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多长呀?
原贴地址在哪边呀?
天涯么?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鬼故事呢,还是蛮有意思的。虐待狂~~
你在google里搜“美人斩”就搜出来了,原帖作者一般每天中午12点左右(北京时间)会更新
五十九
“都怨我自己,不怨别人。”薛佳断断续续地说。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席文斌说,“我一直感到很奇怪,你在外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我不好多问,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取消了你的选题,你有情绪……”
“席主任,你什么都别问了。”薛佳皱着眉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说不清楚,我得把思维好好清理一下。”
席文斌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等情绪好了再说。记住,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永远是你的席哥。”
薛佳点点头,含泪看着席文斌。席文斌拍拍她的手,站起来。
走廊里,警察都快等得睡着了,看见席文斌出来就问:“她醒了?”
席文斌说:“醒是醒了,只是情绪不太稳定,什么都不愿意说。”
“那也得说。事主笔录,不能省略。”警察站起来,推门走进薛佳的病房。
席文斌站在走廊里,听到薛佳房间传出很响的哭泣声,他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一个派出所所能控制的了。
其实早在周大江死亡的时候,市公安局就找到过席文斌。这些漂亮女孩接连死亡的案件,已经让警察们觉得不同寻常了。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切入案件的口子。他们知道席文斌的记者在做调查,曾经找他了解过情况。
之后,席文斌就让薛佳和熊雷停止了对这些事情的采访,他感觉到这后面有很强大的势力,他怕这两个孩子出事。
只是原因不便明说,当时他也能看出薛佳不太愉快。再往后,薛佳就越来越不正常了,席文斌曾经想给她找点事做,派她采访欢欢和迎迎,万没想到,殊途同归,欢欢和迎迎的博客也透露出同样的信息,席文斌只好再次让薛佳停止工作。
这以后,薛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席文斌的视线里越飘越远。
至于熊雷,执行的也不是报社的工作了。那天席文斌把他叫到会议室里,谈了很长时间的话,实际上是在交代警方的任务,他们需要找一个没有警方背景的人去卧底,因为他们自己也拿不准,对方的手伸得有多长。席文斌翻过来倒过去地说,意思就是让熊雷考虑好了,也许后果会很严重,这事情弄不好就是玩命。
熊雷倒没害怕,他只是觉得很刺激。
席文斌不明白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不收网。也许警察是在等对方最大的头目出现吧?或许,这件事情牵连到众多的头面人物,警察也有些工作要做……他们自己也说了不算了。
尽管心里有预感,但当做笔录的警察告诉他,薛佳也卷进去的时候,席文斌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也许这就是命运,注定要发生的,怎么躲也躲不掉。
快结束吧。席文斌想,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崩溃的。
席文斌提出,等薛佳出院了,把她接到自己那里去。警察也同意了。反正薛佳出院后也无处可去,在席文斌身边,出点什么状况,也好通报。
把薛佳接出来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好。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露着惊恐不安。席文斌安慰她说:“以后我就陪着你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薛佳则没头脑地回了一句:“席主任,我得去让周大江认一下照片。”
席文斌在这个时候,开始觉得薛佳不正常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晚饭是在席文斌家吃的,席文斌做了几样小菜,本来还想让薛佳喝点酒的,觉得这样好像能帮助她睡眠。可薛佳一见到酒瓶就惊恐万状,也只好作罢。之后席文斌开电脑编稿子,薛佳一个人在看电视。到了很晚,席文斌已经困倦不堪了,薛佳还对着屏幕津津有味地看着。席文斌过去照了一眼,心里吓一跳。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连续剧是《深宫怨》。王小蘩扮演的公主正冲着她的父王絮絮叨叨地说着台词。
席文斌对薛佳说:“不早了,快去睡吧。”
薛佳很听话,站起来,对席文斌说:“她好可怜啊。”
席文斌关了电视。
席文斌一直盯着薛佳睡下,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了会儿薛佳的事情,慢慢才睡着了。刚睡了没一会,自己的房门就响了。席文斌看看表,夜里一点。
他打开门,是薛佳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席文斌问:“什么事?”
“席主任,我觉得刘慧有问题。”薛佳认真地说,“我记得和她第一次睡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打呼噜的。但是那天晚上睡觉,她又打呼噜了。我还记得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的门动了一下,我觉得她是想害我。她成心让我以为她睡着了,然后要拿绳子勒我。”
席文斌拍拍薛佳的肩膀,说:“别胡思乱想了,刘慧已经死了。”
薛佳怔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这么多了。好好休息,这样身体才恢复得快些。”
薛佳听话地点点头,回自己屋子去了。
席文斌看薛佳躺下,自己回到客厅。他点了支烟,想让自己重新有睡意。
烟快抽完的时候,薛佳又从屋里出来了:“席主任,我想起来了,刘慧是死了。咱们报纸报道了,洗澡的时候煤气中毒,警察还找我问过情况呢。”
六十
席文斌站起来哄薛佳:“快去睡吧,别想刘慧了,事情都过去了。”
薛佳点点头,往回走,边走边说:“席主任,我不想辞职了,我明天想去上班。”
席文斌点头:“好,你先休息两天,回头咱们就去上班……快去吧。”
薛佳这才回自己房间。席文斌等她房里没动静了,才叹口气,关灯。
夜里起风了,黑色的天空响起凄厉的声音。席文斌好久才睡着。薛佳到来,把不安也带给了他,他有点担心。很明显,整个局面正和薛佳的情绪一样失去控制,如果是这样,将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杀戮,而熊雷可能也有危险。
应该告诉那些警察,不要再等了,比起捉拿大头目来说,制止危险是更加重要的。
事情果然像席文斌想的那样糟糕。第二天早晨,市局警察就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又出了件案子。
席文斌叫上了报社跑社会新闻的记者。那条路他越走越熟悉,这不是薛佳以前住过的地方么?难道是那个叫周宇的女孩?
所有记者都被挡在单元门的警戒线外面,刑侦队的人看到席文斌,把他拉了进去,席文斌认出,这就是那个和他联系派熊雷去做卧底的警察。有记者在外面喊:“为什么他能进去?”警察没有理睬。
楼道里,房间里,一片狼籍,到处是黏稠的血污。在楼道里,一个女孩倒在血泊中,身体蜷缩着,脸色苍白,像一只被猎枪打下来的鸟。她只占了很小的空间,却流了很多血,几乎铺满了整个楼道。
楼上,传来一个男人很大声的哀号。席文斌跳过那些血迹,走上去,看见他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屋子里,另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席文斌只看到了背影。
“这个男人说,今天早晨天刚亮,以前租住在这里的一个女孩,叫周宇的,匆忙敲开门,说是要来拿东西。周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也没有退租。周宇刚进来没有几分钟,就又有人敲门。这个男人的老婆开了门,来人二话不说,直接拿刀子捅,直到周宇从里面跑出来,夺门而出,他们才发现杀错了人。他们追周宇到楼道里,也是乱刀,手段极其残忍,致命伤是割喉,把她颈部的大动脉给切断了。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警察顿了顿,“周宇回来肯定是要取重要的东西。我们到处在找,她要拿什么,不惜冒着被杀的危险。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估计是被杀人者抢走了。”
席文斌的心很乱,迷茫地看着警察,不知道警察要跟他说什么。
警察停了停又说:“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你们的那个记者熊雷,已经好久没有跟我们联系了,我们怀疑他已经被对方控制。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席文斌的嘴唇开始哆嗦,他说:“你们得把他活着救出来。我正想跟你们说呢,赶紧收网吧,该抓的人就要抓,别再慎着了。”
警察点点头:“你还得特别注意那个薛佳的安全。对方已经进入了丧心病狂的状态,正在不计后果地杀人灭口。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我们已经和医院的人打好招呼了,薛佳住在你那里的事情,不要外传。”
席文斌的心提了起来。他说:“我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的。”
“你要守着她,寸步不离。”警察说,“这几天非常关键,也许就会有什么结果了。我们现在暂时派不出人手去保护你,只能你们自己照应自己了。”
席文斌点点头,他认为自己现在就该回去。
这条路往回走,路况相当糟糕。本来是很好的马路,却偏偏在路中间划走车道,专门做所谓的快速公共交通,结果导致了大规模的拥堵。席文斌一边开车一边擦汗,仿佛晚回去一分钟,薛佳就多一分危险。但是急也没有用,正是上班高峰的时段,所有的人都挤在大街上。
好不容易到了家,席文斌从车里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跑过了,到了自己家门口,已经是气喘吁吁,拿着钥匙的手都一直在抖。
但是,已经不需要他开门了,因为门是开的,屋子里面乱七八糟。席文斌的心就是一沉。难道那些人这么及时、这么迅速地就找到他家来了?
他临走的时候,薛佳的房门还是关着的,他给薛佳写了字条,意思是谁来都不要开门,也不要出去。他回家自己有钥匙。
现在这张字条就扔在地上,和其他书本一道,屋子里的东西全移了位。席文斌冲进薛佳的房间,床铺是空的,只有凌乱的被褥。
席文斌绝望地喊:“薛佳,薛佳。”
没有回应。
“完了。”席文斌坐在了地上,抑制不住的悲痛涌上来。他觉得自己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是的,房间里没有血迹,没有尸体,那么希望就没有完全断绝。也许薛佳是跑了,也许是被劫持了,但至少,她还活着。
又是一个坑~~
看了就停不下来了
今天作者有急活,没更新,等明天吧
六十一
彷徨无计,席文斌琢磨是不是要给警察打个电话。迟疑间,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薛佳出现在门口,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席文斌差点没喊出来,他一把把薛佳拉进房间里,关上门,问:“你到哪去了?为什么要出去,我不是跟你说不要出去的吗?”
“我去买菜啊。”薛佳委屈地说,“早晨我都是和刘慧出去买菜的,怎么了?”
席文斌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提着一大袋子蔬菜。
“刘慧已经死了。”席文斌说,“不要再提她了。你能告诉我,屋子里怎么会这么乱吗?”
薛佳摇头:“我没有钥匙,怕出去回不来,就没有锁门。对不起。”她走到厨房里,又问:“中午你想吃什么?土豆炒辣椒还是辣椒炒茄子?哦,我还买到了小咸鱼,好久没吃到了。”
席文斌又好气又好笑:“你随便吧,吃什么都可以。”
他开始收拾凌乱的屋子。他想,一定是薛佳自作主张出门,才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在这段时间里,一定有人闯进了自己家中,到处乱翻,在找什么东西。找什么呢?
席文斌注意到,自己的财物并没有丢失。也许,是在找什么文件?他联想到周宇被杀的时候,屋子里也被乱翻过。一定是在找同一样东西。这是什么呢?周宇手里没有,对方的手里也没有,这东西又会去哪儿了呢?
“席主任,你别收拾了,你歇会儿,我洗完菜我来收拾。”薛佳说。
不管怎么说,席文斌觉得自己这里是没法住下去了。随时都会有人再来拜访。他找出一张报纸,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家房屋中介的广告,把电话拨过去,告诉他们自己要租个一居室,价钱无所谓,一定要僻静,小区保安严格。接着又打电话给查号台,查出一个饭店的号码,要了间房子,说是要住三天。
很快,中介的电话回来了,邀请他下午去看房。他同意了。然后,他开始收拾行囊。薛佳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在忙,就问:“席主任,你是要出远门吗?”
“我们一起走,换个地方住几天。”席文斌说。
他想了想,觉得还不稳妥,就把电视打开。他要造成自己只是临时出门,一会儿就回来的假象。
然后再给报社打电话,要求请假。那边的领导还不想同意,席文斌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确有急事,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他可不想在上下班的路上再被人劫了。
搞定这一切,席文斌点了支烟,仔细琢磨还有什么没想到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汽车警报器响了起来。
破富康是停在楼下的,平时经常有小孩子踢个足球把警报器砸响。久而久之,警报器变得不灵敏了,轻易不响。这次警报大作,一定是汽车受到重击。席文斌跑到窗前往下看,心中暗骂一声。只见富康的前风挡玻璃,已经被一块砖头砸得粉碎。
席文斌刚走到门口又站住了。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说不定打手就在门外候着,自己出去就会挨一闷棍。
想了想,打电话给小区的维修公司:“喂,我家房子漏水了,你们过来看看,多来几个人,快点……对,我家是不在顶楼,可能是楼上什么管道漏了吧?”
放下电话,他对正在收拾房间的薛佳说:“别收拾了,咱们准备走。你把你自己的东西带好。”
薛佳问:“那菜也带上吧,都洗完了。”
席文斌“嗯”了一声:“好,带着。”
很重的敲门声响起,席文斌从猫眼里看出去,三个小伙子,其中一个喊:“是你家报修吗?”。
席文斌略微踏实了一点,狠狠心,开门。
“哪儿漏了?”小伙子问。
“对不起,哪儿都没漏,是我看错了。”席文斌赔笑道。
小伙子登时不满起来:“消遣我们呢?还一个劲儿催。”他拿出一个维修记录表,“签个字吧,证明我们来过。”
席文斌签了字,说:“你们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们。”
说着他回到屋里,拿了自己的包,又从柜子里拿了三盒烟,再去拽着薛佳,出来锁门。他把烟塞给三个小伙子:“不好意思,哥儿几个也别白跑一趟。”
小伙子们略微推让了一下,把烟收下来。其中一个问席文斌:“这姑娘真漂亮啊,你的媳妇儿?”
席文斌点头:“还不能算媳妇儿,头次来我这儿。”
小伙子们又羡慕又不解地看看席文斌,再看看薛佳。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出了小区,薛佳的手里还拎着菜。
席文斌知道,也许那些杀手们,正躲在暗处,牙根痒痒地看着他们从眼皮底下溜走。
六十二
带薛佳进酒店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不仅因为她脸上的肿还没有消,走路也有点不利落,还因为她拎着一袋青菜。所以一走进大堂,就引起了人们的注视。席文斌也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去办了手续。前台也很奇怪,拿着席文斌的身份证看了老半天,估计是在猜,这个老男人为什么要带一个着受伤的年轻女人,开一间房。席文斌就盯着她,问:“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有。”前台小姑娘这才开始麻利地登记,拿房卡。席文斌知道,他们将成为保安部重点监控的对象。但这样也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刻就能有人出现。
房间还不错,不临街。虽然外面风景杂乱,却更安静一点。席文斌进屋就检查电视机、空调、墙上的挂画和衣柜,看看有没有摄头,最后拿卫生间里的浴巾把镜子挡住。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薛佳进房间转了一圈,就告诉席文斌没锅,无法炒菜。席文斌想想说:“你把菜给我吧,我去楼下让饭馆给炒了。”
薛佳很听话,把菜递给席文斌。他出门后就把菜扔了,到饭店马路对面的饭馆要了几个菜,让他们给送到酒店来。
前后十来分钟,席文斌又回到了房间,一开门,吓一跳,薛佳正在窗前,探出半个身子,东张西望。
“你干吗呢?”席文斌问。
“我想看看他们怎么炒菜,想告诉他们,菜里别放蒜蓉。”薛佳认真地说,从窗台上下来。
席文斌叹口气,尽量和蔼地对她说:“咱们现在是住在外边,一切都要小心。下午我还得出去看房子,你绝对不能外出,绝对不能放人进来,谁敲门都不能开。对了,也千万不要打电话、接电话。”
薛佳点点头。
这一下午席文斌一直在跑路,中介带他看了多处房子,他都不太满意。有的楼与楼挨得太近,随便就能看见对面的窗子,当然对面也能看到这里。有的太过杂乱,也有的太过僻静。最后席文斌选中了一套顶楼的一居室。这栋楼地处闹市,只有一个单元门,但顶楼却相对安静。重要的是,楼道通向上面,有一个出口,可以走出去。出什么意外,跑到楼顶上还能藏一藏。他特意上去看了一眼,楼顶是平的,有个蓄水池。另外还堆着些木料水桶之类的施工材料,杂物不少。
席文斌决定不再找了,就要这间。可是中介坚决要预付三个月的房租,席文斌咬咬牙,同意了。
中介说:“签完合同,明天就可以拿钥匙。”
席文斌坚持:“我现在就要!今天就要住进来。”
中介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同意了。
屋子里各种家什基本是齐备的,席文斌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如米面油纸之类,连卫生巾这样的东西都想到了。他还买了五金工具,一把新锁。以后的日子,他决定深居简出,直到案件有结果了再说。
做完这些,他累得满头大汗。天已经黑了,他打车往饭店赶。
路上他一直在想薛佳。薛佳精神上有问题,是受到折磨刺激之后的正常反应,还是故意装出来的。难道她连自己都不信任么?
也许,根源在邢立伟身上吧。这个邢立伟是自己让她去采访的,必须告诉薛佳,这是一个巧合。
想起邢立伟,席文斌叹了口气。这个家伙中风偏瘫,好好的家业落到亲属手里,他的亲属竟然把他扔在那么偏僻的养老院,任他自生自灭,也真是世态炎凉。一个男人,没有家,没有后代,奋斗一辈子,难道就是这样的结局么?
酒店快到了,他让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跳出来。是的,薛佳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到底怎么一回事,一定要试探一下。
席文斌让出租车在酒店边的大街上停下,到报亭买了一份报纸。他需要些信息,需要知道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刚走进酒店大堂,席文斌就被大堂经理拦住了。她问:“请问您是住在407房间的席先生吗?”
席文斌愣了一下,点头:“是的。”
“住在您房间的客人,一直在给我们前台打电话,说是有人偷窥她。我们的保安上去询问,她却怎么也不肯开门。我们查了监控录象,除了您以外,并没有人出入她的房间。”
“哦。”席文斌指指脑袋,“没什么大事,她这儿有点问题。我是她的爸爸,就是带她来看病的。”
“那您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叫我们。”经理说,“请问您明天还续房么?”
“不续了,明天一早我们就退房。”席文斌说。
经理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席文斌走上电梯。
在电梯里,席文斌打开报纸,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温情假日饭店失火的标题。
席文斌想,这真是大厦将倾,自寻死路,人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六十三
一进房间,席文斌就愣住了,薛佳正坐在镜子前面,仔细地端详自己,看得极为认真。
席文斌走到她身边,问:“你给前台打电话了?说有人偷窥你,是吗?”
薛佳点点头,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就是她。”
席文斌笑了,哄薛佳:“那是你自己,你好好看看,不是别人。你看……”他把薛佳的手抬了一下,“你一动,她就动,那是你自己。”
薛佳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白了,那是我自己。”
“对,我在呢,咱们是安全的。”席文斌宽慰她,“明天一早咱们就搬走了,今天咱们俩在这房间里凑合一夜,行吗?”
薛佳依旧点头:“席主任,我听你的。”
席文斌和薛佳把中午剩的饭给吃了,然后又哄薛佳去洗澡,睡觉。薛佳像个孩子一样老实、听话。等薛佳躺下睡着,已经是午夜以后了。席文斌这才缓了口气,自己靠在另一张床上,打开报纸细看。
温情假日饭店的火是从十六层烧起来的,这个在席文斌的意料之中,据酒店解释,可能是因为客人违规用火,在房间里烧饭引起的。席文斌看到这里冷笑了一下,鬼才相信,住在那样的酒店里,居然想起自己生火做饭。但报纸就是这样,真相永远可能在字里行间隐藏,不可能直接告诉读者。
消息还说,起火原因尚在调查核实,人员伤亡情况不明。消防车很快就来了,但因为楼层较高,扑灭时整个十六层都已经过了火,十七层一些房间也被殃及。起火和扑救,还引发了短暂的交通堵塞。
席文斌跑了一天,很累了。不一会儿,困倦就袭来。他挣扎着关了灯,想着怎么把想说的话和薛佳说明白,就迅速入睡了。
大约在快天亮的时候,席文斌被自己床上的一阵动静给弄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薛佳已经到了自己床上,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她的双手搂住席文斌的脖子,脸贴在席文斌的胸膛,席文斌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席文斌问:“你怎么不睡觉?”
薛佳哭着说:“席主任,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害怕……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出去了。”
席文斌只好拍着她的肩膀,说:“不要怕,不要怕。快睡吧。”
老实说,席文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抱过一个女人了,又是在睡梦中醒来,还真是有点冲动。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只好自己闭上眼睛,期盼着薛佳也早点睡去。
薛佳却不肯就睡,她问席文斌:“席主任,你不要骗我,你告诉我,我买的菜真的是拿到饭馆去炒了吗?”
席文斌含混地点着头:“是的。”
薛佳说:“那我放在菜里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席文斌就是一愣,立刻清醒过来,问:“什么东西?你在菜里放什么东西了?”
薛佳轻轻地说:“是一个密码。”
席文斌的脑袋顿时轰轰炸响起来。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薛佳跟席文斌说起周宇和自己一起住,席文斌想起来,周宇曾经莫名其妙地失踪过一次。那一次,是他开着车带着薛佳和熊雷去住处。薛佳和熊雷上楼,自己在楼下等……只是,住在薛佳房间里的周宇已经不见了。薛佳还曾经翻找过周宇留下过什么字条,但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她在墙上看到了一行用口红写的古怪的字,是数字加上英文字母的组合。
她只知道上面的三个字母ZHY是周宇名字的拼音,知道这个和周宇有关系,别的就不知道了。
席文斌问:“你还记得那行字都是什么吗?”
薛佳摇头:“我觉得我记不住,才把它写下来的。我把那张纸条和菜放在一起了。”
席文斌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完全可以想像,这是一个电子邮箱、一个空间相册,或者一个隐秘的博客的访问密码。他再一次问:“你记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洗菜那么一会儿,就全忘了是吗?”
薛佳点点头:“席主任,洗菜之前我就忘了。”
“你为什么要把它和菜放在一起呢?”席文斌觉得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我知道有人在外面截我们。”薛佳说,“放在哪儿都不如放在菜里,谁会注意一小袋青菜呢?”
席文斌大致能想像出事情的轮廓了:周宇把什么秘密藏在了网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到住处,于是把这个秘密留给了薛佳。后来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周宇的秘密让对方察觉了,周宇急着回去,就是想擦去那行字迹……可是对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可能以为是信件、纸张,于是就拦截了周宇并且杀死了她。但杀手们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分析后觉得这东西可能在薛佳手上,于是又开始了对薛佳的追杀……
大概应该是这样吧。席文斌来不及细想。他对薛佳说:“那现在,我们试着来回忆一下好吗?”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9-15 8:55:43编辑过]
六十四
席文斌拉薛佳坐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席文斌问:“你还记得那些数字和字母是穿插的,还是分开的?”
薛佳想了想,说:“是穿插在一起的。”
席文斌点点头:“第一个是字母还是数字呢?”
薛佳又想了想,说:“是数字。”
席文斌问:“那是单数还是双数呢?”
薛佳皱起眉头,很痛苦的样子,想了良久,对席文斌说:“席主任,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席文斌叹了口气,说:“好吧,今天累了,你先去睡觉吧。没准睡好了,你就能想起来。”
薛佳点点头,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一只手还抓着席文斌的手。席文斌却再也没有睡意,他等薛佳睡着了,便轻轻抽出手来,起身穿衣,出来锁好门。他必须得冒险,乘电梯下来,走过空无一人的大堂,走到饭店门口那个垃圾箱那里。他低头往里看,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他相信,酒店的监控录象拍下了他的一切。也许,这段录象会落到什么人手里……算了,让他们去找吧,大海捞针。
早晨,席文斌和薛佳退了房,打车去新住处。昨天席文斌已经把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薛佳来了,又帮着擦了擦灰尘。席文斌则走到通往房顶的那扇小门,三下五除二把锁给换了。他需要这扇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薛佳似乎意识到,现在这种状况,只有听席文斌的才是安全的。她很听话,也不打算出去。席文斌和她以方便面度日,这是他感到最不舒服的,买东西总要去楼下,而每多出去一次,就可能被盯上。
其他的时候倒很不错。夕阳西下,席文斌会带着薛佳去顶楼上散步,远远地看出去,城市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所有的建筑都是灰蒙蒙的。薛佳恢复得不错,渐渐有了原来的模样,只是依旧比较紧张,总是用很大的劲拽着席文斌。席文斌说:“别害怕,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薛佳问:“席主任,我们得在这里住多久呢?”
席文斌说:“不会太久的……对了,你不要叫我席主任了好吗?你还记得刚开始你叫我什么来着?”
薛佳说:“席哥。”
席文斌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薛佳问:“席哥,你难道不会嫌弃我吗?有时候我自己都会嫌弃我自己。”
席文斌说:“你不用想太多。我对你的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也不想多问。你依旧是原来那个小实习生,依旧是好孩子。”
但一到黑夜,薛佳就显得很神经质。莫名其妙地说话。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求席文斌在卫生间的门口坐着。
席文斌不太习惯。坐在那,抽烟。
薛佳洗完,席文斌进去洗,薛佳叮嘱道:“席哥,小心煤气,闻到味道你就喊我。”
洗澡的时候,席文斌可以看见浴液瓶子上的长头发,可以闻到女人的气息。这要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该多好呢?但是,对自己来说,普通与平静是危险的,这几天的隐居让他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重。他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什么时候,不安才可能过去呢?
没忍住,还是在卫生间里,给他认识的警察打了个电话。席文斌问:“熊雷有消息了么?”
警察说:“还没有。温情假日酒店火灾,死了几个人,但没有你们那个熊雷。”
“你们以后有什么情况能告诉我么?”席文斌问。
“可以。”警察说,“老席,你们现在在哪里?我们的人去过你家了,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我们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席文斌想想,还是保险慎重一点好,“你们要找我就打手机吧。”
他挂断电话,把澡洗完。他想,现在薛佳的精神好多了,今天应该和薛佳好好谈谈,希望不要刺激到她。
席文斌本来的打算,是睡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但薛佳坚持要席文斌陪着才能入睡,所以很多时候,席文斌都是把她哄睡着了,自己进里屋的床上睡。今天依旧如此,薛佳躺在沙发上,席文斌坐在旁边抽烟。想了半天,席文斌才开口问:“小薛,你能给我讲讲这些日子的事情吗?”
薛佳说:“您还是在意了。您说过不问的。”
席文斌笑笑:“我不是在意你的以前,我是在意咱们的现在,我想知道,咱们现在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薛佳沉默,扭过身子冲着沙发靠背,显然是不想提这个话题。
席文斌把烟抽完,叹口气:“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薛佳突然问:“席哥,我一直觉得你是在有意地接近我,你是喜欢我么?”
席文斌愣了一下,点点头:“老男人么,喜欢小姑娘,不过也是一厢情愿而已。你不可能收心的。”
薛佳点点头:“过去是这样,现在已经错过去了。你已经不可能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了。你守着我,只是不想让我再出事。”
“哦。”席文斌显然是不愿意这个时候表白什么,他伸手去拿烟,烟盒已经空了。
看来,明天是必须下楼买东西了。席文斌想。
六十五
薛佳说:“其实我心里都明白,您一直很照顾我,有好多细节,我都记着呢,你请的每一顿饭,都好像是昨天一样。你还帮我转正……我是占了你很大的便宜的。”
席文斌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小薛,咱们今天就不说这些吧。一切等事情过去了再说,等安静下来以后,再回头考虑感情的事情好么?”
薛佳点点头。
“另外你记住,我并不打算让你报什么恩。你以后也不用把我照顾你当成考虑的因素。”席文斌说,“现在,你回屋子里睡觉。”
薛佳强辩:“可我睡不着。”
“但是我困了。”席文斌说。
薛佳说:“那你回屋子去睡。”
席文斌摇摇头,向里屋走去。刚走进门,薛佳突然冒出一句:“席哥,第一个数字,好像是3。”
“是么?”席文斌走回来,“你还能再多想出一些吗?”
薛佳摇摇头。
“一组密码,顶天了就八个字符。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四个。”席文斌说,“你再好好想想吧,睡不着就想这个。”
席文斌觉得很有希望。现在要是手里有电脑就好了,至少可以找一找,试一试。其实要是在报社也很方便,技术部管电脑那几个小子整天在电脑上神神秘秘,说不定认识黑客什么的,那就更好办了。
薛佳已经拿起一张纸,找出一支笔,在那儿咬着笔头想了起来。
早晨起来,席文斌闻到了一股香味儿。薛佳在厨房里煎了鸡蛋,煮了粥,拿个托盘端到床头。她穿着睡衣,表情恭顺而卑微。席文斌顷刻间有点感动,又有点可怜她。他赶紧坐起来,看了一眼,问:“怎么只有一个鸡蛋了?你吃了吗?”
薛佳说:“我们就剩一个鸡蛋了。”
“那你吃吧,我不吃了。”席文斌说着就起床,猛然间发现自己就穿了内裤。
“你帮我脱的衣服?”席文斌问。
“你自己睡觉的时候肯定做梦了,脱了一半,我看你睡得难受,就帮你全脱了。”薛佳笑。席文斌这才觉出她恢复了往常的妩媚。
“那你先出去一下,我把衣服穿好。”席文斌命令道。
薛佳笑着出去了。
席文斌心想,以后不能再露怯了。他穿好衣服,走到门外,薛佳把那张纸递给他,上面写着:3Z62H**Y。薛佳说:“我就想起这么多。”
席文斌挺高兴:“这就不容易了。有很大进步啊。只是不知道这个362是什么意思。”
薛佳说:“那是路过我们小区外面的公共汽车。”
“哦?”席文斌兴趣了,“小区周围还有别的公共汽车吗?”
薛佳说:“没有。”
席文斌开始盘算,是不是要冒险到薛佳周宇住过的小区去转一转,顺便到网吧去坐一会儿。
接着,薛佳又拿出一张纸:“这是今天早晨塞到门缝里的。”
席文斌接过来看,是个打印的小广告,上面写着:“居民小超市,送货上门。饮料、食品、香烟、百货。”底下是电话号码。
席文斌拨通那个电话后就有点后悔,因为他反应过来,那只是一个小灵通。这说明拿着电话的人并不在店面里,甚至可能不存在这个店面。不过送货人用小灵通也不能算是不正常,毕竟它便宜。
席文斌还是把需要的东西报给他。放下电话,他就开始在屋子里东找西找。薛佳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眼睛里充满不解。
席文斌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一把菜刀和一个擀面杖。他想了想,把菜刀交给薛佳:“你拿着这个,躲在门的后面。如果进来的是坏人,你就砍他!”
薛佳点点头。
席文斌自己拿了擀面杖,他打算一只手背在身后,一遇不测,就用它砸人。
刚刚准备好,就响起了敲门声。
薛佳很兴奋,脸涨得通红。
席文斌站在门边,问:“是谁?”
外面回答:“超市送货的。”
席文斌喊了一句:“稍微等一下。”几乎是同时,他拉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小伙子,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席文斌要的各种东西。
席文斌侧了下身,说:“放在地下就行了,多少钱?”
小伙子说:“一共八十七块二。”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把东西往门里放。
他还没有直起身来,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薛佳的菜刀从旁边飞出来,重重地砍在他的肩头。小伙子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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