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闻香知味(上)
从虹桥机场到锦江饭店要经过几条车流量比较大的主干道,车行缓慢,车内的气氛越发尴尬。
祝童心里苦笑,如果他开口解释自己和井池雪美之间没有什么,不只松井平志不会相信,自己也不知如何说。
野村花海现在还留在张家界内养伤,井池雪美口无遮拦,在飞机上说昨晚和李先生在洗浴中心呆了一夜,这可如何解释?以井池雪美的精明,不会表现的如此轻率。
“无所谓适合不适合,酒能醉人也是一味很好的提神良药。平志君,你知道‘四海春’吗?”小骗子正说着酒和药,忽然转到虚幻世界的马甲那里。
松井平志微一愣神:“不知道,那也是一种药吗?”
“‘四海春’不是药,是一个人。”祝童心里有数,松井平志就是网络上的“四海春”,这小子心里有鬼!
他仰头喝下杯中酒,瞬间脑子里把与松井平志的交往回忆一遍,忽然想明白了: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个傻瓜,松井平志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许从现在开始,他才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对手。
不只是田公子把福华造船当成和骗局,松井平志也同样没放在心上,他和爷爷松井式大约要借这件事打击井池雪美的威信,进而把她牢牢的控制在手心。
上次来上海,松井平志一定从田公子那里得到了什么讯息,所以才在临走前把自己约到漫江花雨,还说出一段意味难明的话。以他的见识,不会看不出田公子的福华造船很有问题,却还装作毫无觉察的样子。
现在想来,松井平志的那段话应该是在试探他是否和田公子联手,可笑祝童还以为松井平志喝多了,说的是醉话。想想松井平志欣赏兰花艳舞时的定力,他这样的人岂会随便说什么醉话?
如今,松井平志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田公子不是什么合作者,却又开始担心自己和他抢女人;井池雪美代表的不只是个美丽的少女,而是井池家族的控制权。
不只是松井平志,连田公子都在把自己当成傻瓜玩,他在朵花身上下那么大本钱完全是在演戏,拉自己进来更是在装样子,做给井池雪美和大家看呢?
小骗子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碰头,想过安生日子就不能和野心家混在一起,真累啊。
还好,记者们跟到锦江门前就被保安挡驾了,小骗子才叹口气;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今后再想做骗子要难上加难了。
为了这次上海之行,池田一雄在锦江包下半个楼层。小骗子借口劳累客气的把松井平志请出房间,在宽大的浴池里放满水,泡进去发愣。
他好像走近一个死局,没有他给田公子牵线这个死局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并且,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把这个死局做的更彻底。无论怎么算账,他似乎都得不到半点好处。
下午四点,井池财团负责外联的职员通报:陈依颐小姐来拜访松井平志并要求见李医生,祝童本想拒绝,但陈依颐已经敲响他的房门。
祝童抓起一件浴袍披上,他身上的衣服都送去洗衣房,新买的衣服还没送来,正是狼狈的时段,所以才不想会客。
陈依颐安静的走进来坐在套房外间沙发上,凝视着祝童没说话,眼圈泛红顺白嫩的脸颊滑下两滴泪珠儿。
“依颐别哭。”祝童有点不知所措,陈依颐给他的印象一向很坚强;本以为她是来给田公子做说客,现在看来不太象。
陈依颐接过祝童递过去的面巾纸,却放在一旁没用,低声说;“主任,我不想嫁给余晓江,但是,但是……你能救我吗?”
祝童内心震动,陈依颐不象在说谎,田旭洋和江小鱼之间竟然勾搭到如此紧密,怪不得一周前在漫江花雨感觉陈依颐有点不对劲;只是,以祝童对陈依颐的了解,她很清楚江小鱼和夏护士长的关系,不可能轻易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只是个医生,不过带朋友去旅行,没能力帮……。”
“你可以的,只有你能救我,余晓江最怕的就是你。主任,你不是医生,至少不只是个医生。余晓江心狠手辣,他不会无缘无故怕一个普通医生。主任,我染上毒瘾了,余晓江暗算我。他无耻……送我的香水里有毒品……我现在好后悔,为什么要离开海洋医院,为什么要听哥哥的话。”
陈依颐轻声啜泣着,让人不由不怜惜。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差点扰乱小骗子的方寸。陈依颐一直是那么从容、独立、坚强,与祝童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不长,但那微笑颐然、井然有序的工作态度和一直让他很欣赏,他不敢想象如此一个女子染上毒瘾的后果。
“依颐,你坚强一些,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被毒品击垮。”
“可是,哥哥把我向火坑里推,我看不到希望……。”陈依颐嚎啕大哭起来,站起来扑进祝童怀里。
陈依颐双手勾住小骗子的脖子,脸深埋进他怀里,身体蛇一般缠绕着他,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祝童感受着她的呼吸及散发出的温热信息,心里顿生爱怜轻抚她肩后柔发。
“何苦来呢?依颐不该牵扯进来。”
“你有为何牵扯进来?”陈依颐抬起头,梨花带雨的脸上分外楚楚动人;“余晓江很忌讳你,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主任,你……。”
“嘘……。”祝童伸出食指按在陈依颐唇上;“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主任答应救我了?”陈依颐咬住那根手指,以舌尖轻轻裹着,把小骗子弄得心里痒酥酥的。
“戒毒吗?我能帮你的不多;身体的依赖好办,心瘾难解啊。”
以陈依颐的机灵看出李主任话里有话,拭去眼泪离开祝童的怀抱,端端正正坐到沙发上:“主任,要依颐怎么做你才会帮我戒毒?”
祝童没说话,事实上他真没什么好办法,但是有个人可以;凡星道士入道以前也吸毒,现在根本看不出被毒品侵蚀过的迹象。如果要帮陈依颐戒毒,祝童只能把她交给凡星道士。
或者……凡星第一个师父是谁?莫非道家有什么高明的戒毒良方?
“说吗?只要能戒毒,依颐什么都答应。我不想便宜那个混蛋。”陈依颐腮边慢慢升起红晕,低头垂目让一缕秀发垂落下来。
“依颐现在一天要多少……?”
“主任大可放心,我的医院里有足够的替代品;不会在这里丢人。”
陈依颐如今是一家豪华私人医院董事长,有钱也有得到麻醉品的管到。小骗子放下心来,指着门外说:“我答应帮你,不过,依颐先帮我个忙,去外面给我置办一身行头。”
陈依颐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主任真能帮我戒掉毒瘾?”
“信不信由你。”小骗子又端起架子,陈依颐抓起手袋站起来,上下打量几眼祝童:“我需要看看主任的身材。”
祝童身上只有一件浴袍,作势要拉开;陈依颐笑盈盈立在门边,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小骗子只好自己害羞一把,挥挥手道:“快去快回,我知道女人逛街都很麻烦的,依颐不怕时间长了出什么意外?”
陈依颐也怕在街上发毒瘾,拉开门又停下来:“主任要内裤吗?”
“要,一打。”
“几号?”
“你看呢?”
“我就是看不见才问啊。”祝童忽地站起来,拉开浴袍,陈依颐已消失在门外,留下几声清脆的娇笑。
眼看着房门关上,祝童脸色阴沉下来。
情况比他想想的还要糟糕,江小鱼竟然想用毒品控制陈依颐,并要挟她嫁给他。难道,田旭洋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跳进火坑?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只能说明田公子不是丧尽天良把陈依颐作为牺牲品,就是已经被江小鱼控制了。
江小鱼终于从暗中跳出来,难道他不怕圣丽园的秘密被曝光?
回上海之前,祝童以为主要对手是田旭洋,这已经是个很难应付的对手了,现在出来个江小鱼,一切都不一样了。不只要面对上海滩风云公子田旭洋,还有江湖高手江小鱼。
就好比以他的本事大概只能与雪狂僧周旋,胜负还在两可,忽然杀出来个聋哑和尚无言那样的高手,结果不问可知。
拼不过就要寻求变通,首先要把索翁达请来上海,由他这个江湖第一高手在,至少金佛的那些大师们不敢太过分。
还有……王向帧能帮上多少?对于没把握的不确定因素,祝童相来不能抱太大希望;现在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王向帧身上。
第十七卷、龙抬头二闻香知味(下)
祝童用房间里的电话打给叶儿,两人互报平安。
叶儿身边很嘈杂,似乎在某个宴会上,说了会儿话就挂断了。
看看表,现在还不到五点啊。
陈依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位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提着捧着十几个盒子、袋子。
祝童撕下包装,陈依颐真够下本钱,置办了从内衣内裤到西装大衣两套高级行头。
“主任也不问问价钱。”陈依颐喜滋滋的为他整理着衣袖,很有点贤妻装扮丈夫的感觉;“衬衣有点紧了,不行,我找他们换。”
“我又不是白穿你的衣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凭本事吃饭。” 十分钟后小骗子焕然一新,站在穿衣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风采,竟有点陶醉的感觉。
陈依颐想起自己的状况,神情暗淡,幽幽道:“主任如果对依颐好点,我就不会上他的当。”
祝童拉住她的手坐到沙发上,伸出手:“把香水给我看看?”
陈依颐颤抖着从手袋里取出一枚精美小巧的蓝宝石香水瓶,白金旋口顶端镶嵌着一粒钻石。怪不得陈依颐会上当,江小鱼挑选礼物的眼光相当不错;大多数女人看到如此尊贵的香水瓶都会爱不释手。
祝童轻轻旋开瓶盖,凑到鼻端轻吸一点;神秘的清香渗进肺部。
一般来说,毒品只有进入肺部或血液才会发生作用,他闭目体会一会儿,除了精神舒爽放松,没有特别的感觉。
“闻不出来,要喷到身上才有效。”陈依颐不敢看香水瓶,躲闪着低声说。
“依颐,是不是不舒服了?”祝童发觉陈依颐在颤抖。
“有点……主任,救我。我不想像鬼一样活着,咯咯……难受……救我。”陈依颐开始坐立不安,接着牙齿打颤全身抽搐,嘴角淌出唾液。她扑到祝童怀里,勉强压抑着自己请求着。
祝童这才抽出龙星毫,引一点黑雾练化,直到陈依颐缩在沙发上,看着香水瓶露出贪婪的目光,才拉开她紧握的右手,刺进手腕上的内关穴。
陈依颐嗓子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身体稍微放松一点:“不够,还不够。”
祝童把龙星毫弹压九下,又刺进她手上的合谷穴。
“继续,好多了,心里难受……。”陈依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依旧喃喃着;左手无意识拉扯着胸前衣物,把半只坚挺的酥胸露在外面。
小骗子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使出以毒攻毒的绝招,用迷幻剂让陈依颐昏睡过去。
他伸手抱起她放到睡床上,默默在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里寻找戒毒良方。
内关穴与合谷穴都有扶正祛邪镇定心神的功效,龙星毫性冷冰寒能提振精神,如果这样的办法效果不理想,也只好求助于凡星道士了。
祝童又一次打开香水,喷一点在手腕内侧的肌肤上。
果然,在清雅的香氛中隐约有懒洋洋的感觉,浑身上下轻松惬意,思维、神经、呼吸甚至每一个毛孔都松弛开来,胸腔内升起一股热流,迅速蔓延开,胯下……。
小骗子不敢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勉强把龙星毫刺进左手内关穴。
奇怪,祝童回头看一眼陈依颐,龙星毫刺进穴位的瞬间他就清醒了,而陈依颐……。无论怎么样,这瓶香水一定价值不菲,如果便宜的话,早就该风靡上海乃至世界上的各家夜店了。
陈依颐醒了,抱着水杯大口大口的喝水,也不说话,眼睛中注满伤感;喝完水跑进卫生间,十多分钟后把自己整理成光彩耀人的大小姐模样。
“我住哪?”她蹲下身翻动堆在门口的另一堆盒子袋子,很快就翻出些性感的女性蕾丝内衣、丝绸睡衣和一些不知道穿在哪里的衣物。
“你要住在这里?”祝童吃惊的问。
“当然了,我要戒毒,当然要和医生守在一起。如果毒瘾发作能随时接受治疗。主任,你不会看着我堕落吧?”
陈依颐说得有理有据,祝童摸着下巴找不到更光冕堂皇的理由。美丽女子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他确实不忍心看着花样的女孩堕入毒海。
不能说同意又不能说不同意,面对这种情况祝童只好使出转移话题的招数:“依颐,我想知道江……什么…江?”一不留神差点说漏,忘了江小鱼在上海的身份是余晓江。
“余晓江。”小骗子反应够快,陈依颐没觉察到;厌恶的说。
“对!对!余晓江,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主任不认识他?哥哥近期和他走得很近,余晓江为福华造船投资了好多钱。”陈依颐蹙起精美的柳叶眉奇怪的问。
原来如此。
田旭洋拉江小鱼进来,大约是要制衡无聊大师。田旭洋那么聪明一个人这次走眼了,不知道拉进来的是一头恶狼。
“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你们家的假面舞会上,还有一次是松井平志上次来上海时见过;没说过几次话,只知道他是什么圣丽园食品集团的老板。”
陈依颐从手袋里取出香烟,燃起一只夹在细长的指尖:“都是因为主任你啊。黄警官一直借口工作忙对我冷不热的,哥哥也看出他和凤凰仙子旧情复燃,就介绍我和余晓江接触。我好可怜啊,本人当成打折商品推来推去的。夏姐……算了,不说那些讨厌的事,想起来就心烦。我只和余晓江吃过几次饭,他也看出我对他不来电。哼!本小姐还没有下贱到……。上个月,他从国外回来到嘉雪花园拜访哥哥,谈的晚了留下来吃饭,正好我那天回家就遇上了。余晓江送我一支香水,说是在特意绕道纽约买的。再后来我就随便用了几次,没想到从上周开始,闻不到香水的味道就心情烦闷,用少了也不行,喷的位置不对还不行。我知道坏啦,一定被人暗算了。我们医院有检验室,我让他们取样分析;结果前天才出来。喏!主任自己看吧。”
祝童接过陈依颐递来的A4纸,前面的专业数据看不懂,结尾处的总结倒是很明白:神经中枢安慰剂,强效兴奋剂,有刺激性欲的作用且容易形成药物依赖性。长期使用能形成全身不适与神经功能障碍,形成神经迟钝引起意识障碍,昏迷,肢体抽搐,甚至虚脱而致死。
“余晓江出国的目的地是哪里?”祝童若有所思的问。
“墨西哥和旧金山,他的公司每月都要向那里出口大批番茄原汁。我质问过余晓江为什么拿毒品害我?他装糊涂,说买的时候挑的最贵的一款,并说侍者介绍,这一款只提供给高端顾客。”
“墨西哥,旧金山;番茄原汁。”祝童念叨着两个虽熟悉却完全陌生的地名。
他知道圣丽园公司在新疆有大片农场专门生产番茄。那里日照时间长出产的番茄质量上乘。但是,出口番茄原汁能赚多少钱?江小鱼随随便便就拿出上亿的巨款,如果是正当生意,就不怕外人怀疑他偷税漏税?
前有毒狼阿西,现在又出现毒香水,祝童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江小鱼做的是毒品生意。新疆接近世界上最活跃的毒品生产地阿富汗,上海可能只是个周转站。也许他说的没错,这种特制香水真的只提供给高端顾客,在某个圈子里不少人都有特殊的爱好。
房间里安静了,祝童捻着龙星毫从烦乱的线索中寻找突破点,思想就如陈依颐口中的烟雾飘忽不定。
“你哥哥最近还好吧?”
“这几天他老了很多,还不是因为你把雪美小姐拐走了?”陈依颐终于想到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李主任做的事,嗔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呵呵,不为什么。雪美小姐要去散心,我只好奉陪了。”小骗子大概看出陈依颐对田旭洋的事知道的不多,小心起见再试探一次。
“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有人说哥哥要破产了;怀齐哥最近也失踪了,哥哥每天都要吃药,他最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陈依颐真的不知道福华造船的内幕,看来,田公子还有点良心,没把唯一的妹妹拉下水。无论是江小鱼或无聊或田公子,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田旭洋即使已经是个空架子,也还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田公子倒了他们这个组合将烟消云散。
“好吧,依颐可以住在这里,我要出去一趟。”祝童起身到客厅整理身上的零碎,陈依颐跟过来,可怜巴巴的问:“主任几点回来?”
“很快,等我吃晚饭。”祝童笑笑,高档西服的袖口内已藏好十二枚三棱针,龙星毫插在胸前口袋内侧;这一切都在陈依颐眼前完成,而她根本就没看出什么异样。
走出锦江,祝童已变成一个衣着高贵的花花公子模样,那副夸张的墨镜是从松井平志的保镖脸上摘来的;平时整洁的头发凌乱而时髦,很符合流行趋势。这样的公子哥出现在锦江里毫不出奇,守在门口的记者们对此已经习惯了。
祝童没让侍者叫车,随意晃到门前拦下一辆的士,司机当然是秦可强。第十七卷、龙抬头三、路口(上)
“你该换辆车了。”祝童回头看一眼,没人跟上来。
秦可强没理会他,问道:“去哪?”
祝童报出一个银行的地址,感觉车内和以前不太一样:“秦兄以前挂的那个玩偶呢?”
“丢了。”
秦可强依旧只蹦出两个字,祝童才看出他心情不好。
“可惜了,可惜了。对了秦兄,我一直没见过嫂子,她一定很漂亮吧?”
“你见过。”这次是三个字,小骗子吃惊的问:“我见过?”
秦可强点点头嘴角总算有了笑模样,却没说话。
祝童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他见过的女人不少,江湖女儿也不少,只是,哪个是秦可强的夫人?
“柳希兰?”他略显迟疑的问。
“你很聪明。”秦可强说出四个字,接着又是四个;“注意尾巴。”的士停下来,银行到了。
祝童走出的士,他一路上虽然和秦可强东拉西扯,却一直留意着身后,没发现有人跟踪啊。但是秦可强说有尾巴就一定有,况且,小骗子还发现这家银行不是自己要去的那家。
“多取点钱,我在后门等你。”秦可强留下字数最多的一句话,的士开走了。
祝童只好走进银行,在大厅里扫视一眼径直到VIP服务区。他不是这家银行的VIP客户,但是另外的帐户上有足够的钱。
十分钟后,祝童皮夹子里多了一张金卡,白皙苗条的客户经理引着他走进旁门,从这里可以到银行的后门。
不少大客户为了保留隐私都有特别的要求,银行为了更好的为客户服务会提供必要的方便。祝童走出后门时手里还多了个钱袋,里面有十万现金。
不过几分钟,秦可强已经换了辆墨绿色猎豹越野车,拉上祝童就快速离开这条安静的小街。
“原来它丢到这里了?”这条弹一下后视镜下悬挂的玩偶;“这辆才是秦兄的座驾吧?”
秦可强没理会小骗子,驾驶猎豹在上海的车流里来回穿梭,一连抢过三个路口后才说:“现在安全了。”
“是江小鱼在跟踪我?”
“他在跟踪我。”秦可强扭开音响,轻柔的音乐低低响起。
“江小鱼为什么要跟踪秦兄?”
“因为我在调查他的公司。”
“有结果吗?”祝童一阵兴奋,秦可强调查江小鱼,说明江湖高人们已经注意到他参与毒品了。
“江小鱼很谨慎,我还没找到证据,只知道他一直在走私毒品,并利用圣丽园洗钱。”
“清洋家以前贩私盐时有秘术,江小鱼大约会用类似的办法。”祝童也一直在思索江小鱼贩毒的事,试探着问;“秦兄调查过田公子与贩毒的关系吗?”
“田旭洋?不会,他没必要那么做。江小鱼近期才与他勾搭上,时间上也不对。”秦可强摇摇头:“清洋贩以前运输私盐家是把盐融化制模,藏在船舷或船板里躲避关卡检查。还有个神奇的传说,清洋家的先辈曾在三百年前造出过一艘全部以盐块制成船。但由于成本的关系,制造盐船的秘术早已失传了。番茄原汁的运输是用不锈钢密封桶和铝箔真空袋。”
盐不可能变成钢铁,毒品也不可能变成铝箔;祝童与秦可强一样找不到线索。
圣丽园每年出口番茄原汁上万吨,就是海关也不可能打开每个包装进行检查。也许江小鱼根本就不用费那么多脑子,只要把东西夹杂在大宗货物中就可以轻易出关。
“我到后门等你。”猎豹停在一座气势雄伟的高楼前,祝童的目的地到了。
“替我买台笔记本。”祝童从钱袋里抽出一叠钞票,留在座位上。
“用不完的就当车费好了。”
秦可强咧嘴笑笑。
虽然已无限接近下班时间,但上海的一切都在与世界接轨,具体到银行,就是为有钱人提供最好的服务。时间,只是为了限制穷人。
从保险库取出东西,秦可强果然在银行大楼后门等候,不过他又换了辆车,还是一台的士。
“秦兄不嫌麻烦?”祝童甩着钱袋,里面的十万块还剩九万,现在多了一块移动硬盘。至少在外人看来,钱袋没什么变化。
田公子在上海滩人脉深厚财大气粗,小骗子只想在上海隐身,接触那样的大人物是为不智,他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会与田旭洋正面冲突。
秦可强瞄一眼钱袋:“小心无大错。”
祝童看出他很好奇却没问里面是什么,不禁对秦可强多了分敬意。
“现在去哪?”
“随便开吧,我需要些时间,在你的车上看点东西。”小骗子取出笔记本电脑,插上移动硬盘挂上耳机,就在的士里研究起这块让赵永兵送掉性命的东西。还好,猎豹的输出端口可以给笔记本提供十二伏的工作电压。
的士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外表看去很正常。一个普通老板为了节省时间,在乘车赶路的这段时间还坚持工作;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外人能猜到的。
按照祝童一天前的想法,把里面的东西剪辑出一些发布到网络上,田公子就应该知道厉害落荒而逃了。现在,小骗子越看越害怕,移动硬盘里的东西实在太敏感,随便散出一些就可能引起轰动。经过“10.9暴力事件”的教训,祝童胆怯了,他在仔细考虑后果。
虚幻的世界里藏龙卧虎,不知道这些东西如果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会引发什么样的灾难。更为难的是,这只移动硬盘就像一枚移动炸弹,里面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眼前的问题不是祝童去用它威胁谁,如果被人知道他曾经看过里面的东西,惹来的麻烦就足够把他毁灭。赵永兵是个亡命之徒,还不是因为它送了命?
怪不得王向帧那么小心,牵扯在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秦兄,帮个忙好吗?”的士外已是灯火辉煌,祝童合上笔记本,把移动硬盘递给秦可强;“把它扔到大海里,越远越好,还有这台电脑。”
秦可强没出声,接过来塞进怀里。他虽然没听到声音,两个多小时内也看到了里面的大部分内容。
“最近没有蓝公子的消息,他在上海吗?”祝童漫不经心的问,很奇怪,以前蓝湛江似乎无处不在,这两个月却似乎蒸发一般。
“蓝大哥一直在新加坡,他最近很忙。”秦可强顺口答道,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近期他不会来上海。”
“为什么?”问出口小骗子就后悔了,其实也没什么后悔的,不问一定得不到答案,问了,还有一线希望。
秦可强话里有话,只是与祝童判断的一样,回答只有沉默。
“谢谢,靠边停吧,我在这里下车。”从这里能看到锦江饭店的主楼,祝童想散步回去,在繁花的都市人群中整理纷乱的思绪。
“不要冒险。”秦可强停下车,不放心的嘱咐着;“锦江附近很安全,我和石旗门的兄弟就在周围。如果有什么行动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你没必要冒险,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谈何容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谁想冒险?我只想做个医生。”祝童带上墨镜离开的士,心里暖暖的。
远远的,他果然看到几个形色可疑的人,不用问都是石旗门弟子;还看到两个兰花仙子,打着兰花伞在周围逡巡。
猎豹汇入车流,祝童看着尾灯消失才转身;华灯初上时分,高或低的楼宇被灯光装扮的光怪陆离,街边店铺里依旧播放着时髦的音乐,路上行人形色匆匆,只有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显得悠闲,依偎着挽手轻轻逛。
走到路口正遇到红灯,过马路左转不远就是锦江;身前是快速驶过的车流,身边是一群陌生的同路人。大家都要到路那边去,在同一一个红灯前停顿、等待,然后各奔东西,或许一生一世也不会再次相遇。
这一刻,祝童有种不真实的幻觉,思量开去才发觉不是周围的一切不真实,而是李想虚假的身份与这都市格格不入。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生活,也许他们没有李想身上的各色光环与还算宽裕的物质资本,他们也有各自的烦恼,为了生活要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但祝童宁愿把自己的一切与他们交换,只要能有一个真实的身份,能与身边那对小情侣般,缩在街角分享一客冰淇凌。
他忽然不想现在就回到锦江,转身又拦下一辆的士。
“海洋医院,谢谢。”说完目的地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是医生吧?”的士司机好奇的从后视镜看着祝童。
“嗯。”他只好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
“认识神医李想吗?”的士司机兴奋的问。
“嗯。”小骗子拉拉衣领。
“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司机奇怪的叫一声,似乎不认识“神医李想”事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赶时间,谢谢,请安全驾驶。”小骗子心里郁闷,懒得听别人夸奖“神医李想”。
司机总算安静了,却时不时从后视镜看几眼。
海洋医院到了,正是下班时间祝童让的士停到另一条街的侧门。
“你就是神医李想,我想起来啦。”祝童付过车费,司机终于看到他的正面。
“我不是。”说完,小骗子快步走进医院。
第十七卷、龙抬头三、路口(下)
祝童走向骨科病房,路上不断有医生护士和他打招呼,小骗子却一反以往的和善客气,对谁都不答不理的。苗苗的病房到了,祝童推开房门看到苗苗妈正端着一碗面喂苗苗吃晚饭,清汤寡水的没多少油水。
“李主任,您来了。”看到祝童,苗苗妈连忙站起来。
“别客气,孩子要紧。”祝童拿出钱袋塞到苗苗枕头下,里面还有九万现金;银行已经下班,锦江基本上是个刷卡的世界,他确实不想拿着这么多钱到处乱跑。
“苗苗还好吧?”
“郑医生说苗苗的手能恢复。孩子,快谢谢主任。”苗苗妈激动的要跪下,祝童劝住她拉起苗苗的手。
果然,苗苗的小手上打着石膏,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祝童相信郑书榕的技术。
“还疼吗?”祝童把龙星毫刺进细细的手臂下穴位,引一股蝶神的黑雾练化,度进苗苗伤处。
手术做的的确实不错,郑书榕把主要神经、血管缝合的都很细致,断骨处也被仔细的拼合在一起。石膏下面是一贴狗皮膏药。
“不疼。”苗苗坚强的说。
不可能不疼,术后一周内是骨科病人最难熬的阶段;特别是这几天,麻药的药力过后,断骨出正在生长,那钻心的样的疼很多大人都承受不了。
正如祝童估计的,郑书榕没在苗苗身上用骨钉,小孩子有顽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只是,大神经可以修复,受损的毛细血管和微小神经束只能听天由命了。祝童做的就是为苗苗整理手部杂乱的经脉,刺激她的再生能力。
“苗苗乖,叔叔不要你感谢,只要苗苗手好了好好上学,长大有本事了好好孝敬妈妈,叔叔就高兴了。能做到吗?”
“苗苗一定听叔叔的话,只是,他们说叔叔是坏人,妈妈骂他们了。”苗苗感觉到手部舒服,开心的笑道。
“昨天来了两个记者,说是要采访苗苗;后来他们一直在试探苗苗是谁的孩子……。”苗苗妈脸上显出一点红晕,如此无耻的问题她说不出来。
“别管他们。”祝童对此不怎么在意,不就是想说苗苗是自己的私生子吗?有些记者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犯不着为两只狗生气。
病房门开了,骨科熊主任匆匆进来,一把拉住祝童:“李主任,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我看看孩子就走。”
“手术很顺利,你就放心吧。”熊主任说着,拖着祝童向外就走。
无奈,小骗子只好随他进到骨科主任办公室。
“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什么风声?”祝童茫然的问。
“要来调查组了。院长急着找你,才几天,头发就白了一大半。我给院长打过电话,他让你等一会儿。”
如此一来,小骗子真的不好马上离开,却也不能在这里等。自从离开凤凰城后,他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确实没听到什么关于医院的消息。
“我马上回信息中心,对院长说我一会儿去他办公室。麻烦熊主任好好照顾苗苗,她是个好孩子。”
祝童执意离开,熊主任也没办法,连声让李主任放心,一定会照顾好苗苗,并说骨科的小护士们都喜欢那孩子。
好在耽搁这一会儿,医院下班高峰期已过,路上没遇到几个熟人。
祝童走进网络信息中心,只有台海言在机房里值班,他说周东和李静妃去吃饭了,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是你把苗苗炒起来的?”
“不是我,是周东的主意,大家都为你着急。小张整天守在网上和骂你的那些人争论,刚才还发脾气呢?”
“海岩,不要再为我辩解了,让大家都好好工作,没用的。”祝童坐在办公桌后整理抽屉里的私人物品。
直觉告诉他,李想在海洋医院的日子混到头了,即使能勉强过了这关,也要想办法换个地方。
他平时对网络信息中心的这些年轻人不算很好,比起别的科室,信息中心的福利也一般,没想到为他出面的偏偏是这么一群人。该走了,是不是把小金库里的钱拿出来分掉?
“师父,你要走了吗?”台海言可怜巴巴的站在他面前。
“来,坐下。”祝童拉台海言坐到沙发上;“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精彩,多数时候都很无奈。”
台海言点点头:“我知道,师父,你不会丢下我吧?”
“海岩,无论我是不是离开医院,你都应该去天丽,那里更适合你。”
“我想跟在师父身边。”台海言有点死心眼,祝童笑着摸摸他的乱发;“好吧,只要我能过了这关,一定收下你。”
该去看王觉非了,小骗子时间有限,指指自己的电脑:“帮我处理干净。”
台海言乖乖坐到主任座位上,打开电脑为祝童清理所有的痕迹。
王觉非看去老了十多岁,鬓角白发丛生,眼里布满血丝。看到祝童就像看到救世主,拉着他的手连声问:“你知道吗?他们要来调查我。”
“谁要调查你?”祝童奇怪,如果是官方正式审查,王觉非应该已经被双规了。
“教委,下周教委纪检和审计联合调查组进驻海洋医院,已经发通知了。”王觉非找出一张红头文件,小骗子看一眼就丢到一边。确切的说,海洋医院更多的归卫生局管辖,教委主要管理海洋医学院,这样的动作其实很反常。
“现在的教委主任是谁?”
“徐子豪,上个月才到任。”
“徐子豪。”祝童念叨一遍。
王觉非充满希翼的看着他:“你知道他?”
“知道,但不认识。”原来是田公子在背后耍花样。这个徐子豪小骗子刚才还看到,不是在街上,是移动硬盘上。
祝童身边一大堆麻烦,暂时没精力顾及王觉非。如果这次能顺利扳倒田旭洋,所谓的调查组根本就不成问题,甚至连那个徐子豪都要跟着倒霉。只是,小骗子对这场博弈的胜负没有十分把握;安全起见,王觉非还是躲一下为好。
“院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到纪委主动交代问题,二是远走高飞出国躲一阵。”
王觉非很是意外;“躲,要躲多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主动交代问题。
“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也许……是永远。”小骗子有点伤感,也许他将走上同样的道路。
“没有别的办法了?”王觉非神情沮丧,不甘心的问。
“如果我说有更好的办法,你相信吗?院长,出去躲躲吧;不要向任何人求助,如果有谁说能帮助你,那不是骗子就是要害你。”
小骗子难得诚恳一次,王觉非终于下定决心出国避难,却当着祝童的面给沙盈盈打电话。
祝童按住他:“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出去后再通知吴助理,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国际医学会议很多,你是著名海洋病专家。不要卖掉你刚买的那套房子,我知道你早就把钱转到外面了。”
“我这个专家也就在国内值钱,出去……唉。”
王觉非总算说实话了,对于祝童知道他转移资产毫不奇怪。
回到锦江已经很晚了,小骗子没坐车,就沿着街边一路走回来的。
陈依颐与松井平志正在客厅里交谈,餐桌上摆着一席丰盛的酒菜;烛影轻摇,一只红酒震在冰桶里,一瓶茅台还未启封。
看得出祝童进来前谈话的气氛很融洽,松井平志有足够的风度和本钱赢得陈依颐的尊敬,她的那家医院里有井池财团的投资;松井平志如今的身份是财团总裁。
“平志先生等好半天了,你去哪了?”陈依颐迎上来像个贤惠的妻子般接过祝童脱下的风衣和外衣。
“等我干嘛?”祝童心里乱,特别是看到松井平志的胜券在握的安稳模样,没来由涌出一丝怒气。
“主任好过分,不是你说让等你吃晚饭吗?”
“是是,瞧我着记性,对不住,平志君,累你久候了。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认罚三杯。”
祝童第一个坐上餐桌,打开茅台倒上一杯,仰头喝下。
“苏小姐七点打来电话,她还要在凤凰城停一天,后天才能回上海。”松井平志站起来;“我已经吃过了,等你回来就是要转告这个消息。不打扰了,你们慢用。”
五、大隐(上)
祝童没说话,陈依颐有点不好意思,忙着送松井平志出门。回来还嗔怪道:“主任,你太没礼貌了。”
小骗子已喝下第三杯酒:“对他,用不着礼貌。该得罪的早已经得罪了;是朋友,就不会在意这几句话。”
“哎呦,主任真威风啊,连堂堂的井池财团的总裁都不放在眼里,你……到底是谁?”陈依颐坐到祝童身边,笑盈盈的为他夹一块海菜;“别只喝酒,吃点菜。”
“我是谁很重要吗?”祝童斜视一眼陈依颐,发现她现在真的很性感。一袭裁剪合适的晚装淑女裙露出半个白嫩的香肩,身上隐约还有香水的味道。
“主任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随便问问。”陈依颐吃吃笑着,潮湿的红唇微微开启露出一点舌尖。
“我不收这样的病人,你回去吧。”小骗子分辨出陈依颐身上的香水是,江小鱼用来暗算的那种,有刺激性欲作用的香水。
“我没用,真的用;是裙子的味道。”陈依颐扑过来死死抱住他;“别丢下我,爸爸从小就不管我,妈妈只顾应酬根本就不问我的功课。从前还有哥哥对我好,如今,连他都在欺骗我、利用我……。主任,不是我放荡,上海的冬天太冷了。给我一点温暖,一点点……。”
陈依颐猫一样蜷缩在祝童怀里,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小骗子不由得有些心软。
“依颐,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陈依颐点点头:“知道,是哥哥让我来找你。他说:李先生是个好大夫,只有他能救你。”
祝童愣愣的注视着她,太意外了,陈依颐来此竟然是田旭洋的主张。
“哥哥最近很疲惫,他很后悔。他说:世间路有太多的无奈与不甘,纵使你有千般机变也猜不透跌倒在哪个路口。哥哥还说:你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他很后悔没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祝童对田公子又高看一眼。
“哥哥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一切都是命。”陈依颐从手袋里取出只精致哦首饰匣。
祝童打开,里面只有一枚黑针,凤星毫。匣内洁白的丝绸衬布一角染一块暗红,那是血的痕迹。
这是无声的语言,是示好也是警告:杀手石头出事了,很可能已经死了。
祝童脸色转冷,让一个绝望的人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年轻的生命不会就此结束。
陈依颐害怕,再次扑到他怀里。
“主任,别赶我走。从小我就是一个睡,这几天我一直做噩梦,每次都梦到站在悬崖边,好大好大的风要把我吹下去;下面好黑啊。”
祝童微叹一声,自己如今不也与陈依颐一样站在悬崖边上,随时有坠落的危险。他把怀里佳人抱到床上,一把撕开她的胸前衣襟露出两只骄傲的玉兔。白皙性感的粉颈。肩膀相当纤瘦,有两个深深的肩窝,但乳房却是丰满而坚挺。
陈依颐吃惊的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两点嫣红;很快,一片羞涩的红晕从眼角泛出,把白细的手臂瘫在身体两边,一副仁君采折的模样。
等了一会,没感到讨厌的男人有别的动作;陈依颐把眼眯开一条缝,看到李主任正做咬牙切齿状,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胸前。
陈依颐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唇边绽开一朵轻笑;她以为李主任正在犹豫,是否就此……。
事实上,小骗子确实有强烈的冲动,服下金丹后身体恢复的很快。但金丹有强烈的燥热,近期小骗子的情欲很容易被挑起,他都是用龙星毫的冷冽平息欲火。陈依颐无论身材容貌都精美的令人心悸,面对如此光彩照人的上品,要忍住冲动不扑上去发泄一番实在是件很难很难的事。
陈依颐悄悄挪动一下,把半条白嫩修长的大腿从裙下露出,看来很欢迎更进一步的侵犯,以她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哪里比不上苏警官?”陈依颐实在不该说这句话。
叶儿月光般纯净的目光映在小骗子心里,满腔欲火如冰雪遇到阳光消融与无形。
他捏起一管口红,在陈依颐裸露的胸前一挥而就,写下两个艳红的字:凤凰;凤星毫点刺在乳沟正中。
锦江的高级套房内没有掀起床上风雨,陈依颐面色红润安静的睡着,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祝童在外间,面对长窗席地而坐,深深的陷入蓬麻境界。龙星毫插在左手腕内关穴上,针体黑晶隐隐透出冷光。
第二天祝童没有出门,几乎也很少移动,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客厅长窗前那片地毯上。整整一天,他只吃几片水果,喝了半瓶酒,身前摆着一副精美的茶具。陈依颐奇怪,爱茶的人她见过,没见过只饮酒喝茶不吃饭的人。那些水果还是她强迫李主任吃下的。
松井平志早上来过一次,祝童说要安静,他也有太多的事要做,客气几句就再没出现。
陈依颐一直乖巧的躲在卧室看书,有时尚杂志和一些医院管理的专业书籍。锦江饭店高级套房里丰富的电器,基本上处于休息状态。
下午,陈依颐的毒瘾再次发作,祝童依旧鼓励她坚持,直到她实在受不了了才用龙星毫让她昏睡过去。
祝童的内心不像表面那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紧张的思索、衡量状态。没和叶儿联系,他希望在叶儿回到上海之前能有个大致的结果,叶儿身上的古怪到是他心里最沉重的负担。祝童怕有人拿叶儿要挟,那样实在是太被动了。
又是一夜过去,中午,窗外的天空依旧灰暗阴郁,祝童饮下最后一杯茶,长身站起。
王向帧那边依旧没什么消息,下午,黄海和叶儿就要回到上海,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依颐,给你哥哥打个电话,我想约他喝茶。”
陈依颐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绘着她那张精美的面孔;听到祝童的话没感到意外,拿出精致的镶宝石手机与田公子联系。
两分钟后,陈依颐收起手机:“哥哥在嘉雪花园、他的书房里准备好了顶尖西湖龙井,随时欢迎主任光临。”
“希望依颐能理解,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哥哥也知道;他说过,在这个游戏里大家都身不由己。”陈依颐挤出个勉强的微笑;“要我陪你去吗?”
“那样不好。”祝童穿戴起衣服,能感到她心里的极度矛盾。
出门前,陈依颐默默为他递上手包:“余晓江也在那里,主任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祝童拍拍她的肩膀,手感不错,不仅有点后悔过去的两个夜晚不该表现的那么高尚。他在内心谴责自己,什么时候了,还会有如此下作的念头。
井池财团的保镖恪尽职守,一直通往这半边的走廊入口。看到祝童,两个彪形大汉同时鞠躬施礼;野村花海已经回来了,就住在祝童隔壁。
进电梯出电梯,要到大门口时祝童才想起秦可强的话,在室内花园一角停下来,打开手机拨通他的电话,说马上要去嘉雪花园和田公子见面。
秦可强让祝童稍等片刻,十分钟后到宾馆大堂,有两个朋友要陪他一起去。
祝童没有拒绝,陈依颐说江小鱼也在嘉雪花园,这一去就不完全靠嘴皮子,也许有些危险;有两个朋友陪着也好。
就这点空闲,三星手机内不断传来短消息。
祝童正好有十分钟空闲,挑有必要的翻看着。
最多的还是叶儿,她要祝童注意身体照顾好井池雪美小姐,并毫不隐晦的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和相思之情。
王觉非终于还是走了,出国前在机场给祝童发了一条短信。小骗子想,如果王觉非真被查出什么问题,这条短信很可能让他面临说不清楚的尴尬场面。
意外的是,有一条短信是丁主任发来的,她说最近香薰理疗中心的生意特别火爆。由于两位配药的师傅不在,中心要面临断药的危险;请求李主任快想办法。
祝黄与祝虎现在哪里小骗子也不清楚,对这条短信只能选择无视。丁主任是要借“神医李想”的招牌发财,只看称配药的的为师傅就能看出,丁主任对所谓的中医毫无敬意。
台海言说过,丁主任到处宣传香薰理疗中心是“神医李想”亲手创办的,有中医秘藏前年的美容秘方;不仅能滋养肌肤美丽身体,还能预防“或”治疗所有已知的疑难杂症。
祝童走过锦江华丽的大厅,犹豫着是否对王向帧说一声,看到柳伊兰挽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光头迎面走来。
曲老亿,怎么是他?柳伊兰怎么会和曲老亿在一起?难道他们就是秦可强说的要陪自己去见田公子的朋友?他原本以为看到是蓝湛江或某位江湖隐士,比如梅叶。
答案很快揭晓,曲老亿爽朗的笑着伸出手:“这位就是李大夫吧?年轻有为啊,柳大姐的朋友就是我老曲的朋友。”
柳伊兰一袭素裙,袅娜的立着,她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此时此刻,锦江饭店的大厅里半数以上的目光都被柳伊兰吸引。不少守在这里等待“神医李想”出现的记者刚才没有认出他,现在,正飞快的涌过来。
小骗子已经开始担心将出现在媒体和网络上的花边新闻了。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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