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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猪”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像猪,人挺高的,也挺瘦的,只是因为本名“朱正源”,又老是喜欢充老大,因而在大学里就得了“大猪”的绰号。“大猪”还挺喜欢自己的绰号的,说话常常以“猪老大我……”开头。因为大猪性格比较直爽爱看玩笑,大家也就都亲热地叫他“大猪”了,还因为他是“一头正在走向圆滚滚的猪”,大家都喜欢问他:“什么时候‘出’啊?”因为据说猪上了百斤,就可以进入市场了。大猪常常这么回答:“快了,快了,找到‘美主’就出啦。”结果他找了女朋友后,大家在私底下就把他的女朋友叫做‘美猪’了。
在大学时代,如果某个人大家都公开叫他绰号,要么这个人缘很好,要么这个人特没地位。大猪显然是前者。所以,周媚湄并不认识赵大海所有的同学,但是对大猪倒是印象深刻。
大猪一进门就嚷嚷:“赵大海,你连我的手机都敢不接啊!我告诉你,从此以后,你就别想在江湖混了!”
赵大海笑着说:“我刚刚看到朱正源三个字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呢。以后要把你的名字储存为‘大猪’我就立马接电话了。呵呵。”
“客厅里坐吧。”周媚湄拿出拖鞋让大猪换上,笑着邀请大猪进来。
“原来是在温柔乡里沉醉啊。你小子不仅事业成功,老婆也这么漂亮,真是让人羡慕啊。”大猪对着赵大海嘻嘻哈哈的说,转身,向周媚湄伸出手问:“嫂子贵姓啊?”
“大猪,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啊?我是周媚湄啊。”周媚湄觉得很奇怪,心里想,我们的婚礼你还来参加过呢。
“你还没换那?真是衷心,这年头你这样的男人属于孤品男人了。”大猪转身对着赵大海又是一阵嘻哈。
“别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哦,我可是忠贞不二的哦,我的太太一直是周媚湄,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赵大海假装很认真的回答。
“你还来参加过我们的婚礼呢,我们也参加过你的婚礼呢,你怎么忘了啊?”周媚湄忍不住说了。
“呵呵,开玩笑的。周媚湄同学今天真是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大猪说。
“我以前很难看?”周媚湄问。
“你看,我就是不会说话。”大猪一拍自己的额头,“这年头不能表扬女人漂亮,应该表扬女人‘越发漂亮’!”
“年纪越来越大,越发黄脸婆了,哪能越发漂亮啊?”周媚湄也笑着说。
“周媚湄同学不要那么谦虚吗。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你的确越来越漂亮了。”大猪由衷地说,“女人到了30多,就开始出现一种成熟的丰韵,这种韵味才是真正的漂亮的味道。”
“你太太才是真的漂亮,我们上次在你的婚礼上看到你太太的时候,才叫惊艳呢。”周媚湄不好意思被大猪赞扬,礼貌性的回应道,完全没有看到赵大海在一边高频率眨眼睛。
“你说的是我的前任太太吧?”大猪也不介意,坦率地说,“前任太太比我小好几岁,当年觉得她真是清纯,结果娶回家以后,发现清纯的女孩做老婆那是绝对的不适合我,她要求我象她那样清纯。你想想,我一个做生意的,那么清纯的话,怎么搞关系啊。只好离婚啦。呵呵。”
“对不起……”周媚湄觉得不好意思。
21世纪的见面问候的原则之一就是一日不见就不能随便问候对方的配偶。
“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对不起我咯。哈哈,要恭喜我啊。我马上要结婚啦,现任太太更漂亮,不过这次是丰满的漂亮,哈哈。”
据说,21世纪的见面问候语是:“你离了吗?”第二次见面问候语是:“你又结了吗?”
“你小子口贫的特点是一点没变啊。”赵大海问,“不是昨天刚刚见面吗?今天这么晚急急忙忙过来什么事情啊?”
“我熬不到明天了,我一定要今天就和你说,否则,我很可能今天晚上会因为幻想而兴奋致死的!”大猪说。
“看上去你的确很兴奋的!说吧!”
“我要和你合作,开一个心理咨询师联盟!”大猪突然收起笑脸,严肃的说。
“我昨天提到过这个想法,但是,首先要有投资,否则很难做的啊。”赵大海也开始认真了,邹紧眉头。
“我这么兴奋,就是因为我今天遇到一哥们,这个哥们是做风投的,结果我一和他说起你,他就两眼放光啊,说是你的粉丝呢。我们一合计,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名气那么大,又有真才实学,我呢有管理经验,我那哥们可以搞定投资,我们三个强强联手,肯定能打造沪上最大的心理咨询公司,不,心理咨询集团!”大猪说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
而赵大海也听得眼睛闪闪发光!
“太好了!走,我们到书房里去,慢慢谈!”赵大海也开始兴奋了,涉及到职业发展,男人就充满了生命动力。
两个男人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等到鼎新回家了,呵呵睡觉了,赵大海和大猪还没有从他们的“洞穴”里出来。
周媚湄虽然很想进去催催他们,但是,还是忍住了。
很久以前,赵大海和周媚湄讲过一个“洞穴”理论,说是每个男人都需要一个洞穴,当男人遇到不愉快的事情,遇到需要思考的事情,就要钻进洞穴。这个时候,女人最好在洞穴外面等着,而不要跑到洞穴里,也不要想办法把男人从洞穴里拉出来。对男人来说,有一个洞穴来独立思考和调整情绪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个洞穴,强迫男人坦白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最后会迫使男人离开。
对赵大海来说,现在,书房就是他的“洞穴”。
这一点,一开始周媚湄并不明白。当赵大海遇到难题时,她总是试图去关心赵大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通过种种行动暗示老公我们可以有难同当,所以,我们可以一起承担你的问题。就像周媚湄遇到问题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第一需要的就是有人慰问,然后宣泄情绪,然后一起讨论解决方案。有人关心,对女性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对男人来说却不见得。周媚湄曾经和赵大海吵过好几次架,觉得对方不信任自己。可是效果并不好。后来,慢慢的开始接受“洞穴理论”,发现赵大海自己走出洞穴会主动和自己聊一些事情,效果要好很多。
周媚湄从父亲的“小媚事件”中也再次发现了,男人一旦发现问题总是想要独立承担的,她更是觉得“洞穴”的正确性。所以,一直忍住,没有打搅他们。
做一个好妻子,有的时候耐心是最重要的。
等到赵大海出来的时候,果然很兴奋,不等周媚湄问,就噼里啪啦的把两个男人刚刚制定的宏伟计划托盘而出:如何寻找投资人,应该找哪些人合作,在那个地方开心理咨询联盟,如果宣传,如何制定合作制度……似乎两个多小时把未来十年的事业都安排好了。
“老婆,你老公的人生要翻开新的一章了!”赵大海自信满满的宣布。
“好啊。我就夫荣妻贵了,呵呵。”周媚湄应合到。
“我相信,我、大猪再加上他那个风投哥们我们一定能做点事情出来!”赵大海兴奋的扑到床上,抱住周媚湄。
“可是,我其实不太喜欢你和大猪合作。”周媚湄轻声说。
“为什么?”赵大海很奇怪,“大猪是老同学啊,人品也不错的。”
“可是他离婚了啊。”周媚湄说。
“离婚了又怎么啦?”赵大海还是不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老和他在一起,以后也想着和我离婚呢。”周媚湄嘟着嘴说。
“哈哈哈哈哈哈……”赵大海大笑起来,“原来我老婆心里拐的是这个小九九啊。那按照你的说法,有情人的男人我能合作吗?”
“不能!”
“找小姐的男人能合作吗?”
“不能!”
“离过婚的男人、有情人的男人、找小姐的男人都不能合作,那我还能和谁合作啊?这个社会你以为像你的世界那样纯净啊?老婆大人,你要清醒的认识这个世界啊。”赵大海感叹的说。
“我身边的不离婚、没有情人、不找小姐的男人不是挺多的吗?”周媚湄说。
“那些男人几岁?事业成功吗?你那顶头上司不是也离婚了吗?”赵大海问。
“难道事业成功的男人就一定要离婚、要有情人、要找小姐?”周媚湄反问。
“不是这个逻辑。但是现实是,你看看商业界,甚至是整个社会,离婚的、有情人的、找小姐的男人已经不是少数了。如果你要排斥一个不是少数的群体,那就意味着自己给自己的发展制造障碍。再说了,离婚的、有情人的、找小姐的男人也不一定是坏男人啊。每个人都有自己行动的理由和无奈,你不能用是否离婚这种条件来判断一个人的人品或者价值。”
“反正我担心。如果你变坏的话,还不如就这样安稳生活呢。我也不要夫荣妻贵了。”周媚湄继续嘟着嘴说。
“你以为你老公现在的处境就很清纯啊?要变坏,我现在就有很多机会变坏!”
“那就从现在开始不许出门!”周媚湄赌气说,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气话罢了。
“呵呵呵,好~。不出门,天天在家陪老婆,吃老婆的、用老婆的,人生也很幸福啊。”赵大海乘机开始“吃老婆”。
“你说我是不是变化很大,让大猪都认不出来了?”周媚湄不理睬赵大海的上下其手,还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
“怎么可能呢。他开玩笑呢,他以前还暗恋你呢。男人怎么可能忘了自己暗恋的女生?”赵大海说。
“他暗恋过我?”周媚湄第一次听说,很吃惊。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赵大海想要蒙混过关,把嘴巴凑到周媚湄的胸口。
“一定要说清楚的。”周媚湄捧起丈夫的脸。
“唉,我怎么在这个时候勾起你的好奇心呢?”赵大海翻身下来,说,“你那个时候长得挺清纯的,就是大猪喜欢的那种清纯,看上去脾气也挺好的,老是笑,男生私底下最喜欢谈论你这样的女生啊。要不是大猪先看上你,我还不会注意到你呢。”
“原来大猪还是月老啊。呵呵,说说,我那个时候怎么可爱了?我是不是很抢手啊?”周媚湄不放过赵大海,很得意地追问。
“别那么得意!最后还不是很轻松就被我追到手了嘛。”赵大海自己先得意的笑了。
“现在倒老有人问我当初怎么把你搞定的。好像我高攀了你一样。”周媚湄说。
“男人是越老越值钱啊。你赚了吧?”赵大海兴致又来了,笑眯眯地又翻身到周媚湄的身上了,“让你再赚一回。”
赵大海嘴和手并用,让周媚湄再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事业得意的男人精力也变得特别的旺盛,虽然谈了一个晚上,赵大海却觉得自己体内有大量的活力需要释放,这些活力通过他的各个的器官倾泻到周媚湄的身上,让周媚湄感觉自己似乎在火山的中央,霎那间就被完全融化。
周妈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前两天还准备把自己的丈夫赶出家门,这两天听丈夫说到“小湄”的可怜,又忍不住心软了,觉得小湄也真是可怜。在周爸爸到医院里去看小媚的时候,周妈妈就在家里和周媚湄唠叨他们年轻的时候,“时代的作孽。”从没吃没穿讲到带大周媚湄和鼎新是如何辛苦,然后顺带又批评一下周媚湄现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接下来再痛陈“再辛苦也没有现在辛苦”,带呵呵是最辛苦的一件事情,四年多来,像是坐牢,哪里也去不了,守着这个孩子,管吃管睡,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也没有少操过一天的心。
几天下来,周媚湄开始觉得吃不消了,天天听老人家忆苦思苦,然后抱怨现在的辛苦,好像每一个问题都是因为周媚湄造成的。周媚湄建议母亲过一阵子,和父亲出去散散心,旅游旅游。周妈妈马上反对:“我走了,呵呵怎么办?你们两个工作都忙,肯定照顾不好呵呵的。再说了,我又不喜欢旅游。”
周媚湄很快也就明白了,母亲是通过抱怨来体现她对整个家庭的贡献,你提任何建议来减轻她的负担都是在抹杀她的贡献,所以,统统被枪毙。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周妈妈每每这么总结道。
周媚湄虽然理解母亲,可是工作了一天,天天回来面对母亲的唠叨,也真是吃不消,于是,周媚湄建议母亲不如和父亲一起到医院里去看看小媚,“一方面可以显示您的大度,另一方面,爸爸眼神不好,您在他身边我们也放心他出去。”
“那呵呵怎么办?”周妈妈终于动心了。
“你不是说我们也要学习做父母吗?晚上陪她玩玩,哄她睡觉,还是能够做到的吧?反正我们可以试验一下,不行的话,您再接手。”周媚湄说的及其诚恳。
周妈妈想想也对,自己总有撒手的那一天,也应该让女儿承担她的责任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周妈妈吃过晚饭就陪周爸爸一起去医院。那时候的小媚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人真正瘦到了皮包骨头,意识到还是清醒,只是意识太过清醒,反倒让疼痛变得触目惊心。每每痛起来就缩紧了全身,翻来覆去,让每个人见了,都唏嘘不已。周妈妈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妒忌了,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啊,常常坐在病床边陪着流泪,感叹怎么女人都活得这么苦啊。
周妈妈同情心一泛滥,就不可收拾。很多时候饭也不做,就到医院去陪小媚,说是和她说说话,也好减轻她一些病痛。
现在,照顾呵呵的重担就基本全部落到周媚湄身上了。
原来担心呵呵会因为不习惯和周媚湄、赵大海一起睡觉而闹腾,结果证明,父母和孩子还真是心连心,呵呵非常高兴能够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条件是给她讲故事,还评论道:“外公外婆很多都不懂得,他们讲的故事我都背得出来啦。”
比较头痛的是陪她玩。四岁多的女孩子喜欢玩过家家,可以了此不疲的玩做饭、照顾小熊宝宝什么的两三个小时。对大人来说,不断的重复同样的事情那才真是叫累啊。有的时候,呵呵突然很安静,周媚湄终于可以看看电视,但是很快,周媚湄就发现孩子很安静实际上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她一定是在做“坏事”,要么是在玩水,半小时后,水漫金山;要么是在墙壁上画画,要么就是在玩剪刀……休息半小时的代价是惊魂五分钟,然后收拾若干个小时。
实在没有办法,周媚湄只好让呵呵看电视。以前,看到呵呵看电视,周媚湄常常要训斥她,有的时候也要教育自己的父母不能让孩子现在就沉缅与电视中;现在,周媚湄终于发现原来孩子看电视对大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赵大海也发现了最近呵呵看电视时间越来越长,而且开始吃饭的时候都要看电视,忍不住说周媚湄:“你可要管住孩子,不要让她看电视的时间超过半小时。”
“好的。她不看电视的时候,你陪她玩!”周媚湄马上顶回去。
“我不是最近工作忙吗。”赵大海陪笑。
“我也工作啊。我也很辛苦啊。”周媚湄说。
“现在是我的关键时候,你一定要支持我啊。我一定要尽快把心理咨询联盟建立起来。”赵大海雄心勃勃。
“我哪里不支持了。”周媚湄听到丈夫说事业,不仅心又软下来,声音也轻下来。
“21世纪,人们一定会发现心理咨询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中国人正在离开贫穷,但是,物质富裕了,精神却不见得富裕,有可能更加空虚,这个时候,心理咨询业的发展不仅是一个产业的发展,更是一个社会良性发展的必须。我希望自己能够为社会做出一点贡献,能够站在社会发展的前沿,推动整个心理咨询业的良性发展。而这需要投入时间、成本和精力。”赵大海一说起事业,情绪就高涨。
“你为整个社会做出贡献了,也要贡献一点给我和呵呵啊。我们也需要心理咨询!”周媚湄说。
“我当然要为你们贡献了。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质上的。你看,呵呵也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独立的小房间了,总不能总是和外公睡吧?我们现在就缺一间房间。按照目前的房价,以我做副教授的工资想要换更大的房子那是想也别想。所以,我不正在努力开源吗。你以为我就那么喜欢做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啊,还不是因为可以增加额外收入,这样,我们也可以尽快改善生活。”赵大海说。
周媚湄听到房子问题,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盘旋在她心里很久了,可是看看现在居高不下的上海房价,谈房子问题除了徒增烦恼和压力,还有什么好处呢?自己是公务员,所处的机关又是清水衙门,没什么太大的额外收入;而赵大海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不可能大富大贵。最近赵大海虽然名是出了,可是名还不能直接兑换成利,用他目前的名声来开拓他的事业,倒也是一种把名转换成利的方法。这一点,赵大海也多次和自己说过。这样一来,虽然赵大海很忙,很难分担自己的家庭压力,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他忙碌,毕竟都是为了这个家。
周媚湄叹了一口长气,说:“好吧。那我就熬着吧。等过一阵子,就会好一点吧?”
“当然,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我们的生活就会悠闲很多。到时候,我到世界各国访学,带着你就可以四处游玩啦。我保证!”周大海眨眨眼睛,举起了右手。
“你老是给我吃空心汤圆。”
“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好。”赵大海继续嬉皮笑脸的说。
“可是老也吃不饱啊。”周媚湄还是有些抱怨。
赵大海停顿了一下,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行,为了让你先吃一顿饱的,我今晚上就不写文章了,陪你们娘俩玩。你们说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真的?”周媚湄不相信。
“呵呵,爸爸今晚陪你玩,你想玩什么啊?”赵大海大声问女儿。
“爸爸,我想玩过家家。你扮演爸爸,我扮演女儿好吗?”呵呵很高兴,马上跑过来。
“好。那妈妈扮演什么呢?”赵大海抱女儿抱起来,亲了一口问。
“妈妈还是演妈妈!”呵呵说。
“爸爸本来就是爸爸,妈妈本来就是妈妈,有什么好扮演的啊。”周媚湄不屑于呵呵如此幼稚的玩法。
“那……那你就扮演爸爸,爸爸扮演妈妈!”呵呵小脑筋动了动,想出了一个扮演的新方法。
赵大海忍不住笑了,说:“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做妈妈要做什么啊?”
“我生了个小宝宝,你帮我给他喂奶吧。”呵呵又拿出了她的宝贝小熊。
“那爸爸我干什么?”周媚湄也煞有其事的问。
“你赶快去写文章啊。你文章写不出来就不能做教授了!”呵呵说。
这次周媚湄笑趴下了,说:“呵呵你拷贝生活的能力真强啊!”
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呢,门铃响了。大猪又是没事先打招呼就到了楼下。
周媚湄不仅皱了皱眉头。
赵大海也很歉意,又对老婆和女儿食言了。不过,大猪显然又带来了好消息。
这次大猪拿了一份名单过来,说是在下面的一个月中,将安排赵大海和这些“商业巨头”碰面。
两个男人又在家里摩拳擦掌了。
随后的几天,赵大海变得更加忙碌,基本上都和大猪一起在外面吃饭,不是见“巨头”,就是搞策划。
到了周末,周媚湄觉得实在太累,就带着呵呵去了鼎新家,好歹有个人可以帮忙搭把手。
到了鼎新家,正好东胜也在。
鼎新正好在一边看照片,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东胜。
“东胜犯什么错误啦?”周媚湄问,顺便把呵呵交给东胜,东胜陪呵呵玩一向玩得很好。
“不是做错什么,而是这小子脑子实在不开窍。”鼎新说,“我都把我的泡妞秘籍一招招全交给了他,结果,这小子竟然不用。整天看什么食谱,还真以为抓住了女人的胃,就能抓住女人的心呢!都什么年代了,哪个女人还在乎什么吃啊。”
“呵呵。”东胜好脾气的笑笑,也不辩驳,就和呵呵玩。
“以前就有个伟大的老人家说过,要战略上邈视MM,战术上重视MM。你倒好,来个颠倒!”鼎新看上去气还挺大的。
“人家东胜和合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生什么气啊。”周媚湄看不下去了。
“我就是最见不得男人屈于女人之下!你看看这个大个子东胜,对那个尹合欢简直是言听计从,不管人家怎么对他,他一点心眼也没有,眼巴巴的一心一意对人家好。真丢我们男人的面子!”鼎新说。
“男人不就应该这样子吗?你们男人还想翻天啊?”周媚湄完全站在东胜一边。
“男人哪里应该这样子啊?我就教他,你对尹合欢不理不睬几天,保证她就急了。男人也要摆摆架子啊。”
“我看也不见得。合欢这个人理性的很,她是想清楚了,才拒绝东胜的,否则,按照东胜的条件,女人还不倒追啊。”周媚湄说。
“就是啊。就是要让女人倒追才好啊,这样才能手到擒来。所以说,追求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女人来主动追求你。唉……说了也白说,反正这个林东胜是空有一具好皮囊了。”
“那你就错了!按照合欢的性格要让合欢到追东胜,那个可能性几乎没有。人家好歹也是30多岁的人了,你以为像那些小姑娘会一时头脑发热啊。”
“所以,林东胜为什么就喜欢上一个老姑娘呢?”
“缘分啊。”
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林东胜并不存在一样。
东胜终于坐不住了,说“我今天要陪合欢去拆石膏,我早点过去。”
“你还发着烧呢,那么火急火燎的干嘛?”鼎新其实是挺关心东胜的。
“啊,你发烧啦?”周媚湄倒是真没有注意。
“没关系的,我经常发烧的。呵呵,习惯了。”东胜笑笑,然后对呵呵摆摆手,说再见。
呵呵不愿意东胜走,一定要跟他一起出门,最后,鼎新用电脑游戏才把呵呵哄过来了。
等东胜走了,鼎新开玩笑说:“呵呵,你没良心啊,看到比舅舅帅的哥哥就不要舅舅啦?”
“别和小孩子说这些。”周媚湄阻止道,“你这是妒忌了。老是说人家东胜。”
“其实,我是可怜东胜。”鼎新说,看到周媚湄完全不相信的表情,补充道,“真的,东胜其实爱的很苦的,我是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喜欢尹合欢,简直没有道理,他身边有那么多漂亮的,年轻的姑娘追他。但是,他真是对合欢一心一意,就为了她喜欢的吃的东西,他天天研究。看到尹合欢和别人好了,也不去骂骂她,只会一个人沉默伤心。所以,我才教他几招啊。可是这个傻瓜又不用,就准备着用爱感动人家呢。”
“东胜的确有些实心眼。”周媚湄叹了口气。这对冤家,干嘛要差那么多年纪呢。
“就我看来,对付尹合欢这样的女人,只能用一招了!”鼎新说的杀气腾腾。
“什么啊?”周媚湄说。
“哼哼,这是男人的秘密。你不是说也要帮东胜的吗?怎么没见你出力啊?”
“还没想好有什么好法子呢。再说,帮东胜,以后合欢会不会怪我啊?”周媚湄还有些犹豫不决。
“管他啊。与其平平淡淡的消耗生命,不如轰轰烈烈的爱一场!”鼎新一握拳头。
“合欢又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想办法让她变成这样的人。” 鼎新倒是很有信心。
“其实,我也挺感动的,东胜也都坚持了那么久了。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帮帮他的。”
“搞点聚会,搞点酒什么的。生活不那么清醒才能做出决定!”鼎新说。
“那倒也是。我当初嫁给你姐夫也是懵懵懂懂的时候。要是那时候很清醒,估计也不会嫁给那个穷小子。”
“你那是瞎猫碰到死老鼠,运气好。”
姐弟俩虽然性格不同,实际上都是热心的人。现在,东胜和合欢的事情就变成了姐弟两个人的事情了,姐弟俩都觉得有义务要帮助陷于痛苦中的人。
上海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出门还是阳光灿烂,等东胜到了合欢家,雨已经下得很成样子了,而且看上去是“长套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东胜从车站跑到合欢家里,被淋了个半湿,头发上都有水珠挂下来。
合欢正在家里打电话订出租车,大众、强生、锦江……一个公司一个公司的打,要么是忙音,要么是等待半天没有车。平时的时候满街跑着空车,一到了上下班或者刮风下雨,或者严寒酷暑的时候,就打不到车了。
看着东胜湿漉漉的跑进来,合欢还没有反应过来,水仙已经先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东胜哥”擦水了。
“怎么也不带顶伞呢?把自己淋成个落汤鸡!小心感冒。”合欢有些心疼,嘴里却像个大姐般责怪。
“呵呵,没事。”东胜笑笑,拿起毛巾擦头发。
水仙在一边痴痴地看着。
“去拿两把伞过来。”合欢吩咐水仙,免得水仙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水仙依依不舍得去找伞,结果只找到了一把伞。合欢也想起来自己只有一把伞,还有一把伞还在单位呢。
“没关系,一把伞够了。我不用撑伞的。”东胜体谅的说,水仙在一边先露出讨好、感激的笑容。
“订不到车怎么办啊?”合欢问。
“要不出去到小区门口等等看,可能正好会有开进来的车呢。实在不行,坐公共汽车也行。”东胜说。
合欢看看时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门,合欢拐着拐杖,走路还是有些不方便,东胜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扶住了合欢的一个手臂,两人被罩在一顶伞下面。
霎那间,合欢觉得有股热流从东胜的手上传过来,滚烫滚烫。
合欢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态。面对弟弟,可不能这样心猿意马,合欢不住的在心里警告自己。
按照出租车定律,当你等车的时候,看到的肯定是一辆又一辆坐了人的车。看看时间,再不坐上车,预约的时间就来不及了。
“坐公交车吧。”合欢当机立断。
公交车站头倒是不远,穿过两个马路口就到了,只是合欢拄着拐杖在雨里走,还不是很习惯,走得很辛苦。幸亏有东胜扶着,否则合欢都觉得自己永远也走不到车站。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合欢心里暗暗问自己,以前不都是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吗,也没有什么啊。
公交车来的时候,面对高过地面很多的车子踏板,合欢突然不知道怎么跨步。对正常人来讲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对依然不习惯拐杖生活的合欢来讲,却变成了艰难的挑战。合欢想把绑着石膏的脚先搬上车子,可是腋下夹着拐杖,拐杖碰到了踏板,挡在那里。合欢想先把健康的脚踏上踏板,可是绑着石膏的脚完全支撑不住合欢的重量,合欢一下子就往后倒下去,幸亏后面的东胜托住了她。
“快点,快点。全车人等你一个人呢!”公交车司机很不耐烦,似乎这趟车正争分夺秒的去抢救什么呢。在城市生活的人由于节奏太快,已经忘了对弱者的宽容和体谅。
正当合欢不知所措的时候,东胜接过拐杖,一下子就把合欢横着抱起来,大步跨上车子,把合欢抱进了车厢。
合欢的本能反应是紧紧抱住东胜,随之,脸红起来。
车上倒是人不多,东胜找了有两个空位的位置,把合欢放下来,把拐杖放在合欢身边,自己也随之坐下来。
“谢谢。”合欢小声的说。
东胜笑笑,黑漆明亮的眼睛,深深的酒窝,白白的牙齿,再次把合欢给炫倒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狂跳,合欢说:“现在是知道了残疾人生活的不易。以前我做过一个盲道的报告,这个城市的很多盲道都是断的。以后,要做一个关于脚残疾的报告,看看这个社会为残疾人究竟准备了什么。”
“在参加新世纪男生的比赛时,有一次,安排我们去一家孤儿院,让我们去献爱心。我本来带了一些小礼物给那些孩子,以为孩子有礼物就会很高兴。可是,到了那里,发现很多的孤儿都是残疾人,或者是生病的孩子。有一个孩子抚着胸口,告诉我,‘哥哥,我这里痛’。我突然觉得自己带的礼物很傻。孩子就要你抚抚他的胸口就好。”东胜也有感而发的说,想起当时的情况,眼睛中有雾气上来,变得亮闪闪。
合欢转身看东胜,东胜的侧面线条分明,坚毅而英挺,可是眼中的雾气又流露出一种温柔,合欢发现自己身边是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合欢叹了口气,不说话。
身边的东胜不断的传来滚烫的气流。一开始,合欢认为是自己意志力不坚强,是心理作用,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被美色所诱惑,东胜是自己的弟弟,不应该有非分之想。慢慢的,合欢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东胜的身体是真的发烫,不正常的发烫,再看看他的脸,也是有种过度的红。
合欢忍不住伸手摸东胜的额头,“你发烧了啊。”
东胜还是笑笑,说:“没关系。”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合欢有些焦急。
“真的没关系。”东胜又笑笑。
“其实,也可以叫水仙陪我来的……”合欢想要解释。
“那怎么行?”东胜觉得合欢这种话是很奇怪的。
合欢觉得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面对真诚的东胜,合欢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味道。
终于准时到了医院,王医生很热情,和合欢寒暄了两句,然后说要打个电话,就进了里间。
在一边的张助手是个年轻的刚刚学校毕业的女医生,本来正在挂合欢的骨折图,看到合欢身边的东胜,忍不住问:“你是林东胜吧?”
“嗯。”东胜点点头。
“哎呀,我看过新世纪男生比赛的,我觉得你被淘汰很可惜啊。不过,我看好你,你肯定有好的前途的。”张助手到不像一般的年轻女孩子咋咋呼呼。
“谢谢!”东胜礼貌的笑笑。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容很好看啊?很迷人的。”张助手直盯着东胜。
合欢开始觉得不舒服了,东胜倒还是很有礼貌,似乎宠辱不惊:“很多人说过。”
正在这时候,王医生出来了。
王医生并不急着给合欢拆石膏,而是和她聊家常,问她过去几周生活怎么样?最近还习惯吗?今天出门顺利吗?
合欢觉得很奇怪,王医生一向是做事很干脆的人,而且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队呢,怎么有兴趣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但是,主治医生是无论如何不能的得罪的,还是一一回答问题。谈到今天来的路上的遭遇,合欢说:“幸亏我弟弟东胜帮我,否则,真的来不了了,他还发着高烧呢。您赶快给我拆了石膏,我好过正常人的生活。”
合欢本来的目的是想要王医生加快进程,没想到,王医生一听东胜发烧了,马上显得非常焦急说:“啊呀,这么会发烧呢?”伸手摸东胜的额头,又惊呼:“烧得还挺厉害,一定要去看医生!”
王医生也不管东胜在一边推脱,就安排张助手带东胜去内科看医生,还保证很快就好。
合欢不好意思拂王医生的好意,同时也的确担心东胜,对东胜说:“要么你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对的,对的。我们可以来找你的!张助手带你去会很顺利的!”王医生马上补充。
张助手似乎也非常乐意带东胜去,于是半拖半拉,就把东胜拉出去了。
东胜走了,王医生擦了一把的汗,开始正式给合欢检查,拆石膏,但是,动作很慢。
合欢觉得有点奇怪,这不是王医生的作风啊,终于忍不住问:“王医生,是不是我的脚还有问题?是不是我以后会变成瘸子?”
“没有没有。”王医生回答,停顿了几秒,支支吾吾的说:“不是你的脚有问题,我才慢的。是我心里有问题,我才慢的。”
“啊?”合欢更加奇怪了。
王医生终于和盘托出原委。原来王医生刚刚看到是林东胜陪合欢一起来的,赶快给自己的女儿打了个电话,现在王医生的女儿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呢。
“上次,林东胜到医院来看你,报纸上都报道了。我女儿知道了很生气,她是林东胜的粉丝,竟然林东胜是我病人的弟弟,她还见不到。于是命令我,下次见到一定要通知她。我30多岁才生了这个女儿,可能是娇宠惯了,不听她,她几天不理我,我就很难受了。所以,我只好拖延时间,好让我女儿能赶到医院看一眼林东胜。”王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不会吧?呵呵呵”合欢忍不住笑起来了。真是看不出这么风度翩翩,沉稳睿智的王医生竟然为了女儿的追星不惜放下身价拖延时间。
“真的。尹小姐。你不知道,女儿就像是小情人,再怎么霸道不讲理,你都得听她的,否则,她不叫你‘亲爱的爸爸’,就让人很难受了。”王医生也笑了,无奈的解释。
“那您直说啊。我反正又不忙的,等好了,没关系。”合欢笑笑。
“谢谢,谢谢理解啊。”王医生很高兴。
合欢心里想看来杨丽娟的父亲还真不是个案,做父亲的都有这种宠女儿的倾向,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倒也没有等很长的时间,王医生的女儿就赶到了。看上去是个挺摩登的女生,穿的好多条布条,一进门就抱住爸爸,“啃”了父亲一口,说:“好爸爸!林东胜在哪里啊?快带我去!”
王医生马上开心的笑起来,说,“马上,马上。”
合欢看了,在一边直乐,这个父亲真是完全被掌握在女儿手里了。
东胜正在内科,刚刚拍了一张胸片,正在扣衣服,衣服还没有扣整齐呢,王医生的女儿就冲了过去,抱住了林东胜的一条胳膊,叫:“啊,东胜!我喜欢你啊。”
新世纪的女生就是这么容易直截了当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东胜表现很沉稳,先是借着扣扣子的时机,把胳膊抽了出来,然后,笑着说:“谢谢!”
“啊,你的酒窝好迷人啊?真的是天生的?”王医生的女儿完全处在兴奋的状态。
“是的。”东胜简短回答,一边走向合欢。
合欢走过去,向东胜介绍说:“这是王医生的女儿。”意思是说,你热情一点。
东胜也明白了,马上停住脚步,对王医生的女儿有问必答,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
王医生的女儿不仅有很多问题,还要合影留言,合影的时候还把嘴凑到东胜的脸上。东胜倒是处事不惊,微笑着,既不主动,也不拒绝,有理有节,但是又不是很亲近。。
合欢在一边看着,不由得感叹,东胜是真的成熟了。
王医生在一边看到女儿主动献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看到女儿那么开心的样子,又舒展开了眉头。
耗费了半个小时,才从医院脱身,后面还传来张助手的关照:“下个星期来医院看片啊。”
这次终于打上了车。在车上,合欢迫不及待的问:“你发烧的情况怎么样啊?”
而东胜迫不及待的弯下身体,去看合欢拆了石膏的脚,问:“没有问题了吧?一切都正常了吧。”
合欢把东胜拉起来,“都好啦。哪有你这么看的。”
东胜很开心的笑起来,这个笑容和刚刚礼貌性的笑容完全不同。
拆了石膏的合欢心情愉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近两个的休假,让合欢深深的觉得既没有家庭也没有事业的日子有多可怕,对工作的热情空前高涨。
报社给合欢换了个助手,这次是个新新人类,头发很短,干活很干脆的女生。比原来那个老是临阵逃跑的男助手好使很多倍。
东胜隔三岔五的回到合欢家里,做顿饭,然后两个人说说话,东胜再回去。
生活让合欢觉得很满意,合欢想,就这样好了,有一个“蓝颜知己”,有一份开心的工作,人生也就圆满了。
只是,中间辞退水仙倒是费了一番口实。
合欢脚好了,自然就不需要一个保姆了。一开始请保姆的时候,也是说好两个月的。但是,水仙竟然提出减价一半,愿意在合欢家里做。合欢明白这小妮子是看上东胜了。好说歹说,才终于让水仙离开。离开的时候,水仙眼泪汪汪的,说是舍不得合欢。合欢不仅心里暗暗的笑。30多岁的女人看20多岁的女人的情感把戏,实在是看得太明白。
合欢觉得自己人生的春天应该要开始了。
小湄终于走了,走的时候很凄凉,因为没有小辈,所以,丧事就由一些老朋友全权操办,周爸爸周妈妈自然成为核心力量。周妈妈还提出集资给小湄买块好墓地,并且第一个拿出私房钱5000元,搞得周爸爸感动的差一点喊出:“老婆万岁!”
周鼎新评价道:“我妈做女人有手腕!5000块就买断了我爸剩下岁月的桃花运!”
周媚湄白了鼎新一眼,道:“别整天桃花运什么的,爸爸妈妈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不吵不闹就是大家的福分了。”
“你现在是对‘桃花’过敏,呵呵,我却期盼着桃花盛开,我们走的是两条道啊。”说完,鼎新就立马闪身走人。最近,这个姐姐“内分泌失调”,还是少惹为好。
周媚湄的确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虽然父母重新又挑起照顾呵呵的担子,但是,赵大海老是忙碌,工作又很无聊,让周媚湄觉得人生如同嚼腊,虽然没什么困苦发生,但是却一定味道也没有,无聊透顶。
自从小周当了科长,周媚湄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个工作,原来的工作感觉都不见了。在机关,换了领导就换了整个工作环境。罗主任虽然不是个很有魄力的领导,但是和蔼可亲,整个科室气氛挺和谐的,没有特别明显的等级之分,常常有各种笑话产生。现在小周当了科长,每个工作都讲究“程序”,等级分明,而且溜须拍马畅行。本来,周媚湄觉得机关工作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至少简单,轻松一点。现在倒好,不仅没有钱,也轻松不了,还要搞一套“程序”,人很累,但是又没有成就感。
小蔡都感叹现在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啊,每天在办公室里面对几张扑克脸,连一点“暧昧”都没有,简直就是在扼杀生命。
可是,即使意识到这一点又怎么样呢?真要离开,还真是需要勇气。
周媚湄好几次都想和老公说说自己目前的困境,但是,每天晚上看到赵大海很疲倦的回来,又觉得这种不开心的事情除了增加老公的负担,又能怎样呢?
那天晚上黄宜打电话到家里找赵大海,赵大海又不在。
“你老公最近忙什么啊?找他好几次都找不到他。”黄宜抱怨道。
“我现在要见他,都快要预约了。”周媚湄回答。
“呵呵呵,”黄宜在电话里笑了,“预约老公?说,老公,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周媚湄说。
黄宜听出周媚湄的沮丧,说:“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聚聚吧?”
“好啊。我正愁没人说话呢。”
“那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打个电话给我就行。”黄宜一向豪爽。
“马上合欢生日了,要么聚聚?”周媚湄突然想到。
“好啊!最好在家里叫东胜做菜,东胜做菜真不错!我都吃厌了上海的饭馆了。”黄宜来了兴趣。
“东胜会做菜?还做得挺好啊?”周媚湄兴趣高涨起来,“那好啊。就到合欢家,我也好久没和她聚聚了。”
“行!你安排,我听指示。”黄宜说。
挂了电话,周媚湄立马电话给合欢。
“都30多岁的人了,过生日除了又老了一岁,还有什么好的啊?有什么可庆祝的?”没想到合欢立马拒绝。
“你前一阵不是不顺吗?正好吃顿饭,庆祝一下,顺便消消晦气。”周媚湄拼命找理由,心里想,总不能说是因为我无聊吧?
“我现在挺好的。别担心我啦。”合欢听上去的确心情不错。
“反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你叫林东胜过来做菜,我和黄宜来你家,6点半左右。”周媚湄用不容抗辩的语气说。
“原来是想要吃我一顿。还找什么生日的借口啊。”合欢明白了。
“嘿嘿,反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没有吃过帅哥做的菜呢,听黄宜说还相当的不错。”周媚湄也直截了当了。
“唉,我就是交友不慎啊。”合欢感叹道,只好答应。
周媚湄暗笑,心里想,我这也是给东胜和合欢创造机会啊,可不仅仅是为了吃啊。
那天晚上,周媚湄和黄宜像是约好了一样,每人都带了一瓶红葡萄酒去合欢家。
“怎么?准备不醉不归啊?”合欢问,看这两个女人的架势,明显来者不善。
“对了!我连车都没有开过来,就是准备到你家好好喝一喝的。说实话,现在要找一个能喝醉的场合真的是非常不容易。”黄宜直言不讳。
“我是准备来灌醉你们俩的。”周媚湄眨眨眼睛说,眼睛瞟向正从厨房出来的东胜。
东胜把菜一个个端上来,看上去还挺诱人的。
“真不错啊。东胜,没想到你有这一手!”周媚湄惊呼。
“合欢说,今天来的是两头大食猫,菜一定要足!所以,我今天几乎把我会做的菜都做了。”东胜笑着说。
“合欢讲的没错!尤其是有帅哥在伴,我们都是‘好食’的!”黄宜一边说,一边已经下筷子了。
四个人坐下来喝酒。
一开始,周媚湄还扭扭捏捏不肯喝,说:“合欢你知道的啊。大海不喜欢我喝酒,我已经多年没有碰过酒了。”
“我忘了。我只知道你大学时候酒量极好,没有醉过。”合欢说。
“真的?周姐姐酒量这么好?”东胜说。
“那是。我的酒量遗传自我父亲,千杯不醉!”周媚湄得意起来。
“那怎么现在不喝呢?”黄宜站起来就给周媚湄倒酒。
“一点点,就一点点。赵大海闻到我嘴里有酒气会不高兴的。”周媚湄说。
“还新女性呢!老公不喜欢就不喝啊?你女性独立性呢?中国妇女都解放那么多年了,你还三从四德,把老公的话当圣旨啊?”黄宜拍开周媚湄的手,坚决的给周媚湄倒了一杯。
“倒也不是。虽然我酒量不错,但是我也没有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不喝就不喝了。没有考虑女性解放和女性独立的问题。”周媚湄老实相告。
“果然你是最适合做老婆的。我可从不愿意为了老公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我到上海这么多年还是以面食为主,我总觉得吃米饭像没吃饭,很容易饿。”黄宜说。
“我觉得面食才很容易饿呢。”周媚湄睁大眼睛说。
“我老公也是这么说的。哦,前夫。所以,你看,两个人如果都坚持独立性的话,婚姻就比较艰难了。”黄宜说。
“我是没想这么多。反正,不喝酒就不喝酒了,也无所谓。大海喜欢吃什么我跟着吃也挺好。我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独立性啊?”周媚湄问。
70年代的女性解放的不彻底,但是又很难回归传统,在家庭角色中,常常吊在中间,左右摇摆。
“别谈这么深奥的话题了。这里还有两个未婚的呢。”合欢抗议到,“周媚湄是你自己要过来吃饭的,也是你自己带酒过来的,要是你不喝的话,以后就别想到我家吃饭了!”
“就是,就是。喝酒。喝酒!”黄宜豪爽的端起杯子敬酒,大家也都喝了一点。
“我最怀念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喝酒的豪爽。那个时候,好像离别是件特别痛苦的事情,酒就成了最好的宣泄。喝了酒,男生们借着酒胆,和每个女生拥抱,有时候还跑到心仪的女生面前去表白,好让青春无悔。那个时候,人生那么简单、纯真。”合欢说。
“是啊。”黄宜马上赞同。“我最喜欢喝酒喝到脚步发轻,可是脑子却很清醒的状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程度控制的不那么到位,我觉得这就是最high的状态。”
“果然是爱喝酒的!”周媚湄主动举杯了。
“现在喝酒就不一样了,很多时候就是希望自己不要那么清醒。可是,真的要让脑子不清醒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黄宜的情绪霎那间有些低落。
“黄宜姐有两个脑子,一个醉了,还有一个!”东胜适时的给三位女性添酒加菜。
“东胜的话我最爱听!”黄宜马上调整了情绪,“合欢,你从哪里找出来这块璞玉的啊?我都很佩服你了。”
“不是我找的,是他自己跑出来的。再说,是不是璞玉还不知道呢。”合欢一听表扬东胜,就忍不住像是自家人一样,谦虚起来。
“一定是!那么多新世纪的男生里,数他的过去最清白。”黄宜说。
“你还调查过?”周媚湄好奇了。
“那当然!我们花成本捧红一个人,结果他的过去一塌糊涂,那不是糟蹋自己的钱吗?”黄宜说。
“东胜的过去怎么样?有过恋爱吗?还有其他的新世纪男生呢?”周媚湄八卦精神还挺足的。
“我高中一毕业,就进了煤矿,都是男的,哪有机会啊。”东胜脸红了,马上解释。
“都是男的,也不见没有绯闻的机会啊。不过,我也真奇怪,要说‘傻根’这样的,没什么情感往事我还能理解,像你这样的帅哥,怎么可能没什么故事呢?”黄宜问。
“在煤矿里工作,都是黑黑的,长得都不太像人,帅不帅一点关系也没有。幸亏我长得高,还值点钱。”东胜说。
“哈哈哈,那倒也是。不过,我们的调查不仅仅是有关情感的,还有很多有关成长背景、发展历程的。东胜是孝子啊。”黄宜说。
“真的懂事孝顺也没有一两年。如果,妈妈现在还活着……”东胜的眼睛黯淡下去了。
“罚酒罚酒!不许说不开心的事情。”合欢马上插进来,她知道东胜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经不起触碰。
“我该罚!”黄宜马上能够意识过来,主动喝酒,东胜也陪着喝酒。
东胜帮忙添酒。
“你们会不会喝醉啊?”东胜开始担心了,三个人女明显喝酒速度在加快。
“你喝醉了不会发酒疯吧?”周媚湄问黄宜。
“我一般不醉,万一醉了喜欢唱歌,而且会超水平发挥,到时候你就有耳福啦。”黄宜笑嘻嘻的说。
“有一次去采访一个歌星,和他一起喝酒,结果这个人喝醉酒以后,唱歌唱的比他没醉的时候好多啦。后来据说,他每次上台前都喝点酒。”合欢说笑道。
“我和大海结婚的时候,他的一个好朋友给他做伴郎,结果喝醉了。这个人喝醉后也不吐,也不闹,就是喜欢说话。他一定要送我们回家,然后坐在我们家新房床边和大海谈心,从过去谈到现在,从政治谈到生活,教育我们要好好做人,就是坚决不肯走人。我们每次劝他回去,他都说,我不累,今天很难得,这么特殊的日子,好好聊聊!”周媚湄也想起了一个喝醉的人。
大家都笑了,问:“那后来呢?”
“后来,大海实在没有办法,就想了个法子,说他讲的太好了,邀请他明天到课堂上去给学生讲课。他马上说,‘那我要回去了,我要去好好准备准备!’”
大家笑翻了。
“你们家大海挺幽默的。”黄宜说。
“以前是的。现在,太忙了,都很久没有讲笑话了。所以,我说如果现在可以花钱买时间,我一定要买过去的时间,虽然那时候穷,但是,生活挺开心的。”周媚湄有感而发。
“是啊。大学时代两个人谈恋爱,手挽手,两个人之间零距离;后来上了班,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我就坐在自行车后面,虽然有距离,可是还能靠着他;再后来,买了轿车,他坐驾驶座,我坐副驾驶座,看得到对方,可是不能靠在对方身上;最后,一人一辆轿车,连看也看不到对方了,就离婚了。”黄宜叹口气说。
“有的时候,我也疑惑,你说我们这么努力到底为什么呢?”合欢说。
“其实我觉得古代的妇女也挺好的,一心呆在家庭里,家里有一大堆的人,虽然斗志斗勇,好歹也比较热闹。现在,不工作觉得自己没用,可是工作又觉得无聊乏味,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家庭又觉得很累。”周媚湄说。
“以前的女人好歹媳妇可以熬成婆,做了婆婆就能作威作福,有权力!现在媳妇难做,婆婆也难当,女人的每个阶段好像都走得很辛苦。”黄宜说。
“是啊。以前奉献20年,然后成了婆婆就有了家庭地位,有人伺候你;现在奉献20年,就变成了黄脸婆,很可能一脚被踹了。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滩头上。你努力地守在婚姻里,结果那么多的小将在一边虎视眈眈,就等着你不行,我来!”周媚湄深有感触的说。
“说的太对了!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黄宜端起酒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你刚过35,人家就说你更年期;你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心情烦躁,就被埋怨温柔不再;你没有化妆就出门立刻被看作中年妇女!”
“你们说的我都不敢结婚了,还是一个人好。”合欢说。
“你要是老是一个人,对男性不热情,人家就会说你内分泌失调,说你性格古怪,说你因为没有被满足所以老是很苛刻;你要是对男性很热情,别人就会说你没男人活不下去,整天勾引男人,你身边的女人都把你看作是敌人!总之,你要是大龄单身,你就是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遇到热情的老大妈把你的终身大事看作她的责任,你不被烦死,她誓不罢休!”黄宜说。
“说得太棒了!我敬你一杯!”合欢也端起酒杯,喝酒!
都说男人酒喝的到位,话才说的透彻,女人也是一样,尤其是三个个有心思的女人,酒不醉人,人自醉,借着酒意,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即使是像黄宜这样看上去坚强的女人,也有她的软弱和无助。女性间的情谊让彼此的心有渲泄的地方。
“我们三个女人只管自己喝酒,把个大男人给忘了。我们都敬敬东胜,人家可忙了一天了。”周媚湄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呢,赶快把注意转到东胜身上。
“好!谢谢三位姐姐!我能够在上海立足下来都是三位姐姐的功劳。我来敬三位姐姐!”东胜也豪爽,拿起满满的一杯酒就喝个底朝天。
“这个算是我们刚刚敬你的。你要敬我们,还要再喝一杯!”周媚湄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东胜倒酒。
“干嘛?你想灌醉东胜啊?”合欢忍不住又护起东胜来。
“别以为你心疼东胜,我们就不心疼他。新世纪男生谁不知道我偏爱东胜啊?就为这个,东胜也要敬我一杯!”黄宜说。
“东胜酒量不行的。”合欢还想阻挡。
“谁告诉你东胜酒量不行啊?他们几个新世纪男生在一起喝酒,东胜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你别老护着他。”黄宜转头又对东胜说,“别看合欢整天说把你当弟弟,她心里把你当什么,她自己知道。”
“就是!你看我对弟弟,什么时候管他喝酒啊?他爱喝多少喝多少,我只管自己的老公喝多少!”周媚湄在一边添油加火。
东胜和合欢都脸红一下。
“黄宜姐是真把你当弟弟,”黄宜继续说,“看多了混帐男人,难得看到你那么纯净,姐真是一心想要帮你。你放心好了,你虽然是在娱乐圈混,但是,只要有黄宜姐在,你就可以纯净的生存下去!我没有弟弟,我就把你当弟弟了。喝酒!”
“好!我喝!”东胜听了黄宜的一番话,想起在整个比赛中黄宜对自己的关照,比赛后对自己的安排,觉得非常感动,端起杯子,把周媚湄倒好的满满一杯酒又喝光了。
“好!姐果然没有看错人!”黄宜也很高兴。
“今天就豁出去了,大家索性尽情喝,一醉方休算了!”合欢被整个气氛打动了,主动给大家斟酒。
32岁的生日有好朋友在一起,大家坦诚己见,互相理解,那是多可贵的事情啊。
四个人酒量个个好,你敬我,我敬你,两瓶红酒不经意间就没有了。而合欢家是不备酒的,连啤酒也没有一瓶,黄宜只好说:“合欢啊,你活得也太清醒了,家里一瓶酒也没有,你说你对自己怎么就这么苛刻呢。”
“黄大姐说得即是!你一言就把我生活的问题看清楚了。以后,你到我家,我保证准备好各种酒招待你,也招待我自己。”合欢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喝完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自然宴席也要结束了。
“我和黄宜就先走了,我们不管这个烂摊子了。东胜你继续辛苦一下吧,帮合欢收拾好了再走。”周媚湄一点也不客气,安排好了,就走人了。
合欢看看一桌子残羹冷炙,对东胜笑笑,说:“真是来了两个吃白食的家伙!”
“我来,你不要管了。”东胜说。
“那怎么行?你都忙了大半天了,我来。”合欢说。
“一起来吧。”东胜笑笑。
刚刚喝了很多的酒,又看到东胜的酒窝,合欢觉得自己是真的要醉了。转身赶快先去厨房。
到了厨房,一开灯,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所有的灯都暗了。合欢忍不住“啊”的惊呼了一声,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温厚的怀抱一下子把她裹住了。
这个怀抱自然是东胜的。一开始东胜几乎是本能的抱住了合欢,一旦抱住后,就舍不得放手了。
黑暗中,东胜嗅到合欢的发香,感觉到合欢柔软的身体,内心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奔涌而出,东胜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东胜的吻突然就落下来了,落到了合欢的唇上,再不肯离开,而且越吻越有力。
东胜的吻并不注意技巧,但是却是非常火热。东胜闭着眼睛,嘴唇一刻也不离开合欢的唇,紧紧的粘住,拼命的用嘴唇摩擦嘴唇,用舌头纠缠舌头。东胜的舌头非常厚实,充满了合欢的整个嘴巴,合欢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那一刻,合欢完全没有思考。当东胜吻住合欢的时候,合欢觉得这个吻其实是自己一直等待着的,等待了太久了,以至于真的接到了这个吻,竟然脑海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去迎合这个吻,去探索东胜的唇,纠缠东胜的舌头。
东胜的嘴里还有一股红葡萄酒的味道,带香带甜,合欢这次是真的醉了。
“一世纪那么长”一点也不夸张,对东胜合欢来说,他们跨出这一步,等了一个世纪,而这个吻也接了一个世纪。一直到两个人都觉得嘴唇都发麻了,方才停下来。
合欢靠在东胜的胸口,不肯睁眼。
“合欢。”东胜轻声的在合欢耳边喃呢,呼吸吹进合欢的耳朵,合欢觉得自己真的像朵花一样,在盛开、盛开。
最后,还是东胜清醒了过来,说,“可能是线路短路了,我去修修。”东胜拉着合欢,把合欢拉到了餐厅坐下。然后,自己摸索着把电路器推了上去。整个房间又亮了。
合欢的脸红红的,都不看东胜。
“合欢,我没有喝醉。我是认真的。下半辈子,我来照顾你。”在明亮的灯光下,东胜认真地说。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明天,就要现在?”合欢伸出手臂,抱住东胜说。
“我们当然要现在,也要明天!”东胜坚定地说,这个时候,似乎东胜比合欢成熟了。
“现在,我们先要收拾一下烂摊子,否则,今晚你就要睡在烂摊子味道中了。”东胜黑漆的眼睛笑着说。拉着合欢开始收拾。
厨房间的灯坏了,合欢找出了两根蜡烛点上,两人就在蜡烛光里完成了清洁工作。合欢第一次觉得清洁工作原来也可以这么浪漫。
清洁工作结束后,合欢开始拆生日礼物。周媚湄送了个光电鼠标,很可爱。而黄宜的礼物让合欢和东胜和尴尬:是一个性情趣用品:电动阳具。
这个黄宜果然是前卫的!
东胜很大男人地说:“以后,你就不需要这个了。”
“我以前也没有用过这个的。”合欢马上解释,感觉自己怎么没做小偷心就虚了呢。
东胜的生日礼物明显是花了很多心思,是一本“合欢骨折写真”,各种各样的设计让本来完全对这个写真没有信心的合欢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有这样多种的风情。
“东胜,谢谢。”合欢眼睛有些湿润。
“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东胜说。
这次,合欢主动地把嘴送到东胜的唇边,两个人又缠绵在一起。
在光明下,再次确认彼此的爱。
合欢发现自己和东胜恋爱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甚至比大学时代还要纯情。本来以为那天晚上东胜会留下来,结果东胜竟然能够控制自己,在把家里收拾好以后,就和合欢吻别了。合欢在心里偷笑,也许真是东胜的初恋呢。
初恋的人把恋爱的步骤分得很清楚,先要表白,然后接吻,然后再身体摸索,然后……真的进入两性身体战争可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哪像当初和李耀斌谈恋爱,身体一接触,大家都认为彼此许可了进一步的身体探索,都是经验丰富的人啊。
东胜自然是不一样的。
初恋时候爱一个人常常是带着敬畏的感情去爱的,觉得对方是天使,是女神,不能轻易亵渎。
合欢非常享受东胜对自己的宠爱和呵护。如果说那天晚上东胜突然吻住合欢,让合欢在没有思维的情况下接受了东胜,那么几天后,合欢就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有东胜在的日子,即使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也很难作出拒绝东胜的决定。
下了班,东胜就会赶到合欢家里,做菜、陪合欢看电视、聊天。合欢因为是在晚报报社工作,每天起得很早,等到2点多报纸样板进了印刷厂,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有的时候有采访,会加点班;有的时候没事,就早点回家等东胜。两个人在家里即使什么事也没有,也觉得很高兴,任何一个动作或者一种碰撞都会让两个人开心的大笑不已。合欢最喜欢东胜抱着自己在屋子里转圈。东胜高大有力,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合欢在东胜的怀里觉得自己像是拇指姑娘,小小的,轻盈的,像天使一样。
和东胜在一起,合欢觉得自己也变得干净、纯洁起来,这样的自己让自己都很喜欢。怪不得有人说,真正的爱情就是让人发现一个更好的自己,爱不仅是成全对方,也是成全自己。
当然,到了9点多,虽然两人会痴缠一会儿,再痴缠一会儿,但是,东胜最后总是会离开。只是东胜的手从一开始只敢停留在合欢背后,到慢慢移动,最后也敢停留在合欢的胸口,每每这个时候,东胜的呼吸就会加重,男性有生命力的喘息在耳边回旋,总是让合欢迷失在那种温度中,以至于东胜走了以后,合欢还会一直感觉到那种热度。
合欢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原来很多的担心偶尔还会跑出来,可是那种幸福的感觉让合欢拒绝去思考,即使以后可能是万丈深渊,此刻,合欢再也没有力量去抗拒。
不过,合欢不得不和东胜分开三天。
合欢的妈妈打电话过来,一方面记得女儿的生日,祝她生日快乐,另一方面合欢的侄女快半岁了,满月和百天家里都没有摆宴席,这次家里准备请亲朋好友聚聚,希望合欢这个周末回家。
这样的理由明显是无法拒绝的,何况,合欢很久没有回家,也很想念家里,准备星期五就走,星期天晚上回来。
上次看到小侄女团团的时候,团团才刚刚生出来,一点点大,合欢连抱也不敢抱,总觉得小东西那么小,很容易受伤的样子,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到了孩子。当别人都表扬团团长得好,长得象爸爸的时候,合欢却左看右看看不出来,觉得好像刚出生的宝宝都长得差不多。
这次回家,孩子的成长让合欢大吃一惊,五个多月的团团长得白白胖胖,而且已经会笑,会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和别人交流。
也许真的是因为连带着血缘,合欢一抱团团,团团就开始笑,没有牙齿的嘴笑起来分外的可爱,合欢“咿咿呀呀”地和团团说话,虽然合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团团却听得“咯咯”笑出声来。
那一刻,合欢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个影子,是那个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如果出生的话……
没有如果,合欢马上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过去是没有办法回头的,何况,合欢根本不想回头。
有亲戚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合欢请我们喝喜酒啊?等合欢做妈妈的时候,你们家就更热闹啦。以往,合欢听到这种话总是觉得很烦燥,这次却听得很顺耳。不知道自己和东胜的孩子会是什么样?这个念头又飘过,合欢心里一暖,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晚上,合欢和母亲躺在一张床上,说些母女俩的贴己话。
做母亲的,女儿没有结婚,总觉得是一件没有完成的责任,说着说着就又回到了这个老话题。
“我也知道你嫌我烦,可是你是真的要考虑自己的个人大事了,不能再拖了啊。你都33了,我33的时候你妹妹都出生了。”合欢妈妈语重心长。
“妈,你别担心啊。我自己知道怎么办的。”
“你知道什么啊?你爸走的时候,就是不放心你。你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操什么心。你爸是医生,我是老师,小镇上的人都认识我们。以前,他们遇到我们总是表扬我们把你培养的好,你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也上了最好的大学;现在,他们遇到我每次都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你不结婚就证明我们培养了一个不完美的女儿,别人都在背后说,你看看,书读得好又怎么样?到现在连男朋友都找不着呢。你爸爸要是还活着的话,肯定心里难受。”
“别人背后说什么,你怎么听得到啊?”
“人家肯定是这么说的。”
“人家说什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又不是活在别人的说法里,管别人说什么啊。我们自己活得好不就行了。”合欢总是觉得父母这一代永远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说法里,一件事情好不好,该不该,不是以自己的需要和目的作为出发点的,而是先考虑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然后决定自己怎么做。合欢觉得这样的人生简直就是本末倒置,但是,合欢也不敢直截了当的对母亲这样说。
“怎么能不管别人的说法呢?树活一张皮,人要一张脸。活着,不就是要别人看得起你吗。”合欢妈妈不满女儿这种满不在乎的口吻。
合欢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改变母亲的想法,多年的经验证明这是绝不可能的!
“看到合适的人,就先谈谈,不要眼睛长在额头上,要一个什么都好的男人。一个男人如果有份好的工作,人又比较老实就行了。”合欢妈妈继续劝说。
“现在倒是有个男人对我挺好的,就是年纪比我小。”合欢想要探探母亲的口风。
“年纪小点没关系啊。妈也不是那么保守的。女大三还抱金砖呢。其他条件怎么样?”合欢妈妈马上来了兴趣。
“其他都挺好的,是个摄影师,人也长得挺高大,对我也挺好的。”合欢简短地说。
“对你好那就行!什么时候带来给妈看看,妈帮你定夺。”合欢妈妈简直就是兴奋了。
“你真的不介意我找个年龄比我小的?”合欢开心的问。
“真不介意。只要你带个人品好的回来就行。”合欢妈妈肯定地说,想想,又问:“比你小几岁啊?”
“小……小8岁”合欢决定瞒掉几岁,免得吓着母亲。
“8岁?那今年才25岁啊?不行,不行,太年轻了。”合欢妈妈马上否定。
看来还是吓着母亲了,母亲的算术可真好啊。
“你不是刚刚说不介意比我小的吗?”合欢说。
“那也不能小这么多啊。你想想,别人看到你找个那么年轻的会怎么想?再说了,他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不要你,到时候你怎么办?”合欢妈妈对自己的女儿一点信心也没有。
“以后以后再说啦。反正30多岁的大龄女青年和一个离婚的女人社会声誉也差不了多少。”合欢说。
“你就不能找个正常一点的吗?”合欢妈妈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
“他挺正常的啊。”
“可是,他小你8岁啊。你爸爸大我8岁,你倒好,找个比你小8岁的。”合欢妈妈已经非常沮丧了。
“爸爸比你大8岁有什么好的啊?那么早走了,让你孤独那么长时间。”合欢轻声说。
合欢妈妈不说话了。提到丈夫的早逝合欢妈妈心里充满了痛楚。
合欢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知道爸爸和妈妈都希望我幸福。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我跌过跤,可是我不会再跌跤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合欢把头靠到母亲背上说。
“反正从里离开家到外面求学,我们做父母的就在也管不了你了。你也从来就是自己决定自己人生的人。妈只要你不后悔就行。”做母亲的心都是柔软的,一心巴望着儿女幸福,愿意为了儿女的幸福而付出一切。
“妈,我知道了。”合欢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在家里待了两天,人来客往,很热闹,可是合欢却觉得孤单。星期天早上,合欢给东胜打电话,东胜说:“合欢,我真想你。分开两天感觉我们六年不见了。”
是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夸张,合欢突然很想马上回上海,很想马上就在东胜的身边,这种念头的强烈让合欢自己都感觉到吃惊,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思念的感觉。
本来定的是下午的火车,晚上到上海。合欢知道还有一辆长途汽车,虽然路程时间要比火车长,可是上午就发车,在晚饭前就可以到上海。
合欢给东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会回上海吃完饭,在电话里就能听出来东胜几乎是雀跃了。合欢忍不住又微笑了。
合欢妈妈知道自己从来就不能阻止合欢想做的事情,也只好让女儿走了,只是临走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咛。
本来想着坐长途汽车是快点回到上海的,没想到,长途汽车半路和一辆小轿车撞了,撞得地方就是合欢这一边,合欢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再撞得激烈一点了,……后果简直是不可想象。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开始处理纠纷,很多顾客嚷着要退钱,车主陪尽笑脸。合欢知道做这种长途客运生意非常辛苦,虽然心里急,也只好等着。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虽然一路上一直电话联系,但是东胜在家里依然等的很焦急。合欢一进门,东胜就拥住了她,紧紧的,让合欢觉得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安全的家里。
放下行李,合欢觉得自己在公共汽车上坐了一天,都快臭了,于是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舒服的棉质睡衣,然后一边吃饭,一边讲下午的惊险历程,东胜听得冷汗都出来了。
吃完饭,合欢和东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什么完全不重要,合欢就是喜欢依偎在东胜的怀里。
“如果你真的出点什么事的话,我觉得我会疯掉的。”东胜抚摸着合欢的头发,说。
“如果我真的今天下午一命呜呼的话,那我就冤死了!我还没有好好爱你呢。”合欢笑着说。
“不许说死。”东胜说,乘机嘴又落下来,封住了合欢的口。
东胜接吻的技术进步非常快,吻得有力而有温柔。
合欢嫌仰着头接吻太累,转过身来,坐在东胜的身上,细细的品尝东胜的吻。
一坐,合欢的脸就发烧了。因为这样的姿势,正好让东胜已经昂扬的小弟弟对准了自己花蜜处,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全身的力道似乎都在慢慢被抽去,她只好把全身都挂在东胜的身上,随着东胜变换接吻的角度,合欢的身体也动来动去。一动,摩擦就更强了,一股股暖流从心口往下窜,又从下窜上来。
东胜自然也感觉到了这种摩擦,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身体开始紧紧地往合欢身上贴。合欢本来就没有力量了,东胜一用力,她彻底就瘫下去,倒在沙发上,东胜也跟着倒下去,把整个身体都压在合欢身上,他的小弟弟依然紧紧的顶在合欢的花蜜处。
倒下去的时候,合欢的睡衣带子松开了,大半个胸脯就露在了外面。东胜的唇从合欢的嘴上游离开来,一路下来,到了胸脯处,一动,合欢半边的衣服就滑落下来,合欢饱满的乳房就暴露在东胜的眼睛下,小樱桃已经挺立起来。东胜几乎是本能地用嘴含住了樱桃。
东胜的嘴一碰到小樱桃,合欢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喘,而这声娇喘又刺激了东胜的运动。
即使隔着裤子,合欢也感觉到东胜的小弟弟已经成为大哥大了,越来越坚硬,几乎要把裤子顶破。东胜开始不自觉得动下身,一动,合欢觉得花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下面已经是泛滥成灾了。
突然,东胜绷紧了身体,发出一种男性的呻吟,这种呻吟刺激了合欢,在感觉到他下面传来的巨大力量的时候,合欢竟然也高潮泛起。
两个人竟然同时到了高潮。
合欢简直不能相信,久经沙场的自己,竟然接个吻也能到高潮。可是这一刻,合欢感觉很幸福,很满足。
两个人倒在沙发里,谁也不说话,空气里都是情欲的味道。
很久,东胜说:“我要去冲冲。”
合欢也不看东胜,轻声说,“嗯。”
东胜冲凉的时候,合欢做了个决定,豁出去了。
东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穿戴的依然很整齐。他很不好意思的坐在也已经穿戴整齐的合欢身边,说,“我是不是该走了啊?”问是这样问,身体却一点也没有移动的迹象。
“抱我到床上去。”合欢命令道。
东胜听话地把合欢抱到床上,身体还是舍不得离开。
在过去的岁月里,合欢虽然自认是一个现代女性,但是在性方面一直是被动的。和张耀祖在一起的时候,对方经验丰富,合欢常常把自己看作是一块田地,任他耕耘;和李耀斌在一起的时候,性是一种承诺和肯定;和东胜在一起的时候,合欢却很想主动地去探索,去体验。
合欢也不说话,开始解开东胜的衣服扣子,脱去他的衣服,让东胜漂亮的肌肉线条展示在柔和的灯光下。
东胜感觉到合欢的想法,自己三下两下把裤子也脱了,然后就和合欢一起滚到了大床上。
东胜笨手笨脚的终于把合欢的衣服也解除掉了,两个年轻的肉体紧紧贴和在一起。
“欢,你真美。”东胜轻声在合欢的耳边说。年轻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快,小弟弟已经挺立在那里。
“慢点,我们有很长的岁月呢。”
东胜有点急,总想猛力冲撞,合欢温柔的引导他,让他学会控制。
男生们学到的所谓的性技巧大都来自三级片或者网络,而那种技巧充满了大男人主义,不见得是女人喜欢的,合欢一点一点引导着东胜,走向高潮。两个相爱的身体,感觉默契而又灵敏,东胜很快就感受到了合欢的反应,她的呻吟,她的喘息都在传达不同的信息。
“我来。相信我。”东胜开始通过体会合欢的感受来指导自己的行动。
这是合欢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自己寻找着自己的感觉,寻找着对方的感觉,让两个人合拍起来;同时又被一种有力量的男性雄风环抱,感觉对方的力量和情欲。
那个晚上,让合欢觉得自己能做东胜的女人是多么的幸福。
赵大海虽然在“心理咨询师联盟”的事业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可是效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每次都是感觉很好,结果不好。
大猪和那个风投朋友不是不帮忙,他们也尽了全力,尤其是大猪,最近几乎是放弃了很多原来的业务,帮助赵大海拓展人脉。大猪和赵大海几乎每隔一天就要见一次面,如果见不到面,那一定要通个电话,周媚湄都开玩笑说大猪和大海现在是在“热恋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都要超过自己和大海在一起的时间了。
“怎么可能呢?”大海完全不同意,“我和大猪就算每天见面,平均也就两三个小时,怎么可能超过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呢?我们每天至少有10个小时在一起吧?”
“虽然平均下来,我和你每天都有10个小时在一起,可是10个小时里有7个小时你在睡觉,1个小时在打电话,至少2个小时在电脑前,每天也就是我等你睡觉前那十分钟,你是清醒的和我在一起的,当然,谈的可能还是你的工作。”周媚湄噘噘嘴,扳着手指计算到。
“嘿嘿,我老婆数学可真好啊。”赵大海又想一撇带过。
“你每天和大猪在一起可都是清醒的,还挺兴奋的呢。我真怀疑你们两个快‘同性恋’了。”周媚湄继续批评道。
“老婆,你可真有想象力啊,连这你也想到了啊?我老婆就是想得周到,我们家油盐酱醋倒是可以省一样了。”赵大海继续咪咪笑着说。
“干嘛?”周媚湄马上警觉起来。
“女人的醋还没有吃完呢,就开始吃男人的醋了,所以我们家永远不缺醋!”赵大海宣布到。
周媚湄每次面对这个笑眯眯的老公就没折。
“我吃醋说明我还爱你,否则,我睬你啊?”和丈夫斗志斗勇多年,周媚湄也总算学会了让自己找到台阶下。
“为了老婆的爱,我要继续努力!我走啦。”赵大海果断地结束对话,换衣服出门。
“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周媚湄问。
“我也不知道。吃顿饭应该三小时能吃完吧。”赵大海说。
“我等你回家。”周媚湄温柔的说,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猛样子。
女人到底有多少不同的样子?赵大海常常问自己,而没有答案。
今天晚上的饭局赵大海相当重视,这位张老板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前面两次都谈的非常愉快,但是大都是谈些与正事无关的话题,比如张老板和他老婆之间的矛盾赵大海已经是一清二楚,每次见面,张老板总是提出新的问题让赵大海回答,估计今天又是一个新问题。赵大海曾经觉得非常奇怪,见面的目的不是谈合作吗,怎么老是谈家事呢。倒是大猪的回答让赵大海茅塞顿开。
“在中国,所谓搞关系,首先就是要搞好私人关系,私人关系搞好了,成了哥们,接下来就什么都好办了。饭桌上谈的自然是私人的事情,谈私人的事情,才算是搞好私人关系的第一步,我们已经做得非常成功了。以后真要签合同了,肯定是在工作时间在工作场合谈下来、签下来的,不可能在饭桌上签协议。但是,功夫是必须花在饭桌上或者其他私人场合的。要不然,中国那么多饭馆怎么活啊。”
赵大海想想,也是有道理。虽然自己心理学的知识比较丰富,可是真正的商场实战经验却几乎是零,听取专家的意见显然是明智之举。
但是,内心里对于这种无休止的聊天应酬赵大海却渐生倦意,希望今天能够有所进展,至少对方对自己的计划有没有兴趣,有多大的兴趣有个明确一点的表示也好啊。
饭自然是吃得很开心的。张老板今天提的问题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怎么面对一个爱唠叨的老婆。
赵大海不愿意搞得像心理问答一样,一上来,先开玩笑:“面对爱唠叨的老婆有三招:搞笑、喝酒、睡觉。能够插科打诨把问题溜过去的,尽量把问题溜过去,因为你会发现你解决了老婆一个问题,老婆会给你提十个新问题;如果搞笑都不能让老婆转移注意力,那你就只能自己转移注意力了,回家喝点酒,或者喝好酒回家,听老婆唠叨像听老婆唱歌;最高境界是不管老婆怎么唠叨,你都能呼呼大睡,那才是真正男子汉大丈夫的好心态!”
赵大海说起来绘声绘色,把大伙儿都搞笑了。
“有道理,有道理!”张老板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还觉得挺“科学”呢,追问:“怎么才能做到听老婆唠叨像听老婆唱歌?怎么能够让自己在老婆的唠叨声中睡着呢?”
面对一个毫无幽默感的人,聊天是很乏味,没有互动,只能是一问一答。
赵大海赶忙解释,刚刚是开玩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实际上女人唠叨是有很多原因的,比如缺乏关注、家务太辛苦、需要倾述等等,都是唠叨的原因,要对症下药。当然,男人的心态也是很重要的,不要把女人的唠叨看作是女人在提出要求,寻求解决方案,而要把唠叨看作仅仅是情感交流的一种方式。因为男人一旦把女人的唠叨看作是提要求,那么就会增加压力,对女人的唠叨会更不耐烦。
张老板听了频频点头,又追问“女人的唠叨常常是带指责性的,好像我这也做的不好,那也做的不好,明明是在提要求啊。怎么又不要解决方案呢?”
赵大海又是一通解释。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不断的举杯喝酒、一问一答、互相恭维,赵大海觉得实在是挺累的。张老板倒是精力非常好,谈得很开心,吃完饭后,又邀请大家去洗澡按摩。
一群人自然不会拂“老大”的意思,于是几辆车又浩浩荡荡开往下一个场子。
洗完澡,一群男人并排躺着,由一群年轻的女按摩师按摩。
赵大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说话也不再那么谨慎。当提到当代社会的很多问题的时候,赵大海忍不住问张老板:“您对我们上次给您的那份计划书感觉怎么样啊?我觉得现代人很多问题都是心理问题,只有健全心理咨询师行业,才能帮到很多人。”
“我对你赵教授的能力是毫不怀疑的。你什么时候想要开心理咨询室,我什么时候支持。但是,我觉得整个心理咨询业的人员还很参差不齐,做联盟的话,还为时过早。”张老板笑着回答,很客气,末了,举起拇指表扬赵大海:“不过,我是真佩服你赵教授,能够认识你赵教授,真是张某三生有幸啊。”
赵大海面上嘿嘿的笑了笑,心却一下子凉了。
这显然不是赵大海想要的结果。自己开个工作室还需要什么投资啊,顶多租个工作室就是了,真正需要投资的,恰恰是做大一个产业,做联盟,前期需要大量的投资搞宣传、培训和规范。正是因为目前心理咨询业的参差不齐,所以,自己才希望能够通过大资金的注入,在短时间内选拔出好的人才,一起规范的拓展这一产业。而张老板等显然和自己并不站在一个立场。
回家的路上,大猪还责备赵大海太急了。问得太早,张老板一旦话出了口,要改就很难了。
“早点知道别人的想法也好啊,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赵大海辩解道。
“你啊,还是书生意气。商场和战场是一样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要找到好的时间节点、好的场合,提出合适的问题来,才能有好的收获。等你和张老板的私人关系更好了,你可以更加详细的说你的计划,他也就更可能听进去你的想法。”大猪也是直截了当的人,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赵大海不说话了,虽然大猪讲的听起来有道理,可是“书生意气”四个字却让赵大海很不舒服。这已经不是赵大海第一次面对所谓社会上的人对“象牙塔”里的人的看法,总觉得你们做的学问都是书斋里的,放到社会上来,不见得有效果。可是,赵大海对自己的专业是非常有信心的,觉得那是取自生活,服务于生活。自己今天问这样的问题也绝不是书生意气,几个月过去了,总是要看一些结果吧?即使不成,也好回头,像现在这样吊着,是最最难受的。何况,张老板既然不感兴趣,又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呢。自己还有很多的文章要写,最近职称评定的结果也很快要出来了,自己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却在一个完全对心理咨询业没有兴趣,见面仅仅是希望了解一些知识,学一些对付老婆技能的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即使他有钱又怎么样呢?他的钱不花在心理咨询业上,就和他赵大海一点关系也没有。
赵大海虽然内心百转千回,波涛汹涌,涌过很多想法,但是,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说什么好呢?大猪也是为了大家共同的事业,也是在努力。
回到家,赵大海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吃顿饭吃了五个小时。”周媚湄见老公回来,忍不住又要责备。
“吃完饭去‘玛莎基’了。”赵大海简单的回答,看上去不太开心。
“是马杀鸡了,还是鸡杀马了啊?看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年轻漂亮的小姐为你做全身服务,你还不满足啊。”周媚湄一向不喜欢按摩,总觉得让一个异性摸摸这里、按按那里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没你想的那么色情。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看这也是一种健康的运动。”
“我才不去呢。你自己堕落了,想拖我下水啊?我可不愿意让别人从脚趾头按到大腿根,从脑门摸到屁股。”
“你啊,就是保守。”
“保守不好吗?那我明天也前卫去。”
“让别的女人前卫去吧。家里有个保守的老婆,我睡的也安心。累死了,我要睡觉了。”赵大海一盖被子,就翻过身去睡觉了。
周媚湄也看出来今天老公好像特别累,虽然等了半天,很多话想说,但是,还是忍住了,关了灯也躺下来。
赵大海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已经很累了,可是头脑去不肯休息。
“媚湄,睡着了吗?”赵大海轻轻的问。
那个时候,周媚湄其实已经一只脚进入到梦乡了,听老公一呼唤,脚又伸了回来。迷迷糊糊的回答:“嗯?”
“我想和你聊聊天。”赵大海说。
“好!”从不拒绝老公的要求一向是周媚湄的生活习惯。
“你觉得我是不是不适应当今社会啊?”赵大海抛出一个巨大的命题。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周媚湄清醒了。
“真的。我觉得我可能错了,我把我的计划定的太理想了,觉得总会有人看到心理咨询业的光辉前景和社会意义,总会有人愿意帮助这个社会上承受各种压力的人们,总有人会有那样的眼光愿意培养一个产业。实际上,这是一个急功近利的社会,任何的投资都只看经济回报,而不看社会回报,都要求尽快收回投资,最好三年就能有大的回报,没有人肯冒险去培育一个有意义的产业的兴起,即使他们自己也需要这个行业。也许,我真的是在象牙塔里,不食人间烟火,不懂这个社会的规矩。”赵大海是真的沮丧了。
“可是,我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啊。刚刚起步可能就是这样艰难的,挺过去就好了。”周媚湄不知道怎么安慰老公,只是从背后抱住老公,贴在他身上,让自己的心跳和老公的心跳跳在一起。
“我也觉得自己是对的。可是我现在找不到方向了。”赵大海转过身来,抱住老婆,轻身叹道。
“你不是和我说过,不要在晚上考虑大事吗?晚上人会比较悲观。明天太阳出来了,就好了。早点睡觉吧,明天你还要去学校呢。”周媚湄说。
“我睡不着。”赵大海开始发嗲了,“你给我唱睡眠曲!”
“对大人唱睡眠曲有效果吗?”周媚湄怀疑到。
“当然!唱吧。”
周媚湄只好唱平时哄呵呵睡觉的“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唱了几遍,周媚湄自己觉得困的要死了,赵大海却丝毫没有睡意。
“我交公粮吧,最近太累了,几天没交了。”赵大海手开始不安分,往周媚湄胸口摸过去。
结婚的时候,周媚湄宣布从今以后,赵大海的小弟弟就是自己的了,从所有权到使用权到处置权全是自己的。
“那小弟弟生产的东西呢?也是你的了?”那时,赵大海问。
“这个,你也算有一份吧。嘿嘿,否则,生个孩子就要我一个人你负责了。”
“那就是公家的了。就是公粮了。”
于是,有的时候,“交公粮”就成了夫妻俩求欢时的暗号了。
也许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也许是因为心情真的不好,赵大海努力了很久,却久久交出不公粮。周媚湄已经到高潮了,赵大海却迟迟泻不出来。这种事情倒是两个人第一次遇到。
谁说女人做爱不花力气,每个高潮都是全身运动,周媚湄已经精疲力竭了,看着老公还在努力,知道他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换个姿势吧。”周媚湄主动换姿势。但是,赵大海还是钢枪一只。
终于,赵大海也累的不行了,翻身下来,说:“老了,公粮都交出来了。”
“是不是我老了?松了?”周媚湄倒是担心自己。
“唉,主要是最近心情不好,事业不顺。男人的事业就是性兴奋剂,没有事业的男人,就缺少了兴奋剂。”
“可能太累了。不要太拼命了。反正房子不换也没有关系的。”周媚湄安慰道。
在黑暗里,赵大海苦笑了一下,这哪是房子那么简单的?男人没有事业,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公粮没有交成功,人倒是泻下来了。赵大海终于沉沉的睡去。
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正当赵大海觉得似乎没什么希望的时候,杨圆圆却突然打电话给赵大海,约他吃饭,说是有个大老板对赵大海的心理咨询师联盟计划非常感兴趣。
赵大海有兴奋起来,觉得还是要继续努力。
虽然周媚湄内心非常排斥老公和杨圆圆的来往,但是,既然两个人做的是正事,老公也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自己,也就没有了反对的借口。
周媚湄是真心疼自己的老公,知道他的脾气,如果做不成一件事情,会自责很久,即使他懂心理调节,面对自己的问题,他常常情愿自己惩罚自己。
希望赵大海尽快的找到事业的突破口。周媚湄只好不住的祈祷。
赵大海挂了合欢的电话,坐在书房的椅子里半天没有动弹,有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几乎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慢慢的,记忆又特别清晰的涌现出来,让人逃都逃不开。
自己真的和杨园园有私情吗?自己对家庭还忠贞吗?赵大海想象周媚湄就站在对面,不断地质问自己。一开始,他很自信的告诉自己,没有!绝对没有,自己和杨园园只是相互欣赏的朋友之情,即使以最苛刻的尺度来衡量,比如以克林顿的性行为尺度来衡量,两个人之间也是纯洁的,没有性关系。
可是男女间的友情如何和爱情区分开来呢?难道没有性行为就是代表忠贞了吗?那两手相握算不算身体接触?自己难道对杨圆圆一点动心也没有吗?赵大海不断的用周媚湄的语气拷问自己,越拷问,心就越往下沉,头崩裂开来般的疼痛,回忆像潮水一般涌入脑海,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在做新世纪女生评委的时候,赵大海和杨圆圆刚刚相识,那个时候的交往仅限于节目时候的交流。一开始赵大海认为像杨圆圆这么漂亮的姑娘做评委应该仅仅是摆设,就像舞台上的布景,主要是让观众看着眼睛舒服,谁都不指望漂亮的姑娘能够讲什么道理出来。让人想不到的是,杨圆圆竟然除了一个发达的胸脯还有一个发达的脑子,在场面上一点也不输给专家。当然,赵大海的表现更加突出,于是,杨圆圆常常询问赵大海有关心理学的专业知识,还去买赵大海的专著来看。对一个学者来说,有人认真看你的专著那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用崇拜的语气谈起你的书,那种肯定,让赵大海及其受用。
后来一起策划和参与新世纪男生的评选,不仅在节目中有交流,而且在节目下也有了更多的交流,两人相处非常愉快。尤其是当策划小组有意见分歧的时候,杨圆圆常常鼎力支持赵大海,在舞台上,两人也被称为“最默契的评委搭档”。赵大海很喜欢“搭档”这个概念,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杨圆圆对自己超乎友情的支持和突然表现出来的依恋,但是,赵大海把这些都归结到“搭档”关系。因为是搭档当然会比一般人走的更近一点。何况,赵大海对自己是非常自信的,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处理好这种搭档关系,自己的生活原则性很强,不会因为某个女人的美色或者默契就乱了方阵的。他也有意识的一开始就把周媚湄介绍到这个圈子来,向大家宣告我是有老婆的人,和老婆感情特别好,别来招惹我。同时,他坚持和女性的交往都局限在工作中,因工作需要见面、吃饭、聊天,没有工作的需求则尽量保持距离,如果有活动也应该是家庭活动。
除了杨园园外,赵大海和很多有工作关系的女性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这个年代,女性像男性一样能干,甚至更加能干,想要在工作中和女性绝缘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为了事业的发展,不仅要和女性建立一定的关系,而且还有保持好的的关系,这是赵大海看的非常清清楚地一点。他认为如果你和很多女性有好的关系,反倒不可能和某一个女性有特别的关系。所以,在工作和生活中,赵大海努力和每个人有好的关系,同时又尽量让这种关系普遍化。
这些都是有成效的,赵大海虽然和一众女性关系很好,同时也一直保持洁身自好。在这个社会上发展是很不容易的,这个社会的道德感不强,又没有宗教的制约,一切的约束都要靠自己的心理来支持。
有一度,赵大海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各方面的关系都处理的不错,既能不断的交到好朋友,也能和每个好朋友仅仅保持在“朋友”界限内,而不越雷池一步。
本来新世纪男生结束以后,赵大海就很少和杨圆圆见面了,如果不是因为杨圆圆介绍李老板来支持赵大海的心理学联盟事业,赵大海可以保证两个人的见面都在电视台里。
李老板的确是对心理学联盟事业有兴趣,但是他也是个非常谨慎的商人,两个男人在杨圆圆的陪同下,吃了几回饭,李老板问的问题越来越专业,越来越细到,让赵大海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人,也许了心理学联盟的事业就是他们两个人来联手打造呢。在整个过程中,杨圆圆起到了非常好的中介作用,这一点上,赵大海不仅欣赏杨圆圆,并且还非常感激她。
所以,当杨圆圆打电话邀请赵大海参加她的生日晚宴的时候,赵大海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理由拒绝,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我们可都是孤家寡人啊,你可以不要拿你幸福的家庭来炫耀啊。”杨圆圆关照到。到底是搭档,彼此还是相互了解的。
“呵呵呵,好啊。那我就单独赴会了!”赵大海笑着答应下来。
本来想告诉周媚湄的,但是又怕解释麻烦,赵大海就告诉老婆去见李老板,就完事了。他想,杨圆圆的生日晚宴李老板是肯定会来的,因为从第一眼见到李老板,看李老板对杨圆圆的殷勤态度,就知道这个李老板对杨圆圆那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啊,这种时候是肯定会去的。所以,说去见李老板也不算是撒谎吧。
到了杨园园定好的餐厅,赵大海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参加杨园园的“生日Party”。
“没有结婚的女性过了25,每个生日都是一个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的悲惨日子,哪有开PARTY的心情啊。就是想找你这个心理学家开导开导我这个大龄女性的苦闷呢。”杨园园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作为一个心理学家,赵大海觉得杨园园的行为有点意外,显然背后应该有更加真实的理由;但是,作为男人,赵大海却不愿意往深处想,他愿意简单的把这看作是一个女性向男性索求帮助的信号。
没有仔细思考,男人的想法就占据了赵大海的脑海。赵大海笑着坐下来,说:“美丽的杨小姐怎么可能老呢?那么多人围着你转,你要是生活还苦闷,那其他女人岂不是没办法活了?”纯粹的插科打诨的回答方式。
“我倒是羡慕那些只有一个男人围着转的女人的生活,虽然看上去不那么风光,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而我这样的女性说得好听点是单身贵族,说的难听点是单身公害!”杨园园也微笑着说,眼角却是很多的落寞。
“单身公害?这么严重?”
“是啊。台湾就是这么称呼大龄女性的。说因为我们单身,穿着暴露的衣服,像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所以那些结了婚的男人很难安分守己,一不小心就被我们钻了空子,然后那些太太们就开始闹啊,导致社会都不稳定。”杨园园继续保持了微笑说。
“那绝对是性别歧视。有问题是那些已经结婚了的男人!没有结婚的女性自然有爱人的的权利,但是结了婚的男人就没有爱除妻子以外的人的权利!”赵大海故意表现的很义愤填膺的样子。
“呵呵呵,”杨园园轻轻巧巧的笑了,说,“别说的那么正义!男人还不都是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实招来,你就从来对除老婆以外的人动过心?你就不想有个情人?”
“呵呵呵,那倒也是。还真有动心的时候,有时候觉得有个情人还挺不错的。”赵大海咧开嘴笑起来。
“噢?真有啊?”杨园园来了兴趣。
“但是我这种人实在不适合有情人啊。”赵大海显得异常郁闷的说。
“怎么会呢?”杨园园兴趣更大了。
“你想想,女性做情人肯定是要有所求的吧?如果所求是钱,我这种大学教师外表风光,内里穷光蛋一个,哪支付的起养情人的费用?如果碰到一个好女孩,不要钱,就看中我的人,她不会是就想每天看看我的照片吧?总是要我花时间和花感情去陪的吧?而我除了钱不够用以外更不够用的就是时间和感情。你看看我,又要上课,又要搞科研,还要搞社会活动,最近还想着搞商业,那么多的事情,哪有时间腾出来啊?”赵大海显得非常惋惜。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嘛,要挤总能挤出来的。”杨园园马上接口说。
“挤出来的时间里,我也是一个精疲力尽的男人呢,没有感情剩余啦。家里有一个大女人和一个小女人时时刻刻缠着我,如果我是一棵树,也是一棵爬满了藤蔓的树。尤其是那个小的,每天都爬在我身上要‘香香面孔’,我彻底被吸干了!”赵大海很认真地说。
“怪不得人家说有女儿的男人不需要情人呢,看来还真有道理。”杨园园也是聪明人,了解赵大海的为人处世,明白他这样说的暗示。
“这话一点也没有错!肯定是上辈子我欠了女儿一屁股的感情债,到了这辈子,觉得怎么爱她怎么宠她好像都还不够!”赵大海觉得和一个未婚女性谈自己和老婆的恩爱是件挺残忍的事,谈女儿好像比较妥当。
“有孩子真好。”杨园园的眼光突然有些黯淡。
“看看,你生日,老谈我干吗?咱们说说你的开心事。”每个人都有一些伤心往事,赵大海可不愿这个时候和杨园园谈什么过去的伤心事,赶快转移话题。
这个时候,菜也上来了。
“这家餐厅我常来,口味挺好的。今天正好他们推出一些新菜,我们就先品尝品尝,在餐单上还没有呢。”杨园园也不愿意显得很悲伤的样子,立马高兴得说。
“那我有口福了!”赵大海显得很爱吃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都特别可爱。
杨园园有一刹那就被那种笑容吸了进去。
整顿饭吃的还是挺高兴的,只是杨园园是真的有心事,装出来的快乐很短暂的就溜走了。杨园园开始说到她在娱乐圈发展的艰辛。
没有背景只有美貌的女性表面上看来活得很风光,内里的心却已经是千苍百孔了。杨园园家在内地,一个人到北京、上海来发展,又是非常好强的一个女性,不服输,因此也就生活的更加曲折。
“有的时候,我想我要是很爱钱很爱钱就好了。如果单单是为了钱,那很多事情会好办很多,可是,很多时候你的自尊、你的道德、你的感情都会跳出来,不让你做这不让你做那,机会就白白溜走。等机会走了,人又开始后悔。自尊、道德、感情算什么呢?如果你不红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看,娱乐圈有多少新人,什么都没有做,一个丑闻就成了明星!而你再努力,保养得再好,没有人捧就什么都没有!”杨园园显然是已经有太多的苦水无处倾泻,在喝了一点酒以后,话开始越来越多。
赵大海是真心的同情杨园园。在娱乐圈中,杨园园其实真的是很不错的,很努力,也很聪明。在很多人都想靠着身体傍大款倚导演的时候,杨园园却想着自己的独立发展,尊重知识,寻求突破,很不简单呢。
何况,杨园园的处境又何尝是娱乐圈的女性独有的呢?没有背景只有能力的男人在社会上发展也是同样的处境。你清高,不愿意拍领导的马屁,那就看着别人升官发财吧,眼红也没有用。你也可以努力,不屈不挠的奋斗,可是通向罗马的每一条路都是如此艰辛和曲折,任何一个拐点,你一懈怠,就落了下去,会有更年轻、学历更高、能力更强的人来取代你。
那种交心的聊天,有类似“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怀,让两个人的距离突然就近了,这个时候,杨园园对赵大海来不仅仅是朋友,还有些知音的味道了。
整顿饭吃的虽然不是那种开怀大笑的氛围,却是河流遇见大海的温馨,杨园园和赵大海酒喝了不少,菜倒是吃得不多。一直到最后一道大菜“红鱼跳龙门”上来。
“这道菜好!咱们一起努力跳龙门!”赵大海举杯,杨园园也马上迎合。
这道菜做得真不错,两个人几乎把一条鱼吃光,以显示两个人都能“跳龙门”。可是问题就出在这条鱼上。临结账的时候,刚刚还挺好的杨园园突然呼吸困难,腹部绞痛,豆大的汗滴马上渗出来,脸色都变了。
赵大海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一边干着急。还是杨园园自己想到了可能是食物过敏,她以前有两次都花生过敏,有过这样的症状。
叫厨师来一问,果然“红鱼跳龙门”中有花生酱的成分,只是经过油爆和其他调味品的中和,没有那么明显的花生味道。
赵大海一听,急了。他知道花生过敏是有可能要出人命的,立马叫救护车。
于是就出现了赵大海深夜送杨园园去医院的一幕。
“要不要通知你的朋友或亲戚过来?”等杨园园到了医院,稍微稳定一点的时候,赵大海也问过杨园园,杨园园摇摇头,深夜的时候找个人能够马上陪在身边谈何容易,又何必麻烦别人。
赵大海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离开似乎太不近情理,显得很没有人性的样子,也只好留下来。
虽然经过医生的处理,杨园园基本上生命没有大碍,但是腹部的绞痛却一直没有停息,在痛得厉害的时候,杨园园对赵大海说:“能不能握着我的手,好给我一些力量?”那个时候,赵大海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个娱记,即使知道,赵大海觉得那时那刻,他永远会是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握紧杨园园的手。
作为一个男人,面对有知音交情的女性,又是需要你帮助的一位弱女子,怎么可能拒绝伸出你的手呢?
即使事后赵大海翻来覆去的想,也找不到理由当时能够拒绝伸手,如果说错了,那就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去,一开始就应该保持更远的距离。
可是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会有这样的远见和意志力呢?
相比较周媚湄最近的郁闷生活,合欢的生活要有多滋润就有多滋润,笑容象是用浆糊涂在了脸上,撕也撕不下来。
现在的生活让合欢觉得心满意足。工作很顺利,爱情有着落,还有什么要祈求的呢?东胜又搬回了合欢的家,每天下班就能和东胜在一起,吃好吃的饭,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晚上可以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人生美好的像是偶像剧。
有的时候,合欢会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人生怎么就一下子变得很欢乐的样子呢?自己的性格好像一直太过理性,不见得讨年轻男孩的喜欢啊。这个时候,合欢就忍不住问东胜:“你爱我什么啊?”
“什么都爱。”东胜回答,加一个热吻。有时候,合欢就被热吻吻昏了头,就不再追问了。有一次,合欢竟然能够保持清醒,继续追问:“什么是什么啊?”
东胜想了想,说:“还真是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也要说。”合欢对东胜喜欢“蛮不讲理”。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你聪明、勇敢、可爱……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东胜并不擅长语言表达。
“骗我!”合欢嘴上不相信,心里很高兴。
“没骗你,真的。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很美好,觉得人生很美好。”东胜急急得解释。
合欢突然很感动,原来东胜和自己一样的感觉,都觉得因为有对方让自己变得更美好。
想到这里,正在办公室工作的合欢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大,你是不是恋爱了啊?”合欢的新助手小麦问。
“啊?没有啊没有。”合欢赶快否定,她觉得单位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比自己小11岁的“新世纪男生”,肯定成为本单位年度最大的娱乐新闻了。
“你肯定恋爱了!看你最近滋润的!”小麦断言。
“真没有。”合欢想看来要管住自己的笑容了。这可不容易啊。
不过,第二天,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了合欢的男朋友就是“新世纪男生”了。
那天下班的时候,合欢和主编讨论下一个选题,讨论完选题,本来还准备写个备忘的,有同事对合欢说:“下面有人等你噢。”还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合欢赶快收拾东西走人。走出电梯,合欢一眼就看到东胜坐在大堂的沙发里。
虽然东胜坐在大堂角落的一个沙发里,但是还是非常显眼。阳光照进大堂,把东胜的头发都照成了浅栗色了,棱角分明的脸庞,英挺的鼻梁,黑漆如墨的眉毛和眼睛在阳光的折射下,犹如雕塑般有质感。每个走过大堂的人都不会忽视掉大堂里那么显眼的男人。
“尹记者,林东胜找您!”前台小姐大声对合欢说,“我没有打通您的座机,所以他说他就在这里等您。”
“谢谢!”合欢说。
“下班了!”东胜看到合欢,很开心地走过来,自然的拥住合欢的肩膀说。
“怎么在这里啊?”合欢问。
“等你下班啊。不想打扰你工作,就在这里等你。”东胜笑笑说。
“哦。”合欢想现在没有打搅,明天自己就要做解释工作了,不过看到东胜的到来,合欢还是很高兴的。
“今天我们不回家,我请你吃饭!”东胜很高兴的说。
“为什么啊?”
“我发工资了!”东胜一边说,一边把钱拿出来,“交给你!这个月,鼎新哥给了我3000元呢,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你。下个月开始,鼎新哥说我可以开始独立掌镜了,专门负责写真摄影这一快,基本工资以外,还会给我提成呢。以后,我就可以养你了。呵呵”东胜拥着合欢往外走。
在东胜的怀里,合欢觉得自己像个小女人一样。虽然内心里很清楚,自己哪需要别人养活阿,可是听到东胜说要养自己,却是一点讨厌的感觉也没有,反倒觉得甜丝丝的。
虽然女人独立很重要,可是有个人可以依靠也是很美好的感觉呢。
第二天,好几个同事过来和合欢说:“有好事可别忘了告诉我们啊。”
“哪有什么好事啊。”合欢继续否定,她可不想展览自己的爱情,让自己的爱情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根据我的观察,你肯定是喝那个林东胜恋爱了。”小麦斩钉截铁的说。
“他是我弟弟……”
“真没劲!爱了都不敢承认!”新新人类小麦对合欢的否定非常不理解。
合欢叹了口气,说:“不是不敢承认,而是承认以后又有变化怎么办呢?”
“那是真的恋爱了?”小麦眼睛都闪光了。
合欢只好苦笑着默认了。
“太好了!既然爱了,就要大声宣布阿,要告诉全世界,那个帅帅的男人现在是我的了,谁都不许动他!”小麦夸张的说。
“小声点,我可不想成为新闻人物。”
“你们这些70年代的人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爱上了有不敢宣布呢?要是我和那么出色的男人恋爱,我恨不得天天把他拴在身上,走到哪里秀到哪里!”
“有什么好秀的?人家背后会说:老牛吃嫩草,肯定长不了。以后一旦分手了,别人就说,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合欢一点也不乐观。
“那是人家妒忌。让他们也试试看,老牛能搞定嫩草吗?还是棵名嫩草!妒忌死他们!”小麦说。
“让别人妒忌有什么好的?说些难听的话,赌我们什么时候分手。”合欢说。
“分手又怎么样?爱情到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分手,要么是走进坟墓,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关键是,我们曾进爱过,那就足够了。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小麦觉得合欢挺老土的。
“问题是,在别人看来,我比他大11岁,人家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合欢是真的悲观,虽然爱情滋味很美好,可是一想到年龄,心里还是有压力的。
“干嘛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小麦完全不以为然,“再说了,差11岁又怎么了?那个演唐僧的迟什么来着不是和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女富翁结婚了吗?那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也挺稳定的啊。再说了,现在男人寿命都比女人短,找个比自己小的,晚年也不至于一个人太孤单。”
“你考虑的比我长远啊。呵呵。”听小麦这么说,合欢挺高兴的。以前自己老说母亲这一辈人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原来自己在更年轻的人看来,也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也许,忠实于与内心的感觉,顺其自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什么时候找个人陪你度过晚年啊?”合欢不想把话题集中在自己身上,把矛头转向小麦。
“我反正是不要结婚的。能够找个人来爱,那个人也爱我,哪怕只有一天,这也是美好的爱情!”小麦宣布道!
“年轻才会有这样的宣言!年纪大了,你就在乎稳定了。”合欢笑笑说。
“今天的娱乐版还有新世纪男生的新闻呢,说是新世纪男生的两个评委,就是那个赵老师和那个风骚至极的杨园园好上了,嘿嘿,人家年纪也大,人家可不要稳定啊。”小麦不经意的说。
合欢听了却大吃一惊。“啊?真的?”
“你没看今天的样报啊?我去找来给你看。”小麦工作效率非常高,两分钟后,就把娱乐版的样报拿了一份过来,“你看,‘深夜送医院,病床前显私情’,够火爆吧!”
合欢一看,简直目瞪口呆。大大的照片上,赵大海正坐在杨园园的病床前,握着杨园园的手,似乎满脸的心疼。整个故事很简单,赵大海深夜送食物过敏的杨园园进医院,并且陪在身边。虽然故事简单,可是配上记者生动的论述,“逻辑”的推理以及暧昧的照片,每个读者都可以读出背后的故事来,显然是一个偷情的故事。
合欢马上冲到娱乐部,找到稿子的记者小张,因为一直和小张关系不错,合欢就直言了当的说:“我认识赵大海,肯定里面有其他的原委,他不可能和杨园园有私情的。”
“有没有私情有什么关系?反正送医院是真事!”小张耸耸肩,不明白合欢为什么来质疑自己。
“可是,你这个报道让人肯定他们肯定有私情。”合欢说。
“读者这么想也没有错啊。”小张说。
“如果实际情况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你会伤害到赵大海的家庭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真实的记录发生过的事情啊,我又没有捏招事实。”
“送医院的事实并不能证明他们有私情啊?!你这样写不负责任!”合欢有些生气了。
“什么叫不负责任?你以前自己也是做娱乐记者的,难道你不也是这样写的吗?写赵大海发扬助人为乐精神送杨园园进医院,有人看吗?”小张声音也高了,也有点生气了。她合欢现在又不是自己的领导,凭什么来教训自己?
“我想请你帮个忙,”合欢口气软下来,说:“不管事实怎么样,能不能现在不要等登篇稿子?”
“我昨晚接到消息,半夜赶到医院,他赵大海陪了杨园园多久,我他妈的也陪了多久,才有这样的独家新闻。你叫我不要发,那我的汗水呢?我的辛苦呢?都白费了?!”小张觉得合欢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了解这一行的辛苦,口轻淡淡的就要别人放弃自己的劳动成果,太不进情理了。
“我知道。可是,赵大海是我的朋友,他的太太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不希望这个事情这样披露出来,这对他们的婚姻是个炸弹。你也是我的朋友,就请你帮帮忙吧。”合欢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
“我们做娱乐新闻的,和很多明星都是朋友,如果因为朋友就不报他们负面的新闻,那我们就不是称职的娱记;如果我们只报正面消息的话,很快我连饭碗都保不住。到时候,你是我朋友,你来养活我?”小张反问。
合欢几乎是哑口无言。
“再说了,我和你合欢的确交情不错,你看,你和那个新世纪男生林东胜同居了,我也没有报道啊。”小张觉得自己够哥们了,她合欢不仅不领情,反倒来质问自己,还说自己“不负责任”,真是岂有此理。
合欢及其沮丧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虽然,小张说的没有错,可是,合欢想到周媚湄看到报道以后的震惊以及痛苦,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做些什么。
合欢找出赵大海的电话,打电话给赵大海,告诉他这边有这样一个报道。
赵大海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合欢,你真的是我们的好朋友。我的确晚上送杨圆圆去了医院,可是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我对家庭还是忠贞的。你也知道,媚湄她是比较冲动了,如果她看了报道,我还真担心她……”
“我知道。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阻止。”合欢放下电话,心情更加沉重了。
合欢走进了主编室,向主编保证赵大海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和杨圆圆有私情,请主编阻止这篇报道的发表。
合欢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是越界了,自己没有权利干涉娱乐版的内容,可是,合欢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主编仔细的看了那篇报道,说:“私情不一定是偷情啊?尹记者你多心了。私情也可以指私下的友情嘛。赵大海半夜送杨圆圆进医院,即使没有爱情,也有友情。这篇报道赵大海想要告我们都没法告。你也知道最近我们一直和晨报拼得很凶,我们不报,他们也会报,何必把机会给别人呢。”主编像菩萨一样的笑着,话却是一点也不软。
“可是……”合欢还想争辩。
“你负责好你的部门就行啦。你也知道,我作为主编也不能随意撤记者辛苦写好的稿子啊。回去吧,自己的生活也要注意。”主编站起来,开门送客。
合欢只好走出房门。一口气憋在胸口,久久出不来。不仅仅是为赵大海的事情,还为主编最后一句话。
回到办公桌,合欢无奈的拿起电话,告诉赵大海自己帮不了他了,让他自己赶快想办法安抚周媚湄,否者按周媚湄感情冲动的性格,还真不知道这场家庭大战会到什么烈度呢。
报纸下午四点就会出现在报摊上、机关的办公桌上。
周媚湄肯定会看到报纸的,因为今年他们机关定的晚报就是通过合欢定的。每个记者都要销售一定报纸的任务,合欢都开始后悔当初就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让周媚湄运用手中的小权,给每个科室都定了他们的报纸。这下赵大海的事情会让周媚湄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了。
这个炸弹的破坏力会怎么样呢?
大半个下午,就在恍惚中度过,除了回忆和反省,赵大海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虽然手上依然有做不完的工作。
四点多的时候,赵大海听到女儿回家的声音。这个时候,周媚湄应该已经看到报纸了吧?赵大海拿起电话想要给周媚湄打个电话,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说什么呢?问:“你在报纸上看到了我的丑闻吗?”还是直接去周媚湄单位接媚湄下班吧。两个人可以到外面好好聊聊,自己也好解释清楚,免得周媚湄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和老人住在一起有很多方便的地方,比如他们把大部分的家务都包了,也带孩子带的很好,每天接送呵呵上学、放学,让人很放心。可是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不能在家里争论,吵架,否则老两口即使谁也不帮,心里也会“窝塞”,很多话,也不方便当着父母的面说。赵大海决定去接妻子下班。他也不准备打电话给周媚湄,按照周媚湄的脾气,如果真的生气的话,可能知道赵大海要来,反倒逃得远远的了。
呵呵一进门,就带来了快乐的笑声。呵呵不知道爸爸今天是不是在书房工作,但是无论在或呵呵知道没有爸爸的允许是不会随便进爸爸的书房的,因为“不能影响爸爸的工作”。这一点,呵呵被教育的很好。
赵大海走出书房。
呵呵看到爸爸出来了,很高兴,马上迎上去,扑到爸爸的怀里,说:“爸爸,你看这些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送我的圣诞卡片。”
赵大海注意到了女儿手里一对花花绿绿的卡片,没有女儿的提醒,赵大海还真是没注意到圣诞节就快到了,新年也应该快到了。
“都是谁送给你的啊?”无论心情如何,面对女儿,赵大海希望自己总是微笑的。
“这是我们班最帅的帅哥万哲善送给我的,”呵呵拿出面上的一张,“这是我的好朋友娜娜送给我的,……”呵呵一一介绍。
“最帅的帅哥?比爸爸还帅吗?”赵大海有点微微的吃醋。
“嗯!比爸爸还帅!”呵呵很肯定。
“她还很喜欢他呢。”周妈妈在一边笑着补充。
“真的吗?呵呵喜欢那个帅哥?”赵大海问。
“嗯!”呵呵肯定的点头,“我们班上还有几个帅哥我也很喜欢的。不过我最最喜欢的是我们班上最皮的三个男生,老师说我们是四大天王!”呵呵很自豪。
“她每天都很最皮的三个男孩子一起玩,老师今天还在和我们说呢。”周妈妈继续笑着说,对外孙女的顽皮一样的得意。
“那不成了四人帮啦啊?”赵大海嘴上说,心里却开始羡慕女儿,只有在童年时代,才能这么毫不忌讳的承认自己喜欢很多的帅哥,也喜欢很皮的男孩子。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喜欢很多人的权利了。
“爸爸,四人帮是不好的,我们是四大天王!”呵呵很认真的纠正爸爸,搞得一家人大笑起来。
“好,四大天王!”赵大海马上纠正。
赵大海有的时候觉得女儿成长的太快,自己一不注意,就已经长成一个有想法的小姑娘了。
而自己过去对女儿的成长关注还真是不够呢,根本不知道有个最帅的帅哥存在,也不知道哪几个是天王。
“爸妈,我和媚湄今晚可能不回家吃饭。”赵大海放下女儿,回头对周妈妈说。
“好的,那我就少做一些菜。”周妈妈向来不干涉女儿和女婿的行动。
“爸爸去哪里啊?爸爸带呵呵一起出去玩!”呵呵提要求了。
“爸爸去接妈妈下班。等圣诞节的时候,爸爸妈妈一起带呵呵出去玩!”赵大海许诺到。
“那我们拉勾!”呵呵伸出小拇指,和爸爸拉勾,嘴里还说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赵大海突然想起刚刚和周媚湄谈恋爱的时候,周媚湄也喜欢和自己拉勾,说这句话,当时,自己还觉得周媚湄像个小孩子呢。转眼间,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会说这个话了,而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拉过勾,甚至忘了当年拉勾许的是什么诺言。
时间流逝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赵大海赶到周媚湄的机关,正好是五点半差五分钟,一般周媚湄总是很准时的下班。
赵大海一开始等在楼下的大堂里,走进走出的人中间,有几个都认得赵大海,笑着打招呼:“赵教授还来接老婆下班啊?难得啊。”
那种笑容让赵大海觉得有些怪异,他几乎能肯定他们都已经看了报纸,现在不知道内心里在如何的讥笑自己呢,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有的人是很明显的夸张的说:“喔唷!赵教授来了啊。”
那声“喔唷!”让赵大海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捉奸在床,现在正光着身子游街呢。
赵大海硬着头皮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见到周媚湄下来,于是决定直接到周媚湄楼上的办公室。
赵大海以前很少来周媚湄的办公室,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周媚湄的办公室。而他问人的时候,免不了要介绍自己是周媚湄的丈夫,这个时候对面的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赵大海,但是却什么都不问。
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涵养”功夫。眼光里已经流露出各种意思,但是语言和语气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没有人会主动问你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需要你解释什么,一切都在默认中进行,一切讨论都在背后进行。无论你是被冤枉的,还是确有其事,对他人来说,都是饭后谈资而已,没有人会去确认事实的真相,因为真相根本就不重要,只有真相保持模糊性,小道消息和饭后谈资才能蓬勃发展。
而这个时候,赵大海真想和每个人解释:“报纸上都是假的,我没有私情,我没有背板家庭!”可是,没有人询问,也就无法解释。
在这种沉默的认定,赵大海第一次感觉到“人言可畏”!
终于找到周媚湄的办公室,周媚湄却并不在办公室。小蔡迎了上来:“是赵老师吧?周媚湄五点就提前走了。”
“走了?”赵大海有点回不过神来。
“是啊。……看了报纸以后,就走了。”小蔡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截了当的问了,“报纸上说的不是真的吧?”
终于有人问了,赵大海感激的心都有,马上解释:“不是真的,只是送她去医院而已,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是怕媚湄想不开,所以,赶快来解释。”
“我也和媚湄说应该没那么严重。”小蔡舒了口气,真心地为朋友高兴。“不过,这个事情对媚湄来讲,挺难熬的。报纸刚刚出来,周科长就来慰问媚湄,让她想开一点,说什么男人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听了我都生气。”小蔡也是快人快语,忍不住为周媚湄抱不平。
“我也知道。真是很对不起。”赵大海低下了头,真是很懊恼。
“你是对不起周媚湄,你要知道,一个女人因为这种事情被别人同情和安慰其实是很难受的。”小蔡忍不住又责备了一句。
“我明白。”赵大海说,“你知道媚湄去哪里了吗?”
“她就说回家了。”
“谢谢。”赵大海赶快往家赶。
回到家,周媚湄并没有回来,周妈妈倒是很吃惊,“你不是说去接媚湄吗?不回来吃饭吗?”
“错过了,我回家吃饭。”赵大海不知道如何向周妈妈解释,只好一语带过。
周妈妈以为小两口又闹什么别扭了,也不追问了,转身进厨房准备吃的。
一顿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到了8点多,周媚湄终于回家了。
赵大海马上讨好的迎上去,接过周媚湄的包,说:“回来啦。”
周媚湄看也不看赵大海,对着母亲说:“妈,我还没有吃饭呢。给我做点吃的。”
“说两个人不回家吃饭,结果两个人都回家吃饭。我都没做什么。”周妈妈一边说,一边进厨房。
“你们两个真是不懂事,老是变来变去,把你妈要忙死了。”周爸爸忍不住心疼自个儿的老婆了。
“我没地方去啊。只好回家吃饭。”周媚湄淡淡的说,面无表情。
赵大海几次想说话,看看周爸爸在一边,又把话忍了下去。还是等到晚上说吧,否则老人参与进来,事情就更大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睡觉,周媚湄又提出来呵呵今晚和自己睡。
呵呵自然是很高兴,乘机提条件:“妈妈,那你要讲小熊维尼的故事给我听啊。”
“好,不仅讲小熊维尼的故事,还给你讲喜羊羊和灰太郎的故事。”周媚湄答应道。
“妈妈最好了,我以后一直和你睡,我只和你好!”呵呵马上拍马屁。
“好。说定了。”母女两个又拉勾勾。
赵大海不好说什么,心里开始叫苦了。
等周媚湄和呵呵上了床,赵大海洗刷干净,也准备上床。周媚湄却站在房门口,给了赵大海一床被子对他说:“你到书房去睡吧。”
“为什么啊?”赵大海很愕然。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当着女儿的面,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去书房。”周媚湄生气的说。
“媚湄,你听我解释。我和杨圆圆真的什么也没有!媚湄……”赵大海急急的解释,想要挤进门来。
周媚湄用门挡着,说:“赵大海,你现在还说没什么?!”周媚湄摇摇头,“不管有什么还是没什么,总而言之,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新的生活,适应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和你现在讨论,一和你说话,我就容易被你骗着走。我不相信你了。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媚湄……”
“别叫我!”
“我们不是说好吵架也不分床睡的吗?”赵大海可怜兮兮的说,妄图博取老婆的同情。
“以前说好的事情还管用吗?你说过爱我一辈子,还管用吗?”周媚湄反问。
“当然管用……”
“你真无耻!现在还有脸这么说!我真的要重新认识你!赵大海!”周媚湄声音高了起来,开始沉不住气了。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呵呵在床上叫起来。
“我真的不想和你在孩子面前吵架!求求你,让我们安静会!”周媚湄冷静下来,说。
赵大海看了一眼坚决的妻子和瞪着大眼睛的女儿,无奈的转身回到了书房。
接下来的两天,周媚湄都是同样的态度对赵大海。当着家人的面,周媚湄基本保持不和赵大海对话,但是她对女儿和父母却是若无其事的,看不出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到了晚上,周媚湄抱着女儿睡觉,锁上房门,坚决不让赵大海进来。搞得赵大海完全没有机会和周媚湄解释。
周媚湄的这种态度完全出乎赵大海的预料。赵大海以为周媚湄像以前一样哭哭闹闹,甚至搞离家出走,赵大海都有把握说服周媚湄,可是周媚湄完全拒绝对话却让赵大海一筹莫展,他有再多的理由,有再好的说辞都烂在了肚子里。
赵大海第一次感觉到婚姻中“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的可怕,怪不得现在有“冷暴力”一说。可是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自己伤害了周媚湄,难道还指望她发发小姐脾气就原谅自己?赵大海也能想象这几天周媚湄的压力和痛苦,只是,自己只能在一边看着她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让赵大海格外的心痛。
和周媚湄老是被人安慰不同,赵大海现在出门却常常遭遇“羡慕的调侃”。朋友和同事遇到赵大海,最常说的是:“赵大海,你真行啊!”
每每赵大海解释:“没有的事,真的,什么都没有,报纸乱写。”
对方就理解的笑着说:“你就甭谦虚了。大家都是男人,我们都了解吗。”
赵大海苦着脸抱怨:“我头都痛死了!根本没有的事,却让我背黑锅,老婆都几天不理我啦。”
男人们就会安慰:“没事,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还有的男人说:“大老爷们,还搞不定自己的老婆?外面要彩旗飘飘,里面可是要红旗不倒!”
总而言之,无论赵大海怎么解释,大家都相信“无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既然报纸上这么说了,肯定有那么一腿。女的还是个漂亮的明星,有的男人还心生妒忌呢。
赵大海觉得现在自己是在泥潭里,怎么都洗不干净了。自己这次是真的“吃不到羊,反倒惹了一身骚。”可是,为什么谁都不相信,即使有一头最肥美的羊在面前,有的人也只是看看,而并不想吃掉它呢?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成了自己升不了职称的原因。
星期二例会,公布了升教授的名单,本系因为只有一个名额,所以竞争激烈,但是之前,赵大海一直是很有信心的,无论是看教学、科研、论文还是社会工作,赵大海是遥遥领先的,但是名单公布出来,却是另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孙老师。
赵大海非常在乎这次升职称,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是对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肯定,突然间落空了,内心充满了愤怒,当场就忍不住跑到系主任办公室,问系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是学校组成的学术委员会投票决定的。”系主任解释道,系里挺器重赵大海的,对这一次的结果,系主任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赵大海当然知道学校的这一套程序,也知道这次学术委员会的主任是另一个系的一位老教师。赵大海觉得自己死也要死得瞑目,马上到另一个系去找那位“学术权威”。
“赵老师不要激动吗。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学校学术委员会投票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啊。”“学术权威”笑着说。
“按照什么标准投票?不是说根据教学、科研等来讨论的吗?孙老师那一点比我做得更好?”
“孙老师年纪大了,快要退休了。再不给他教授,他这辈子都拿不上了。”
“职称又不是恩惠?怎么能根据年龄来决定呢?”赵大海继续追问。
“除了教学、科研等,学术委员会还考虑很多东西呢。”“学术权威”有点不高兴了,脸也板起来了。
“除了教学、科研和社会工作,还要考虑什么啊?”赵大海豁出去了,决定忽略掉“权威”的黑脸。
“比如说人品!为人师,必须要有好的人品。你最近在报纸上和一个女明星闹得沸沸扬扬的,影响很不好,学术委员会不投你的票,是正常的!”“学术权威”觉得自己本来还不打算这么直截了当,看来今天这个赵大海是失去理智了,于是挑明了说。
“如果学术委员会真的因为我的私生活决定不让我升职称,那就必须要确定我的私生活不检点,怎么能根据报纸上的娱乐新闻就断定我人品不好呢?”赵大海这次是真的愤怒了。
“学校没有这个人力和物力去做这种调查!无论这事是真是假,已经对我们学校和我们教师队伍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学术权威”断然说道。
赵大海本来还想申辩,却被学术权威的“无论真假”一词噎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声来。
“赵老师,人都不能太贪心。你不能情场得意还要战场得意啊。”学术权威又变了声调,似乎好意的开导起赵大海来,“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不要为了一次失败就耿耿于怀。以后,注意自己的行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赵大海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学术权威的办公室的了。只是觉得这个社会你没有办法和人讨论“白的不是黑的,黑的不是白的”这样的问题,因为根本就没有纯粹的黑白,根本没有人在乎什么是白的,什么是黑的。一切都是灰色的,赵大海在灰色中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回到家里,周妈妈周爸爸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赵大海什么也没有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也不开灯,任凭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直到黑暗包围住自己。
在黑暗中,赵大海愈加觉得孤独和无助。
这么多年来,赵大海一直是好强而努力的,积极奋斗是他的人生信条,可是那晚,赵大海开始怀疑自己奋斗的意义。
这个世界竞争是如此激烈,从一个小山村来的赵大海从进入大学第一天,看到自己和别的同学不一样的穿着和打扮就明白自己必须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才能在这个繁华世界上立足。没有爹娘可以依靠,没有经济后盾,也并不善交际,有的只是年轻的资本和还算聪明的头脑,可是有这两样的人多如鸿毛,想要走出一条路是非常艰辛的。
十几年来,赵大海可以自豪地说,自己一分钟都没有浪费,一分钟都没有懈怠,一分钟都没有停顿,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奋斗、一直在拼搏!文化基础不够就补文化,英语不行补英语,交际能力不行就锻炼交际……凡是自己过去所缺的,自己性格上的弱点、先天的劣势一点点去弥补、修正、改进。到了今天,终于在上海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房有了车,还有了些小名气,终于有了一些成功的感觉,可是霎那间,好像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一个绯闻就把赵大海打回了原形。
更加恐怖的是,你所有的冤屈和懊恼都无处申述、无处倾泻,没有人没有组织可以依靠,也没有人真正的来关心事情的真相,一切都在暧昧中轻飘飘起来,个人奋斗变得毫无意义。
都说家庭是避风的港湾,可是这次自己很不幸地踩了“绯闻”地雷,原本的港湾变成了战区中心,还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区。
作为心理学专家,赵大海完全理解妻子的行为,也能够感觉到妻子在巨大的压力下难能可贵的控制和冷静;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和丈夫,赵大海依然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以前,无论在生活中发生多严重的事情,赵大海都喜欢自己扛,就像很多农村来的孩子,坚持对家庭“报喜不报忧”。家里的父母已经够辛苦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开心的事情除了让父母担心以外,还有什么好处呢?而对自己的妻子,赵大海一直有种宠溺的心理。
周媚湄的生活一直一帆风顺,对外面的世事有种近乎天真的单纯,她自己的性格也是简单而开朗的,当年,正是周媚湄这种“小女人情态”深深的吸引了赵大海,赵大海发誓要让周媚湄一直这么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让她生活在童话世界中,因为这是赵大海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
周媚湄把赵大海当作英雄,好像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任何问题都能够处理,赵大海觉得很高兴,很有成就感,也很享受妻子对自己的这种崇拜和信任。妻子的崇拜对丈夫来说就是前进的动力。可是,有的时候,赵大海又觉得很累,觉得自己做不了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英雄,他有自己的软弱,有自己的犹豫,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妻子那种对英雄的信任和索求。
可是他又舍不得破坏妻子完美的梦境。
尤其是最近,赵大海想要有新的事业突破,压力很大,很多时候希望有个人可以依靠一下,否则孤军奋战太辛苦了。大猪和杨圆圆是那种给自己盟友感觉的人,虽然周媚湄不喜欢他们,可是赵大海觉得自己事业的发展需要这样的朋友,因而也格外重视和他们的交往。
到现在为止,赵大海依然说不清自己对杨圆圆的感情里究竟有没有爱的成分,如果欣赏和感激也是一种爱,那显然是有的。可是,自己的确主观上没有想要和杨圆圆有任何超越常规发展的念头,对于未来,他也的确没有防范的准备。
这个社会要求男性一定要成功,但是没有人关心男人为成功所付的代价。
在黑暗中,孤独和无助的感觉不断加深。赵大海觉得自己就像躺在沙滩上,没有呼喊的能力,没有站起来的能力,甚至没有了知觉,任凭潮水不断涨起,一点点把自己淹没,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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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心情如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周媚湄还是要去上班,还是要去面对那些最近特别关心自己的“同事”、“朋友”和“领导”。而赵大海也必须坚持上课,无论学生和同事的眼光如何,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够自我安慰的也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了。
回到家里,周媚湄总是和孩子在一起,变成了“超级母亲”,赵大海也努力和孩子一起玩耍,这个时候,似乎看上去还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周媚湄拒绝和赵大海做任何的交流,从眼光到语言到身体。
晚上,赵大海就睡在书房的沙发上,这张沙发赵大海经常把它用作催眠咨询者的好地方,现在,赵大海却希望自己也能被催眠,免得漫长的黑夜里,太多的情绪涌进已经疲惫不堪的大脑。
接到黄宜请他去电视台策划新世纪男生的下步发展计划的电话,赵大海一开始有些犹豫,想到这样的场合自然会碰到杨圆圆,内心竟然有些彷徨和退缩,但是在黄宜的要求下,赵大海还是决定参加。
逃避问题不是赵大海的作风,逃避见面反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何况逃避一时,不见得能够逃避一世,赵大海决定赴这个“鸿门宴”。
晚饭的时候,赵大海对家人说:“明天下午我去电视台参加一个策划活动,有可能晚上会在那边吃饭。你们吃饭不要等我了。”
谁也没有应答,整个饭桌很安静,周媚湄似乎没有听到,面无表情,继续吃饭。
这种氛围让赵大海再次感觉到“沉默的压力”。
“听说你和电视台的一个女人搞得很火热,”最后还是周爸爸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是不是你避避嫌,不要去啦?”
虽然“搞得很火热”这个词让赵大海听着非常别扭,但是,赵大海非常感激周爸爸这个时候坦率的说出心里的想法,估计饭桌上的人为这个问题都憋了很久。
终于有机会和家人解释一下,赵大海诚恳而清晰的说:“你们大概也看到报纸上说我半夜送一个女明星去医院的事了吧?那天,她食物过敏,她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在身边,所以,我就送她去医院了。我和她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没有任何报纸上说的私情,请你们相信我。”
“那为什么是你送,而不是其他人送呢?”周爸爸忍不住追问道,语气还是有点怒气。
“说实话,那天吃饭就我们两个人。但是,去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只邀请了我一个。到了那里,又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就坐下来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和她单独吃过饭。”赵大海看着周媚湄解释道。
“你要是做对不起媚湄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只有一个女儿,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她……”周爸爸带点威胁的说。
“你说这个干嘛啊?”周妈妈马上打断周爸爸的话。
而周媚湄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似乎耳朵只是个摆设,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那天去电视台,赵大海故意晚到了十分钟,他到的时候大伙基本上已经到了,彼此热情的打招呼。环顾四周,杨圆圆竟然不在,赵大海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不过这种轻松只持续了十分钟,杨圆圆就来了,又是一阵热情的招呼后,杨圆圆径直走到赵大海的左边,坐了下来,实际上会议室里还有多张空椅子。
赵大海陡然觉得身体的左边感受到一股压力,一半的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赵大海自己都奇怪于身体的突然反应。而周边的人则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在娱乐圈,这种事情悉疏平常,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吃晚饭的时候,赵大海聪明了,抢位子坐在两个男性朋友的中间,以避免杨圆圆的贴身紧逼。不过,杨圆圆却并不准备放过他,在他上完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拐角处,杨圆圆截住了他:“你在逃避我!”杨圆圆直视着赵大海的眼睛说。
赵大海并不回避这种眼光,说:“是的。因为在我们闹完全无中生有的‘绯闻’的时候,我希望不要再给别人制造口实,伤害到爱我的人和爱你的人。”
“你觉得我们的绯闻真的是无中生有的吗?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杨圆圆步步紧逼。
“我非常欣赏你的独立、能干和聪明,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你帮了我很多。我觉得这种感情应该还在友情的范围内。如果你说的是爱情的话,我说过我的爱都给了家庭。”赵大海索性挑明了说。
“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不应该逃避我。我也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啊。”杨圆圆口气软了下来。
“其实为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祝福你身体健康,一直青春美貌。”赵大海真诚的说。
“我其实挺谢谢你的,你开导我很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杨圆圆毕竟是聪明的,如果说刚刚有些感情用事的话,那现在已经恢复到理性的状态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朋友走过,说:“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赵大海用玩笑的口吻说:“在讨论怎么处理我们那倒霉的绯闻呢。”
这个男人竟然用“倒霉”这个词!杨圆圆不仅沮丧,而且还有生气的感觉!杨圆圆转身就走。
赵大海倒是心里突然轻松了,觉得这几天压在自己心头的大山正在一点点移走。
吃完饭,黄宜走到赵大海身边,说:“赵老师,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商量一下,不知道您放不方便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有没有娱记在门口候着?”赵大海认真的问,问完自己忍不住笑了。
“呵呵,你还真是吃一亏长一智啊。放心,我可不是什么明星,没有新闻价值。”黄宜也笑了。
黄宜的办公室一如她的为人,简洁而又有条理,无论是书还是资料都摆得整整齐齐,办公室内也没有任何特别女性化的装置。
“有点晚了,我就长话短说了。”黄宜一进办公室,就马上进入正题,“我们壹点公司对于是否继续赞助选秀类节目目前有些疑虑,我们在向娱乐圈进军的时候,发现我们对于大众的心理把握还不是很准。所以,我们想进行一个调研,来调查目前大众对电视媒体,尤其是选秀类节目的心理和期望。我们有很强大的调研技术队伍,但是我们也需要您这样的心理学专家来把握整个调研的方向和设计具体的一些问题。整个调研可能在下个月,也就是过了新年就会启动,我需要你的帮忙。报酬我们可以具体商量。”
赵大海没有马上回答。黄宜也不急,等在一边不说话。
“我对这种课题也是非常感兴趣的。报酬不是问题,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赵大海想了想以后,说,“可否让周媚湄一起参与进来?我知道你们并不缺数据分析师,但是,我觉得她也是一个优秀的数据分析师。”
黄宜对赵大海提这个要求非常意外,马上问“为什么?”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这是我的一个私心,希望你能帮我。”赵大海说。
“你的私心?能说得具体一点吗?作为公司老板,我必须看到有利之处才可能答应。”黄宜实事求是的说。
“我和媚湄在大学里谈恋爱的时候,就曾经一起合作过一个调研项目,我出问卷,她做数据处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精通SPSS了,我们合作的相当好,还挣了一笔钱。我记得当时媚湄拿到钱的时候开心的一塌糊涂,在路上大叫‘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钱’。当时,我们就觉得对方是自己一辈子的伴侣,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奋斗目标,彼此有能力给对方幸福。现在,我们的生活条件变得好多了,可是心态和话语却变得越来越少共同点。这几天我想,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太忙碌于自己的事业,而她又逐渐在失去她的专业兴趣。所以,我想找个机会,重新追求她一次,也看看能否再创造一些共同的东西。”赵大海第一次面对一个女性,如此诚恳的说起自己的感情历程和想法,他觉得黄宜能理解他。
“好!这个忙我一定帮!”黄宜说,“可是,我觉得奇怪,你既然对周媚湄还那么有感情,为什么又和杨圆圆走得那么近?”
“全世界的人都看了报纸,都认定我们有私情吗?”赵大海苦笑。
“送她进医院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握着她的手,你的表情告诉我们你对她有感情!”黄宜直视着赵大海。
“面对一个病中的女性朋友,而且是帮助我很多的朋友,提出让我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些力量,我能拒绝吗?”赵大海辩解到。
“为什么不能拒绝?”黄宜反问道,“以后她提出来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借你的胸怀暖一暖,你是不是都不能拒绝?”
“不能这么推理……”
“为什么不能?”
“如果没有那个娱记报道,以后我和杨圆圆还是普通朋友,不会发生什么。”
“我倒觉得那个娱记做了件好事!你根本就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杨圆圆是什么女人?是一个对男性有很大吸引力的女人,对你来讲,她还是一个喜欢你的女人,愿意帮助你的女人。你以为糖衣炮弹没什么威力,把糖衣吃下去,把炮弹打回去就行了啊?你也不想想,人家这么帮你,你拿什么去回报?她比你有钱,她不要你的钱,你唯一能够回报她的,就是给她需要的东西。那她需要什么呢?她爱你,当然需要你对她的爱!”黄宜本来不想介入这件事情的,但是性情一上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她爱我是她的事情,我并不爱她啊。每个成年人都要对自己负责,我并没有诱惑她,我也不想背板我的家庭!”赵大海继续辩解道。
“作为一个丈夫,爱上别人是你的错,让别人爱上你也是你的错!”黄宜说,“你不想背叛家庭,可是你做得到吗?感情的事情,谁能控制的住啊?等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开始爱她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你自己对别人的事情看得都挺清楚的,怎么对自己就糊涂了呢?对杨圆圆这样的女性你一点机会也不能给,一点空间也不能让,一点暧昧都不能有,不给她,也不给你自己!”
理智永远没有办法控制感情,就像意识永远无法控制潜意识,这一点,赵大海也是非常清楚的。在黄宜的质问下,赵大海第一次变得不擅言辞了。
“作为一个曾经被丈夫背叛过的女性,我特别同情周媚湄。也许你主观上真的没有欺骗或背叛的意思,可是客观上你让全世界都认定了你背叛了你妻子。而周媚湄必须承受这种被‘广而告之’的背叛!当女性认识到丈夫对自己的背叛的时候,不仅会伤心、愤怒、怨恨丈夫,而且会对自身产生极度的自卑和否定。你过去所信赖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的了,你的过去的奋斗、你现在的生活,你未来的目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甚至会觉得别的女性都比你优秀、都比你幸福、都比你更懂生活,而你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是最差劲的一个女人。那种感觉比失恋可怕一百倍!”黄宜似乎回到了发现前夫有外遇的那个时候,很多不美好的记忆涌上来。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谢你,黄宜!你让我醍醐灌顶!我会努力修复的。”很长一段时间后,赵大海说。
“对不起,我有可能有点走极端了。不过,我是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够和好。好歹也给我一些对天长地久的期待和信任。我也会找机会开导媚湄。”黄宜又恢复到了冷静的女强人样子。
“谢谢!”赵大海和黄宜握了握手,握住了朋友的援助之手!然后起身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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