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蛙鸣蝉燥九艳舞(下)
好在演戏也不能委屈肚皮,既然是合作就要突出一个“合”字,争议部分被暂时搁置,田旭洋邀请客人们去另一个战场战斗。
上海的顶尖会所,是南海宫澜。
田公子包下两个大包房让手下陪日本技术人员热闹,百里宵和松井平志的助手港村先生作陪在那边招呼。田公子独享的VIP包房内有三位身份特别的大人物,上海市政府某副市长,某发展银行上海分行薛行长,福华造船所在地、上海某区郑区长。
祝童很奇怪,南海宫澜是一家私人会所,讲究的是私密性和专属性,带一、两朋友来小酌可也,一般不会允许会员在这里如此闹腾;那是对别的会员的不尊重,无论他是不是田公子。在他想来,田公子应该在水乡人家举行这场接风宴。
中国的事特别是大事,大多都是在饭局上敲定的。
副市长表现的热情而冷静,很矛盾的两种态度被他很有分寸的展现出来。他提醒田公子一定要把工作做的更扎实,争取能得到中央财政的支持;潜意思是,上海方面对福华造船所能提供实际支持是有限的。但是,他能出现在这里与日本客商举杯,本身就有象征意义。
比较而言,薛行长与郑区长的态度就积极多了。在现在的国内环境下,一个有远大前途的项目是各大商业银行都会尽力争取的,田公子与薛行长本来就交情菲浅,此时更是极力替田公子说好话。郑区长更不用说,福华造船的开工兴建对于当地经济是一副强心剂。
至于征地的事,田公子提出的土地需求量得到副市长的默许,余下的事就要靠郑区长配合操作了,那属于地方政府部门为企业提供服务的范畴,也是一件油水很大的美差。
祝童找机会到外面透风,才发现今天南海宫澜内似乎没有别的会员,几个小厅内没有常见的私人演出,也没见到柳希兰或柳曼湘。也许是副市长的原因吧。
饭局吃的理智,结束的也很有条理。
开席前,松井平志就声明不善饮酒,无论什么酒只喝三杯。果然,这顿接风宴从头到尾他真的只喝下三杯酒庄红。池田一雄一样很小心,浅尝即止没喝多少酒。
好在在座都是有身份的,讲的合作和友谊以及对福华造船的展望与祝愿,所以这顿饭吃起来就很没意思。好像只有小骗子感觉无聊,别人都是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
副市长先走离开,然后是银行薛行长告辞;郑区长要走时被田公子拉住了,其实谁都能看出来郑区长不是真的要走,祝童只好又陪着松井平志到漫江花雨喝花酒。
田公子为客人准备的是一场艳舞;漫江花雨的艳舞与一般意义上的艳舞有本质的区别,据说是视觉的盛宴与感官刺激的享受,这也是八品兰花旗下的夜场与别的同行最大的不同。
田公子带着客人们走进漫江花雨的地下室,地下二层有更多的普通包间,三层被整体改造成为一间艳舞厅,名为夜兰昙境。
就在半年前,祝童在某个深夜来过这里,再次进入,完全是另一番感觉。
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隐伏在黑暗中的凶险,与漫江花雨的整体风格一致,入眼处处花香,素雅安详。室内视野宽阔,能容纳四十位左右的客人,完全感觉不到身处地下的压抑。
夜兰昙境内的表演是要预定的,每晚一场,价格高的离奇,却不愁没有人来消费。事实上,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夜兰昙境内有这样的表演,这样的演出只对一定阶层的人士开放。
今天这场的观众只有六位,田公子、百里宵、松井平志、池田一雄、祝童和郑区长。
夜兰昙境内不提供酒精饮料,正中是一座圆形祭台,祝童刚坐下还没在意,喝着清香幽溢的兰花茶与池田一雄说说笑笑。
猛然爆出束烟花,祭坛上升起一位纱衣少女,手中金铃轻摇,夜兰昙境内灯光暗淡,演出正式开始了。
一缕蓝色的灯光从高空射下,就如一缕月光照在少女身上,她的衣衫在灯光下变成透明的纱,曼妙妖娆着舞蹈出轻轻响起的江南丝竹。
蓝色灯光摇曳出更大的光环,祭坛周围不知何时又出现四位身材窈窕的少女,头戴面具,脚下都是一方洁白的绸毯,三尺大小,她们就在那白毯上轻歌曼舞。
深沉的鼓声敲击,蓝色灯光急速旋转,又一只炽热的橘色灯光加入,坐在下面的观众才看出,面具也是有意义的。
左边的少女的面具上是青龙图案,她穿的也是一袭青色纱裙,舞姿时而柔美时而张扬。右边的少女带着虎型面具,穿一件黄色紧身衣,她的身材是最惹火的。
最前面的少女身材娇小浮凸有致,她带着象征朱雀的凤凰面具,身披五彩纱裙,轻纱下面除了两串兰花遮住胸前两点和腰下,再无别的衣物。
后面是一身黑良皮裙的女鼓手,带着龟蛇面具,挥着鼓槌绕一面红色大鼓旋转。
这时,祝童才看出整个祭台已变成乳房的形状,立在祭台上的少女褪下外衣露出一身红色的薄丝纱衣,戴上兰花面具,就如一枚骄傲的红樱桃,让观者感受到无限诱惑。
丝竹变换为靡靡之音,少女的舞蹈渐趋狂野奔放,身上衣物也随着灯光的明暗逐渐减少;到最后,她们都与最前面的朱雀少女一样,轻纱下只余两串兰花,最后面的少女已站在鼓面上,以一双玉足为鼓槌,击出怪异的节奏。
夜兰昙境果然别有洞天,虽然没有酒精的刺激,五位少女举手投足间散出的别样风情已让人迷醉。她们的身体时而蜷缩折叠,时而轻柔舒展,但每个转换都伴随着不可思议的颤动,胸前、臀部的颤动尤为明显;花瓣也随着颤动片片落下;祝童与别人一样,都在担心那些花瓣早晚会掉光,也盼望着那一时刻早些到来。
祭坛顶部的少女开始施展真舞艺,她把抬起修长的左腿,把全部重心都落在右脚上;捏起兰花指,整个身体柔若无骨的扭曲着,只这个动作就让人血脉喷张。
池田一雄叫一声,跳起来扑上祭坛。
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田公子不好说什么,松井平志用日语叫他回来,池田一雄以完全忘乎所以,根本不加理会。
祝童知道,池田一雄上去也没什么,他在兰花仙子那里占不到便宜,笑着往后缩缩。
果然,池田一雄攀上祭坛,兰花仙子右手轻弹,兰花指变换,两点花露正滴进他的双眼。
池田一雄闷哼一声从祭坛上翻滚下来,捂着脸低声嚷嚷着:“我有钱,有很多的钱……。”
祭坛上,兰花艳舞还在继续,又有八位少女闪出来,她们都举着绿色长绸缓缓舞蹈着接近祭坛;身材也都是极好的,腰肢纤细衣着更暴露,白嫩的身体上只有几片绿色树叶,在绿绸中闪烁。
鼓声激扬,祭坛上的五位舞者身上的的花瓣将要脱落殆尽,八位少女已奔上祭坛,汇聚在兰花仙子周围。
就象变魔术一般,八面绿绸合拢在兰花仙子手中,从她的兰花指中,流淌出一块巨大的绿色幕布,从上而下把整个祭台笼在下面。
这应该是高潮了,风从四面吹来,一群少女隐绿色绸布下继续舞蹈,影影绰绰能看到那些年轻而美丽的身体在绸布摆出一个个充满诱惑的造型。
这一次,是郑区长忍不住了,骂一声就钻进绸布下。
田公子哈哈大笑,他似乎是看过的,知道后面要出现的场景。
郑区长没被踢出来,他钻进就迷失了,在绿色绸布下东一头西一脚,却摸不到任何一个少女的身体。从外面能看到他可笑的样子,郑区长被某位少女伸腿绊倒,就再也没爬起来,成为祭坛上的一个道具。
祭坛顶部的兰花仙子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是唯一还能被看到的,高举的右手牵扯着绿绸,随风摆出阵阵波涛。
灯光渐渐明亮,她身上的每寸肌肤都清晰起来,除了看不到兰花面具下的脸,白皙柔软的身体几乎半裸,当真是玉色生香。绿绸波涛般汹涌着,兰花仙子如狂风中的白玉兰逆来顺受且柔软缠绵,楚楚动人。她上身的花瓣已落尽,两枚嫣红的蓓蕾傲然挺立在坚挺乳峰之上,晶莹剔透的裸体被从天宫降下的明媚之光染成金色。兰花艳舞美仑美奂,祝童也被挑动得想要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轻怜密爱。
兰花面具被摘下举在半空,露出少女及其美貌的面孔,明亮如宝珠的眼睛透着媚人的光扫视一圈,就这一眼似乎把下面所有人都看尽了。
虽然她还画着淡妆,祝童隐约认出来,兰花仙子竟然是柳曼湘,八品兰花四姐。
此刻,柳曼湘与平时截然不同,天生媚骨姿态撩人,却还隐含神圣。她樱唇轻启吐出一缕啸音,绿丝绸忽然从她腰间脱落,当大家都想欣赏她美妙的身体时,柳曼湘兰花指张开,飞扬的花瓣从天而将,把她掩在漫天花雨中。
“叮”!金铃又响,夜兰昙境内的兰花艳舞结束;只余下一柱蓝色幽光射在祭坛上,还有阵阵花香。
绿绸裹着少女们的欢笑声消失了,郑区长和池田一雄才清醒过来。
松井平志轻轻鼓掌:“好美的艳舞。”
第十三卷蛙鸣蝉燥十浑水(上)
艳舞过后,大家又回到田公子的太师府。
池田一雄被刺激得象只燃烧的公牛,喝下几杯酒后,叫嚷着要小姐。
郑区长完全露出大众本色,也提出类似的要求。
田公子有些为难的说:“这里与别处不一样,只有花仙子,没有小姐。”
祝童也一时没明白花仙子和小姐的区别,不过一会儿他就全明白了。漫江花雨的花官送进来六位花仙子,她们虽然衣着暴露却毫无风尘气息,落落大方的随客人喝酒、唱歌、跳舞,拉拉手捏捏腿还是可以的,再有别的动作就是自找没趣了。
郑区长半截身体都被酒水泼湿,只嗅到花仙子耳边的香气就老实了;池田一雄更糟糕,喝下一杯绿色鸡尾酒后,干脆就呼呼大睡过去,也不知是醉了还是被药倒了。
“花仙子是不能硬来的,要先讨她们的欢心,才有可能成为入幕之宾。”田公子说完,低声在松井平志耳边道:“松井先生,你希望得到那个兰花仙子吗?”
松井平志想了想,摇摇头:“那样太破费了,我不喜欢交易来的女人。”
祝童对这样的场面有些厌倦,曾经他也在灯红酒绿中迷醉过,但现在只感到无奈。他知道,每个花仙子背后都有一段心酸故事,八品兰花不会收留自甘堕落的女人。在冰冷的金钱社会里,她们是一群凑在一起享受温暖的可怜人,为了生存也许会做些不情愿的事,但是绝不低贱。他更关心松井平志的镇定功夫,兰花仙子的艳舞有迷惑心神之功,刚才,最冷静的就是这个貌似普通的外来客了。
池田一雄……他的眼睛几次瞟向松井平志的左手,中指上有枚朴实的黑色戒指。这莫非就是护佑松井平志能保持心神镇定的宝贝?
郑区长刚才在那个花仙子耳边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惹来娇笑,祝童看到她眼底的讥讽,对于她们来说,那是太沉重的话题,被酒色迷醉的男人,根本没资格谈论。
田公子如果要安排个女人,一定会花费一笔大价钱,但被拒绝了;祝童正想着松井平志的话,分配给他的花仙子依偎过来,凑近耳边说:“先生,有人要见你。”
在漫江花雨内要见自己的,一定是青梅或柳曼湘吧?祝童站起来,揽着花仙子的细嫩的腰肢说:“我们去下面看戏,呵呵,各位少陪了。”
田公子稍显意外的看着他,祝童眨眨眼,对松井平志道:“松井先生,我们改天再聊,今天晚了,先告退。”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仔细想想,见一面就可以了,他不欠包房内任何人人情。相反,田公子和松井平志多或多或少欠他点人情,为人为己,他也要识相点,别老在这里充大头蒜。
花仙子把祝童引到三楼一间包房前,鞠躬道声:“请进。”
门开了,祝童进去后又无声的闭上,小型吧台前坐着两个女人:柳曼湘和谢晶。
柳曼湘已换上一套保守的晚礼服,胸前饰三朵香雪兰;兰花指捏一杯红酒,恢复慵懒安适的姿态。谢晶一袭黑裙,依旧冷艳,指尖依旧夹支细长的香烟。
祝童鼓掌笑道:“实在精彩,能欣赏到柳小姐的精彩舞技,三生有幸啊。”
柳曼湘从鼻孔里发出一生轻哼,眼角含笑道:“如果祝掌门有空多来捧场,也许欣赏到二姐的兰花艳舞,那才真的精彩呢。”
“二姐,柳希兰?”祝童实在不能把正经干练的柳希兰和刚才的艳舞联系起来,那不是太……
“有什么奇怪的,兰花姐妹没有高低贵贱,这是兰花的精神,无论是谁,都要为兰花出力。只有大姐才能例外。刚才不是因为你,才不会让那些人看到我的真面孔呢。”
“男人都一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宝贝,柳家姐妹挣钱很辛苦呢。”谢晶随烟雾吐出一句。
“两位美人叫我来所为何事,先说明,我现在已不是什么祝掌门,祝飞才是掌门;老子已经半隐退了。”
柳曼湘与谢晶同时惊呼一声,又笑了;在她们看来祝童真的很滑头,把掌门让给索翁达活佛,虽然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听说田公子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请祝兄来就是想知道的更详细的情况,你不会隐瞒吧?”谢晶从吧台上取出酒杯,调处一杯蓝色鸡尾酒,最后丢进去一枚青果送到祝童面前;“海的女儿,我的专利。”
祝童轻啜一口,果然美妙,冰冷入口炽热入腹,头脑更清晰了;他看到,柳曼湘背着谢晶对自己眨一下右眼,细嫩的手指比划出个请便的信号。
“既然谢小姐想知道,我没什么可隐瞒的,其实,我知道的不多。”祝童思索着柳曼湘的真正意思,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说给谢晶。包括从日本到刚才,没有隐瞒多少。柳曼湘的手势在暗示他,不需要对谢晶隐瞒什么。
“原来井池雪美小姐……很好,谢谢祝兄。”谢晶听完,若有所思的旋转着酒杯,又问:“如果我们谢家投资福华造船,祝兄认为有风险吗?”
“投资的问题……”祝童没看到柳曼湘的暗示,只好说:“我不知道,谢小姐应该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我没什么经验。田公子会答应吗?我是说……”
“田公子?他啊,早就想邀请我们加入了。”谢晶冷冷一笑;“福华造船太大了,完成全部投资大约要五百亿;没有我们帮助,只前期的论证部分,三个田公子也做不下来;谢家在台湾投资有造船厂,田公子身边的高参就是我们给他请来的。”
“那么……政府会同意吗?”祝童吓了一跳,一是为田公子竟然敢与地下钱庄勾结,二是为银枪的神通广大。
“这件事如果办成了,对中国的造船业会是个巨大的提升,福井造船曾经为日本政府制造过中型航母,它们的水下推进技术至今仍超越中国二十年,我看不出政府有什么反对的必要。就是知道又如何?谁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井池家的技术和经验是掏钱也买不来的。哼,田公子现在和鳄鱼们搭上了,想借此对我们提条件。听祝兄这么一说,原来他一直都没把握啊。”
“可是……”祝童脑子有点混乱,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可是,女人都是喜欢八卦的,谢晶和柳曼湘已经转换话题,关心起他的身体健康的问题,还有他与雪美小姐的绯闻的真假;进而又议论起江湖上的年轻俊杰哪个更酷。
小骗子只好把满头雾水压在心底,暂时,他也没想搞明白。至少今天是没什么机会,窗户发白,天已经快亮了。
接下来的一周,没谁来打扰祝童,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与香薰理疗中心的建设上。这可是关系到伤势恢复的大事,祝童尽力排出一切干扰,有王院长和吴助理支持,基本上还算顺利。
场地是现成的,李主任和丁主任平时人缘都不错,海洋医院内也没什么人在暗处使绊子;唯一麻烦点的是要到卫生局备案,这件事因为周东回到网络信息中心的缘故,周小姐不声不响就给办好了。
剩下的就是资金投入和利益分配的问题;包括王觉非在内,大家都不太看好香薰理疗中心的赢利能力,所以资金的问题只有两位发起人自行筹集。香薰理疗中心每年要给海洋医院上交十万元管理费;这已经很便宜了,按照行市,十万块连房租都不够。
陈依颐临走时交给祝童的小金库里有四十一万现金,丁主任的整形外科大致能拿出五十万左右;祝童请韩胖子估算过,只基础设施的改造和五间香薰室两项,大约就需要一百万。如果加上别的费用,比如说贵宾室和营业大厅的装修,恐怕二百万都下不来。
周三下午,祝童终于说服丁主任,一,引进外来投资;二、让韩胖子以垫资装修的方式入股香薰理疗中心。在此之前,丁博士对韩胖子很是不屑,感觉很这样的人打交道有失身份。
在具体的股份分配上,网络信息中心出资三十万现金,占一成股份;皮肤科负责日常营业并象病人推荐香薰疗法,出资四十万,占二成的股份;韩胖子出人并且垫资前期基建项目,占二成股份。外来投资者出资一百万并负责香薰术的药方与技术,占四成股份。
剩下的一成留给院长办公室,将来开业后,少不了要麻烦那些人。
之所以要修建五间香薰室,是祝童和丁主任商量好久后才确定的;香薰理疗中心把顾客分为男女两个种类,又按消费层次细分为三个等级。两间大香薰室只为那些普通顾客治疗,楼上两间高级香薰室是为VIP会员提供服务,三楼的那间小香薰室是为实验开发新配方而准备的,其实就是祝童自己的专属香薰室。
祝童准备从苏州霞光寺调两个人过来,名义上,他们都是掌握香薰秘方的世传中医,携带一百万现金并香薰秘方进入香薰理疗中心。小骗子不想让真正的香薰秘方外传,平常人也没必要接受真正的香薰术;除了三楼的小香薰室,楼下的四间都只提供简化过的香薰治疗。
这也是出于成本的考虑,祝童享受的香薰术需要很多昂贵的药材。
第十三卷蛙鸣蝉燥十浑水(下)
周五开始,韩胖子的手下进驻工地开始施工,预计基建部分将在三周内完成。
周六上午,祝童驱车赶到南京,接叶儿出来一起吃顿午饭;她只有半下午的时间。叶儿曾在南京读大学,对周围的风景区比较熟悉;吃完小吃就客串起导游,带祝童两人到狮子山游玩。
即使是这座城中山,依然有不少沉迷与宝藏的人借周末的机会,带着长短不一、大小各异的洛阳铲在僻静处踅摸;有些地方被挖的惨不忍睹。
叶儿看不下去制止他们到处破坏,有人看她穿着警服,给警服面子才笑笑离开;有的人干脆不理会。最可气的还有个几人恶语相向,说外面有那么多贪官在挖空国家财产你们不敢管,他们不过是碰运气,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叶儿气得满脸通红,祝童知道和这些人是讲不得道理的,拉着叶儿下山逛商场;好容易才把她逗出笑容。
晚上,祝童到霞光寺接受香薰治疗,与师叔祝黄商议尽快培养两个人到上海主持香薰理疗中心。这时,祝门缺少入门弟子的弱点就显露出来,霞光寺内祝门准弟子不少,真把他们派到上海,面临那么巨大的诱惑,似乎哪个都不太合适。
蓬麻功是祝门的第一道关卡,闯不过去就不能进入祝门。祝童以为,这已经严重影响到祝门的发展,在现在的形势下应该废除这个条件。
但祝黄很保守,他只同意有条件的变通,不同意废除这个选拔弟子的标准。所以,能到上海去的只能是现任掌门祝飞、祝黄或成虎。
索翁达明显不可能,祝童最后选择了成虎,他说:“师叔您作为老中医,不适宜常住海洋医院。”
祝黄无奈的答应了,祝童知道成虎也不可能长期留在上海,这只是权宜之计。两个月后郑书榕将从日本回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将接替成虎,主理香薰理疗中心。
祝童和祝黄都开始思考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祝门未来该如何发展,装神弄鬼或行骗江湖都有触犯法律的危险;祝云现在的做的也不可能长久,祝门治字根本不可能推而广之,老骗子正在兴建的制药厂也许是一条世俗之路。最重要的是,祝门的传统该如何继承并发展下去?如何吸引年轻人投身祝门,并能安心留在祝门?
这个问题不解决,索翁达活佛与祝黄这一段总结、发展出的祝门功夫,都是瞎忙活。
第二天是周日,祝童接受田公子的邀请,陪松井平志到上海附近的风景区散心。田公子原本安排了一次旅行,祝童也答应了,但是松井平志没时间游山玩水,在上海的这几天一直在紧张的工作。
上海是个快节奏的都市,以小骗子的机变也有点跟不上局势的变化;这天上午,祝童没见到百里宵,却见到田公子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江小鱼,也就是余晓江。
具田公子介绍,余晓江是田公子多年的朋友,因为此次合作关系重大,才被请来帮忙。
祝童与江小鱼交换一个微笑,心里好笑:能做田公子多年的朋友可真容易。田旭洋什么时候搭上江小鱼?有无聊大师和蓝湛江刚还不够,谢晶早就掺合进来了,还有什么鳄鱼;现在又多个江小鱼,福华的这潭水太浑了,田公子在搞什么?
松井平志对祝童苦笑,他现在是井池财团的总裁,日本有很多的事要操心,不可能在上海呆太久。几天来,与田公子的谈判似乎没多大进展。两方面的专家、律师唇枪舌战激烈异常;松井平志虽然表面上不置可否,在田旭洋陪伴下参观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公司,出海钓鱼,甚至到千门的游艇上豪赌,但内心的焦躁越来越明显。田公子安排的行程丰富多彩,上午驱车到郊县乡村温泉高尔夫俱乐部,打球、喝酒、泡温泉。祝童又见到了沙盈盈和陈依颐,还有名主持宋小姐,不用说,沙盈盈这几天陪着松井平志,怪不得近期没看到她。江小鱼的女伴当然只能是夏护士长。
上午打球时八人分成四组积分对抗,陈依颐近期应该很忙,神情有些憔悴,打起球来漫不经心;小骗子很少接触高尔夫这种高雅运动。开始阶段,田公子和宋小姐的组合完全占据上风,松井平志和沙盈盈次之,祝童和陈依颐打前完前几个洞后,已经落后很远了。并且,这个差距越拉越大。
打完高尔夫,江小鱼接到个电话匆匆离去,夏护士长也不好自己呆在这里,跟着走了。
泡温泉时很有意思,由于有沙盈盈和宋小姐两位公众人物,田公子把俱乐部的整个温泉馆包下来;假山花草间,十八个温泉池各有特色让祝童身心轻松。
三位小姐都是美人,换上泳装,身材好,皮肤好,相貌更好,没有更养眼的了。
祝童眯着眼观察,如果只论天然条件,陈依颐其实没什么优势;但她是最自得的一个。
沙盈盈身材最好,凹凸分明且富于变化,丰满柔腻的胸乳微微颤动,透出火辣的热情,能把任何男人迷倒,她的表现最做作。
宋小姐肌肤细腻润滑,白皙而富有光泽,人也含蓄雅致;祝童看过她在屏幕上的样子,面对几乎半裸的她,心里暗乎尤物;只是,宋小姐只对田公子百依百顺。
沙盈盈刚看到祝童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在温泉内就全放开了;她是唯一穿比基尼的女伴,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断发出清脆的笑声。
陈依颐走进祝童泡的温泉,在他对面坐下,修长的玉腿伸展开,与他的小腿摩擦着。
“主任,听说你又弄了个香薰理疗中心。”
“我那是以公谋私,你知道的,我的肺部有伤,香薰术对我有帮助。”
陈依颐花瓣样的脚趾伸到他大腿上,轻轻拨弄着;没办法,温泉池本来就不大,没多少地方可躲。
“什么时候也帮我一把,我好可怜的。”
“有田公子撑腰,依颐怎么会可怜?”
“他……。”陈依颐转头看一眼,隔着几株盆景和温泉浮出的雾气,隐约能看到宋小姐正对伏田公子怀里;“医院的事和哥哥没关系,他只帮我拿到地,一切都要我自己办。”
在温泉的滋润下,陈依颐恢复往日的活力,弯弯的细眉下,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闪出万千妩媚,含情脉脉的盯住小骗子:“主任,帮帮我好不?太累了。我真想有个肩膀能靠一靠,歇一歇。”
说着,陈依颐真的歪过来,柔细的肩膀触到祝童胸前;却不敢真的投身进去,试探的凝视着他:“我只相信你。”
“咳咳!”祝童适时咳嗽几声;“依颐,我是病篓子,倚靠不得。”
“滑头,骗子,该你有病。”陈依颐移开肩膀,和他并肩靠在在池壁上。
松井平志那边响起几声惊呼,祝童没动,陈依颐扭头看一眼,脸红了。祝童的肩膀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低看一眼,蓝色泳衣下胸口上下起伏着,露出的半个乳房上渐渐浮起两点。
这样下去可不行,小骗子捻起龙星毫,刺进自己腰后穴道。
走出温泉馆,天边已有晚霞,祝童没想到田旭洋安排的最后一个项目,竟然是去上香。
松井平志兴致颇好,祝童不好对田公子的安排说什么,一行六人分三辆车驶出高尔夫俱乐部,半小时后停在一处安静的寺庙前。
山门不大,白墙黑瓦翠竹青柳,门前七级台阶,青色门楣上浮刻三个篆字:紫霞庵。
天已经快黑了;两个女尼早得到消息,素衣低首在门前候着。
紫霞庵看来也被田公子包下了,他们六人进来后,寺门在背后缓缓关闭;祝童竟然又看到三个熟人:缘寂师太,鸿佳欣,烟子,都是灰色僧袍,胸挂佛珠;头上三千烦恼丝早不知去向。
缘寂师太和鸿佳欣根本就没和祝童对眼,烟子也不过闪了他两眼,紫霞庵本就是人家的地盘,小骗子只能加些小心。
紫霞庵不大却很规整,青砖铺地青瓦白墙,分为三座大殿主建筑群。左右两个偏院内也建有偏殿,后院是女尼的住所:一座廊房式二层楼。
松井平志从进门开始就松开沙盈盈的手,表情肃穆一本正经,仔细倾听缘寂师太讲解紫霞庵的悠久历史和佛法无边,每进一处大殿都恭恭敬敬的叩头、上香、礼佛。
对这样的香客是不能以常人视之,他们一定会留下一份丰厚的香火钱;耍那些不入门的把戏只能自取其辱。紫霞庵没搞抽签、算卦、卖佛像、开光等花样,等客人在三座大殿依次上香,把他们引进右侧偏院休息、品茶。
院内东角有曲脢,西墙下是几株修竹。院中是颗高大的老榕树,不知为什么只剩半边,却也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下部以青砖砌就两尺矮墙围在四周。
偏殿像是刚翻修过,高度与宽度都比左侧偏院的殿堂大了不少,空气中隐有油漆的味道。朱色殿门正对院门,当面摆一张朱红色镂空雕花香案,须弥座上供奉着座明显刚修缮过的佛像,香案面是铜香炉,冒着袅袅轻烟。
据说,紫霞庵的素斋也是极有名的,只不过一般人无福享受罢了。素斋名义上是免费的,但这样高级服务,只对有身份的香客提供。要不然和尚们岂不要赔本?僧人家也没闲钱啊。
一路行来,祝童既不参拜也不上香,连殿门都不进,确实算不得信佛。
田公子看来最虔诚,他在每座佛像前都很恭敬的上香、叩头,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是那么规矩。这次也不例外,仍是第一个随缘寂师太走进偏殿。
祝童最后一个绕过院中大榕树,意外的看到殿内佛座前端坐的两位僧人,也是熟人。
左侧蒲团端坐一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左手转动念珠,右手成禅定手印,随田公子的礼拜唱颂经文;右侧蒲团上做着一品金佛高僧空木大师,以乌木槌轻敲红木鱼,节奏奇异舒缓,每一下似都敲在心弦上。
传素大师那嗓子当真不错,晴朗悠扬,中气十足。两侧有四位女尼轻声随着唱和,伴着木鱼声,闻之令人心神松弛,就是个凡人也要被这佛唱醉了。
小骗子心头透亮,原来上香也不是随便的事,田公子借紫霞庵的偏殿为松井平志准备了一出好戏。传素大师是个认钱不认人的高僧,只要给钱,是什么鬼话都能说出佛法无边的。
第十三卷蛙鸣蝉燥十一榕树下(上)
烟子在偏殿前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们劳累一天,请少引薄茶。正好传素大师光临本院,等素斋准备好了,共同检验普贤寺的佛果。”说完,瞄祝童一眼,低眉去了。
“主任,小尼姑好象春心动了,云烟师父很注意你呢。”陈依颐轻声说一句。
“依颐莫要乱说,当心佛祖怪罪,阿弥驼佛。”小骗子念声佛;松井平志回身笑道:“李先生不信佛,临时抱佛脚是不灵的。”
“松井先生信吗?”祝童反问,松井平志摆摆手:“即使不信,到人家门前,烧香是应有的礼貌。”
迈入偏殿,祝童还是落后三步没有上香跪拜。两位大师安祥端坐,对有人进来恍若未闻,依旧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低声咏颂佛经。
田公子拜完正面拜侧面,又到后面去拜,最后竟然围着这尊金碧辉煌的造像拜了一周,最后停在右侧。陈依颐也跪在那里,虔诚礼拜。
祝童微讶,绕行一周才发现,这尊佛像确实少见。底部是莲花宝座,佛身圆润魁梧袈裟飘逸,最奇怪的一尊佛四张面孔,形象各异分为喜怒哀乐四中表象,周围有八只手臂,每只手中都有一件法器。四张面孔分别冲着东南西北。别的三张佛面还罢了,反正也不认识几个神圣,看着奇怪而已。右侧这尊佛首怎么看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端详片刻心里暗叹。
那,不正是按照田公子父亲相貌塑出的造像吗?祝童有很好的记忆力,他在田公子的书房看到过这张面孔;唯一的区别是,造像的眼神比较慈悲。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田公子玩的可真大,无声无息把父亲封神了;不对,是封佛了。来紫霞庵上香的香客信众,有几个知道他们跪拜的神佛中还有个逝去不久的现代人?
偏殿的空间巨大,西面隔出一间茶室,当中是台古朴的老树根茶盘,当然,还有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田公子把松井平志让上主位,自己左手陪坐,祝童与陈依颐就坐在右手。
小尼姑送上炭炉、水壶,躬身退下,宋小姐伸出玉臂,担当起茶娘的角色。
“大师,打扰清修片刻,请一同饮茶。”水开了,田公子含笑邀请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便,不用理会贫僧。”传素大师眉毛也没动,合十致谢,依旧敲他的木鱼。
祝童心里好笑:田公子开始演戏了,装出不认识传素大师的样子,这出戏一定很精彩啊。想是这样想,小骗子脸上可是没露什么,也装出一副刚看到他的样子,问:“请教大师,殿内供的是什么佛?”
传素大师这才微启双目扫一眼,朗声道:“此乃四面佛。”空木大师与祝童对一眼,微微含笑。
“请问大师,四面佛是何来历?”宋小姐点茶完毕,轻声发问。
美人的魅力就是大,传素大师停止敲击木鱼,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活动几下身体道:“阿弥陀佛,今天的晚课到此为止,传素不才,为各位施主说说这四面佛。”
田公子和松井平志连忙把他让上茶座,沙盈盈已泡好香茶,盈盈捧上一杯:“大师,一会儿为小女子算一卦吧。”
传素呵呵笑着接过茶杯,仰头饮下也不说行不行,对祝童微微做拱手状。
小骗子不置可否的半闭眼、轻摇头,意思是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他在懒得理会传素说什么鬼话呢。
传素心里有底,合十道:“四面佛就是大梵天王,亦称大梵天,是色界初禅天之王。有四首、八耳、八臂、八手,每手所执法器都大有来历。令旗代表万能法力,佛经代表智慧,法螺代表赐福,明轮代表消灾、降魔、毁灭一切烦恼,法杖代表至上成就,水壶代表解除饥渴、有求必应,念珠代表轮回。这只手是空的,但是也不是毫无意义,结庇护法印,代表神功护佑众生。准确的说,大梵天不是佛,是位神通广大的护法天王。由于他在天界中法力无边,且掌握人间荣华富贵,为了尊重大梵天王的崇高之法力,才尊称为四面佛。中土拜四面佛的信徒不多,但是南传佛教认为他是世上最仁慈灵验的法王,称为‘有求必应四面佛’。”
“好厉害啊。”沙盈盈惊叹着,跑到偏殿内捻起三炷香点燃,鞠三个躬供奉到四面佛底座香炉内,低声祈祷:“大慈大悲的四面佛,保佑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子……。”
念完刚要起身,祝童笑道:“女施主,供奉四面佛一定要诚心,四面都要拜的。”
“啊,是的啊,四面佛当然要四面供奉。”沙盈盈吐吐舌头,又去拈香,那四面佛每面都有香炉。
祝童噗哧一笑,不想当面让传素大师难看,借口受不得烟熏站起身走出正房。和尚们的花样层出不穷,弄出个四面佛来是为了让人多烧香!想是一佛三炷香赚的不够多,拜一次“有求必应四面佛”就是十二炷香。还好,这只是个偏殿,如果把这个四面佛像立在大殿内,要多收不少香火钱吧?
普贤寺的星空还是很漂亮的,祝童站在榕树下仰望,清风袭来夏日的闷热一扫而空。空木大师已久坐在殿角专心凝神击打木鱼。
蝶神嗡嗡,从印堂穴内黑雾深处飞出来;几个月来,蝶神一直隐在黑雾内,突然现身把祝童吓了一跳。它的身体小了一大半,黑色的翅膀已成紫红色,外表与松井式身上那只紫蝶类似,却更刚猛灵动。
蝶神表现的很警惕,翅膀急促煽动着,它发现什么了?
祝童四处望一眼,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是不是它感到什么危险。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紫霞寺的缘故吧,空木大师就在这里,蝶神第一次吃亏就是与空木斗法的时候。
“别怕,那个敲木鱼的不会再为难你的,咱们现在是盟友。”祝童暗自安慰着小精灵,但是蝶神飞舞的越来越快,嗡嗡嗡,嗡嗡嗡,弄得小骗子的头昏脑胀。
一定有什么,它一定发现什么了。
祝童抽出龙凤星毫,闭目静心细细体会蝶神传来的触觉;慢慢的,他感受到一股沉闷的压力缓缓袭来,危险来自面前这株大榕树!
“主任,怎么了?”
陈依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童从沉重的压力下惊醒,就这片刻,身上已经出力一层冷汗。
“依颐不去算卦?”祝童应付一句,暗叫厉害,退后三步离开大槐树的树荫笼罩,感觉身上轻松了,蝶神也没那么紧张。
“算卦?父亲曾说过,阴阳八卦是道家的学问,会算卦的和尚一定是骗子。”陈依颐瞥一眼正房内,传素大师正握着沙盈盈的细腻的小手,一本正经的说着什么。
“话不能那么说,时代在进步,僧人为了适应中土文化,学会阴阳八卦为信徒指点迷津,是很正常的。”祝童轻笑着,围着大榕树走一圈;想要确定那是个什么东西。
“哼!人家是南洋的大和尚,为了推广四面佛才来中国。不过也许他真有些本事,刚才他猜对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包括主任和松井先生。沙小姐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正要求拜他为师修习四面佛法呢。”
“哦,真的吗?那确实有点本事。”祝童暂时放开大槐树,心里奇怪:陈依颐不知道传素大师的来历,难道田公子没告诉她?
“我信基督,最讨厌这些和尚们。既然一切皆空,还有什么迷津要指点?”陈依颐走近两步;“主任,你信什么?”
“我啊。”祝童被问住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没什么信仰。
“你最希望的是什么?死后想……。”
“打住,别问这样的问题。活的好好的,想死后的去哪干什么?有病?”祝童知道,如果任凭陈依颐说下去,那些玄而又玄的问题真能把人的头搞蒙;“依颐,你什么时候信上帝了?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就这几天啊,被表姐拉着到教堂听了几次,感觉还不错。上帝不要香火钱,让大家互相帮助。嘻嘻,我才不信呢,只是听着好玩,逗你呢。主任,我真的很奇怪,钱和权你都不喜欢,你的生活目的是什么?主任就没什么理想吗?”
祝童第一次听说夏护士长信上帝,想来她是太空虚了,到虚幻的信仰世界寻求心灵的安慰。至于他的理想……。
“不错,我从小就这样,没什么理想,所以才起名叫李想啊。”
陈依颐怎么能理解一个江湖浪子的理想,小时候,有一个温暖的家,能在父母怀里呆一会儿,就是他最大的理想。现在,小骗子的理想已经变为尽快养好身体,有幢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叶儿生活在一起,也许再生几个孩子并看着他们健康成长。
祝童对钱没很大奢求,够用就好;权利,那是什么玩意儿?他没兴趣和一帮官僚勾心斗角,那些东西必然伴随着麻烦和危险,比如屋里的那几位正在做的事。
房间内传来松井平志的笑声,祝童拍拍手拉着陈依颐走进去,正听到松井平志的话:“……原来名动南洋的素善行基金会是传素大师的功德,阿弥陀佛,今天是我们莽撞了。请大师慧眼,替我指点一、二。”
“说不上指点,相见是缘,能与施主结下善缘,是贫僧的造化。”传素接住松井平志伸来的左手仔细看一会儿,捻须微笑:“施主刚经历过一次劫难,还好施主富厚,遇到贵人相助度过劫难,今后虽然少不了劳碌,吉人天相当事事顺利。只是红尘滚滚内的芸芸众生,分分离离缘分缘散处处皆缘。施主经历过坎坷,想必已看淡了很多,对施主是福缘。缘起则生缘落则灭;缘聚则聚缘散则散。今天既然有缘相聚,贫僧送施主几句话:铁牛穿鼻非祸事,紫气东来正当时。今后几年,施主与此地大有缘分,但不能太执着与一时一事的小利。”
松井平志想了想,拿出支票本开出一张支票:“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阿弥陀佛,心意已领,此处同门庙场,传素不敢当施舍。施主眉含风雷,手握重金,每一个念象即事关万众福祸。不戒而戒,不斋而斋,一衣一钵,五叶花开。无情未必真豪杰,三千丝尽万物生。望施主能多多体会。”
传素说完,回到佛像前盘膝坐上蒲团,敲起木鱼闭目诵经;他拒绝接受松井平志的支票。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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