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四、大隐(下)
还好,曲老亿这样的人身边少不了保镖。
四条卖相很拉风的平头彪形大汉,板着脸坚决的把想要过来的记者们挡在五米外,护着曲老亿一行三人走出锦江,坐进适时开过来的一辆商务车。
“柳大姐,你骗的我们好苦。”上车后祝童才说出第一句话。
很明显,曲老亿也是江湖中人,他知道柳伊兰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叫出“李大夫”和“柳大姐”这两个一语双关的词语。
“曲老板是老君山逍遥谷掌门人,曲老板的前辈乐逍遥曾以一曲逍遥游名动江湖。祝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曲老板的身份,听说你要去赴一个约会,就拉曲老板一起凑个热闹。”
“久仰久仰。”祝童抱拳,与曲老亿互致久仰。
真真是虚伪,几分钟前他们甚至还不认识,只在重庆监狱前有过一次短暂的照面。几个月前,祝门大师兄还在曲老亿身上做过生意;就是现在,祝童也想不起所谓的逍遥谷是个什么门派;只知道老君山是豫西八百里伏牛山主峰,传说老子归隐修炼的仙山。
“逍遥谷逍遥游,曲前辈是老庄门人?怪不得大隐于市,不是柳大姐介绍,谁能知道收藏大家曲老亿竟然是道家高人?”人家是来帮忙助场,祝童又恭维一句。
“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大道,没必要关心别人说东西。祝大夫不要称我前辈,和柳大姐一样叫一声曲老板即可。逍遥谷虽然也是道家出身,与二品道宗却是两码事。”曲老亿身上全没有印象中的阴郁,很堂皇的笑着。
祝童知道自己错了,曲老亿不是什么道家高人,他甚至骄傲的没把道宗看得很重。
“曲老板也是东海投资的股东呢。田公子现在还欠他一大笔钱,这次来上海就是应田公子邀请,商谈把欠款变成投资的细节。”柳伊兰微笑着介绍曲老亿的大致背景。
曲老亿这次没骄傲,而是奇怪的显出谦逊、感激的神情,很低调的说:“惭愧惭愧,我这个股东做不得数。没有三十年前蓝先生的教诲与提携,就不会有今天的曲老亿。也许,我还守在逍遥谷的大山里耕作一亩三分地呢?”
祝童大约明白了,曲老亿是三品蓝石的又一项成功的投资案例。奇怪的是,曲老亿怎么会是东海投资的股东?还有,梅叶和师父老骗子应该也不知道曲老亿的身份。
咦!小骗子大概品出点味道了。三品蓝石出巨资扶持八派重建江湖道,凝聚人心树立江湖道的大旗;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的风险投资做保护啊。心里不禁佩服,谁知道在广阔苍茫的中华大地上,三品蓝石还有多少如梅叶和曲老亿这样的投资?过去的江湖上有数不清的流传与帮派,他们既然能流传下来就一定有坚持道德准则和严格的门规,在他们身上投资虽然也有风险,却比把钱投到一点也不了解的民企内好很多,那个年代,民企也就是个体户的素质,实在够呛。
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家花巨资树立起来的江湖道的权威,是保证那些投资不被侵吞的一道最好的保护伞。
曲老亿的排场很大,商务车的前后各一辆护卫车,每辆车上坐三位年轻人。他们都是逍遥谷的弟子吗?一个个精气完足却不张扬做作,没有丝毫寻常保镖的冷酷和霸气,拦开记者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大师兄能轻易在曲老亿这样的对手身上沾便宜?祝童很是怀疑,没有曲老亿故意配合,那笔生意根本就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话,曲老亿应该比所谓的江湖隐士梅叶或一品金佛掌门空寂有更高的身份,他应该对江湖上的事知道的很清楚。
路上,曲老亿简单介绍了与田旭洋的交往。祝童这才知道,南海宫澜与漫江花雨内的两个顶级包房都是曲老亿名下的古典皇城装饰公司的作品,里面的古董也是从曲老亿那里购买。到现在为止,田公子还欠曲老亿两千万货款没有结清。
嘉雪花园到了,田旭洋果然在门前候着,看到陪在祝童身边的是曲老亿和柳伊兰,他的震惊一样写在脸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就知道李先生不是寻常人,原来是曲老板的朋友。我刚得到一点冻顶乌龙,听说柳小姐的茶艺出神入化,我们都有口福了。”田旭洋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热情的邀请客人进去。
祝童也不辩解,曲老亿和柳伊兰也没有解释。
曲老亿从下车的瞬间已经恢复阴郁冰冷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对田公子微一颔首,还是一副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十亿八亿的表情。
如果说田旭洋看到曲老亿只是震惊,江小鱼震惊之余还有几丝慌乱,虽然只是瞬间,但连田公子都看出他的不自然。无聊大师也在,他大约不认识曲老亿,介绍过后才念声佛,道声久仰。
嘉雪花园小客厅里的木质座钟稳稳的敲响,午后两点,一个尴尬的时间,就如小客厅里的气氛一般;即使田公子表现出主人的热情,无论那个人都感觉有点难言的压抑和不自在。
所谓茶无好茶宴无好宴,这句话用来形容这场茶会很是贴切。
一开始大家都在没话找话,好象每个被提起的话题都有七分勉强。幸好有柳伊兰在,她安静的施展花香茶道专心调制田公子现出的冻顶乌龙,随着点点茶香缓缓蔓延,气氛才渐趋和谐。
曲老亿放下茶杯,冷着脸先开口:“田公子,我曲老亿向来不为难朋友,朋友们给面子也不会让我为难。你已超出两个账期,我曲老亿虽然有钱却也拖不起这么大一笔,真让我为难啊。田公子这次请我,来是不是要算账了?”
田公子呵呵笑着回应说:“正是啊,前一段为了福华造船的事忙得没一点时间,怠慢曲老板啦。”
无聊很堂皇的说:“是空木师叔在主持,我不太清楚。阿弥陀佛,云佳师妹现在还要求普贤寺给个说法,要求空木师叔为神树请回金蝉。再次阿弥陀佛,罪过啊。”
“再次阿弥陀佛,大师好有意思,真真罪过呢。”柳伊兰坐在祝童右手,探身为无聊满上茶杯。
江小鱼一直没开口,只不停观察祝童和曲老亿,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曲老亿在如此敏感的时刻横空冒出,让他和田旭洋所有的算计都失去了意义。曲老亿不止在文物收藏界举足轻重,在京城的文化圈里还有极为深厚的人脉,借着收藏热与文物热,曲老亿作为一个收藏大家与权位鉴定专家,与甚多权贵都有很深的交往。
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大玩家不会轻易替某个人撑门面,而今天,他摆明是要做小骗子的保镖;不是朋友是保镖!
正是觉察出这一微细的区别,江小鱼才不知如何是好。而在过去的岁月里,曲老亿与清洋家很有些交往,江小鱼出道前曾经走过一段弯路,曲老亿对他的那段历史很清楚。
茶喝三杯闲话说够了,祝童面对田旭洋道:“田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田旭洋环顾四周,本应是三比三的平衡局面却没有谁对祝童唐突的提议有意见,他大方的站起来:“上午刚写了幅字,请李先生赏光到书房指点一二。”
两人相随再次走进三楼田旭洋的书房,门边的座位依旧却空无一人,杀手石头没坐在那里。
书房里果然有一幅字,刚写就尚没有裱装,书案上笔墨还在,只是一句意味深长的宋词: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好字。”祝童由衷的赞一声。观字由心,也许只从书法角度看是为平常,但祝童从小精研文字,能体会到每个笔画中都蕴含着写字人的情感;这样的作品确实难得。
田旭洋听出不是恭维,道声谢谢招呼祝童坐下,第一句话问的是:“依颐还好吧?”
祝童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田公子为什么相信我?”
“对我来说人只分两种,一种是可以相信的,一种不能相信的;李先生虽然把我当成对手,但我相信你定会善待依颐,尽全力帮助她。”
小骗子品味着田旭洋的话,大有知己之感;心里同时泛起一丝同情。如田公子这般活在永不停歇的算计中,太累了,难怪他鬓角早早的显出白发。
不对,这是田公子发出的糖衣炮弹;我明明是个骗子,怎么被田公子当成值得信任的人?莫非,自己真变成好人了?
小骗子有点迷惑,好在他反应迅速,指着楼下装傻道:“你既然知道他们不可信,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同行?”
“世上可信的人太多了,有信念的人才可信,要做一番事业就不能指望他们提供多少帮助。我处在一个互相利用的世界,懂得交换才能成就大事。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先生这样的人帮忙。”田公子充满希翼的看着祝童,热切的说:“只要先生肯屈就加盟,旭阳把江都钢铁送先生。”
那可是一家正被热炒的上市公司啊,田旭洋抛出如此大的本钱当然要谋求更大的回报。
“田公子说笑了,我没做什么,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因为石头相信你。”田公子说出杀手的名字,神色黯然;“他要离开过去的主人,只和你见过一面就完全相信你,要去追随你。他是个很简单的人,生活要求不高。越是这样的人越能感受到寻常人忽略的东西。李先生,只要你肯来帮我,田旭洋的一切都可与你分享。”
“石头……他还好吧?”
“我不知道,他是余老板的人。”
第十七卷、龙抬头五、开局(上)
石头是江小鱼的人,祝童知道。
难道田公子真的不知道余晓江是谁?
对于能牺牲自己亲妹妹的人,祝童根本不会相信,轻巧的避过:“田公子是个明白人,只是,世界上大多数糊涂事都是明白人有意无意做出来的。所为何来?”
“先生要说什么?”田公子神色暗淡下来,小心的问。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田公子今年三十有六,对否?”
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嘛,田旭洋没有吃惊,只点点头:“有人说本命年要特别小心,现在我信了。”
“辛弃疾写下这两句时正是三十六岁,我瞎猜而已,没想到歪打正着。田公子,‘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这两句包含着深深的无奈,也可以说是一种博大的胸怀,更多的是对人生的短暂与渺小的无奈。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轻重,以为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那是不知进退好歹的狂徒啊。月有阴晴圆缺,史上多少风流人物,都不过只能有一时的辉煌,人世间自有不变法则。这一道浅显的天机,只有迷局中人才看不到参不透。田公子,演出结束,你该退场了。”
“先生,难道没有别的选择?”田旭洋没有被祝童的滔滔言语所惑,肃然问。
“我怎么知道?”小骗子安然笑着,起身到墙角酒柜里为自己到一杯白酒。却没有喝,只在手中转动;凝视着田旭洋的双眼轻声说:“也许,田公子一年就准备退场了,从赵永兵停止呼吸那刻起,田公子就在谋划这场最后的演出。因为,你害怕成为另一个赵永兵。”
“是你,一直在背后算计我的是你。你得到了另一块硬盘。”田旭洋终于动容,如果说他让妹妹上门求助有示人以弱,并隐含诱惑的意思,现在对小骗子已经完全绝望了。
“我到上海来纯属偶然,也没有算计你,田公子,一直都是你在算计你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避免与田公子有过多交往。如果不是有别的原因,我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祝童依旧没有承认任何东西,只说明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指指楼下道:“与他们交往是你最大的错误,福华造船本是个很漂亮的骗局,错就错在,他们不只是被你拉进来的演员,更想做这出戏的导演。”
“福华造船不是骗局。”田旭洋挥舞着拳头,恼怒的说;“那是我的梦想,最大的梦想。家父以前也在东海舰队,他临终前还为中国没有更大更先进的舰艇惋惜。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梦想而……。”
“算了吧,田公子这些话可以有更好的听众,但不是我。”祝童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你已在上海滩风光了二十多年,保守估计,现在应该有十几亿的现金,它们现在哪里?我是个很实际的人,不相信什么理想只相信事实。你不贪图权势、美色,旗下公司大部分运营良好,那些钱不会凭空消失。田公子排场再大,也不会把它们浪费到充门面上;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听说田公子对手下一向很苛刻,这也是你身边的帮手越来越少的主要原因。你想借助福华造船很捞一笔,然后远遁他乡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年,你看着曾经的盟友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或隐退或受到法律的审判;虽然你事情做的很漂亮没有受到多少的牵连,但是你对上海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田公子一直说自己是单身,容我再放肆一下,在世界的某个风景如画的角落,一定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在等着父亲和丈夫的归来。”
“你是骗子,是魔鬼。我没有那么多钱,我的钱都是合法的。”田公子指着小骗子的,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两句。
“什么是合法?”
终于找到田旭洋身上的弱点了,祝童丝毫不敢松懈,双目精光四射与他对视着。
“如果巧取豪夺国有资产也叫合法?搞空手套白狼也叫合法?那么,田公子你到底害怕什么?福华造船也就根本不会出现。”
田旭洋哑口无言,如果祝童再说他没有得到那块硬盘,鬼都不会相信。
“人啊,都以为自己最聪明,能骗过天下所有人。田公子,世界已经变得很小了。让我想想如何找到那对母子,首先假设他们在欧洲的某个地方,因为那里优越的社会福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更利于孩子的教育。田公子大概有两本以上的护照,但是你从上海出境一定要用田旭洋这个身份,你是名公子啊,大家都认识你。我敢肯定,田公子要进行两次以上的转机,但是最后的目的地距离他们不会太远,也许需要再费点心思,也许开车就能到达。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只要有田公子的照片,出钱雇几个私家侦探,他们能得到任何一家航空公司的信息。海关也许麻烦些,只有有足够的诱惑问题应该不大。
“世界上不少黑客,为了钱或荣誉,他们能攻克任何一个系统。从官方来说,福华造船一旦破局,田公子肯定要上国际刑警的红色通缉令。哦,还有个可能,田公子一定准备好了另一个身份,也许在某个地方有一家医院,比如说陈依颐的那家医院,我听说他们的整形外科有世界顶尖水准。但是,你不该招惹我,不该招惹楼下那两位。他们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你骗走的钱如果不分给他们相当的数目,有些人会翻遍这个世界去追杀你。一百万够不够,我说的是美元,无论你躲到什么地方,这个悬赏能让大多数人激动。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拉登,不可能钻到苦寒地区的山洞里躲一辈子,你喜欢享受现代文明和舒适的生活。”
“你是魔鬼,骗子。”田旭洋虚弱的重复着。
“我确实是骗子,但不是魔鬼。”小骗子这才抿一口杯中酒;“你才是魔鬼。”
田公子的头发滑下额头,沮丧、失望与悔恨同时出现在脸上。
“我一直以为很奇怪田公子怎么会有如此一间充满海派格调书房;你不是很喜欢古董吗?后来仔细想想才明白,喜欢古董收藏古玩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你真正喜欢的是外国的玩意儿。书房是你私人空间,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真正的放松,当然要按照内心的意愿布置。你不喜欢书法,看你的字就知道,每个笔划都是那么勉强,只有这幅除外。我能看出,你写下这三个字时,”祝童的手指点着“青山遮不住”后面的三个字;“内心充满恐惧,你早知道这一切早晚遮不住。这里!”
祝童的手又点向“毕竟东流去”后面的三个字,你写这三个字时内心是松弛的,充满喜悦和希望。哦,也许应该说盼望。你想早些结束这一切,尽快远走高飞。你厌倦了,田公子,你注定要失败,没有哪个骗局是完美的。从你厌倦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已然注定,要不然,你也不会偷懒,让楼下那两个人来参与进来。”
“你是个魔鬼。”田公子双眼闪出疯狂的光芒,手一点点移向书桌。
“别乱动,那样做是找死,你需要冷静。”
“啪!”一声,两枚三棱针钉在田公子指尖。
“无聊大师难道没对你说我是谁?”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付我?”
“没有为什么,如果真要说个理由,只能怪你不该利用我。这个骗局一旦引爆,会有太多的人受牵连。福华造船,我已经参与的太深了。我不该在井池雪美面前替你说话,更不该陪你应酬松井平志。你说过我属于可以信任的人,为了不辜负别人的信任,我只能选择阻止你。井池雪美小姐虽然已经回到上海,但是,他不会和你签约。田公子,你没多少时间了,好好想想吧。为了自己好,为了你的家人,你应该给大家给社会一个交代。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要对付你根本就不会等到今天!想想吧,世界上有很多人在默默关注着你。这个时候,你的那些朋友不会为你提供多少帮助,也许最希望你倒霉的就是他们。对不起我刚想起来还有另一种可能,田公子也许要诈死,那样就不会有谁试图去追杀你了。好主意,真是个绝妙的好注意。早晚都是死,早死早托生。这样简单。”
该说的已经说完,祝童取出一方手帕很仔细的把酒杯上下擦拭几遍,站起身放到酒柜上。这样做有强烈的心里暗示,意思是:你已经完了,你已经死了,别想嫁祸于人。
出门后祝童长出口气,看看腕上的手表,这场谈话整整用了一小时。
他走进楼下小客厅,只有柳伊兰和曲老亿在,无聊大师和江小鱼不见踪迹。
“可以走了吗?”柳伊兰媚然笑着,站起身。
“田公子真没风度,送客能耽搁多少时间?”曲老亿板着脸看看楼上;“走吧,有他后悔的时候。”
商务车驶出嘉雪花园,祝童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瘫软在座位上。
他本以为要有一场小小的冲突、或搏斗。
第十七卷、龙抬头五、开局(下)
“他们呢?怎么忽然不见了?”
“田公子还好吧?”
柳伊兰与祝童同时开口,都感到碰巧,相视一笑。
曲老亿嘿嘿笑道:“以田旭洋的性格,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祝大夫搞定他了,是吗?”
祝童摇摇头:“现在才刚刚开局,他正在……思索福华造船的命运。田公子知道我怎么不了他,他一直在演戏。我手里没多少筹码,只好兵行险招把事情摊开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的退路也不多,左右就那么几招。既然被人说破,再玩儿就会加倍小心。有位伟人说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认真过头就会草木皆兵,疑心生暗鬼啊。”
曲老亿也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却没想到祝童施展的是这样的招数,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田旭洋会判断局势,他不可能承认失败,祝童在诱导他发动反扑,虽然会很危险,但事情将变得简单了。
柳伊兰捂着酥胸夸张的说:“我相信田公子已经垮了,等他看到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时,这出戏也就落幕了。”
“他们退出了?” 祝童问的是无聊大师与江小鱼。
曲老亿冲柳伊兰努努嘴;“问她。”
“我们刚才讨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今天上午,索翁达……也就是祝门掌门祝飞带着大弟子布天寺主持洛迦哥仁与来自藏西的贡嘎木活佛现身凤凰城,还有金佛寺空幻大师。他们找上也在凤凰城的金佛寺主持空寂大师。贡嘎木活佛与空幻大师当众宣布不再谋求指然布天寺,并发誓终生侍奉在索翁达……瞧我这张嘴。贡嘎木摔毁金边圣书,与空幻大师一同发誓终生侍奉祝门掌门祝飞为无上宗师。并且,贡嘎木还与空幻大师同时宣布脱下袈裟,拜入祝门。现场有六品梅苑梅叶长老、石旗门秦桐山,有四品红火的汽笛,还有一干金佛寺高僧。无聊大师和江小鱼对这个消息表示半信半疑,他们为了求证消息的准确性,顾不上和田公子打招呼匆匆离开。”
小骗子对这个消息同样半信半疑,他知道索翁达红云金顶一行充满风险,据说那个洛迦哥仁就没安什么好心,却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胜的结局。贡嘎木活佛还罢了,祝童对这个域外来客没多少了解。一品金佛高僧空子辈高僧空幻大师也脱下袈裟臣服在索翁达脚下,真真是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听说,空寂大师和空幻单独交谈过,出来后空寂大师面色惨白好象遇到鬼了。空幻现在已更名为祝幻,他一直称呼祝飞为佛师。”
祝童顺柳伊兰的叙述推敲着事情的经过,恍然间嘴角泛出一抹笑纹。看空幻大师的反应,索翁达大约用那个所谓的“灵转”或类似的神通为他们洗脑了,与郑书榕的情况类似。小骗子曾被困在索翁达的“灵转”内,知道那个世界里索翁达有绝对的控制权,装神弄鬼把自己扮成现世佛,很简单的把戏。
只是,索翁达这不是赤裸裸的欺骗嘛?这个曾经的活佛,进入祝门不过半年多就学坏了,以骗术把一干对手变成自己最虔诚的信徒。如此一来,田公子的处境将更加凄凉,无论是无聊或江小鱼都要观望几天。
“祝大夫知道什么内幕?”曲老亿看到小骗子神秘的微笑,好奇的问。
“不知道,我也刚听柳大姐说起。奇怪,空幻大师怎么会……。祝飞太过分了,真不给金佛寺面子。”
柳伊兰撇撇嘴:“小滑头。”整顿神色又道:“无聊和江小鱼答应暂时退出,只是有一个条件: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们在福华造船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
“谁管得了那些,又不是我让他们在田公子身上投资。”小骗子当然不吃这套,这样的责任他也承担不起。
“你要管,不止他们,东海投资也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一大笔钱。曼湘相信了谢晶的话,随她一起在福华造船上投入了一亿。我回来时,这笔投资已经完成。所以我才求助曲老板,没想到田公子还欠他两千万。现在,曲老板也毫无办法。”
“让我想想。”祝童真感到为难了,人家可以说冒着巨大亏损的危险帮助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表现的太自私。“王向帧说过,不管田公子如何,福华造船一定会继续下去。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曲老板那些钱是田公子的私人债务,也许会有危险。对不起,我真帮不上忙。”
“这就好,至少不会赔的太多。”
柳伊兰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曲老亿洒脱的挥挥手:“至少东西还在,我赔的起。”
是啊,两间VIP专属包房一间在南海宫澜,一间在漫江花雨,都是八品兰花的产业。田公子付不出两千万,那两间包房就属于曲老亿了。
尽管这样,祝童还是很内疚。商务车稳稳的停下,锦江饭店到了。
“多谢两位,我做东,请二位一起用个便饭。”
祝童发出邀请,柳伊兰摇头拒绝:“再找机会吧,曲老板近期都在上海,今后有的是机会。瞧,你的小情人回来了。”
果然,祝童看到黄海和叶儿正护着朵花走进锦江饭店,他暗道一声好险,如果早一步下车就被碰到了。奇怪,他没看到蝶姨。
远远的,大火轮的身影一闪而逝,看叶儿的背影很有些不对劲。祝童心里发紧,连忙跳下商务车跑进锦江大厅。
“曲老板看到了,他一见到那个姑娘就没了灵气。唉,真令人羡慕啊。”
“柳大姐是夸奖他吗?人不风流枉少年,谁都有荒唐的阶段。夫人既然嘱咐不打扰他,我们就不必瞎操心了。”
“他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这样不好。”
“只有年轻人才有咄咄逼人的本钱,我很羡慕他的冲劲。柳大姐,夫人曾经问我,虚怀若谷好还是不好。当时我就想,夫人真是有大智慧啊。如果说一个人虚怀若谷,就等于说这个人再做不了什么事了,因为他害怕的东西太多,有太多的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维。”
柳伊兰顿时愣住了。商务车开出好远,她才问道:“夫人现在哪里?我想去当面请教。”
“夫人需要休息,她现在逍遥谷。”曲老亿神情凝重;“我们都受过夫人大恩,保护祝童度平安就是对夫人最大的安慰。”
“夫人受伤了吗?”
曲老亿没说话,回身看一眼锦江方向。
黄海在总台打听李想的消息,叶儿在朵花搀扶着倚在一旁,脸色惨白。几个不识相的记者看到凤凰仙子已然围拢在她们身边,朵花无力应酬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得高声大骂他们没人性。
锦江的保安被惊动了,很快就赶来在凤凰仙子身边建起隔离带。外面,几个娱记已经在笑嘻嘻的抗议,说凤凰仙子才刚红几天就耍大牌,出口伤人。
祝童出现在朵花身边,抱起叶儿低声呼唤着。
叶儿看到他,勉强笑着说:“还好吧?”说完就昏过去了。
祝童顾不了许多,抱起叶儿冲撞倒几个保安和记者,穿过大厅奔向电梯,留朵花与黄海照顾一堆行李和混乱的局势。
陈依颐正在与毒瘾发作的痛苦做抗争,房门被撞开,祝童抱着叶儿飞跑进来。
“主任,救我。”陈依颐虚弱的请求着。
祝童没时间理会她,叶儿实在太虚弱了,瞥一眼陈依颐扭曲变形的表情,说:“受不了就用点香水,我今天很忙。”
“嘭!”一声,祝童踢上卧室的门,陈依颐咬紧嘴唇流出委屈的泪水,几次伸出手去拿手包里的香水,都忍住了。
叶儿的外衣被揭开,祝童一寸寸检视她胸前的身体,寻找古怪的根源。号脉已然无用,他刚才以祝门术字探查过,大致部位就在两乳之间。但是,为了保险其间祝童不敢有丝毫偏差。
叶儿两眼无神的望向空出,少女的乳房如挂着朝露的蓓蕾,展示着夺目的娇美。
她的双乳间有一条淡淡的红痕,半圆形有合拢为一个圆的趋势。
如此奇怪的东西小骗子从未见过。
蝶神被催动到极处,小精灵能感受到寄主的疯狂,所以格外卖力,让祝童终于探到最关键的一点:心脏。
叶儿的情况与西蕾娅不尽相同,可说是更严重。一直微小的蚕虫正潜伏在她的心脏里,这个位置让小骗子空有一身本领和也束手无策,蝶姨传递给他的强大的神力还不足以制服蚕虫,一旦它被逼迫,叶儿就有生命危险。
同样,如果有人催动蚕虫,叶儿同样活不了。刚才,一定有人在不远处催动这个小生命,所以叶儿才会突然昏厥,她一定在承受极大的痛楚。
“李想,你怎么哭了?”叶儿醒来,无力的抬一下头。
“我没哭。”小骗子勉强笑着在她脖子下垫上枕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我的病是不是很重。”叶儿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叶儿不要担心,你是太累了,休养一段就好了。”祝童把她的手攥住,在唇边摩擦着;“我是神医啊,叶儿就是有病也不必担心。我只是看你受苦,心里难受。”
“医生说可能是心脏病。”
“哪个的医生?”
“我在火车上昏过去了,车上有位医生给我看过。”
“别听他们胡说,叶儿没有心脏病,你只是劳累过度又被风雪侵袭。静养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相信我,你老公是‘神医李想’。”
“你发誓不是骗我?”叶儿直直的看着祝童,脸上的表情有希冀也有恐惧。
“我发誓,叶儿,你的身体很好,很快就会痊愈。”
“我要你发誓,不会骗我,永远。”叶儿伸出左手。
六、胭脂扣(上)
小骗子心惊肉跳,叶儿好象话里有话。
但还是硬着头皮与叶儿的小指勾在一处,按在自己胸口:“我,李想发誓,永远不会欺骗苏叶警官。”
叶儿甜甜的笑了,勾住祝童的脖子把身体埋进他怀里。
缠绵一会儿,祝童取出凤星毫仔细消毒多遍,引出一些黑雾练化仔仔细细叶儿调理身体,同时封闭了她心脉附近几处穴位。
叶儿的感觉越来越好,看着爱人围着自己忙碌,脸上绽出幸福的笑。
她忽然蹙起眉头注视着小骗子手里的凤星毫:“李想,它不是丢了吗?”
“什么?”小骗子脑子里轰然大震,凤星毫的事他从未对别人提起过,今天田公子还回来正了了他一桩心事。
但是,叶儿为什么会这么知道?
“不知道,也许这几天太累,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东西。”叶儿揉揉眉心,努力驱赶着那些奇怪的念头。
她对被劫持的那段时间还隐约存有记忆,她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感官却没有完全失效。每个人都会有第六感,只不过有的强有的弱,也许正是那些感觉把那些经历记录下来,并深藏在她记忆深处。
“叶儿,这里是上海,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忘掉,只要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祝童把她抱在怀里,内心的感受复杂难明。
叶儿忽然哽咽道:“李想,求你答应我件事。”
小骗子轻轻的点点头,莫说一件,十件百件也不成问题。
“如果我的病真的很重,希望你骗我一次,带我去旅行。让我快快乐乐度过最后的时光。”
祝童呆了片刻,看着心爱的恋人遭受如此磨难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真的很难说清楚。
“你真的没什么病。不是骗你。”他迅速从恍惚中惊醒,叶儿始终不相信自己没病,这样说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在安慰她。
“真的吗?”
“只要注意饮食,你很快就能痊愈。我是说,近期内你要严格控制,不能食用半点荤腥。”
“我不相信。” 叶儿绽放出笑容,一时间就象一尊高贵圣洁清丽脱尘的女神。在她面前,任何邪恶与欺骗都是那么龌龊。
这可该如何是好?被扒光的感觉再次从小骗子心头涌起,忽然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肮脏卑鄙,以一个虚假的谎言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还好,叶儿总归是爱自己的,她已经抛开那些荒唐念头,抬起头送上湿润的唇。
轻吻很快变成热吻,祝童的手探进两人之间,入手的嫩滑使他情欲激荡;手上微微加力。叶儿急促喘息著,身子不断往扭曲着*上来,又荡开去。
女神下凡了。
外面响起嘈杂声,是黄海与朵花找过来。
“好人,黄海的胳膊肿了,你该去看看。这几天多亏他一路照顾。”
叶儿从深吻中挣扎出来,满脸红晕提醒爱人:外面还有个病人。
黄海的伤在手臂,小骗子此时此刻根本忘了他的手腕被杀手石头拍断,脑子转的念头是尽快去普贤寺找空木大师谈条件,让叶儿早些从威胁中解脱。
“瞧,都怪你……。”叶儿整理衣服,羞涩的叫一声。
小骗子嘿嘿笑着,他生怕叶儿看到胸前的红痕担心,刚才故意对那里侵犯的重了些,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黄海的伤没有恶化,但是现在一定很疼,骨断连心;他时不时皱皱眉头。祝童不敢解开绑带,黄海需要换上一副狗皮膏药,只是正在愈合的断处受不了如此折腾。
祝童以针灸为他封穴止痛,拿起电话拨通海洋医院急诊科,让他们派一辆急救车来。黄海需要住院治疗,用现代医学消除炎症,缓解他的痛苦。
等待的时间有点尴尬,祝童试着以龙星毫催动黄海身上的蝶蛊帮助他慢慢恢复。没想到这次根本就没费多少事,小紫蝶乖乖的顺着祝童的意愿移动到红肿处,并且很快就融化在断骨处。
黄海挥挥手臂:“李医生真是神医,这一针下去,我感觉已经完全好了。”
祝童推推眼镜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在琢磨是否是蝶姨传功的缘故。他能完全控制住黄海体内的小紫蝶,包括练化它也没遇到一点反抗,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陈依颐已经度过最难熬的阶段,黄海进来的同时就躲进卫生间。女孩子总是爱面子的,她希望以光彩夺目的形象示人。黄海曾经是与她交往过的男人,祝童更不用说,她不由自主的希望与凤凰仙子和苏叶警官比试一下。
朵花……真不好说,她如今满脸憔悴哪里还有凤凰仙子的派头,想来因为黄海,她一路上都没有合眼,现在正歪在沙发上打呼噜。
卧室的门与卫生间的门同时打开,叶儿与陈依颐几乎同时走出来,她们相视都有些愕然。
小骗子没有解释陈依颐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以叶儿的心胸,应该不会想歪吧?
只是,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有点别扭,不只是叶儿,朵花醒过来后对陈依颐也有几分戒备。
好在,急救车很快来啦。祝童搀着黄海向外走,招呼陈依颐一声:“陈小姐也来吧。”
李主任回到海洋医院上班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医院,由于王觉非的突然失踪,医院上下流传着各种猜测。
同时还有另一个消息,院长助理吴瞻铭证实,王觉非临时出国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近期就将回国。这让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冷静下来,谣言也不攻自破。
李主任的身份很奇怪,虽然只是海洋医院的一位准专业科室的中层干部,却没谁能管的了他;好象也没谁想去管他。李主任要求不多,但每个要求都有人买账。
他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外界都传说他是位神医。在专业的三甲西医医院里,大部分医生都不相信什么“神医”,认为那不过是媒体炒作的神话。但是,年轻的护士和病人中不乏“神医李想”的信徒,特别是网络信息中心的那帮年轻人,简直把他们的主任当成偶像来崇拜。
第二天上午,教委派驻海洋医院的审查组忽然撤出了,与他们的突然到来同样神秘。
两天过去了,李主任回到医院后很少呆在网络信息中心自己的办公室,大部分时间都在高干病房忙碌。他带来了三位病人,一位是黄海黄警官,一位他的爱人,苏叶警官。
另一位病人最奇怪,原王院长的秘书,网络信息中心副主任陈依颐小姐,她看起来不象有什么病,并且大家都知道她本身就有一家不错的医院。
随李主任来的还有一个热点红人,凤凰仙子朵花;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她是黄海的女朋友。有不少小护士是她的歌迷,看到她为了爱人放弃事业,无不感到惋惜。
还有一位小病人也被移进高干病房,做完手术没几天的苗苗。
第三天上午,李主任的另两位病人被送来,来自日本的老花匠野村花海先生和松井式先生,他以前就是李主任的病人。
于是,有人就开始说李主任是汉奸。
最近一段时间,海洋医院住进来不少患绝症的病人,他们都是冲着“神医李想”而来。但是李主任对他们根本不感兴趣,整天围着自己的七个病人转,别的事一概不闻不问。只有一点,李主任回来后就要求保卫部加强对高干病房楼的保卫工作,负责后勤的孙院长很配合的在大楼前设置了两个检查岗。高干病房又进入戒备状态,两位保安日夜守在门前。
来探视黄海的客人很多,黄妈妈每天都要到医院来个三五趟。大家都奇怪,她一向对儿子的女朋友很冷淡,这几次看到凤凰仙子朵花别提多亲热了,有些护士甚至怀疑黄妈妈不是来看儿子而是来看未来的儿媳。
第三天下午,黄妈妈陪着一位大人物走进高干病房。高干病房的大部分医生护士都还记得这位首长,王向帧。
王向帧亲切慰问了黄海和苏叶,对两个属下的工作表达了高度赞赏和表彰。为了了解他们的病情,王向帧与他们的主治医生李主任进行单独询问,走得时候很满意。
他满意,祝童不太满意。王向帧是询问了黄海和叶儿的病情,但还要求祝童明天中午陪他一道去赴一个宴会。
田旭洋要摊牌了,邀请王向帧和祝童明天中午到水乡人家,客人还有井池雪美小姐和松井平志先生。
祝童更关心的叶儿,他向多处求援。这天晚上,老骗子将装成老中医来为叶儿看病。
王向帧时间紧,嘱咐他尽快通知井池雪美小姐,明天中午到水乡人家赴约;说完就走了。
小骗子又面临棘手的问题,井池雪美什么身份?她能答应去吗?但是,王向帧根本就不是商量,好象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祝童压住心里的不服,打电话到苏州碎雪园。
井池雪美看来在那里过得很愉快,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明天上午,她要来海洋医院看望野村花海和松井式先生。
六、胭脂扣(下)
晚九点,老骗子又扮成道貌岸然的老中医模样出现在小骗子面前,陪在他身边的是玉女。
祝童低声介绍一下病情后把他们带进叶儿的病房。
最近两天叶儿的病情没有加重,只是越来越虚弱了;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
萧萧近期一直在高干病房修养,叶儿病了就搬到她隔壁病房,方便照顾。
看到祝童带着两个神仙样的人进来,萧萧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老骗子装神弄鬼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真真不是盖的。
祝童介绍说是从外地请来会诊的老前辈,萧萧忙着去倒水沏茶,叶儿也勉强睁开眼。
玉女开始站在一旁,老骗子现为叶儿把脉后捻着长长的白胡须说不妨事,让叶儿安心修养就和小骗子一同退出。中医对女士的尊重很有点形而上,玉女将单独为叶儿做进一步检查。
“有什么眉目吗?”祝童带着老骗子到医生办公室,小心的问。
“还不清楚,总之是邪症。”老骗子皱起眉头,这样的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唉。”小骗子垂头丧气的,看得老骗子火起,低低的吼道:“瞧你的出息,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她如果好不了,会死很多人的,”祝童似笑非笑的说。
老骗子慌了,安慰他说:“童儿,是邪症就有治愈的希望,只要能找到对症的办法;你那么重的伤还不是被治好了?神石轩的玉女冰功最能体察女人身上的邪症,她一定有办法。”
“真的?”小骗子有点怀疑。
老骗子重重的点点头,接着也叹息一声:“童儿,还有件麻烦事啊。你那个徒弟祝飞最近做出件大事,一连收下三个弟子。”
“不是两个吗?”祝童只知道空幻大师和贡嘎木活佛,洛迦哥仁本来就是索翁达的弟子,算不得数。“很好啊。空幻大师拜入祝门,今后他就是你的徒孙了。哈!空寂大师该怎么叫您呢?”
老骗子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空幻与空寂都是空子辈高僧,如果空幻今后是祝门第三代弟子的话,这个……空寂大师是比较难堪。但是,老骗子的笑很快就被愁取代。
“还有一位是你大师兄,他也傻了,整天跟在祝飞身边,口口声声称祝飞尊师。”
小骗子心里一寒:“大师兄他不认识您了?”
“也不是不认,是这里变了?”老骗子指指脑袋。
问题真的很严重了,索翁达的灵转太霸道,所有在红云金顶上的人都被他彻底洗脑了。老骗子发愁、担心都是有原因的,如果索翁达的这个神通多用几次,祝门就将不复存在了。即使他不在祝门中人身上用这个神通,事情也够麻烦的。也许在外人看来很威风的神通,随时可能给祝门召来灭顶之灾。索翁达的神通已经超出各方面能容忍的限度,能随时控制一个人的思想的人,太可怕了。
倒也不是对索翁达不信任,他们是两个洞悉世事的职业骗子,对人性都有足够的了解,足够大的诱惑能彻底改变任何一个好人。固字术已然很厉害了,现在的索翁达借助凤凰面具,能把自己的思想固定在别人心灵深处。这样的人不是神仙就是魔鬼,索翁达可以很容易收拢起一批最忠实的信徒,只要他愿意,建立起一个邪教图谋更大的东西不是没有可能。
“具体当时什么情况除了当时在场的,谁也不清楚。索翁达一直没说什么,唯一的线索是:你大师兄说他看到一直火凤凰。也就是说,索翁达是借助凤凰面具完成的如此神通。”
祝童仔细回想着自己在“灵转”内的经历,在他想来,那时的索翁达还不是无懈可击。但是,活佛已经进入祝门大半年,师叔祝黄对索翁达倾囊传授,特别是得到凤凰面具后,小骗子根本想象不到他现在厉害到什么境界了。
“怎么办?”大小两个骗子对视着,眼里都是一个答案:找机会剥夺索翁达的掌门资格,拿回凤凰面具。
只是,谈何容易?
玉女出来了,苏娟殷勤的关好门要听听会诊结果,祝童把她推进去,说:“你照顾叶儿,不用担心。”
祝童打开隔壁的空病房,他现在就住在这里,也没人向这里安排病人。
“前辈?”祝童小心的问。
“她中的是胭脂扣。”玉女看来很劳累,为叶儿诊病消耗了她不少精气。
“胭脂扣。”小骗子不知道,老骗子听到着名字就跳起来,大骂:“那群秃驴,什么时候把这样的邪术也拾起来了。”
“胭脂扣是什么?”小骗子心里时分不安,看老骗子的反应,应该很麻烦。
“很久以前,神石轩退出江湖道就是因为它。那时,一品金佛就妄图以胭脂扣暗算我神石轩的前辈。幸亏发现的早。看到苏姑娘胸前的红印吗?红痕如果连接围拢出拇指大小的圆,她的生命就进入倒计时。红痕连成一体后,会从外向内填充且一天比一天红艳,等这个圆变成胭脂般艳红……。”
玉女耐心的解释着,她对胭脂扣的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传说中的胭脂扣是佛祖对那些淫荡女子降下的惩罚,多出现在不遵守佛门清规的尼姑身上。
百年前,那一任神石轩玉女出席一次江湖酒会后身上莫名出现胭脂扣;她当即闭关不与任何人接触。十二年后才有玉女凭一把琢玉刀大闹江湖酒会,当众挑战金佛高僧并退出江湖道的江湖传奇。
据说从那场变故后,金佛寺为了堵住玉女的嘴,曾发誓不在使用胭脂扣。时间过去这么多年,谁还记得那个约定?大家连神石轩为什么退出江湖道都说不清楚。
“我不知道那位前辈祖师因为什么染上胭脂扣,但师门从此有一条训诫:神石轩弟子不得雕刻任何佛像造像,不得接受任何佛家用具。我们这些年谋求复出,生意之所以不太好,就是因为这条训诫。”
做玉石生意不造佛像生意肯定要大受影响;所谓男带观音女带佛,玉石挂件最普遍就是佛家造像。值钱的大件玉石,也以佛像和观音像为多。
“苏姑娘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跟随我回柳家村修习玉女冰功。”
“不可能,叶儿不会进入江湖,她是警官,根本不会理解这个世界。”祝童干脆的否决了玉女的建议。
“那,就只能与施术人谈判,他们随时可以控制苏姑娘的生死。还好,苏姑娘一直带着女儿玉,她的体质也出奇的好。即使这样她的时间不多了,红痕已然连成圆,等下次月圆时还没有解药,苏姑娘就危险了。”
“下次月圆。”祝童掐指算算,还有十二天时间。“如果没有女儿玉,她会如何?”
老骗子细细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对这玩意儿了解的并不多。据说,胭脂扣从发病到结束,最快的是月半,慢的不会超过一月。被胭脂扣诅咒的人熬不过第三个满月。神石轩的女儿玉能镇定心神,只能缓解她的痛苦。”
“我知道了。”祝童轻轻的说。
很明白,他们没料到叶儿曾被蝶蛊洗礼,身上还有女儿玉,身体的抗力超乎常人甚多。如果在湘西发病,自己只能屈服。小骗子后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叶儿也许在回上海的路上就不行了。
老骗子最了解自己的关门弟子,看祝童脸上神情平淡,担心的说:“你别做傻事。”
“做傻事?”祝童面无表情的说:“我要请客,请一品金佛的所有高僧都来,听他们到底有什么条件,想要我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他们好大的本事。师父,我不会做傻事,叶儿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让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知道,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叶儿性情委婉刚毅,她还是位警官,有很多人能证明她肯定不是什么淫荡女子。谁如此狠毒把胭脂扣这样的东西种在她身上,谁就要承受代价。”
老骗子站起来,随手开出一张药方;“这些药先吃着,给她前后各贴一张狗皮膏药。我这就去找空寂聊聊。他如果不承认再作计较。童儿,也许这件事空寂真不知情,现在的金佛寺很复杂。我们正在……三天内就会有结果。这个给你,如果有什么意外,先用着。”
药方还是其次,老骗子递过来的那只笔是凤卓青羽。祝童接过来把玩着,说声:“谢谢。”
此时此刻,他心里正在翻腾着无数恶毒邪恶的念头,根本没主意到老骗子说话时古怪的停顿。终于还是决定听师傅的话等三天,说:“好,我就等三天。师父,胭脂扣是蚕蛊在作祟,普贤寺内一定有古怪,空木老和尚也脱不了干系。如果没有结果的话,师傅,您就当没我这个弟子好了。”
老骗子松口气,至少祝童答应等了。他跟了解自己的关门弟子,以祝童如今本事,真恼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
他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蚕蛊?你能确定?”这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小骗子明白师傅的心思,也很配合:“胭脂扣不是第一次出现,西蕾娅,就是那个洋妞也曾被它暗算。但是西蕾娅的症状恢复的很快。玉女前辈,胭脂扣不只是置人于死地,也许还能控制人的行为。这次他们的目标本来是井池雪美小姐,也许要控制她和田旭洋签署合约。他们没想到叶儿挺身替下井池雪美,更没想到被我半路截下来啦。看着吧,这一切都和田公子和空木有关系。”
“事不关己则乱,你太骄傲了。让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你说他们的目标本来是井池雪美,是吗?”老骗子又坐下来,他从小骗子的话里找到了疑点。
“不错,空想把我引开,大火轮和杀手石头劫持的目标是井池雪美,这就是他们挂在叶儿身上的东西。”祝童也冷静了,把那个四面佛挂件丢到桌上。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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