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烽云烟尘四订婚(上)
怎么办?史密斯身边清一色都是外国人,连秘书都是个艳丽的金发女郎,贴近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进不去,就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可是,怎么引呢?
祝童转动龙凤星毫,捂着脑袋沉思。忽然感到刚才的一切是那么可笑,史密斯已经知道自己盯着他,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防备自己吗?这里是中国,不是日本。上海对于史密斯是个陌生的环境,自己无论从那里发动攻击,史密斯都会认为是自己在暗算,实在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祝童自嘲的笑笑,打电话通知韩胖子撤回来;再呆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祝童很快把一切从头到尾理一遍,不禁有点担忧萧萧的安全。她没随史密斯回来,现在哪里?千万别为了钱把命送掉。小骗子拿起电话是这与萧萧联系。
谁也没有她的消息,萧萧在十天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要公司安排她接受培训,要在国外呆几个月。
好像还有个线索,祝童找出萧萧留下名片,与别刚入行的小白领一样,萧萧也在名片上标明自己的邮箱地址;哦,还有MSN。
萧萧的基本情况祝童清楚,有这些原始资料为基础,破译萧萧的邮箱密码和MSN,对台海言这样的高手来说没什么难度;与索翁达活佛摆平小骗子一样简单。
邮箱里的邮件不少,有用的只有几封,一是叶儿写给萧萧,嘱咐她在国外一切小心;看日期,叶儿是两周前发出了这封邮件。邮件呈已读状态,证明萧萧至少在十天前还进入过这个邮箱。因为十天以后的邮件都才显示未读状态。
另一封是上海的一家猎头公司发给萧萧的祝贺信,纯商业邮件,至少让祝童知道是谁把萧萧送到史密斯身边的。
MSN上得到的信息更少,只证实了祝童的判断。不止在现实中,萧萧已经在虚幻的网络世界失踪三周。还有就是,萧萧有个男朋友,是位在读博士。祝童从通讯记录上看出,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只会花言巧语骗萧萧为他花钱。萧萧最后给未来博士的留言说在巴黎买了一套高级西装,好像未毕业博士曾说毕业后需要一套高档礼服充门面。
需要打开叶儿的邮箱吗?祝童犹豫好久还是放弃了,尽管他很想知道萧萧对叶儿夸耀过什么,都在哪个国家潇洒过;但是为了对叶儿的尊重,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祝童知道,只要开了这个头,今后就会慢慢习惯于窥视叶儿的隐私;这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会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即使是最亲密的恋人之间也需要保留一点隐私;有些女孩子之间的交流,男人还是不知道为好。同样,男人之间的隐秘谈话,女孩子最好也别打听。
快到中午了,祝童估摸着叶儿已经下课,拿起电话过去。三个月的培训很紧张,只要没什么事,祝童每隔几天都会到北京去。
这次是叶儿不让他去,培训班十月三日要进行结业考试,叶儿这几天要专心准备;她将在三号晚上返回上海。
果然,叶儿刚走出图书馆,很高兴能接到爱人的电话,两人卿卿我我说了些废话,大家都该吃饭了。
中午祝童到香薰理疗中心,叫上成虎一起到外面吃饭,顺便庆祝一下。至于庆祝什么,那实在是不重要的东西,反正街上的人看来都很高兴。
“师父,你这是造谣。”
“错,我是猜测。不喜欢?”
“……。”
下午三点,祝童发出第一招,试探史密斯的能量和深浅。
仔细说来这一招其实很缺德,祝童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以萧萧男友未来博士的名义,让台海言在网络上散布一条消息:外企白领美女秘书随老板出国莫名失踪,疑是遇到国际人贩子。
目标直指史密斯的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祝童没有点出史密斯的名字,也没有点出萧萧的名字,只把负责为他们牵线的猎头公司公布出来。
外企,白领美女秘书与金茂大厦这几个词就足够了,只要操作的好,会有大批的好事者投入进来,史密斯未来一段时间会很迷茫,他已经被打上和国际人贩子的标签。
祝童没有自己出面,而是让两位专业网络推手出马,如果算上台海言,也许说是三位比较合适。只不过台海言不用花钱,那两位是祝童以十万元的价格雇用的。
在虚幻世界里,祝童知道的网络推手不多,所以这次找来的是把朵花变成凤凰仙子的那两位:黑白双煞。
反正现在闲人多,有时间也有精力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事鼓掌叫好推波助澜;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无论萧萧现在那里,这样的活动都是她乐意接受的,如果真的她处在危险之中,这对她也是个帮助;萧萧曾经很羡慕朵花,她做梦都想出名。
由于黄金周的缘故,小骗子原本估计“国际人贩子事件”要过了黄金周才能显示出效果。
但从十月三日下午起,这个消息就快速窜红,迅速占据各大网站论坛,成为热门话题。
台海言选择的出击点很巧妙,暗示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有位外籍员工拥有网络特权,是位高级黑客。而在黄金周不休假的,很多都是IT行业的精英。
第一波对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的网络攻击者,无一例外以失败而告终。他们证实了台海言的暗示,有些还被对手的反击摧毁系统,他们在网络上表达自己的愤怒。
于是,黑白双煞开始出击,“国际人贩子事件”伴随着轰轰烈烈的黑客大战正式登场。
不错,“国际人贩子事件”就是虚幻世界给出的标签。
烽烟乍起,幕后策划者却很悠闲;十月三号晚上,祝童开着雷诺到机场接叶儿。
与前一次祝童到日本相比,这次分别的三个月不算很难熬。
祝童经常到北京去看叶儿,大家都在中国,小骗子在海洋医院自由度很大,总能找到因公出差的机会。进入九月、十月,正是国内各种会议交流活动的高峰期,虽然国家明令禁止各部位机关或协会举办那些不知所谓的会议;但现在的会议根本就不叫会议,人家叫“某某论坛”。
此论坛非彼论坛,与会议的区别只是称谓的不同,内容完全一样,举办者的背景一样,都是半天会三天玩的老模式;就连参加者交会务费的标准都差不多,基本上比旅行社的同期报价高一些;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办“论坛”是需要钱的,举办方也要挣一笔。
海洋医院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类似的“高峰论坛”邀请函,说是邀请函,有些邀请是不能拒绝的,看邀请者的级别部门而定。吴瞻铭吴助理这一段就被这些“高峰论坛”折磨的筋疲力尽,祝童提出分担一些正和吴助理之意。
与叶儿同机返回的上海的有四个培训班的同学,其中有三个属于上海市政府相关厅局;剩下一个也来自王向帧那里,并且这个人小骗子还认识。
实在是太意外了,祝童第一眼看到与叶儿一道走出通道的那个人,差点转身避开,他竟然是山东小镇上陈镇长。
晚了,叶儿已经看到祝童,带着满脸幸福的微笑走过来,轻轻偎依在小骗子身边:“你来了?怎么晚了,你的身体……。”
祝童揽住叶儿的秀美的肩,面对陈镇长;至少现在,陈镇长还没有认出小骗子。
“这是我的同事,陈仕新,首长从山东选调来的助手。李想,这次考试多亏他帮忙。”
曾经的陈镇长,现在竟然也走王向帧身边来,祝童不能不佩服陈家的神通广大;按照黄海与叶儿无意中透露出的说法,王向帧选择人员的标准与范围都是一定。在上海选的是与本地关系不深的新人,外面调来的都是从各地后备干部名单中抽取。陈镇长有硕士学历,一定也有一份很完美的资历;所以才能进入王向帧的视野。
陈镇长似乎被叶儿的美丽迷住了,一直在献殷勤状态;看到祝童的第一眼好像有些迷惑,听到叶儿叫出李想两个字,才清醒过来,伸出手与祝童握在一处:
“原来你就是李想李主任,果然名不虚传,我常听苏小姐说起你,首长也提起过李主任;今后多联系。这次到上海工作,人生地不熟,正需要多交几个朋友;哈哈,李主任也是北方人,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唔,这次我算服气了,也只有李主任这样的人才,方配得上苏小姐。”
祝童谦虚着,顺手接过叶儿的行李,带着他们走向停车场。
在山东时,两人只在一天内见过两面,相处的时间大约在一小时之内。在山东小镇,祝童使的身份是李宰豪,外貌以简单的易容术处理过。那是冬季,衣服穿的比较厚。
但是,祝童绝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骗过陈镇长的眼光,他开始表现出的迷茫已经证明了这点。所以,祝童在第一时间就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表现出与医生身份符合的腼腆,说话也不多语调偏高,且说话时用的略带北京味道的普通话,平时口音里夹杂的山东味道被完全消除了。
在山东生活的六年,对小骗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于他如果不刻意注意的话,时不时会说出一些半岛味道浓郁的词汇。
这很好让叶儿理解,档案上,李想曾经在北京同仁医院工作过。
雷诺车开向市区方向,叶儿坐在副驾驶位置,陈镇长在后座,故作惊讶的表示出对上海的好感。
祝童眯起眼从车内后视镜窥视着他,斟酌着:陈镇长到底认出自己没有?
第十四卷烽云烟尘四订婚(下)
表面上看,陈仕新陈镇长没有很多异常。
光怪陆离的大上海不是山东小镇,也不是半岛那个地级市,即使在午夜时分,接道上的红男绿女以高楼上的七彩霓虹依旧散发出异样的风情,他似乎正踌躇满志与踏足这个东方大都市。
毕竟亚洲人有几十亿,两个人有点相似是很平常的。上次与陈镇长见面,小骗子的身份是韩国华侨,说的是一口很流利但略微别扭的普通话。带着假胡须,眼镜框是黑色宽边,整个人看起来比较胖。
现在祝童身体有伤,比那时瘦了不少。重要的是,李宰豪是个锋芒毕露的人,而李想很腼腆;寡言少语,甚至到有些木纳,他甚至没想到要邀请叶儿的新同事一道吃宵夜,直接把雷诺车开到王向帧金融工作小组的驻地。
叶儿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与迎来的小于说两句就回到雷诺车上;小于有心请祝童进去见见首长,被小骗子以时间太晚了为借口拒绝了。祝童已经打定主意再不迈进这个地方,避免与陈镇长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现在是晚上,灯光下人会有很大不同。祝童心里发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开车就有点心不在焉。
叶儿还以为爱人见到自己高兴,很幸福得提醒小骗子:莫迷糊,注意安全。
回到苏娟家已是半夜了,苏娟两口子没睡,正弄出一桌饭菜等着他们回来庆祝。
其实祝童也明白,庆祝晚宴主要是为了钱。上海男人跟着祝童买入中田船务和江都钢铁,这几天算算帐也赚了十几万,没什么意外的话,未来的一段时间大致上还能赚十几万。
苏娟与叶儿到里屋说悄悄话,询问叶儿今后的工作安排;上海男人拉着祝童喝酒,他是不善饮的,很快舌头就大了。
“别喝了,今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去乡下看望大伯。李想还没有回去过,明天是中秋节,正好去让大家看看叶儿的好夫君。”苏娟走出来夺下上海男人的酒杯:“李想,你有时间的,是吧?”
“有时间,我也早想去看看,见见苏家长辈。听叶儿说,那里的螃蟹很有名气。”祝童很配合的扮演毛脚女婿的身份,让苏娟心情大好,叶儿却在一边嘟着嘴,表示不满。
没办法,祝童不是没听到两人在屋内的争执, 叶儿有四天假期,反正苏娟已经拿定主意要搞个订婚仪式,处于他的角度,只能如此做她们两姐妹从小就在小镇生活,想来苏娟曾在乡下的亲友中投入过不少份子钱,有机会捞回来一些是不能错过的,那样很傻很不清爽。
果然,回到闺房叶儿开始发难,嗔怪祝童虚伪,说一套做一套,明明已经答应不举办订婚仪式又附和姐姐;她说这是骗子行为。
祝童舔着脸承认自己立场不坚定,已经把叶儿抱在怀里,冲着那张潮湿红润的唇吻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迷糊的是一直清醒的叶儿;她微喘着,闭上双眼,尽情享受迷人地爱抚。
碍于身体不适,祝童不敢挑逗太甚,十几分钟后即偃旗息鼓,拥着叶儿躺在床上把自己在股市上挣得钱款款道来。
“真得吗?真有三百万?”叶儿怀疑地瞪大眼睛。
“你可以问问姐夫,他也挣了不少。”祝童得意的坏笑着,这套房子隔音效果一般;此刻夜深人静,隔壁房间里传来苏娟压抑的低吟。上海男人被钱鼓起雄风,加上酒壮英雄胆……。
叶儿红了脸,使劲捶一把祝童的胸,嗔道:“坏家伙,我不是不相信,是怕你为了钱做出不好的事。你知道我在北京学的什么吗?金融市场管理,大部分涉及到股市。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考量,你这些钱就有点问题。”
“不会吧?我可是很规矩的。”祝童心虚,倒不是害怕这些钱挣得真有问题,是因为叶儿现在的态度;女人不该懂太多,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叶儿了。
“你的消息是从田公子那里得到的,买进股票时股价处于较低状态,所以才能挣到如此多的钱。如果没人注意,你属于正常交易,如果有人想调查你,就有利用内部消息图利的嫌疑。”
祝童看出叶儿不是认真的,在上海这个地方,类似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他不过是恰巧认识田公子偶然得到消息。金额不算大,也没有勾结别人,重要是与这次重组没有利害关系,基本上不会有人主意到这笔交易。
说是没有勾结,正在隔壁销魂的上海男人算不算?
祝童坏笑着问:“姐夫也挣了不少,他也有嫌疑?”
“姐夫不算,一是金额小,他以前就炒股啊;你是刚开始炒,第一笔就挣几百万,很不正常的。第二点,他是在市场上传出风声后才买进的,时间点比你晚了好几天,属于正常情况。”
“哦,真复杂。苏警官,我是为了买房,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小骗子可怜巴巴的哀求着,手探进苏警官单薄的睡衣。
“饶了你?先把欠银行的钱还上,唔……坏。”
警官也是人,还是个陷入爱河的女人;很快,苏警官就被缴械了。
小骗子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隐隐感到恐惧,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欺我也!他已经后悔,不该帮助黄海说服叶儿到王向帧身边。王向帧也很过分,把个好好的女孩送去学那些东西,这不是添乱吗?
清晨起来,苏娟与叶儿到街上采购东西,上海男人拉着祝童讨论股票。
说起基本面、走势、日均线这类的技术术语,小骗子满头雾水,也不感兴趣。财富和尚真诚的做法,已经严重羞辱了那些满口技术术语的“专家”“股评家”们,甚至包括卷商、基金等大机构。不能说他们都是傻瓜,能在这一行混饭吃的无疑自诩为社会精英;只能说现在的股市太不正常,缺乏有力的监管部门,大家都在用另一套游戏规则。
也只有在这个貌似理性的混乱阶段,无聊大师才能有所作为,财富和尚真诚的传奇才可能发生。没人敢站出来指责真诚,那等于是揭开了一张遮羞布,对大家的利益只能造成更大的损害。有一品金佛做后盾,有无聊大师在背后谋划,有广大股民的支持,栽赃陷害乃至打击报复甚至暗箭伤人那些暗地里玩的花样对真诚也没用。
好在无聊大师也要在股市上玩,真诚和尚出现的也不是很频繁,选择的多是小型私募基金或境外投资基金操盘的股票;暂时问题还不大。
所以祝童建议上海男人,散户就要有散户的觉悟,今后一段时间多听听真诚的建议,挣些小钱即可;如这次这样的机会,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了。
叶儿从小生活的地方在苏州乡下,距离太湖不远,是座普通的小镇,老房子临河而建真正的水乡人家。
进入小镇已近中午,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的香味,还有评弹与昆曲的悠扬。
小宝暑期在这里呆过几周,知道路,叫嚷着前面跑去,很快,一群人就突然出现在面前。女人们拉着苏娟与叶儿,男人们接过祝童和上海男人手里的礼物。只是他们热情的话小骗子一句也听不懂,纯正的苏州方言,外人很难适应。
苏家的老房子已经被苏娟卖给一个亲戚,现在回来过中秋,依旧住在老房子里。那个亲戚也在上海做生意,买下这处房子是为了投资,里面的家具摆设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碍于叶儿的坚决反对,除了几个比较亲近的族人,大家都不不知道她们这次回来是为了给叶儿办订婚,即便如此,苏娟也替叶儿收下了十几个红包。
乡下的的风俗订婚就等于结婚,是很隆重的大事;如今人心不古,但该走过场还是要走的。仪式举行的地点在苏家祠堂,主要包括订立婚书、交换礼物、答谢媒人等。
祝童这边没有长辈,于是苏家就给他派了个长辈,很慈祥的一位老人,照例说的话也是不很明白。
于是,祝童就把在上海买的一枚钻戒并婚书交给长辈,长辈又交给媒人,媒人走进苏家老屋,换回另一枚戒指与婚书。
叶儿换上一身新衣,与祝童一道进祠堂为祖宗牌位上香,敬酒;两家长辈给红包,祝福新人永结同心;祝童并叶儿给媒人送上一个红包和一条鱼,孩子们放炮,订婚仪式就算大致完成。
苏娟说,这个订婚仪式已是最简单的了,从此刻起,祝童才真正成为苏家的毛脚女婿。
祠堂里已经准备好酒席,不多,六桌乡下特色的山珍海味;祝童坐上去喝了不少女儿红,敬酒的人太多,整顿饭下来两个多小时,他只吃了几口素菜,一只味道很好的螃蟹下午,苏娟与亲戚们说话,叶儿就拉着祝童到外面闲逛。
小镇上到处都曾留下过叶儿童年、少年的记忆,叶儿也很想与爱人分享那些欢乐时光。
中秋节并黄金周,回乡下来的人不少,更多的人选择到外面旅游;小镇上的人不算太多,但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叶儿,不断邀请他们进屋饮茶。
祝童就取笑叶儿:苏家姐妹是小镇之花,大大的有名。把叶儿惹得横眉冷对登徒子,这样,更使他怦然心动。
叶儿想坐船,就带祝童走进一户人家,这是一家中药铺,柜台后正是订婚仪式上祝童的“长辈”。叶儿说:现在才刚订婚,当然要坐你们家的船。
“长辈”知道祝童是中医师,拿出一些珍贵药材让他看,但是小骗子很怕同行间的交流;总算在日本看了三个月医书,又在海洋医院混了大半年,听过见过的够多才没露怯。
好在长辈人善解人意,知道人家来散心,顺着叶儿的意思引他们走进后院河边,那里果然有只小小的乌篷船。
两个人上船,叶儿说自己会划船,交给祝童一根竹竿,自己掌橹;长辈解开缆绳,乌篷船就荡进水中。
祝童刚开始手忙脚乱,竹竿探进水里,船依旧在打转。
“长辈”在岸上笑道:“用巧劲撑的,不是扎鱼呦。”
经过中午的熏陶,祝童这次听明白了,他本来就有一身功夫,适应一会儿就能上手了。
叶儿掌橹也不在行,两人在实践中学习,整个下午就摇曳在乌篷船上。好在这条河与别的河流一样,水量不大,河水不深,来往的船也不多,岸边还不断有热心人指点,总算没出太多的丑。
夕阳西下时,两人配合渐趋默契,把送回“长辈”家,乌篷船已经撑得似模似样
第十四卷烽云烟尘五无意缠绵(上)
晚饭在苏家老宅子,依然是从街上菜馆订来酒席,宴请两家“长辈”,算是致谢的意思。
二十万在上海连卫生间也买不到,在这里却是一大笔钱。苏家的老宅子值这个价钱,即使在偏远的小镇如此讲究的宅院也不多,怪不得叶儿当初听到姐姐卖掉它很是伤感。
三间砖木结构的转角房子临河而建,砖雕门楼隔出一片私密的清静;前院的天井被原来的主人精心布置成小花园,被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短径隔开。
天井正左右各有一株石榴树,鹅卵石小径的中间以青石围出一个圆,以前大约也有棵什么树木。祝童问叶儿那里曾经种着树木,却没得到答案,很落寞的样子。
中秋节,一轮明月早早的挂上石榴树,吃完饭后又在院子里拉开小桌,摆上水果、干果,拿出紫砂茶具,赏月饮茶。
如果只是走马观花般的旅行,江南小镇不外小桥、流水、人家;吃的喝的玩的都差不多,看多了也没太多的意思。
但如果能融入其中,自能品味出浓浓的水乡风情,感受到悠远的人文气息;那一座座小桥就成为赏月的最佳去处,天上人间相映成趣。
小镇的中秋必须要饮桂花酒、吃月饼,还有烧香斗祭奠月神。苏家老屋天井内没有桂花树,但不远处既是小桥,吃酒赏月时就敞着门。不断有镇上人路过,孩子们接过一枚月饼或糖果,女人会进来与苏家姐妹说几句祝童听不懂的话,末了接过一点小礼物都会笑着说声谢谢。男人接过一根烟就在门楼旁蹲下,有的还会讨杯桂花蜜酒。至少在这个晚上,人们之间完全没有都市里互相的防备与算计,能回乡团圆的都是亲人。
长辈们一直夸奖李想是个难得的才子,前途似锦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类似的恭维每天都能听到,但是听这些淳朴的老人说了一遍又一遍,小骗子感觉到脸上发热,夜幕掩映下,脸红没红就不清楚了。
叶儿大部分时间在摆弄那只香斗,看样子也是个老物件,斗面蒙的沙绢已染黄,却没破。沙绢上绣着嫦娥奔月图,有两行诗是毛笔写上的“月圆焚香斗,牵手意缠绵。
香斗里燃着的薰香,叶儿用一枚银铲,小心的伺候着,袅袅香烟浓时,驱散了河边的蚊虫。
祝童很享受这样的中秋,坐在石榴树下,听老人讲小镇往事,遥望夜空中的明月,桌子下牵着叶儿温软的小手,小狗阴阳在桌下钻来钻去,他以为,这就是生活
中秋历来也是江湖人物聚会的时间,所谓的江湖酒会都是选在中秋佳节召开。今天会有好多江湖高人聚集在山水道观,参加道宗举办的盛大庆典。祝童虽然婉拒了羽玄真人的邀请,心里其实也有点愧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山水道观等于是竹道士的道场,据说凡星也会参加这次开观庆典。
月过头顶,不知不觉小宝睡在苏娟怀里,长辈们告辞离开;叶儿引祝童才走进临河的房间。这是她小时候住过的,现在房间里的家具还是老样子,只有两张窄窄的单人床。
老屋条件简陋没有热水器,五个人只能轮流梳洗,冲凉用的井水,要用煤气一锅锅的烧。
木窗外潺潺流水,祝童欣赏一会儿回头看时,叶儿正在支起两张蚊帐。小镇临河,蚊虫就是多。
“挂一张就可以了吧?”祝童坏笑着走近,叶儿红了脸,低声道:“就要挂两张,你别想使坏。”
“我很坏吗?”祝童环住叶儿窈窕的身子,左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叶儿摇摆低头就是不看他,如果是以前,她的长发会散过来替主人遮羞;但现在她是一头短发,祝童已经习惯了,而主人还不很习惯。
“李想,我不希望你为了钱做太多的事,很多人没有房子也能结婚。”
祝童没想到叶儿还在想着昨晚的事,爱惜的说:“放心吧,这是我第一次炒股,也是最后一次,回去我就把帐户注销。”
叶儿终于抬起头,开心的笑了;祝童心里却越发寒冷,抱紧软玉温香的身体,寻求醉人温暖。
最近一段,祝童时常有危险的感觉,那是从小磨练出的本能在提醒他:离开上海、离开叶儿、离开现在的一切;骗局早晚有破产的一天,与其未来后悔,不如现在当机立断。
但是,祝童知道离开容易死心难,他不能想象那样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义,只能尽量维持这个骗局。
与叶儿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都有难言的温暖,他享受着、感受着,把它们埋进心里、融进血中。他想:如果真的没有永远,至少能多一点记忆。
想起这些,祝童就开始颤抖,胸口憋闷,汗水从脸颊、前额渗出。
他咬着牙坚持着,暗暗吞下两粒止咳药,勉强控制住呼吸,等待这次发作尽快过去。
月亮照进河水,透过纱窗把一片光亮映进房间。
叶儿觉察到爱人在出汗,移开一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天热。”
小镇的中秋夜是闷热的,老屋没有空调;叶儿把他按到床上,找出一把蒲扇也坐进蚊帐,轻轻为他扇动着。
“你的身体还没好,先睡吧。”
这样的情境下,谁哪能睡得着?
但祝童还是闭上眼,勉强自己睡去。
十五的赏月十六团圆,第二天一早,祝童随苏家姐妹到父母坟前祭拜。
宝宝不懂事,看到墓碑害怕,被上海男人带到一边放炮。
叶儿被苏娟拉着跪在碑前,烧着纸哭起来。
她一哭,叶儿也跟着哭,两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吃的那些哭,都化为泪水洒在父母跟前。
祝童没去劝,他也想哭,甚至很羡慕苏家姐妹。
从小他就没有父母的概念,不知道他们的死活也没有兄弟姐妹,就是想哭也不知道到那里去哭。
祭完父母,乡下之行就算告一段落。几个人回到老屋收拾东西,新主人也在,他是来送行。
叶儿在曾经的闺房内抚摸着每一件家具,新主人在外面正与苏娟商议如何修缮老屋。祝童看到叶儿眼眶微红,毕竟她在这里的时间比姐姐要长,老屋代表着她生命中的纯真时光,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饱含记忆。
“我们现在的钱够用,不如我和他商量一下,把老屋再盘回来。这里到上海也没多远,风景好人也好,闲时来住一段比在上海惬意。”
“不用了。”叶儿抹去眼角的润湿,感激的望着爱人;“你能这么想……我很感激;只是我们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老屋已经好多年了,就像人一样,没人关心老的会很快。与其看着它荒废下去,还不如让用得着的人来照料。”
“说的也是。”祝童点点头,大家真得都很忙,确实没太多的时间来照料老屋;叶儿还是很理智的,只是太理智了。
苏娟带着叶儿到几个亲近的亲戚家告别,十点多,雷诺车开出小镇返回上海。
音响内响起朵花的歌声,车内的气氛轻松下来,苏娟又开始为妹妹操心,建议他们快些买一套房子。
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样,半年前两万一平方的房子如今已涨到两万四。苏娟当然知道祝童炒股票也赚了一大笔钱,昨天还埋怨自己的老公没抓住机会,如果当初听祝童的把那些看似绩优就是不涨的股票卖掉全仓买进,至少也能赚百十万。
上海男人又要说投资的风险,车内没人会听他的,连最小的宝宝也不想听。
祝童就说节后开市就把股票全卖掉,腾出钱买房子。
苏娟满意了,叶儿高兴了,上海男人却开始担心,连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吃了好几个白眼。
晚上,祝童与叶儿早早的来到金茂大厦,朵花的前天从日本回来,黄海今天在这里为朵花接风。
史密斯就在这里,祝童走进电梯装作随意的四处瞟一圈,这里大部分电梯内都有摄像头,也许史密斯正在屏幕前盯着呢。哈,祝童嘴角露出微笑,有点诡异。
叶儿捧着花,看到小骗子的诡笑碰他一下:“笑什么呢,真难看。”
“没什么,想起朵花以前的样子了;你能猜到她现在的样子吗?”
“还能是什么样?”叶儿也笑了,她是为朵花高兴。
走进包间,不止叶儿吃惊,祝童也一样,他们几乎认不出站在眼前的美少女,就是曾经的湘西女孩、凤凰仙子朵花。
朵花以前就很漂亮,但是如今她根本就不是漂亮或美丽能形容的,简直就是个天使,美丽得不真实,可以说一塌糊涂。
祝童皱皱眉头:“朵花,你怎么整容了?”
“今后我叫凤凰雪,蔡老师给我起的艺名,好听吗?”朵花不只是人变了,连名字都改了。
“好听啊,不过没朵花亲切。”叶儿送上鲜花,拉着朵花左右上下看着。
朵花以前鼻子稍矮,颧骨稍高,脸盘圆润;现在,鼻子高了,颧骨曲线柔和,眉毛被精心设计过,整张脸看去也瘦了一圈。重要的是,她的皮肤雪样晶莹,那不是自然状态下的皮肤。
“我在日本吃了好多苦吆,每天都排的满满的,学歌、录音、跳舞、拍片累死了;还要做手术。公司说,过了这个月,我就没机会在外面逛街了。明天我要去片场,人家已经等了我几个月,要抓紧事件呀,导演催过好多次。还有演出,宋小姐已经邀请我上她的晚会,在……。”
朵花已初步具备明星的派头,开口闭口都是那些事。她揽着叶儿的肩,拿出一套高级化妆品:“这是我送你的,叶儿姐一定要收下。瞧你的皮肤……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这一款啊是专为亚洲人设计的……。”
叶儿收下了,北京风沙大空气干燥,她自感憔悴了许多;其实有女儿玉护身,她还是她,只是头发短了,整个人看起来干练了不少,温柔不足当然水分不足。
十四卷烽云烟尘五无意缠绵(下)
祝童摇摇头,走到黄海身边坐下,年轻的警官也是一脑门官司。
套房外间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据说是朵花的私人助理。为了凤凰雪小姐的清纯形象,这顿饭需要保密。
田公子在朵花身上花得钱太多了,祝童听丁主任提到过美肤手术的费用,那属于顶尖的生物科技。叹道:“朵花如果不红,简直天理难容。”
“是啊,就是太红了。”黄海指着房间里的电视;“瞧,那个人你认识吗?”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国际品牌洗发水的广告,朵花长长的秀发瀑布半流淌在雪样的肌肤上,娇媚的面庞,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甜甜的微笑,扑面而来的清纯气息;背景山清水秀中的一处温泉,远远的能看到……。
那里不是天夜牧场的温泉吗?祝童疑惑的望向朵花,难道她和井池雪美勾搭上了?
答案马上揭晓,朵花也正看着祝童,顽皮的笑着捧出个白纸包裹彩带扎就的盒子:“李大哥,给你的礼物。”
祝童撕开包装,里面是银色皮匣;顶部镶嵌一枚温润的白玉,扣绊处是两枚黑珍珠。只看这皮匣,里面的东西就非俗物。
“我不要,朵花你刚开始起步,别乱花钱。”祝童板起脸,把皮匣推给朵花。
“不是我送的,是雪美小姐让我带来,送给李医生。曰本那边的人说,从来没有人能到雪美小姐的牧场拍片,我是第一个。大哥好厉害啊,他们说雪美小姐是看你的面子。”
“我没那么大面子。”祝童捻动黑珍珠打开皮匣,宝光升腾,一串钻石项链躺在黑丝绒上;项坠是一块猫眼翡翠。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祝童合上皮匣,心里怪怪的:井池雪美送自己一条项链,难道曰本的男人都带这玩意儿?真的太贵重了,祝童甚至估计不出它的价值,翡翠不说,那串镶满钻石的链子,也要百十万吧?
“雪美小姐不是送给你的,这里有封信,没封口,我前天就看了,实在忍不住啊。”朵花从皮匣底部抽出一页淡蓝信笺;“这串项链雪美小姐要送给你的爱人,叶儿姐。她这样写的啊:你是清悠晨风,牵挂这串项链,为李君幸运新娘。”
祝童打开信笺,果然是井池雪美写的几行字,主要意思与朵花说的一样;这串项链是井池雪美提前送给李想先生的结婚礼物朵花这丫头在曰本没干好事,一定把什么事都说给井池雪美了。田公子的手腕也太高明了,把朵花送到曰本去,还有拉近与井池雪美关系的作用。如果没人引路,无论是朵花还是凤凰雪,都不可能见到井池财团的继承人。
祝童尴尬的笑着,把皮匣包起来:“我们没资格得到如此贵重的礼物,一定要还给雪美小姐。朵花,你先留着,什么时候去曰本……。”
“要还你自己还,雪美小姐就要来上海,也许是下周,也许是下下周;她让我对你说,要请你和叶儿姐吃饭。”
这样一来,小骗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井池雪美来上海是为了出席财团与田公子合作成立福华造船的正式签约仪式,那两家股票的复盘,已经说明双方的合作进入实际操作阶段。
“你看呢?”祝童把皮匣递给叶儿,都是自己做的孽,小骗子有点心虚。井池雪美送给叶儿如此贵重的项链,其实大有含义,就看你怎么去解读了,至少小骗子不敢去解读。但无论从那个角度去解读,都回避不了一个事实:超级富豪井池雪美小姐与李想李医生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有意思。一般朋友,一般关系,不会收到如此不一般的礼物。
“李想,怎么办好你决定,我有这个就足够了。”叶儿抚着胸前,那是女儿玉。
“朵花,雪美小姐漂亮吗?”叶儿嘴角含笑斜一眼小骗子,向朵花打听井池雪美;内心里,她已经把出手大方的雪美小姐当成对手了,至少是潜在的对手。小骗子演技高超平时表现良好,对于李想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陈依颐也很漂亮,也很有钱,李想就没动心。只是,为什么他能吸引如此多的女孩子倾心,这可是个问题。
“唔,这可不好说,蔡老师说,雪美小姐没我现在漂亮。”朵花的歪着头凑到叶儿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也就是说比以前的我要漂亮,要小心啊叶儿姐姐,李大哥太有魅力了。”
“是吗,李想,你可是说过,雪美小姐……。”叶儿要反击,祝童连忙投降,把银色皮匣丢给朵花:“送给你好了,反正叶儿不会要,我留着也没用,你正好用得上。”
开玩笑啊,如果让叶儿发挥下去,小骗子就不用做任何解释了;这叫声东击西。祝童把项链转送给朵花,已表明自己问心无愧,对井池雪美送的礼物丝毫不感兴趣。
叶儿看爱人表现的如此配合,又不好意思了,她是有点嫉妒,但不希望被爱人认为自己嫉妒;就挽住祝童的手臂,悄声说:“我是逗你呢,还是还给人家吧。”
“真的送给我了?谢谢大哥,我正缺这个呢。不对啊,我要谢谢叶儿姐。还是不对,雪美小姐要送给大哥的新娘,黄海,你不会吃醋吧?”
没心没肺的朵花如此一闹,连黄海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件事暂时就算过去了,服务生开始传菜,吃饭要紧。
朵花的高兴,抓起酒杯与黄海拼酒,喝着喝着就哭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着,最后竟然伏在黄海怀里痛哭失声。
祝童与叶儿对视一眼,默默站起来走出房间。他们即使真的和好,未来的一段时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朵花的话很含糊,不过意思都说出来了。
公司把朵花的改名为凤凰花,还请专人为她做了形象设计;未来的几年,她将以青春玉女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不能被外界知道她有男朋友。
这是合同中注明的,公司为了打造凤凰花已经投入上千万,她必须遵守合同。
“这样好还是不好,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难过?”叶儿挽着祝童走向电梯,幽幽叹息。
祝童也没办法,任何世界都有规则,朵花的既然走出上这条金色大道,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蝶神忽然飞舞起来,祝童感觉到有两个黑点,闭目感应一下,黑点就在他刚走过的那间包房。奇怪,里面竟然有两个身种蝶蛹的人,上海也没几个啊,难道蝶姨最近又发飙了?
有服务生进去传菜,祝童借让路的机会调整角度,顺门缝溜一眼;里面也是高朋满座,大大的十八人台子周围坐满了衣冠楚楚者。祝童看到了两个熟人,院长王觉非与史密斯,他们正愉快的交谈着。另一个不用看,一定是倒霉公子宋中仞了;史密斯拉拢他,为的是让宋公子给自己带来够份量的客人。
里面的人没看到窥视者,祝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史密斯,很快就没人敢喝你的酒了。
叶儿还有两天假期,今天晚上随祝童回到海洋医院。以前叶儿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既然已经订婚了,就更不必在意了。她知道李想不喜欢做家务,来为爱人收拾一下内务,整理整理房间。
另外也想审问一下,雪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机会合适的话。
但是,小骗子根本就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进门第一眼,叶儿就看到挂在最显眼处的两张画,就是梅叶以她为模特画的那两幅工笔侍女画。两只射灯打出两条光柱,渲染着画中人的古典风雅。
“啊,怎么会?它们怎么会在这里?”叶儿吃惊的注视着,自然身心皆醉。自从这两幅画完成后,她与一般女孩子一样,也想保有它们。但是马夜的名头太大,他的每一幅小品都以百万记,叶儿也只是想想而已,提也不敢提。
“我去找他,说想要看看它们,马老就把他们送给我了。”
“就这么简单?”叶儿根本不相信。
“是啊,就这么简单。”小骗子微笑着;“不信你去问马老。”
“好人,告诉我嘛。”叶儿偎近来,环住祝童的脖子,吐气若兰娇声如水。
江南女子天生似水柔情,发起嗲来当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祝童就是心如坚石,也要看对谁;抵挡几下就丢盔卸甲老实交代了。说老实交代其实不对,他交代的没一句实话,完全是一派谎言。
小骗子说马老前一段病了,有中风的前兆;作为医生,他被叫去扎了几次针。都是熟人,马夜还是叶儿的老师,当然不好意思收钱,但是马老一定要给,他就说想要那两幅画,于是……。
“傻瓜啊,你知不知道它们值多少钱?”叶儿点着祝童的鼻子;“书呆子,人家是不好意思啊。你也是,怎么能张开口?”
“嘿嘿!嘿嘿!马老没说钱,上面画的是你,它们应该挂在我们家。”祝童果真装成书呆子模样。
叶儿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再还回去更不好看,心里也舍不得,今后找机会报答马老就是了。
两个人相拥坐下,静静的欣赏着画中仙子,好久才分开。
叶儿去收拾房间,祝童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叶儿;最近和萧萧联系过吗?她现在怎么样?”
叶儿正把他换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探出身说:“没有啊,半月前她发邮件说是在威尼斯,在赌场赌钱呢,赢了好多。我还劝她小心点。”
叶儿写给萧萧的邮件祝童看过,没提赌钱的事。他思索着:半个月前,那么,萧萧的信箱已经被处理过了,自己看到的那些应该是被认为安全的邮件。赌博?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疯狂的赌钱吧?也说不定,萧萧是很财迷的,很容易沉迷进貌似的公平的金钱陷阱内。
“你过来看看,萧萧好像出事了。”祝童打开一页论坛,有关外企女秘书的八卦扑面而来。
从十月四日开始效果初步显现,“国际人贩子”史密斯的照片与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的外景被发布到网上。
今天是十月五日,下午,猎头公司的背景与数据库被攻陷,萧萧的名字与照片第一次出现在网络上。
第十四卷烽云烟尘六难言娱乐(上)
任何一个网络热点一定会分成多派,有人热血沸腾,有人怀疑一切,有人故作理智。
其实大家都在玩儿,娱乐而已,娱乐自己也娱乐他人。
负责煽风点火的黑白双煞严格按照约定,引导大家把这次娱乐风暴吵得风生水起,狼烟遍地。
理智者开始为史密斯辩解,把史密斯在拍卖会上的照片发出来;说他是个国际金融家,身家亿万美元,不久前还出九千万买下一块梅花玉,应该不可能做如此危险且收益不高的生意;他们认为靠贩卖人口是不可能变成亿万富豪的。
但是,网络推手的力量与煽动性是巨大的,黑白双煞准备充分收集的资料翔实。他们披着多个马甲上阵,从欧洲的黑奴运动说起,到东欧性奴传说与中东富豪的特别爱好,最后竟然扯上传说中富豪间玩的那些交换性奴的游戏,硬是把大家的民族热情激发出来,将那几个理智者定义为汉奸、洋奴。搞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祝童暗中为自己付出的十万块欣慰,专业人才到底是专业人才,不能不服、不得不服,黑白双煞的准备工作真细致啊。小骗子历来对自己胡搅蛮缠指鸡说狗的本事很有自信,但看着黑白双煞精彩的表演也自叹不如,如果让他自己出马,自认为一定掀不出如此大“浪花”。
叶儿伏在祝童肩头,越看越焦急,拿出电话拨打萧萧的手机,当然处于关机状态。又给萧萧家打电话,也没有任何消息,萧萧的父母正为唯一的女儿音讯皆无发愁呢?
“怎么办?怎么办?萧萧不会真出什么事吧?”她已经相信网上的传言了;全没想到,掀起这股波浪的,就是坐在自己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医生。
她当然没有得到回答,祝童现在想的是:也许萧萧真的被陷进某个陷阱了。
威尼斯是著名的赌城,萧萧如果在那里烂赌,真有可能把自己给输掉。
叶儿推开祝童坐在电脑前,飞快的打开自己的邮箱;祝童眼前发黑:叶儿的邮箱也被人破解了,里面空空如野,该有的邮件一封也没有,连垃圾广告也被删得干干净净小骗子只能认为萧萧出事和赌场有关,史密斯一定也脱不了干系,叶儿的邮箱一定是史密斯身边的那个高手做的。
如果是国内黑客破解开萧萧的邮箱,连带着破解开叶儿的邮箱,这两封邮件早就应该作为证据出现在网络上。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八卦只限于猜测,丝毫没有威尼斯或赌场的信息。
“我的邮箱被人黑掉了,为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萧萧啊萧萧,叫你小心点,那么大个人了谁都相信,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叶儿蹙着眉头,苦恼着,焦急地喃喃道。
“现在该怎么办?报警……还是……。”她仰起头征询祝童的意见。
“报警,有用吗?萧萧是在国外出的事,国内警方管不了那么远。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消息说出来,那是对萧萧最好的帮助。”
“说出来?说给谁?”叶儿迷茫的看着小骗子。
“说给谁?傻瓜。”祝童轻轻刮一下叶儿的鼻梁,指着电脑;“说给我当然没用了,说给关心萧萧的人,他们。萧萧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就是警官,应该明白她享受不了国际刑警的服务。”
“你才傻瓜呢。”叶儿明白过来,飞快的在论坛上注册一个马甲:江南小妹。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江南小妹”陆续爆料,把萧萧的为人、习惯、经历一点点发出出去。马上就引来一群人的追问,叶儿很仔细的一条条回复着。
祝童感觉到危险,生怕这股巨浪打到叶儿身上,提醒她要隐讳些。看热闹的人太多太多,人肉搜索引擎的力量太过强大,也许会有人看出“江南小妹”是萧萧的亲近朋友,最后再弄出个“美女警花”之类的八卦,就有点……。
但是叶儿根本不听祝童的劝告,为了救萧萧似乎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小骗子只好换个角度,说如果萧萧真的在某个地方学习,她这样做会让萧萧很难堪。
这次,叶儿听进去了,考虑片刻退出登录,叹息一声:“太复杂了,萧萧,你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现在能做的只有静静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这个夜晚,叶儿根本就没离开电脑,就这么守到天亮。
接下来的两天,叶儿一直呆在祝童的公寓内,完全变成一个疯狂的八卦爱好者;对每一丝萧萧的消息,无论真假都予以深切的关注
祝童不得不负担起服务员的角色,白天到网络信息中心耍阴谋推波助澜,抽空到香薰理疗中心接受治疗;吃饭时跑到医院餐厅打好饭菜给叶儿送回去,这是必须做的。
晚上还要打起精神和叶儿讨论萧萧的八卦,关于这一点是可以避免的;他现在是在读研究生,借口看书躲进卧室打坐。
女孩子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泡在电脑前,祝童眼看着叶儿一天天憔悴,心疼又劝不动她。
半夜两点,叶儿实在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祝童把她抱上床,抽出凤星毫,引一丝黑雾在针体晶石内仔细练化;轻轻刺进眉角清明穴。
第二天一早,叶儿伸展着腰身醒来,感觉浑身清爽,从来没有如此舒适过。
她走进卫生间梳洗,镜子里是一张精神焕发的俏脸,肌肤润泽,眼睛明亮,光彩四溢。
看到祝童端着早餐走进来,叶儿探出头幸福的笑着:“有个医生做老公,真好啊。”
祝童坐在办公室内舒舒服服的喝茶看热闹,想象着那位外籍高手如今的状态。
他一定很忙很忙,按照台海言的初步估计,每天有数以千记的老鸟菜鸟黑客会试着对史密斯办公室发动攻击,除非关机切断电源切断网络,要不然,他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
十月七日一早,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国际人贩子事件”达到第二个高潮:六位年轻人到金茂大厦史密斯办公室门前抗议,要求史密斯出来解释。
此前六个小时,萧萧的邮箱被无名氏破译;里面有一封内容暧昧的邮件,大致意思是某个老板对萧萧小姐表达爱慕之情与隐讳的威胁;当然,这封以英文书写的邮件,是小骗子耗费1上午炮制出来的作品。
下午,人肉搜索引擎再次发威,关于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的背景被公布出来,那是一家在纽约注册的小公司,该公司成立不过两个月,在美国根本就没有属于他们的办公室,
小骗子的暗自得意的同时,越来越替萧萧担心,从发动到现在已整整一周,史密斯为了自己的清白,只要萧萧没死,无论如何都该露面了。
但是,史密斯依旧躲在金茂大厦内,不出门不辩解,不接受任何采访。
热闹归热闹,周东带着网络中心的员工安全回来了,他们也在谈论“国际人贩子事件”,已经有多家平面媒体开始关注这条新闻;据说,有关方面已经开始介入。
祝童与台海言暂时离开虚幻世界的硝烟,开始休假。
台海言多少也算有钱人,他早办好了手续,十月七日下午背起包飞去西藏旅行,那是他曾经梦想的地方,要一个人去体会孤独,秋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祝童可没那份清闲,清晨与叶儿回家收拾一下,接着再送她去王向帧那里。叶儿说,金融工作小组的工作要完全保密,且一旦开始工作就没有时间限制,晚上也不一定能回来。
小骗子让叶儿放心,说是要去医学院上课,下课就呆在宿舍看书。叶儿下车,他扭头就赶去苏州霞光寺。
祝门要开一次重要会议,也许要耽搁不少时间。谁知道呢?但愿王觉非没什么要紧事,出来前院长还叫住他,说是晚上聚聚,被祝童推到明天中午。
这次会议的召集人是如今的祝门掌门索翁达,老骗子也从山东来了。祝童辞去掌门,除了他自己别人看来是大事,据说老骗子有意见。
说来,活佛带着郑书榕闭关已经十八天了;今天正是出关的时间。
祝黄说祝童的伤大有好转,只要坚持每天香薰一次,乐观估计,有望在一年内恢复七成肺部功能。比起传统中医,祝门医术已经很高明了很多,还只是乐观估计,祝童自我感觉香薰术的作用越来越小。
雷诺停在霞光寺门前,时间刚到十点;霞光寺门前车马冷清没几个香客。虽然黄金周刚刚过去,但这个时间点上如此冷清,还是不怎么正常。
从侧门走近偏殿,在门外就能听到老骗子的声音,他正在讲述山水道观开业庆典的盛大场面。
祝童有点不好意思,今年的八月十五与黄金周重合;本来羽玄真人借山水道观开张搞出的庆典与集体婚礼也进行了网络直播,宣传的势头刚起来就被祝童搞的“国际人贩子事件”掀起的巨浪淹没了。
老骗子是江湖隐士,当然与祝黄一道接受邀请,出席山水道观的庆典。不止老骗子去了,周半翁与秦桐山也在,江湖八派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去捧场,很给羽玄真人面子。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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