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联络处(下)
祝童一直在担心叶儿的身体,他着急的握住叶儿的手腕。
细细探查,果然:叶儿身上的胭脂扣被彻底除去了。
“谢天谢地,叶儿没事就好。”
叶儿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与以前的状态一致,嗔怪道:“马老和梅小姐替我请了位神医,她治好了我的病。”
“该好好谢谢人家,他叫什么,是那家医院的?”
“对不起,这是秘密。你……还习惯吗?”叶儿指着华丽的大班台;“李主任,我现在是你的手下,高兴吗?”
“高兴,我们能每天在一起,真好。”小骗子幸福的说,伸出手要去拥抱她。
叶儿急忙走到门口,说:“如果你这样,我就申请离开。李想,我不希望你分心。”
“我错了,别走啊。”小骗子连忙道歉,叶儿也不好表现的太生硬,在他对面坐下。
两个人相对手握手互相打量,祝童傻呵呵的笑着,关爱、怜惜、欣慰溢于言表。叶儿强迫自己做出柔情似水的状态,开始当然艰难,王向帧对她解释过这个人的一些情况,无论如何,欺骗总是令人憎恶的。但小骗子眼底的深情,渐渐让一颗坚硬的心变得柔软。
“开始工作吧,今后有的是时间。”叶儿轻轻抽出手。
“好啊,工作。”
祝童只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脑子里时而兴奋时而紧张。梅叶请来的神医一定不会是老骗子,那会是谁呢?叶儿这几天一直说加班,没想到王向帧把她送到自己身边了。这件事,是福还是祸?怎么看,都像在给自己头上套紧箍咒。
想不明白只好先搁置,小骗子开始阅读向华易留下的一叠文件,慢慢就看进去了,感觉这件差事越来越不简单,身上的压力和任务太重了。
简单说,目前最大的问题不在井池家族和澳洲MTK船务公司,而在此次合资的中方,也就是旭阳集团。
文件显示,向华易的华商银行拥有旭阳集团的股份,史密斯以基普森基金会的名义,已经收购了旭阳集团的一些的股份。基普森基金会是史密斯刚注册的基金,规模是十亿美金,其实与楼下的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一回事。
江小鱼的圣丽园集团也拥有旭阳集团的股份;另外就是无聊大师手里的金莲花基金会拥有的股份。
这些都是已经办理好法律程序的部分,私底下的交易与各方面在股票市场上的持股数量还没有浮出水面。
如此算来,田旭洋手里还有旭阳集团的股份不超过半数,这还是相对来说属于比较简单的部分。旭阳集团属下有五家上市公司,真正混乱的地方是各个分公司的股份结构。
由于历史的原因与中国证卷市场众所周知的中国特色,旭阳集团总公司拥有五家上市公司的绝对控股权,流通股大概占总股本的四成左右。
具体到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持有这两家与福华造船息息相关公司股票的都是些大有来头的人物;他们多是通过几个月前的那次增发才成为田旭洋的股东。登记在册的大股东中,有金莲花也有圣丽园,还有东海投资。奇怪,蓝湛江的钱在哪里?还有个疑点是,蓝湛江说过,无聊大师替江小鱼和银枪洗钱,以祝童现在的水平从账目上看不出疑点。
小骗子从来对自己算账的本事很自信,此时拿着一支笔在价值八万的豪华办公桌上划弄半天,也算不清这笔大帐。
好在身边有专业的有财经人士,祝童按铃叫萧萧请叶儿和向墨一同进来帮忙。
工作时间,叶儿表现的很专业,只与小骗子交流一个温柔的浅笑,别的就没什么了;她甚至坐到办公桌的对面,让小骗子痛恨这张豪华大班台太宽大了。
向老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几个人在办公室内埋头工作全忘了时间。
因为主任没走,宋公子也不敢离开。他百无聊赖的呆在外间,开始和台海言打屁,后来和吴瞻铭说废话。不过人家都有工作,只好守在一台电脑前玩游戏。
吴瞻铭打进电话来,说有客人拜访。祝童看看窗外,夜上海的灯海正燃得灿烂,才发觉办公室里少了件主要的家具:座钟。抬腕看看CK表,指针指向十点二十分。
叶儿也同时看向腕上,祝童感觉到她微微愣了一下。两只CK表本是一对情侣表,以前,叶儿最爱把它们的时间调到分秒不差。
“谁来拜访?”祝童伸着懒腰问。
“一位军人,他说是你的老朋友,姓程。”吴瞻铭低低的说,想必也累坏了。
“请他进来吧。”祝童放下电话,笑嘻嘻的说:“几位美女,今天就到这里吧。算账的事可以慢慢来,明天开始,全力准备新闻发布会。对不起,耽搁大家太久了,我这个老板很不合格,让小杨送你们回家。”
“老板应该请客。”向墨揉着眼睛说,算账时,她出力最大。祝童才知道,财务与金融虽然都与账目和钱打交道,但在很多项目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我很忙啊。”祝童起身去开门,程震疆气宇轩昂的走进来。
“阿疆,你怎么来了?”叶儿忙站起身,让座。
“我失业了,找李老板讨口饭吃。”程震疆身上的军装果然没有肩章和军衔。
“程先生在开玩笑吧?你……。”祝童很疑惑。
程震疆坐在大班台对面,苦着脸打断他的话:“刚被勒令转业,唉,我被黄公子害苦了。因为两次调动部队进入市区,首长说:你的胆子太大了,海军容不下你;地方没有条例和纪律,更适合你吧。黄公子说,李主任现在不做医生在做大生意,所以,我只好灰溜溜的来投奔你了。”
会吗?小骗子心里犯嘀咕;程震疆说是因为擅自调动海军陆战队干扰地方,那黄海他爹……?是有意为之还是承受不住压力?
无论结果如何,程震疆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海军要向福华造船安置个人,太正常了。即使是如他所说,祝童也不能拒绝,程震疆两次调动陆战队,事实上也帮了他的大忙。
“欢迎欢迎,我们现在最缺您这样的人才。只是,程老兄擅长……。”
“游泳,航海,带兵,打仗,吃喝玩乐。”
“哦……。”
于是,福华造船筹备处又多了位员工。程震疆说的吃喝玩乐与宋中仞不是一个意思,祝童知道。
想了一想,祝童站起身握住程震疆的手,诚恳的说:“我这生意做不长,事情办完了,我还是想回医院。程老兄,我不能许诺你什么。老兄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对舰艇也熟悉,福华造船一定有适合你的位置。但是,我们现在比较困难,待遇问题……。”
“好说好说,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你这里不错,环境不错,都是美女啊,不给钱也行。”程震疆好爽笑着,还不忘恭维在场的三位小姐。
萧萧在程震疆胳膊上擂一拳,笑道:“我早知道你干不长。”
“咦!萧萧啊,我没得罪过你,为什么早就咒我脱军装?”
“就你那张嘴,也不适合在部队干。你们首长发现的太晚了。”
向墨不认识程震疆,对祝童点点要先走。
小骗子忙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好朋友都来了。走走,我请客,欢迎各位加盟福华造船。程老兄,把黄海也叫上,一起热闹热闹。”
几句话的时间,祝童脑子里已转了几个念头;他忽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对,说不出为什么,直觉而已。
说来,祝童之所以在金茂大厦扎营,是因为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所在,内外监控系统与保安措施完备、严格。经过“10.9”事件后,金茂大厦更是加强各方面对突发事件的应对,寻常江湖人物不敢上门捣乱。
但是,避开江湖的干扰不等于信任任何人。程震疆与祝童之间没什么交情,因为叶儿,他对祝童还有些微的敌意;还有就是,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一些。所以,小骗子才要试探一下程震疆究的底细。
“黄海高升到北京了,从地方到中央。叶儿没对你说?”程震疆松开祝童的手,看向叶儿;“她也辞职了,黄海说的。”
“你辞职了?“祝童把黄海抛到脑后,奇怪的看着叶儿。
“是啊,人家一来就开始忙,没时间对你说呢。”叶儿巧笑兮兮,嗔怪道:“都是你,首长说,既然你老公在做大生意,按照纪律,你应该回避。我想,回市局大约要下分局,忙起来可能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你。向老说你这里少个财务,我就来了。”
“你真辞职了?”祝童又问一句。他不敢相信叶儿会辞去那份工作,还有王向帧,这么安排到底为什么?
“现在是请假,辞职的事正在考虑。如果你这里做的好,辞职就辞职吧。”叶儿无所谓的样子,一双妙目在小骗子脸上转着。
“不能辞职,做完这里的事我还要回医院。”祝童拉起叶儿的手,没觉察到她微微抗拒;继续说:“叶儿,如果不是你们首长和井池雪美要求,我不会在这里。”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有点沉重;不只是祝童和叶儿,萧萧与程震疆都有同样的感觉。世界上真有不爱钱的人?李想难道真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亿万财富回去做穷医生?
“我好饿啊。”向墨站在门边,按着肚子说。
“先吃饭,吃饭。”祝童发现自己失态了,赫然道:“吃饭,大家吃饭去,我请客。”
金茂大厦可算是上海的销金窟,这个时间外面的餐厅多已打烊,大厦内还有不少高档酒店正热闹。
中午喝酒的时候,祝童夸过海口说是要把金茂里面的餐厅吃一遍;等坐到88楼,才知道这个任务是相当的艰巨。如果不是宋中仞,他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该选择哪家餐厅。
五 新床伴(上)
吃喝玩乐果然是宋公子的特长,由于他的周旋,祝童才得以选到一张临窗的餐桌。
玻璃幕墙外,上海的夜景就如一位盛装模特,尽情展示着她的绚丽与妩媚。夜,隐去了黄浦江边繁乱的码头与低矮的旧物,让七彩霓虹肆意描绘着都市的华美。
宋公子与程震疆商量着点菜,祝童与叶儿来到观景台,望着游荡在黄浦江上的船只,说:“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福华造出的船。”
“为什么这么说?”叶儿站在祝童右手,这是看夜景最好的位置。向墨凑过来,她替祝童回答道:“李主任是希望早些把福华的事情做完,好与苏小姐共结连理啊。”
“小丫头,你不是要饿死了吗?去点几个喜欢的菜,别替我省钱。”祝童装作严肃的说,向墨伸伸舌头走去餐桌。
祝童握住叶儿的手,却被轻轻挣脱了;耳边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你真这么想吗?”
“是啊,叶儿同意吗?”小骗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叶儿敏感的耳郭被祝童呼出的气息刺激,微微颤抖着:“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心里确实很矛盾;“李想,你真的想回海样医院?”
“看看外面,如果此时此刻突然停电外面将是一片黑暗,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要感谢那千万盏绚丽的灯光。但是,如果现在是白天,绚丽的灯光将失去华美,我们会看到繁花与衰败共存的景象,现实很快呈现着它残酷的本来面目,那才是生活的真实。但是,谁也不能责备灯光在欺骗我们,因为大家都需要它们驱散黑暗。我只是个医生,福华造船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就是灯光。能和你在一起,有一套房子,我做医生你做警官,平平淡淡不是很好吗?叶儿,别辞职,我不会在福华造船做太久,只要董事局成立,我就回海洋医院。”
“那也要好久呢?”叶儿有点感动的样子,主动握住他的手。
“是啊,没有三个月,这笔烂账算不清爽。李主任,你的任务很重啊。船厂开工至少也要两年。”向墨又来了。小丫头与朵花一样,最喜欢煞风景。
“要那么久吗?”祝童听说要三个月,有点吃惊。
叶儿接着道:“三个月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你看过旭阳集团的文件,整合那些股东们大概要两到三周。接下来是与井池财团和MTK船务公司谈判,大约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达成统一意见,就要准备文件上报计经委审批。马上进入十二月,转眼就是春节了。按照以往的习惯,春节前后不会审批如此大的项目。所以我说三个月是最快的了,也许拖个半年也不一定。”
向墨调皮的指着对面的东方明珠,说:“现在看,东方明珠似乎触手可及;真要到那里去,要先下楼,坐车过江,再绕好大一圈才能上去。你不能飞过去。”
祝童与叶儿都痴痴的看着东方明珠,那触手可及的幸福,很近,又很远。
侍者开始上菜,宋中仞尚不习惯如今的境况,眼光不断在向墨与叶儿身上飘忽;但是看到祝童漫不经心的目光,终于想到现在的身份。
吃喝完毕已是午夜了。
程震疆目前没有住处,所以叶儿建议,先到祝童在海洋医院的公寓临时安身。
小骗子心里不同意,嘴里不好说什么,只好让程震疆开上奥迪把叶儿送回家。
祝童很不习惯与一个男人分享同一个卧室;况且,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关系充满不确定因素。
但是没办法,程震疆出示给祝童一封王向帧的便条,很明确的说明程震疆将成为海军系统在福华造船的代表。不管今后会如何,至少在筹备阶段,程震疆拥有对将要进入福华股东和资本的知情权,与一定限度的否决权。
与宋公子一样,程震疆也不适应现在的角色。不只是他们,如今的福华造船筹备处内,没有那个真正进入角色,包括大家的老板祝童。
两人重新认识并确定彼此的身份后,主人给客人介绍环境与注意事项。祝童不知道程震疆要“打扰”自己多久,借口要看书在客厅兼书房的外间上网。
“你说得是心里话?”梳洗完毕,程震疆穿着海魂衫坐在祝童对面。
“程老兄说的是……?”祝童正在电脑前查看自己的帐户,他随时可以使用帐户上的一千五百万;正琢磨着怎么打发这笔巨款。
“你说要回来做医生,是不是心里话?”从停车场到公寓的路上,程震疆很是看到几个气质不凡或青春亮丽的医生护士;感慨道:“你们海洋医院的美女们,都不希望你走吧?”
“呵呵。”祝童笑笑没说话,继续看网上的新闻。奇怪,没有田公子的任何消息,旭阳集团董事长忽然发疯,应该是具有轰动效应的新闻,无论网上还是媒体都没有报道。财富和尚真诚法师,也已经多日没露面为股民指点迷津。
出现在水乡人家的“蛇群”把上海搅得人心惶惶,这两天外面谣言四起,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的股价又一次大副下跌,已经连拉三个跌停板。
“你真舍得?好家伙,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呢。有了那笔钱,你再不用住在这样的公寓里,买别墅都绰绰有余。”程震疆继续追问。
“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做完就回医院。我,本来就是个医生。”
“是吗?李主任真是个世外高人,如果大家都有这样的觉悟,世界上会少很多麻烦。我听说,你和井池雪美小姐……。”小骗子离开电脑,这才发现,程震疆的八卦水准与吴瞻铭有一拼;今后,别想安宁了。
“很晚了,明天还要工作,我要做点准备。程老兄,不介意的话,你先休息?”
程震疆看出祝童不想说话,嘿嘿笑着走进卧室,很不客气,沾着床就睡着了,鼾声如雷不绝入耳,到底是海军军官。
蝶神进入稳固期,祝童最近的睡眠好很多;只要叶儿在,基本上就能顺利入睡。今晚,只好打坐练功了。
这样也好,业精于勤荒于嬉,他最近的蓬麻功已有倒退的迹象了。
只是,脑子里一直回旋着程震疆的话:你说是心里话吗?
祝童检视自己的内心,发现,在今天之前他没想过是否功成身退的事;直到听说叶儿要辞职,才脱口而出。小骗子强烈的思念着叶儿,久久不能平静,走出公寓给叶儿打电话,对方关机。
看看手腕上的CK表,指针已然点在凌晨一点半;叶儿已经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祝童在自己的办公室召集福华造船筹备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只有一个议题:下周末的新闻发布会。
真正开始工作,祝童才知道只有头脑是不够的,工作要一项项的去做,他缺乏太多的实际操作经验,只这个新闻发布会就是一项挑战。
会议一开始,祝童就宣布两条规定:福华造船筹备处的所有职员今后一律称呼他为李大哥或李主任。小骗子说自己只是筹备处临时负责人,属于帮忙性质,叫主任比较合适。
第二条是正式宣布吴瞻铭为福华造船联络处主任,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也就有两个主任;祝童不在的情况下,一切由吴瞻铭负责。
之前的两天大家都不清楚该如何尊他,有叫老板的,有叫李董的,有叫先生的,混乱不堪。
接下来会议正式开始,首先是参加发布会的人,邀请谁不邀请谁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看着手上萧萧与向墨整理出来的股东名单,祝童满腹心事就是不知如何说。
池田一雄作为井池财团的代表是必须要出席的,陈依颐作为旭阳集团的继承人,也一定要到场;向老是华易基金会的代表,昨天说了一定会出席。
主要问题是史密斯与江小鱼,祝童很不喜欢史密斯,但人家是MTK船务公司的大股东,福华造船未来的重要合作伙伴,不邀请他到场似乎说不过去。
江小鱼的问题更严重,如果让他出席此次新闻发布会,一旦将来他出什么问题绝对是一个大丑闻。毕竟,洗钱与贩毒是两项很严重的犯罪行为;如果别有用心的人以此为借口做文章,福华造船势必会受到不小的影响,估计王向帧也扛不住,福华也许因此而破局也不一定。
偏偏祝童就是找不到适当的借口剔除他,江小鱼如今的身份余晓江,是圣丽园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旭阳集团的大股东。祝童没有任何证据指责江小鱼贩毒或洗钱,如果由他的口说出这个怀疑,江小鱼一定会迅速消除证据。那样,不止会在现实社会惹来一身麻烦,江湖上可能掀起更大的风波。索翁达活佛已经不可依靠,祝童不能给祝门惹太多的麻烦。
还有一份是向老准备的官员名单,祝童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但是福华造船离不开zf的支持。
叶儿与程震疆分坐祝童左右,看到他对着这份不复杂的文件发呆,都开始研究手里的名单。
程震疆问:“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对老外有看法?”
叶儿在另一边低声说:“今天的报纸上有一篇对美国现任参议员雷曼先生的专访,说他可算是一位对中国比较友好的国际人士,对上海的投资环境提出一些建议,主要是希望zf尽量不要过多干涉企业的具体事务,尽快规范和完善法律,并且说市场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另外,雷曼参议员对福华造船的前景表示担忧,说由于一些微妙的原因,上海很可能会错过这个提升中国造船业的最佳机会。”
祝童摇摇头:“雷曼不过是有钱人豢养的一条狗,他说什么都只代表主人的意思。史密斯害怕了,让雷曼出面放话给zf施加压力。他是美国参议员,有什么资格指责上海?史密斯他们做的是投机生意,巴不得福华造船早点有结果,他们也好把股份变成现金。”
“你很清醒吗,那为什么不说话?”程震疆又看一遍名单,不解的问。
是啊,祝童瞬间感觉到自己太清醒了,与一个医生的身份不太般配。他不敢看叶儿的表情,凭感觉,叶儿好象没有特别的表现,这让他放下点心,指着另一个名字说:“新闻发布会的主席台上出现位和尚,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是无聊大师,他代表着金莲花投资公司,也是旭阳集团的大股东,不邀请来似乎也不合适。
五、新床伴(下)
但是,大家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世道,和尚已经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众面前,能邀请到一位佛门高僧出席庆典之类的重要活动,是主人的荣耀,客人也会感到很有面子。
小骗子只好说:“邀请谁不邀请谁看起来很复杂,但是我们召开的是福华造船筹备处成立的新闻发布会,这是重点。时间紧有些事只能简化,我的意思,只邀请池田一雄先生与陈依颐小姐和史密斯先生出席。向老昨天批评我了,说筹备处太花钱,多邀请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为了节约开支,从简的好。还有媒体的朋友,我不准备给嘉宾发红包,这次不会,将来也不会。”
祝童一番话把此次新闻发布会定下基点:简单。
不发红包的意思是,不准备邀请任何zf官员出席。大家手里还有吴瞻铭准备的另一份名单,在上海造船业有影响的专家学着与金融界人士;看来,也用不上了。
吴瞻铭考虑的比较全面,建议多发几张请帖,只是不作为主宾;礼节到了,爱来不来。祝童很满意,还是吴瞻铭理解他,没让别人有说话的机会,第一个表示同意;自然,别人也就没机会说出别的意见。
下一个问题是邀请媒体记者,这份名单是宋中仞准备的,他对媒体比较熟悉,以前在田旭洋手下干的主要工作就是应付媒体和陪各方面的关系吃喝玩乐。现在看来,这个人也不完全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宋中仞说,只要发红包,任何一家媒体都能邀请来,记者们是看红包的厚薄发出版面不同的稿件。
“不给红包就不给上?”祝童注视着宋公子。
“也不一定,还要看这件事有没有新闻价值,影响力有多大。”宋中仞开始有点畏缩,但马上就调整好状态;他现在是华商银行的职员,为向老打工,不是为这个年轻的医生。“但是,红包能决定记者的态度。如果他们在新闻中夹带一些私货,比如对李主任您使用一些倾向性或暗示性的东西,大众对我们的观感会很不一样。这已成为中国媒体界的惯例,是许多记者的重要收入来源,尤其在记者薪水普遍极低的情况下;他们叫红包为车马费。”
“宋先生,这些外国记者,也要红包吗?”
“他们啊,一般来说不会要,但是近期也开始了。有些老外比国内记者大方,直接要美元。我们给记者的红包一般也就二、三百元人民币,他们要二、三百美元,还真有傻瓜给。那次,我陪田公子……。”
宋公子有侃侃而谈的意思,祝童干咳一声制止他:“没用的话不必说,现在是开会,我们没很多时间。记者的事由你和萧小姐一起商量着办,邀请谁不邀请谁我不管,红包……改成纪念品,准备些舰艇模型,刻上福华造船的字样就可以了。”
最后一个问题是场地,可以租用金茂大厦的会议室召开新闻发布会,但程震疆建议应该选择更有象征意义的地点,比如说租下一艘游轮或豪华快艇,在海上召开福华造船筹备处的新闻发布会。
在场的大多是年轻人,几乎都对程震疆的建议感到兴奋。与金茂的会议室相比,反正租金相差不多,最后,这件事落实到程震疆和吴瞻铭身上。
新闻发布会的事说完,下一个议题是招聘人员,尽快充实各个岗位,使筹备处尽快能顺利开展工作。祝童害怕了,各方面在不断向这里塞人,把手下的人员早日确定,才能有理由堵住他们的嘴。
虽然不少人都看出李医生的真正意思,但有昨天晚上熬夜的事实,都默认了。这件事由张雪丹律师负责,主要是招聘船舶制造、金融与法律专业的资深人才,还有两个打杂的办事员;祝童要把写字间塞得满满的。
张雪丹律师一直没说话,不少人都对这个年轻的女律师有所怀疑,不知道祝童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她。但在这个崭新的环境里,一来彼此之间不太熟悉,二来都没正式进入角色,没人提出什么意见。
会议结束前,祝童笑着又为程震疆安排了一项任务:去给两辆新车上牌照。祝童特意声明,不要军牌,不要特殊牌照,一切都按规矩来,该交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叶儿是管账的,在市局也有熟人,不管是上牌照还是租游艇都需要钱,自然也就陪着一起去了。
今天,萧为祝童安排了几次重要会谈,需要调开叶儿和程震疆,这是没办法的事,小骗子也很无奈。
十分钟后,大家都出去忙各自的事,第一个客人马上进入祝童的办公室。是江小鱼,他已经在外面等一会儿了。
祝童请江小鱼落座,心里已转过千山万水。
两人间用不着客气,也用不着绕圈子,这是江湖与现实的不同。彼此知根知底,又都是江湖新一代翘楚,玩虚的纯属浪费时间。
“你答应过,替我想办法追回那些钱。”
“什么钱?”祝童让江小鱼坐在大班台对面,不禁佩服这套家具的设计者。
他的座位比江小鱼高出半尺,很微妙的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大班台,老板椅,原来真是为老板服务的。
“你装糊涂?”江小鱼也不恼,翘起腿以脚尖点着;“有道是,君子不挡人财路。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为难,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们可不像我那么好说话,与祝兄也没什么交情。如果发生意外的话……。”
“你在威胁我?”祝童噙上嘴角支香烟,“啪”一声按开Zippo火机;点燃后没有熄灭火焰,在眼前挥舞着,徐徐划出一个“火”字。
江小鱼吃过亏,不由自主的放下双脚,做出戒备的样子。
效果不错,小骗子很满意能扰乱江小鱼的自信,营造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谈话氛围。
“呵呵。”祝童“啪”一声熄灭火焰,喷出一口烟。
“余总说笑话,我可曾收过你一分钱?你的事主是田公子。我既没参与你们的谈判,也不是保人,你们之间的交易出问题了,凭什么找到我身上?你说得不错,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他们好不好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承诺过,帮我追回那笔钱。”江小鱼冷静了,不急不慌的说;“这是我当时退出的条件。”
“那笔钱是多少?”
“你看过文件,一亿美金。”
祝童掐灭香烟,取下眼镜在手里把玩,整理着思路字斟句酌的说:“我现在的位置能接触到很多文件,据我所知,有关方面认为田公子与你的那份文件很有问题。且不说法律与真假问题,中田船务公司和江都钢铁的股票属于旭阳集团所有,田旭洋一个人没权力出卖或转让。还有,我不知道那一亿美金到底在谁的账上,旭阳集团账目上没有任何显示。我该怎么做?如果这是一笔……‘灰色交易’,事情会很麻烦。你们没有办理转让手续,只凭一份有瑕疵的文件,让我如何帮你追回一亿美金?当时的情况下,我即使不说话,你也得不到旭阳集团。
“况且,按照现在的市值,江都钢铁的价值不止一亿美金;这笔生意经不起调查,如果陈依颐小姐提出审告,有关就会部门介入。余总,你势必要说出资金来源以及去向,那种情况下事情会如何发展?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当时说的‘也许’就是不希望事情闹大,也是帮你和你的朋友。余总,我不是超人,在上海只是个穷医生,没本事做到超出本人能力以外的事情。在江湖,我是七品祝门大夫,没义务帮你五品清洋收拾烂摊子。”
“这么说,我该说声谢谢了?”江小鱼被祝童的迷魂阵气糊涂了,好半天才转出来。
“不用谢,大家江湖一脉,举手之劳而已。余总的钱,应该找田公子要。”祝童不在意的摆摆手。
“也好,钱我自会找那个疯子算账。我现在还有一个要求,进入福华造船董事局。李董事能做到的吧?我可以给你一千万。”
“一千万是一笔不小的贿赂,够得上进监狱了。”祝童没有正面回答,抓住最后一句调侃。这不是陷阱就是圈套,小骗子根本不会要这笔钱,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可以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江小鱼开玩笑似的站起身,双手在身上拍拍;“你可以检查,我身上没有任何高科技。”
“人说:头顶三尺有神明。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上海我们都不能太放肆,这里有法律、有警察、有军队。余总,我最后劝你一句,挖坑太多的人,早晚把自己陷进去。”
祝童完全避开董事局的话题,江小鱼也不坚持;笑笑,拿起手包;“李董事比较忙,我就先告辞了。改天有机会一起喝酒。”
江小鱼走了,听话听音,看情况,江小鱼今天来只是要打个招呼,警告他别在进董事局的事情上做手脚。
祝童忽然有心力不济的茫然感觉,没想到江小鱼的最终目的是进入福华造船的董事局,而不是预想中的算账或讹诈。在寻常情形下,以江小鱼的圣丽园持有的股份,进入福华造船的董事局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不久之前,祝童心里想的是如何把江小鱼甚至圣丽园从股东名单里剔除,完全没想到他会就跑来提出这个要求。
思来想去,还是经验与历练的问题,他需要一个在这个领域内值得信任的高参。只是人海茫茫,那样的人到那里去找?
第二位客人走进来,坐在江小鱼刚离开的位置上,是谢晶。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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