“已经许了许了,谢谢你。”江小司连忙打断她,懒得听她念叨,这个人是媒婆,鉴定完毕。这千年来,给她说媒给她老爸说媒的,她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个。
“已经许了?哎呀,太可惜了,哪位公子这么好的福气。”
江小司嘿嘿笑着悄悄用手指指沈漠,见沈漠转过头来眼睛一瞪,连忙稍息立正,任凭媒婆拉着她往里走。
沈漠发现江小司非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羞,而且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他只能把这归结于江流把她保护得太好,没让她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几人跟着往里走,酒桌摆满了大厅和楼上,媒婆领了他们在窗边一桌坐下,酒宴还没正式开始。这桌加他们一共八个人,江小司试着向旁边一不停嗑瓜子的姑娘搭话。
“姐姐,这里是哪啊?”
姑娘看她一眼,见她生得可爱,嘴又甜,就是穿着奇怪了点。
“这里是小黎村,你们是外边来的吧?”
江小司不知她讲的外边是哪外边,胡乱点点头:“新郎官和新娘子呢?”
“一会就出来拜天地。”
“好多人啊!真热闹。”
“是啊,陆家小姐今天大喜,全村的人都来喝喜酒,桌子都摆到街那边去了。
说着递了把瓜子过来,江小司接了就往嘴里喂,结果大腿被沈漠暗地里狠掐一把,她一个激灵,差点没叫出声来,结果一把瓜子全洒了。
连忙不好意思的给对方说抱歉,转头看着沈漠。沈漠见她两颊通红,气鼓鼓的涨着腮帮子不由好笑,微微使了个眼色叫她别嘴馋吃东西。
江小司耸耸鼻子,一抬头见有个人走到了大厅,锦衣狐裘,身材修长,一双水墨丹凤眼笑盈盈的,只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只有自己正被他看着。
连忙问旁边的瓜子姑娘:“那人是谁?”
“陆家大公子,陆小姐的哥哥。”
江小司果见他坐到了高堂的位置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风流恣意,同她一样,场中大部分的黄花大闺女和已婚大婶眼睛都瞪直了。
“怎么,后悔刚刚拒绝媒婆了?”亦休冷不丁的冒一句。
“哪里哪里……”江小司忙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连连摆手,看沈漠望着别处仿佛没听到他们说话,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再次表白,她对导师的爱可朝日月啊!
林强环顾一周,低声问道:“周围这么些人,是幻化出来的,还是……”
“全是鬼,还有些山精鱼怪什么的。”沈漠手拿过桌上的酒杯,轻轻一敲,酒杯变成一个贝壳,再一敲,又变回酒杯。
江小司张着嘴巴,好奇的拿自己的也在桌上东敲西敲。
“现在怎么办?”林强问,他不是没见过鬼,可是一想到自己周围坐了那么多,就难免一阵发毛,强抢新郎官的话有点难度啊。
沈漠淡定的习惯性举起手边茶盏要喝茶,突然想起这不是在家,又把茶盏放下,害得江小司激动的伸过来想要报复着掐他的咸猪手又恨恨的缩了回去。
“不知道小唐人被藏在哪,不如在这等他出来拜堂。”
林强一愣,“真要让他和那什么粉红飘飘成亲?”
江小司连连点头,嘿嘿的坏笑:“小唐生得好,被粉红飘飘看上了,要抢回去做压寨夫君也不奇怪啊。我看小唐也挺喜欢人家的,说不定是自己愿意留在这里拜堂的呢,妖精鬼怪也不一定全是坏人,我们还是先看看情况,不要胡乱插手坏了人家好事。”
“要真是这样,他就不会打电话来叫救命了。”林强脸黑得像包公。
“啊!出来了!”见周围人一阵欢笑起哄,江小司果然见新郎官和新娘子一身大红喜袍缓缓从内堂走了出来。
愿为连理枝
新娘子头盖喜帕,身姿曼妙,脚步轻盈。新郎官白净清秀,眉目如画,看上去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却无奈新郎官笑容僵硬,嘴角始终不自然的保持上翘,仿佛被谁定格了一样。
他缓慢的移动步子,一面对众人抱拳拱手,眼睛却在四处张望。
“小唐!这里!”江小司跳起来,朝着他用力挥手。
小唐一看到他们几个,感动得泪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挤眉弄眼的求救。
林强欲站起身来,却被沈漠压了回去。
“别急。”
“都这时候了,难道真要等他们成亲?”
“那个姓陆的不简单,小唐还在他们手中,没有把握不要轻举妄动。”
林强只能无奈坐下,沈漠则一脸淡定的看着小唐被拉过去拜天地。
小唐原本以为他们到了必定会来救自己,却没想到竟只是远远坐着,难道真当只是来喝喜酒的?
他好想哭啊,一个大男人,竟然被逼婚。也不知道那个姓陆的给自己施了什么法术,除了意识清醒,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更不能说话。
待熟练的完成了拜堂的全过程,小唐欲哭无泪,老爸老妈,我对不起你们,咱家要绝后了。
江小司却是一脸艳羡,这千百年来,身边的姑娘家都是十几岁二十岁就嫁人了,她却只能一直做个心智未开的小孩。如今好不容易也有了喜欢的人,心像云片糕一样甜甜的,恨不得卷起来。回忆起和沈漠初见时被误会的沮丧,相处时的紧张,到后来千方百计成为他的学生只为了能够经常和他在一起。自己早就喜欢上他了吧?
可是满满的喜欢,因为散心水的缘故,她忘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始终记得平安夜的夜晚,他的大衣包裹住冰凉的自己,就像一张大网将一切罩得牢牢,她就再也逃不开了。等了这千百年,原来,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喜欢上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开始加速的成长,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要赶快长大。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你的新娘……
江小司歪着头笑眯眯的望着沈漠,沈漠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她的眼睛,立马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旁边的瓜子姑娘,一面羞红着脸,一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沈漠搭话。沈漠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亦休低声问他:“那陆公子很不对劲啊。”
“嗯,鬼的阴气,妖的灵气,而且还有一股仙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本来一些小鬼还有那个一看就没有多少道行的粉红飘飘,凭他和亦休完全能够应付,抢了小唐就可以走的。可是中途却突然蹦出来一个什么陆公子,以他和亦休的眼力都摸不清底细,只好先静观其变,伺机救人。
拜完天地,便是酒筵,江小司面对着满桌子大鱼大肉一个劲的吞口水,却忌讳沈漠的冰冷目光,连筷子都不敢动一下。
旁边的瓜子姑娘一个劲的给沈漠夹菜,沈漠倒是毫不推辞,尝了几口。
江小司知道他在使障眼法,可惜自己不会,林强也不会,亦休又不吃荤,三人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周围欢声笑闹,觥筹交错,新郎敬酒一圈下来到了他们这桌。
江小司目瞪口呆,没想到小唐竟然有这么好的酒量,这样一杯接一杯下去,连走路都不晃一下。
小唐却一个劲在心底叫苦,他已经醉到昏昏欲睡的状态了,都是手脚自己在动。
陆公子走到他们几人桌边,寒暄了几句。
“诸位都是行之的朋友,远道而来,陆林事忙,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担待。”
“陆公子客气了。”江小司乐呵呵的拱手。
其他人显然对这样一番好像电视剧台词一样的话感到十分别扭。林强悄悄捏了捏小唐的手,低声道:“小唐,你没事吧?”
小唐仰头对他露齿一笑,虽然僵硬却越发俊俏,吓了林强一大跳,难道小唐也是妖精变的?
陆林看了看桌上:“怎么,饭菜不合胃口?姚老板,请帮这边重新换一桌菜,再让厨房炒几个斋菜端上来。”
“阿弥陀佛。”亦休向他点头致谢。
“天色已晚,今天大家就在这里休息吧。行之父母去世得早,成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让他多邀请点朋友来,他也就邀请了诸位,想必关系是相当好的。咱这村子虽小,风景不错,多留几日,让行之带你们四处转转。”
陆林笑容亲和,目光清澈更是叫人无法拒绝。
小唐在一旁也不多说话,只是举起杯子向众人敬酒,林强他们看着旁边伙计端来的盘子里的酒杯望向沈漠,见沈漠轻轻点头,便都举杯喝了。然后小唐又随着陆林去敬下一桌。
江小司辣的直吐舌头,望向沈漠,却见他用了障眼法根本就没喝。
“这酒?”
“这个是陆林特意换的,没有问题,菜也能吃了,饿了的话就多吃点。”
“那你为什么不喝?”
“我不能喝酒。”
“那你每次在外面应酬什么的,都用障眼法啊?”
沈漠转头看着她:“我不需要应酬。”
“好吧。”江小司无话可说,开始风卷残云的扫荡全桌。
夜里,他们四人被安排到楼上休息。沈漠、林强还有亦休都是第一次切身体会住古代客栈的感觉,江小司则仿佛回到许久未归的家一般。
林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快半小时,心里想到小唐说不定已经进洞房了,难免着急。见屋外终于是没什么声音了,这才偷偷推门而出,到沈漠门外敲了许久,进到屋内,才发现亦休也在桌前坐着。
“什么时候去救人?等不到夜深了吧?再晚一点小唐估计就该……”
“没事,放心,小唐只是被控制了,只要他不是自己愿意,还不至于到失身那一步。”
亦休点头:“我刚刚去外面查探过了,这个村子不大,大约七八十户人家,估计是以前遇到什么天灾,地震、泥石流或者山石塌方,整个被埋,村里的人一夜死光,这才会有这么多的幽魂。”
“我们现在是在湖底么?”
“算是吧,天长地久,这里形成了湖,村庄的遗址埋在湖底,没被挖掘,也没有人发现。这些人虽死却又想活,经常利用在湖里淹死的人借尸还魂,粉红飘飘估计就是其中一个,她原本是村子里陆家的小姐,和唐行之青梅竹马长大,两人订了婚约,后来唐行之去赶考,一去就是五年,陆小晚等了五年一直没有嫁人,然而还没等到唐行之回来,村里就出了事,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林强愣住了,看着亦休:“你的意思是小唐是唐行之的转世?”
“陆小晚以粉红飘飘的身份重入人世,既然找了他回来拜堂成亲,估计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沈漠接着道:“刚刚我潜去了陆林的住处,也侧面打听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个快得道的树妖,真身也在村子那次的劫难中受到剧创,所以被困于湖下。他是有修为有法力的,和其他鬼怪不同,我们主要要留意他。”
林强沉默片刻,他没想到在自己干着急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两人居然已经把这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调查的这么清楚了,一时不由惭愧,真有点分不清到底自己是警察还是他们是警察。
沈漠自然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平时两人性子都倔强孤傲,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多亏有小唐做润滑剂,两边跑。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沈漠道:“我有办法拖住陆林,到时候亦休大师会去救小唐。你保护好江小司,这村里的都不是恶鬼,只要不惹急他们,是不会随意伤人的,你放心。”
林强点点头:“小司呢?”
“隔壁房间,应该已经睡着了,她刚刚喝了不少酒。”
沈漠无奈摇头,话刚落音,就听楼上一阵惊声尖叫,跟杀猪一样,正是江小司的声音。
四人连忙出门,江小司的房门一推就开,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急奔上楼,一看发出声音的房间竟然是小唐和陆小晚的新房。
“导师!”江小司一看见沈漠就激动的告状,“那人想要非礼我!”
沈漠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看江小司和小唐一人坐在一张紫檀太师椅上,手脚像被用钉子钉住了一样,不管怎样挣扎都一动不动。而陆小晚取了盖头坐在床沿,面容端庄秀丽,肤色白皙如玉。陆林站在江小司的旁边,负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漠他们三人。
“你想要干什么?”沈漠冷冷问道。
“这句话是我问才对,各位远来是客,如果对陆某有何不满,直接说出来就好了。为何竟然想在新婚之夜强抢新郎官呢?”
“胡说八道!强把小唐抢来,逼他成亲的人是你们吧!”江小司气呼呼的说。
“哦,是么?行之?是我们逼你的?”陆林目光一扫。小唐想要辩解却有心无力说不出话来。
突然陆林双手一伸,就掐住了小唐和江小司的脖子。江小司觉得浑身仿佛都被无数枯枝缠绕,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林,不要伤了行之!”陆小晚心疼的站起身来,想阻拦又不太敢上前。
“你想要什么!”沈漠冷冷看着陆林,浑身杀气。
陆林耸耸肩,拿出两颗丹药强制喂小唐和江小司吃了下去。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们几个马上成亲!”
众人一听顿时都傻眼了。
林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要我们成亲?”
“是的,我要你们三个和村子里待嫁的姑娘成亲,至于江姑娘,就嫁给我好了。”
“凭什么!鬼才嫁给你!”江小司气急败坏,才发现自己说错话。
陆林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既然你这么想做鬼……”
“放开她,她不会嫁给你,她这辈子只能是我沈漠的妻。”
沈漠突然用冰冷而霸道的语气讲出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江小司更是完全石化,老天,她喝醉了么?
陆林抬起头来,沈漠正以看穿一切的眼神俯视着他,带那么点嗤笑又带那么点怜悯,他烦躁异常。
“你要娶她?”
“我和她有婚约自然要娶她。”
陆林沉默片刻,门口刚刚那个媒婆笃笃笃跑进来,在陆林耳边嘀咕了两句。
陆林皱眉道:“既然有婚约在先,那就你们俩成亲,另外两位,就和村里待嫁的姑娘成亲。请尽管放心,小黎村的姑娘各个贤良淑德,貌美端庄。而且,我一定会替两位挑最优秀的。选日不如撞日,婚礼就定在明天由我来为你们主持。”
亦休神色大变。
“这位施主,老衲是出家人!”
“青灯古佛哪里比得上如花美眷,大师还是还俗吧。”
亦休不再多语,心头有点哭笑不得。
沈漠看着陆林,挑眉道:“我说是什么妖怪,原来是连理树。”
陆林毫不在意的笑着点头:“当年行之和小晚花前月下,是在我的面前许下终生,今天终于能再在我的主持之下结为夫妻,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不可喜可贺?我一生见证良缘一百零三对,只要再促成五对,便可得道。村中人皆为鬼不能生养,已没有未成亲的男子。你们既然来了,自然要成了亲再走!”
“陆林,姻缘又哪里是强逼可得?你枉活了那么多年,目睹了那么多的爱恨离别,听了那么多的山盟海誓,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么?何况你真身被毁,你以为……”
“不用再白费唇舌了!我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你不是和江姑娘情投意合么?我只问你一句话,到底娶还是不娶?”
沈漠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娶。”
陆林白色衣袖一挥,转身对媒婆道:“老板娘,告诉大家,好好准备,明天继续举行婚礼!要办得比今天还要热闹!”
洞房花烛夜
“慢着!”
听到陆林说明天就要举行婚礼,江小司下巴都快掉下来,也说不清是郁闷还是开心。她虽想和沈漠在一起,可是却不喜欢被胁迫。
“怎么,后悔了?不想嫁给沈漠想嫁给我?”陆林轻轻凑到她耳边说,引得她一阵鸡皮疙瘩。
只得清清嗓子,文绉绉道:“我高堂尚在,没有得到首肯就擅自成亲,实在是太不孝了。而且再怎么着,婚礼这样的大事,老人家总不能不来。”
陆林扇子轻轻在左手掌心中敲打着,停了半晌终于点头:“这是自然,人生大事,亲朋好友都应该一起庆祝。不用担心,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想要谁出席尽管邀请就是。”
江小司也是逐渐摸着了陆林的脾气,便学小唐搬救兵。若是老爸和妙嫣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就算他们不来,好歹也能拖上个几天。
“可是我爹去云南了,要过些天才能回来,婚礼可不可以晚些举行?反正你都等了那么久,何必急在这一时。”
见陆林在犹豫,连忙又加上一句:“我娘过世好多年了,我爹一直想要续弦,这次来了,若他肯娶妻,我家岂不是双喜临门,你不又是功德一件。”
陆林想想也是,便把婚礼又往后推了三天,让江小司赶快联系江流让他早点回来。
江小司心头苦笑:老爸我是迫不得已才把你卖了的啊,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陆林让几人依次把要邀请的人写下,这种鬼地方林强和亦休当然不会再去牵扯其他人,江小司写了江流、妙嫣,沈漠只写了沈蔻丹。
妙嫣那里一个短信便能传达到,江流和沈蔻丹具体在哪江小司也没办法确定。陆林他们的魂魄都困在湖底,如果没有借尸还魂很难出去,一般会采取托梦的形式。江小司便说不用那么麻烦,让妙嫣通知其他二人就行了。
沈漠本来就对非人厌恶至极,如今这连理树精又为了得道不折手段,这些年来也不知道用这种方法强逼了多少人成亲,心头便存了杀意。
陆林跟陆小晚道歉,搅了她的洞房花烛夜,然后将她和小唐二人从外面锁在房内。又以培养感情为名,把江小司和沈漠,林强、亦休和另外两个村里的鬼姑娘各关在一处。
小唐对陆小晚本来还是存了好感的,觉得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很特别。不然不会一直东奔西跑任她差遣。可是如今知道真相,便只剩下惧意了。
陆小晚管他叫行之,小唐知道她惦记着的一直是以前那个恋人,费劲口舌解释半天,但陆小晚就只是一个劲的笑。
“行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如既往的爱着你。”
“你爱我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们人鬼殊途,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小唐蹲在墙角,难受得要命。方才喝了那么多酒,酒里还有魅药,他浑身汗水跟小溪流似的欢快奔腾。
之前江小司就是看出不对,怕他撑不住,偷偷给他送药来的,没想到正好被陆林抓个正着。
这下好了,本来是一个人被逼婚的,这下变成所有人都得成亲了。小司和沈教授还好,就算不登对,至少是有感情的。林队和亦休大师这婚就结得有点荒谬了,回去非被林队拆了骨头不可。
“行之……”陆小晚慢慢靠近他。
“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陆小晚没力气再装淑女,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扔在地上,插着腰气呼呼的瞪着他。
“我、我怕鬼……”
“你嫌弃我了!你以前明明说过,就算我七老八十牙都掉光了也会爱我的!”陆小晚扑上去,小唐绕着桌子跑,因为药效发作双腿直打颤。
“大小姐!那个不是我,唐行之早就不在了。总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们能逼着我结婚,我还真不信了能逼着我入洞房了!”
小唐举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水,总算清醒一些,然后啪的把壶拍碎在桌子上,举起碎片搁脖子边。
“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小晚气得直咬牙,抡起一茶杯就把小唐手里的瓷片打飞了。然后又一股脑的几个茶杯扔过去,砸得小唐直哼哼。
“你以为我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么?你知道我等了你几百年终于找到你有多不容易么?我没有一见着你就让你和我成亲,就是因为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努力的学着做个现代人,努力靠近你跟上你的脚步,努力重新跟你培养感情。我想你是警察,我就和你去攀岩、蹦极、跳伞,我想现在男人都喜欢有个性的女子,我就学着独立自强。要不是陆林说什么时间有限来不急了,非让我直接把你带回来成亲,还拿陆家其他人威胁我,我又怎么会逼你!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我!”
陆小晚说到后面,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小唐心头也不由一酸,犹豫片刻,慢慢走了过去。
“我也不是怪你,我只是生气,自己没用,还把朋友拖累了。我是有些害怕,但是绝对不是嫌弃你。”
陆小晚伸出手紧紧抓着他的腕:“你之前一去就是五年,什么消息也没有,我托人到处打听,才知道那届的探花爷姓唐,取了巡按家的小姐。以前你爱陪我听戏,那时候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不相信,可是又不敢去证实,只能在家里等你,想着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我,会回来看看……”
“对不起。”
小唐看着陆小晚,心头一阵难受,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没做过的事内疚和道歉。
陆小晚抬起头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给他。
“解药给你,你相信我,我爱你,不会害你的,也不会逼你不想做的事。”
小唐大喜,连忙吃下去:“是那连理树精方才喂我和小司吃下去的毒药的解药?”
“不是,我不知道他喂你们吃的是什么。这是解酒里的魅药,那魅药是专门提炼连理树的汁液制成的,只对和自己结成连理也就是正式拜堂成亲的人有用,而且怎么忍都逃不掉的。”
小唐大惊:“那林队他们成亲的时候岂不是糟糕了!”
陆小晚点头。
“还有解药么?”
“我只偷到这一颗,但是明天你还是要做出我们入了洞房、夫妻和睦的假象。陆林不是个心细的人,但是非常固执。他认定的事,就不会善罢甘休。”
小唐忧心忡忡,闹了一天相当困顿,想着一定要提前警告大家,想着想着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陆小晚把他扶上床,自己也在他身边睡下。一只手轻轻在他鼻梁、嘴唇、下巴上轻轻描画着。
“行之,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诱惑之吻
沈漠和林强他们依然住在金湖客栈,江小司则作为人质被陆林关到自家院子里来了。陆林并不清楚沈漠他们的身份,也并不感兴趣,他要的只是找几个人来成亲。
他把乡村邻里都当做家人一样看待,挑上门女婿自然不会找相貌人品太差的,也不会强拆别人的姻缘。难得沈漠几个人都仪表堂堂,又没有娶亲,正合适不过。
陆林没有拘禁他们,只扣留了同行的江小司,如若他们扔下同伴不管逃了出去,那这样的人也不配留在小黎村。几人中亦休和尚的身份让他有些忌惮,但是却是沈漠最让他摸不着底。
此时江小司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窝里身子蜷成一团,开始想念江流的温暖怀抱,甚至是沈漠那个电冰箱。
窗上竹影摇曳,外面明月正好。黑暗中她瞪大眼睛,回忆起那天晚上她欺负沈漠的情景,他气得脸都绿了,可是因为做错事心里内疚,任凭她吃尽了豆腐也没有反抗,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认识那么久,她从来没有见沈漠笑过,甚至连嘲笑的神情都是冷冷的。可是他对每个人其实都很好,和老爸看上去对谁都好,其实却除了自己和娘亲谁都不在乎的态度截然相反。
但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让沈漠那种对待学生的好,变成喜欢呢?
她从小到大都很羡慕娘亲,有老爸这样的男子就算过了千百年依旧如此的深爱着。她一开始接近沈漠,是因为好奇,也是因为他的外表和RH-血的吸引,后来相处久了,越了解他越深,就越多一分喜欢。喜欢他的冷漠他的别扭他的毒舌甚至是他发脾气的样子……
隐隐听到外面有乐声传来,带着无尽的惆怅和哀伤。这个地方很小总共三两间房围成的小院,就陆林一个人住着。江小司一骨碌坐起身来,决定出去看看那个连理树精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搞什么鬼。难道他以为像那些莫名其妙的男生追女孩子一样在屋外弹吉他唱情歌,自己就会改变主意嫁给他了?
披衣出门,果然是陆林正坐在院里最高的一棵树上对着月亮吹着叶哨。然而时值寒冬,树上哪里有什么叶子。
江小司走到树下抬头看着他道:“你把你自己身上的叶子拔下来了?”
陆林不理她的调笑继续吹,江小司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继续问:“你究竟喂我和小唐吃的是什么毒药,哪有下了毒又不告诉别人毒是什么,有多厉害的?”
陆林总算停下来,毫无感情的眼睛俯视着她:“不是毒药,但是我随时可以把你们变成一棵树。”
江小司怔了怔,不恼反笑:“那可不可以把我变成圣诞树?”
陆林拂袖从树上飘了下来,犹如一朵缓缓降落的蒲公英,身子太过单薄,仿佛风一大,就会散开去。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 方才被他捉住时还嗷嗷嗷的,使劲挣扎,拼命叫唤。
“我一开始怕啊,后来发现你原来不是要杀我,反而要我跟导师成亲,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江小司发现陆林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十恶不赦,一个懂得倾听和体谅别人,还能讨价还价的妖精,相信也坏不到哪里去。
陆林正色看着她,手指飞快掐算了几下,然后轻轻摇头:“我只是图一己之私才促成你们这段姻缘,然而你们今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迟早是要分开的,我只管合不管离,你若真爱他,以后好自为之。”
江小司心颤了颤,笑容僵在脸上。她知道陆林没必要骗她,而沈漠能接受她僵尸身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赌,赌沈漠的心软,想他若是也爱上了,那身份这些应该就不再重要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想要娶我?你的功德不需要用自己的姻缘来做吧?”
陆林摇头:“我只是总给别人主持婚礼,突然想体会一下自己成亲是什么感觉。”
“你很寂寞?也难怪,看别人繁花似锦,自己无端萧瑟。我说深更半夜在这里吹叶子原来是思春。”
陆林瞪她一眼。
江小司依旧笑眯眯:“村里待嫁的女孩不是还剩好几个么?”
“我待他们就像妹妹一样,难得来个外界的女子。”
“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还得继续打光棍。我看你其实挺好的,我家店里有些熟客也很不错,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前提是你得放我们离开啊。”
“你家是开店的?”
“是啊。”
“卖什么?”
“成人用品。”
“首饰?”
“不是……”
“锄头?”
“……”
不知不觉便聊了一晚上,天亮了陆林出去张罗准备接下去的婚礼,把江小司反锁在院子里。江小司回床上补眠,她本以为沈漠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找她的。没想到一整天过去,除了两个老妈子来送饭,便没见其他人。晚上陆林回来,江小司旁敲侧击的打听沈漠他们。
“行之和小晚带他们在村子里到处转了转。”
见江小司喔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你也想去?等你们都成了亲,就自由了。”
“你肯放我们回去?”
陆林沉思了一会:“你和沈漠可以走,小晚如果愿意继续回到外面的话,小唐也可以走。亦休和林强必须留在村子里。”
“为什么?”江小司抗议。
“不管怎样,夫妻不应该分开。如果他们能替自己另一半找到离开村子的办法一起走的话,我不会阻拦。”
江小司完全无语。
又过了一天,还是没人来看她,她既不知道老爸有没有收到消息赶来帮忙,也不知道沈漠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坐不住了,便开始无数次的尝试偷跑,只是人还没迈出院子,就会被院子里的树用手臂一样的枝条缠回来。她于是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和几棵树斗智斗勇上。
之后陆小晚来了,给她送嫁衣来试穿。江小司看到那一团火红,心头的郁闷一扫而光。开始想或许安安分分的做个待嫁美娇娘也不错。
终于迎来了婚礼这天,江小司依旧没有看到沈漠他们,心头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慌。问了身边的陆小晚无数遍,得到的结果都是老爸和妙嫣他们没有来。
难道妙嫣没收到消息?应该不会啊。
吉时到了,陆林强给她喂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她的行动就跟小唐一样完全不听使唤了。被身后的人推搡着,迷迷糊糊向前,头上盖着喜帕,周围人声爆竹声振聋发聩,她浑浑噩噩的被人牵引着拜堂成亲。
红绸的那一端真的是沈漠?她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像在做梦或者拍戏,而周遭的这些人全是幻影。
另外还有两对,但是江小司已经没心思去关注,她觉得整个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胸口压着烙铁,火舌从腹腔向喉咙里喷卷。
很想看看沈漠拜堂的样子,那一定很滑稽,可是眼前只有一片红色。稀里糊涂堂便拜完了,老爸最终还是没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房里怎么坐下的,她的身体仍然不属于自己,想大口的喘气都不行。
不知道端坐了多久,江小司想起小时候跟着几个小妖怪跑到一个阿伯家果园里偷吃桃子,回来后被老爸罚站墙角。老爸从来舍不得打骂她,那便是对她最严厉的惩罚了。可是那种无声和无聊比直接挨板子还叫人难受,江小司便时常一个人对着墙聊天和喃喃自语。
外面人声渐渐稀了,门突然被人推开,江小司心提到嗓子眼上,不会真要和导师入洞房吧?她不是傻子,沈漠答应娶她很明显只是权宜之计,她不信这几天他们什么都没做。
来人身上微微有酒气,但还是隐隐能闻见RH-的味道,应该是沈漠,但是她被盖头遮着看不见,意识又不太清醒,不能够肯定。
江小司心跳得咚咚的,那人在她面前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导师,快揭了喜帕啊,江小司在心头呼唤。那人终于动了,可是居然直接伸手解她的衣裳。江小司吓懵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不是沈漠。
难道是陆林?
江小司要哭了,感觉身前扣子一个个被解开。那人的手碰到她脖子,滚烫得吓人。
完了完了,难道她保守了千年的贞洁就要这么毁于一旦了?沈漠呢?老爸呢?谁来救救她啊。
那人突然前倾,把她压在身下。一手放下纱帐,一只手伸进她衣服里。
江小司心头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心想着一会能动了不废了这王八蛋她就不姓江。
感受着那只手在胸前动作,一脸欲哭无泪,TNN的,你再摸老娘也没有胸啊!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两滴下来,打在枕头上。
身上那人似乎是愣住了,轻轻凑到她耳边。
“小司,别怕。”
江小司心头的那根弦顿时崩断了,大大的松一口气。真的是沈漠,TNN的,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当一回小龙女!
可是他这是在干吗,轻薄自己?报复上回欺负他不能动?
沈漠一只手在江小司衣内找东西,一只手把她头上的喜帕揭了下来,此时的江小司睁着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像一只小仓鼠。
沈漠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他吃了树妖的魅药什么的不打紧,可是喝了两杯酒就有点狼狈了,本来不太想让江小司见到自己这个样子,败坏了崇高形象。
一想到形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压江小司身上实在不雅。正准备起来,突然江小司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樱桃小嘴贴了上来。
沈漠猝不及防被她吻住,愣了一愣。心想一个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回,被同一个人欺负两次?
“江小司!”沈漠呵斥,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还有心情胡闹!
江小司猛向他眨眼睛,她不是故意的啊,是身体自己动的。
“你……”
沈漠开口那一刹那粉嫩的舌尖已探了进去,带着完全不同于上一次的老练,灵活的纠缠着他的舌,技巧高超的上下挑逗着,啃咬他的唇。
沈漠倒抽一口凉气,上回如果说他还能保持冷静的话,这回他就真是有点慌了。
坚硬的心被她猛得揭开,露出里面的柔软,而那只小仓鼠正用尖尖的小牙在一点点啃噬它。
内心深处某团火被点燃,沈漠告诉自己是魅药和酒精在发挥作用,他每次喝了酒就会变得不正常,很想体力劳动,例如在家里大扫除,出去跑个马拉松啥的,然后一直累到筋疲力尽就呼呼大睡。
可是这个跟体力劳动有什么关系?
沈漠脑袋里竟有些空白,特别是面对着江小司那一双好无辜好无辜,可怜巴巴的眼。没有向上次一样紧闭双唇,抱着那小小的身体,反而开始不知觉的被动回应。
他居然被一只小仓鼠引诱了?他喜欢上一只仓鼠?
江小司没想到沈漠这次居然接受了自己,一时兴奋又惶恐,原来上次是自己功力不到家啊!亲亲没有用,要湿 吻才行。看来今天,的确要洞房花烛夜了,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啊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边传来巨响,像是什么法力被人破除了。一堆人推门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正是江流。
“沈漠,全部搞定……”那个“了”字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块石头,再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看到自家闺女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亲热,作为一个父亲,你能有什么想法呢?
落花曾有意
“江流,我不要嫁给那个小白脸,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私奔去!”那张年幼的脸因气急而泛红,不顾礼仪扯着他的手不肯放。
江流微微皱起眉:“小姐,县令家的公子知书达礼,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差。你若不想嫁,好好跟老爷说,老爷不会强逼你的。”
“他怎么不会强逼我!他、他跟那个县令官商一气、狼狈为奸!哼,还不都是你!爹爹提起你我的婚事,干吗拒绝啊!”柳枝鼓着腮帮子,斜眼使劲瞪江流。
“小姐放心,只要江流还在一天,定不会让小姐受半点委屈做任何有违本心之事。”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那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江流沉默许久:“江流只是一个下人……”
“够了够了!我不要听这些了!反正你就是嫌弃我!你觉得我从小被宠坏了,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对你呼来唤去,又喜欢捉弄你欺负你!我以后都改,我乖乖的,再不乱发脾气,做个贤妻良母总行了吧?”
“小姐你还小,也没碰上过什么别的相称的男子,等你遇上了,就知道对属下的感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柳枝气急败坏的打断,“说来说去,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我……”江流语塞,“不论怎样,我会永远保护你。”
柳枝红了眼眶,恨恨跺脚,跑了出去。
脑海中画面再度变幻。
“小司在跟娘亲讲什么悄悄话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江小司趴在坟头一手拿着香,滚得一身都是泥巴。
“我在跟娘亲说,我长大了要嫁给江流爹爹。娘亲答应了!”
江流失笑摇头:“你娘亲怎么会答应的。”
“不告诉你。”
“等你长大了,找到自己真正爱的人,就会离开爹爹了。”
“我才不,我要嫁给爹爹!永远都不会离开的!”江小司从身后攀着江流的脖子往上爬。
江流背她起身:“小司,不要随便给一个人承诺,没有人可以预料将来。时候到了你会像你娘亲遇见你亲生爹爹一样,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那我要是遇不上呢?”
“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
他以为他虽陪不了柳枝,至少可以陪她一辈子的。
江流望着亲吻中的沈漠和江小司,几乎站立不稳。心被猛烈一击,凹陷了个大洞,什么东西正在汹涌流出。同时不断在脑海中闪现的,还有和柳枝、江小司那么多年朝夕相伴的画面。
一切正如他当初所说,柳枝随着年龄增长不再任性反而越发温婉起来。同他也有了隔膜,再不如儿时那样亲热。不再欺负他命令他,谢谢和请字常挂在嘴边。不再叫他江流,而叫他哥哥。
然后,她找到了真正喜欢的男子,不同于年少时对自己的懵懂感情,爱得投入而炙热。而那男子是那样耀眼,又是那样深爱柳枝,是他远远无法企及的。他看着柳枝和那人并肩站在高处,贵为王妃,幸福的笑。心想,自己做的是对的。
然后,如今小司也长大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自己的小家伙,也找到钟爱一生的人了。
他那样紧张那样害怕沈漠,就是预感到会有这一天吧?预感到他有一天会把小司从自己身边带走,就像赵病带走柳枝一样……
江流的心像被谁狠狠攫住了,用力挤压,身体所有的氧气和力量都被抽空。他不知道,此时的心和当初哪个更痛。
然而,他依旧是隐忍而自控的,甚至连冲上前去,给沈漠一拳的冲动都没有。
他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发现自己又成了世界上最多余的一个,只能远远看着。
沈漠仓皇起身,小唐和林强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脸上一贯的冷漠轻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常人被抓奸在床显现出来的窘迫、慌张、尴尬、内疚还有害怕。
沈漠害怕了,但不是因为这么不巧的被众人撞见,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江小司动心了。
心一动,便万劫不复。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总是让他操心惹他生气的小孩,是什么时候走到他心里去的?
“沈教授?对不起,打扰你们洞房了……”小唐双脸彤红的抱头转身。
沈漠满嘴都是江小司浓得化不开的甜甜糕点味,咬牙切齿道:“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
话还没说完,江小司从床上直接跳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咬他耳朵。眼神却全是惊骇,求救的望着江流。
江流上前两步把她从沈漠身上扒开,往她背上几处穴位重重拍了几下,江小司便冲到墙角大吐特吐起来。
直到一片叶子从嘴里吐出,江小司瘫倒在地,总算不受控制了。
“老爸……”
看着江流平安无恙的回来,江小司悲喜交加,扑到他怀里呜呜的哭。江流微微有些僵硬,用力抱紧她,仿佛怕失去一般,眼睛却看着沈漠。
沈漠自知理亏,轻薄了人家闺女,总要给个交代。那么简单的控制术,不可能说解不开,当时是糊涂了,若他们不来,还指不定真铸下大错。
只得岔开话题:“蔻丹和大师呢?”
说到这小唐才想起来,急道:“小晚失踪了,蔻丹正看着那个树精,亦休大师不知道怎么和妙嫣打起来了,两人飞天遁地的,我们根本就劝不了,你赶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漠也愣了愣:“打起来了?”
林强点头:“本来按计划,蔻丹扮作新娘和我成亲,救我出去。妙嫣则和亦休大师成亲掩那个连理树精耳目。没想到刚入洞房没多久,他们俩就打起来了,计划暴露。还好如你所说,陆林一心维护陆小晚,投鼠忌器,最后被江流制伏,却让陆小晚给逃了。”
沈漠点头:“捉到陆林就好。”只要小唐和江小司的毒解了就行,他们此行毕竟不是来除鬼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想到这陡然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竟对鬼怪存了慈悲心了?
“必须找到陆小晚。”江流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不同往日,听上去冷冰冰的。
说着扬起手往小唐背上一推,竟然把他从自己身体里推了半边出来。那半透明的小唐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吓得惊声尖叫,又赶忙退后一步,回到自己身体里。
林强大惊失色:“灵魂出窍?”
江流摇头:“小唐基本上已是半个死人了。强行带出去,也只能带出去尸体,魂魄只能留在这里。”
沈漠皱起眉头,看来那个陆小晚,是死都不肯让小唐离开。
突然屋外响起巨大倒塌声,几人连忙出去,见亦休和妙嫣在半空中正战得激烈。
妙嫣一身喜服尚未脱下,双目赤红,艳若厉鬼。下手狠毒,招招致命。而亦休手中握着法杖,神情愠怒,左右躲闪,处处退让。
“妖女,莫要太过分,当心贫僧收了你!”
“要收我?再回去修炼个一百年吧!”妙嫣美目喷火。
沈漠和江流同时跃起,一人拦住一个。
江小司着急的上前插在二人中间。
“大师,妙嫣行事有些冲动,但是从不作恶,如果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代她给你陪不是了。”
“我对不起他?”妙嫣指着亦休大怒,“是他对不起我!我等了他八百年!上天入地到处找他!难怪怎么都找不到,竟然是躲到庙里去做了和尚!”
亦休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施主,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早就过去,贫僧如今法号亦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劝施主还是看开些,莫再执着。”
妙嫣又要动怒,江小司从后面使劲抱住她的腰:“妙嫣,他现在是和尚,以前的事早就不记得了,你和他说再多也没用啊。”
妙嫣冷静下来,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好,你等着,上天入地,我必找来忆魂丹让你想起前程往事。无论如何,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妙嫣负气直飞云霄,将天穿了个洞般很快消失不见了。
搬家
亦休站在原地,看着妙嫣离去的背影慢慢皱起眉头,脸色略有些苍白,一贯无起伏的眼此刻深不可测。周身方才吞卷万物的气势,如今凝成一指,存于眉间。
“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小司问,她没想到亦休居然就是妙嫣这些年要找的人。
亦休摇头不语,江小司还想再问却被江流拉住。
“回去再说。先看看连理树精那边。”
雅致的房间里,普通待嫁女子装扮的沈蔻丹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喝着茶,陆林坐在另一边。并未被捆绑,只是脚上有一根很细的红线箍着,红线两头嵌入地下。
江小司一进门就拉着沈蔻丹的手,左看右看,可是毕竟是乔装也看不出个胖瘦。见她气色似乎不错,心头稍稍安稳,少几分愧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林闭着眼,神情轻松嘴角一丝轻蔑,与之前并无两样。
江小司见他似乎被禁锢不能动,指着他脚上红线问:“怎么回事?”
沈蔻丹道:“根被定住了,人自然就跑不了了。”
陆林没想到沈漠他们居然会法术,还来了江流、沈蔻丹、妙嫣三个人帮忙,偷梁换柱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还掘地三尺,找到他根身,他输得心服口服。
江小司对发生的一切都云里雾里,但是陆林之前拿她当人质的时候也算是极好的。有吃有喝有曲子听,人在一定范围内也可以到处跑。如今形势逆转,她也不想委屈对方。便蹲下身子想解他脚上的红线,反正这么多人在他想跑也跑不了。
众人也不阻拦,只是沈漠见她蹲在一男人脚边半天实在是不成体统。手指一勾,红线嘭的崩断。
陆林坐直的身体放松下来,树精被掐着根,就像人类被掐着脖子。
“陆小晚呢?”林强问他。
陆林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不说话。
“陆林,小晚呢?她把小唐体内的灵魄抽走了,没有那个小唐就回不去了。”江小司一脸着急的看着陆林。
陆林抱胸好半天终于开口:“她出去了,你们找不到她的,她不会让行之离开。”
沈蔻丹道:“她不是想和小唐在一起么,我就不信等不到她回来。”
陆林冷笑:“她已经等了几百年了,再分开个几十年又有什么大不了。你们喜欢的话,就在这等吧,村里正好多几个人热闹。”
小唐苦着脸都快挤出水来。望望沈漠,望望江流,望望亦休,又望望林强,又要望向江小司时,江小司连忙伸出右手拍他脸上。
沈漠道:“小唐就留在村里吧,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回去找陆小晚。”
小唐一惊:“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江小司幸灾乐祸的笑:“那有个人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咯!”
“我不要!”小唐欲哭无泪,“我不要和一村子鬼呆在一起,我害怕。”
“哈哈,小唐啊,你现在离鬼也不远了。”
小唐被吓得够呛,可怜巴巴的拽着沈漠的袖子。
“我留下来陪小唐,你们出去尽快找人。”林强点起烟,看了看陆林,“这个妖怪怎么办?”
沈漠眼皮都不眨一下:“泡药酒。”
江小司跳了起来,连忙道:“不用这么严重吧!他没有多坏,只是逼我们成亲而已,又没有害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黎村的村民,连死后都守护着他们,照顾得细心妥帖。之所以对小唐用强也只是因为喜欢陆小晚,想达成她的心愿。”
这下陆林也跳了起来:“什么?”
脸一阵红一阵白,隐藏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被光天化日之下拆穿,实在是很窘迫,特别是还当着行之的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晚不在。
江小司看着陆林像被谁踩着树根一样的反应,对自己的料事如神而沾沾自喜。
小唐却郁闷了:呜呜呜,你明明就喜欢她为什么要强逼着把她嫁给我。
沈蔻丹把一根红线递给林强:“要是他有什么不轨举动,就拉这根线。”
林强刚触到,红线就跟活了似的缠在他的腕间。
陆林冷哼一声,知道树根上还绑着红线,妖精鬼魅又近不得,自己依旧受制于人。
沈漠手指临空画圆,形成一个小光环,手一推,光环飞到空中越变越大。周围的天是蓝色,环中却是湖绿色。不多时,从环中飞出一只巨鸟和一匹马,正是沈漠之前布置好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之物。
江流和江小司骑上马,沈漠三人则上了巨鸟。又给林强和小唐二人叮嘱了几句,这才飞离小黎村。
--------
回去的路途很顺利,沈漠庆幸把小唐抓去的不是什么厉害的鬼怪,而只是情字惹出的风波。
江小司因为太累,一直在江流怀里睡着。江流望着江小司睡颜的神情,让沈漠觉得有些刺眼。或许有些东西,江流自己都没察觉,然而正是因为没察觉,所以无法掩饰。
亦休一路上都没说话,而沈蔻丹目光总是在江流身上流连,沈漠再想到自己那不受控的一吻,发现这次回来,似乎所有人都不同了。
第二天江小司醒来,已经早上十点多了,身侧有人睡过的痕迹。江流不在,店里门关着。她洗漱了一把,便冲冲往学校赶去。
江小司不像沈漠,人不在,还能有别的老师代课。她这段时间缺课太多,有几门估计得挂科了,还得去找沈漠帮她求求情。
沈漠的课依旧是别人代的,江小司下课去办公室找他没找到,就直接去了沈漠家。他家的钥匙还在她脖子上挂着,江小司毫不客气的开门进去。上二楼,看见沈漠正站在书房高高的书梯上整理书架。
“导师?”江小司仰着头看他,上面不时打扫出一些灰尘下来。
“把地上的书递给我。”沈漠自顾码书,没有多说什么。
江小司抱起地上的书,踮起脚,三四本的递给他。
没有人说话,午后时分格外宁静。江小司很希望自己能再长点个子,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所有的都整理完了,沈漠下楼倒了杯番茄汁给她。
江小司不太敢喝,笑道:“没放什么东西吧?”
沈漠没说话,空气似乎一下变尴尬了。江小司摸摸鼻子,暗骂自己笨蛋,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微微有些紧张,但还是开口问道:“导师,我们俩成亲了,现在应该算是夫妻了吧?”
沈漠早就知道江小司来这想说什么,也想好措辞,却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你知道那个是不得已才假扮。”
“那那个吻呢?也是假的么?”
沈漠无话。
江小司殷切的看着他,希望他说真话。然而沈漠最终还是摇头:“当然也是假的。”
“可是那时候除了我们没有人再,如果是假的你扮给谁看啊?”
沈漠面无表情:“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也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目的要求,然后我给你回答和结果。”
江小司不是傻子,她不就是喜欢沈漠么,然后沈漠给她的回答就是NO。早就知道的结果有必要再问一遍么。
而且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沈漠会对她的吻有回应,当时就猜他应该也是受了控制或者中了魅药。如今沈漠说是假的,也不至于太失望。
但是,心头还是犹如针尖儿扎着的痛,眼前的人明明不久前还和她拜了堂,许了白头,有了亲密的举动,如今却又恢复成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冷冰冰模样。
江小司努力控制感情,收敛住自己一贯的任性,轻轻点点头,然后起身告辞。
沈漠对于她此刻的镇静感到无比诧异,她一贯爱使撒娇哭闹等无赖招数,他都做好准备应对了。难得这么镇定,他当然要趁热打铁。
“另外,江小司,我最近事忙,可能还要经常出差。我拜托史教授带你一段时间可以么?你学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他。”
江小司脑子有些发懵,好半天才想起沈漠说的那个史教授是谁。
“为什么?”导师若不是他,那她来T大还有什么意义?一段时间,说的好听,谁知道那个一段到底有多长?
“从他那学到的,和我这学到的都是一样的。你需要知道的一切史教授都会教给你。”
“他也会教我接吻么?”
“江小司!”沈漠涨红了脸怒斥。
“对不起,导师,我知道了,校长那边你不用为难,我会跟他说的。”
江小司头压得很低,起身往门外走。怕沈漠看见她红了眼眶。她早就知道沈漠是什么性格的人了,喜欢上他不可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沈漠毕竟不是老爸,光靠撒娇耍赖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解决的。
回到家坐在电脑前发呆,没有留意店内橱柜里基本上都空了。
第二天,沈漠在办公室处理一大堆积下来的工作。陈安元领了个人进来,抬头一看是江流。
他们从来没单独见过面,没有江小司也没有其他人在场。而此刻的江流,不像往日里总是挂着礼貌的微笑,反而神情淡漠,带一丝不叫人察觉的冰冷,目光如剑,还好藏在鞘里暂时不会伤人,嘴角上勾,仿佛将一切都没放在眼里。
沈漠疑惑而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心道不会是江小司出了什么事情。
却没想到江流递给他一份大信封装好的材料。
“我来帮小司办退学手续需要你签字,我们过两天要搬到别的地方去。”
到底了
Hot Deals
All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