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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我的老公不是人》后传《雌雄怪盗》

3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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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00:00

钟晴仰着头,嘴巴成了个大大的O字。
  “还看!杀过来了!”一旁的KEN大喊一声,一把将钟晴拉到一旁。
  两只僵硬的人手贴着钟晴的耳朵擦了过去,锵一下刺进了他们刚刚*过的墙壁里,整个手指足足陷进去一寸有多。
  清楚感到整面墙壁因为这一击而晃了一晃,大片灰土从上头落了下来,砸得这只倒霉僵尸满头都是。
  “好险。”KEN心有余悸地吁了口气,瞪了钟晴一眼:“说了要你留心的!”
  “欧买噶的……僵尸开大会呢?!”钟晴没来得及喘气,就为眼前所见倒抽了一口凉气——
  二十一副棺木已经是空空如也,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而原本睡在里头的死者,不知什么时候集体爬了出来,三五成群,有的在棺木前跳来跳去,有的则踮着脚立在原地,转动着没有瞳孔的眼珠,在屋子里搜索着什么。
  在钟晴他们惊讶于眼前所见的同时,所有的僵尸也发现了立在墙角的他们,顿时齐整整地掉转身体,连同那只刚刚才把手指从墙壁里拔出来的倒霉鬼,气势汹汹地朝寻找已久的目标扑了过来。
  “小心别让他们咬到你,否则会中尸毒的!”钟晴见势不妙,忙把KEN推到一边,自己一咬牙跳上前去,喝道:“白痴僵尸,遇到我算你们倒霉!”
  话音未落,钟晴已将一股灵力汇集于掌上,闪身一跃,照准冲在最前头的三只男僵尸的咽喉处一一狠击下去。立时就见一团红光自他掌中迸出,咻一下侵入了僵尸们的喉咙。这攻击看似简单,却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这几具僵尸当即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立原地再无动弹,一秒钟后,一声怪叫传来,从他们大张的嘴巴里竟灌出了一口乌黑的浊气,直冲到半空中才散开了去。
  这股气体刚一出来,三具僵尸便如失去支撑的枯木一样,直挺挺地朝后仰倒过去,咚咚地砸在了地上。而更让钟晴偷笑的是,有几只刚巧站在他们身后的倒霉僵尸,被他们同伴的突然一倒撞得东倒西歪,然后一个趔趄摔得四脚朝天。
  第一回合,敌方没讨到任何便宜,且阵脚大乱。
  “果然是没有智商的蠢东西。”
  钟晴幸灾乐祸地一笑,灵巧地避开了另两只冲上来的男女僵尸的利爪,再双掌齐下杀了个回马枪,轻松地把这两只的“气”也给放了。
  你来我往,闪避出招,钟晴越战越勇,出手也越来越熟练,几乎是掌掌奏效。任对方数量再多,这一番较量下来,地上已然横七竖八趟了十来具被撒了“气”的僵尸敌人了。
  难得见到这个又罗嗦又多事的钟晴有这么洒脱利落的时候,站在一旁观战的KEN直想跳起来鼓掌叫好。可是,他的好字还没出口,却马上换成了一声大喊:“当心脚底下!”
  “什么?”
  打得正来劲的钟晴根本没留意到脚下的异样,KEN的提醒令他一愣,迅即便感到自己的双脚被两股力量牢牢钳制住,寸步也不能移动。
  一掌解决掉正跟自己纠缠不休的两只老僵尸,钟晴当下低头一看,发现左右脚正分别被两只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伺机搞地下活动的僵尸紧紧抓住。见状,钟晴本能地朝上用力一窜,想甩开脚上这两只讨厌的东西,可是他却低估了他们的力量。
  这些僵尸,智商虽然几近于零,可他们的力道却大得惊人,钟晴这一窜,非但没能甩开对方,反教他们更加重了手下的力道,那二十只长长的指甲死死抠住他的双腿,几乎要刺穿他的裤子直嵌入皮肉。
  钟晴暗叫不妙,想出掌攻击,奈何这两只偏偏是身子朝下趴在地上,根本打不到他们的喉咙。他知道,要彻底击溃僵尸这种非人非鬼的存在体,唯一方法就是打散他们喉间的那口浊气,否则就算你把他们大卸八块,他们也能借助自身的力量自行恢复如初。
  就在这时,钟晴又觉得脑后一阵冷风刮过,他把头一偏,再一个标准的下腰动作,就势趟倒在地上,危危险险地避过了另两只扑过来的矮个僵尸。
  “钟晴!”
  KEN见他有了大麻烦,心下一急,忙大幅度地挥动自己的手臂,又吼又跳,有意把那些想对钟晴下手的僵尸全部朝自己这边引来。
  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除了死死抓住钟晴的那两只,其余的纷纷撇下钟晴,朝KEN那边一拥而去。
  “你小子不要命啦!”
  钟晴见状,急得大喊。他并不认为KEN有能力独自对付那七、八只毫无人性的凶悍僵尸,尽管他是所谓的神族。
  而KEN的表现很快就证实了钟晴的担心并非多余。
  面对那一群散发着腐臭的尸体,躲避着招招都要取自己性命的攻击,KEN越来越手忙脚乱,尽管他游刃有余地闪躲穿梭其中,同时还伴以丝毫不逊色于钟晴的拳脚功夫,但是他的攻击显然没有钟晴那么有效,虽说都是精确地击在僵尸的咽喉上,可就是怎么也打不散他们那口气。
  混战中,KEN跟僵尸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边,急得快烧起来的钟晴一骨碌坐起来,心一横,双手握拳,狠狠朝脚下死不松手的僵尸脑袋砸去。
  只听吧唧一声,那两颗僵硬的头颅被这巨大的力量砸得向后歪去,钟晴一见机会难得,赶忙一手狠揪住左边那只的头发,另一手果断地劈向对方暴露在眼前的咽喉。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当即让紧抠在自己左腿上的十指松开了去。
  扑通一声,僵尸之一歪倒在了一旁。
  而处理稍迟的僵尸之二突然张大了嘴巴,照准钟晴的右腿一口咬了下去。
  多亏钟晴出手及时,在对方下嘴之前一把抵住了僵尸的下巴,再用力朝后一推,右掌顺势击在了那致命的咽喉处。
  钟晴一脚踢开这块已经彻底解决掉的绊脚石,马上爬起来朝KEN那边奔去。
  KEN的情况非常不好。
  虽然不断有僵尸被他放倒,可是倒下去没多久就又毫发无伤地弹起来,没完没了。
  几番对攻下来,KEN的体力耗费明显,越来越处于劣势。
  “恶心的尸体,统统给我躺回去!”
  钟晴了杀上来,瞅准落在后头的两只,一把揪住他们的后衣领子往后一拖,趁他们失去重心倒地的瞬间,举手便送了他们重重两掌。
  而此时的KEN已经被不知疲倦只知进攻的僵尸群逼到了屋子的死角,退路全无。以硬碰硬,似乎并不是他的强项。混乱中,一个不留神,他出招的速度慢了半拍,就是这个小小的破绽,给了离他最近的两只僵尸一个大好机会。
  转眼间,四只丑陋的手爪,一双摁住了KEN的肩膀,另一双则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其余的僵尸见自己人已经占了先机,纷纷张大了嘴巴一涌而上,一副誓要把KEN当食物生吞活剥的凶狠模样。
  脖子上的那股蛮力几乎快让KEN窒息过去,脸孔已经憋得通红他却无暇挣脱,只因为他的双手正一左一右用力卡着那两只已经把头凑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恶心僵尸的下巴,同时还不忘抬起尚能自由活动的右脚,猛力踹飞了几只正往他身边窜的家伙。
  正是危急关头,钟晴纵身跃到了KEN的面前,落地时还专拣了被KEN踢飞倒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两只僵尸的肚子上踩下去,一脚踏一个,令对方动弹不得,再一蹲身子,啪啪两掌击在这两只的致命处。
  解决掉他们,钟晴不敢延误丝毫,立即朝掐住KEN脖子和肩膀的僵尸冲了过去。在KEN的力气就快抵挡不住那两张污秽的血盆大口时,钟晴的大手突降眼前,左右开弓朝僵尸的咽喉猛击下去。
  有他出手,KEN总算是转危为安了。
  两声闷叫从刚刚被击中的僵尸口里传出,没有了那一口气,抓住KEN的手爪立时松开了来,无力的耷拉了下去,连同它们的身体一起,烂泥一样倒向了肮脏的地面。
  “嘿嘿,搞定!”
  钟晴得意地一昂头,正要大呼胜利,却冷不丁听KEN大吼一声:“小心后面!”
  还没赶得及回头,一个冷冰冰的物体骤然环上了钟晴的腰部——一条在混战中被忽略的漏网之鱼,被KEN踢到墙角的女性僵尸,竟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高高一跃,快得出奇地从背后偷袭上来,两只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钟晴,同时张开大嘴,狠狠地朝钟晴的后腰处咬了下去。
  比起那些已经被收拾服帖的同类,这只幸存者的行动着实快了太多,根本没有留给钟晴半分时间去阻止她疯狂的攻击。尽管少了一颗门牙,却并不妨碍她其余的利齿轻易地穿透钟晴的层层衣衫,最终顺利地扎进他的皮肉之中。
  “啊!痛死我了!”
  钟晴爆喊出声,不顾一切地拉住女僵尸的手,想把她甩出去。
  可是,对方像糊了强力胶一样,任钟晴和KEN怎么拉怎么砸,就是不松手,非但如此,那已经嵌入他身体的牙齿因为他的一次次抗击,反而咬得更加用力了。
  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腰处扩散而出,疼得钟晴的心脏都止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时,正忙于替钟晴拖开这僵尸的KEN无意间抬头看了看,脸上本是焦急万分的神色突然间凝固了。
  钟晴的脸,不知在何时隐去了全部的表情。此时的他,不再喊叫,也不再挣扎,一双半睁的眼睛,如蒙冰霜。
  “找死……”
  嘴唇微微一动,冷冷吐出两个字,钟晴头也不回地反伸出左手,精确无比地掐住了贴在身后的僵尸的后颈椎。
  钟晴的眼底,划过了一道KEN从未见过的光华。
  咯嚓。
  僵尸的口,连同她紧紧抱住钟晴的手,都突然松开了。
  因为,她的头与身子分了家。
  血自然是没有的,只有几块白森森的细碎骨头,前前后后从断裂的颈椎处掉落下来。
  冷睨了一眼尚捏在手中的丑陋头颅,钟晴手一扬,扔***似的把它抛到了一旁,而后又回手一抓,把那僵尸的身子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对准她的喉咙一掌劈去,直到看见那一口黑气从断开的脖子里窜出,方才松手任其瘫倒在地。
  KEN看着钟晴,一语不发。
  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钟晴眼里异样的神色,不是别的,是……杀气。
  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啊?!”
  正当KEN神思恍惚时,钟晴一声大叫把他给震醒了。
  “怎么会这样?!”钟晴好像完全回到了平时的模样,指着倒在脚下的尸首,一惊一乍地喊道:“这……这僵尸怎么一下子身首异处了?”
  KEN走到他身边,问:“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钟晴不解地反问,“刚才被咬了一口,痛得我眼前发黑。等再一睁眼,这家伙就成这副德性了。你干的?”
  “我?”KEN一愣,只是一个短短的犹豫,点了点头,“是啊,我见你刚才痛得快厥过去了,心里一急,就把她的头给拧断了。你没看见。”
  钟晴看看他,又看看地上一分为二的敌人,嘿嘿一笑,拍拍KEN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这神仙下手也挺生猛的,呵呵,佩服佩服!”
  “不敢当。”KEN苦笑着拉下他的手,四下环顾一番,说:“把这些尸体搬回棺木里去吧,收拾妥当再离开。”
  钟晴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所见之处全是狼藉一片,棺材尸首横七竖八乱倒一气,一派刚刚经历了世界大战一般的惨烈境况。
  “好啦好啦,虽然这些家伙差点要了咱们的命,不过,死者为大,我也不跟他们计较了,把他们搬回去吧。”说完这句,钟晴的目光又落在了脚下那只无头尸上,一拍自己的额头,说:“等等,还没给这只撒气呢!”
  “撒气?!”KEN一时不解。
  “咳,你不懂了吧。虽然你把她的头拧了下来,可是如果不击散她喉间的那口浊气,要不了多久她的头跟身子就会自动复合在一起。这可是僵尸的特性。”说话间,钟晴蹲下去,凝神聚力,对准无头僵尸的喉咙劈了下去,而后才放心地站起身,道:“必须给她来这么一下,才算彻底结束战斗。没了这口气,这些东西只能乖乖躺一辈子。”
  “懂了。”KEN故作恍然大悟之态,又钦佩地说道:“还好这回有你在,没想到啊,第一次对付僵尸就如此厉害。”
  “哈,我是谁啊?!鬼王钟馗的完美传人呢,对付这些低等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钟晴毫不客气地笑纳了对方语气里的赞扬,得意无比地拍了拍手,然后言归正传:“动手吧,收拾好了赶紧撤退,我的鼻子几乎都要麻木了。”
  “嗯。”KEN点点头,随即又盯着钟晴的后腰,问:“你的伤……没事吧?”
  “伤?!”钟晴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马上跳起来大叫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个家伙咬了我一口呢!遭了遭了,怎么办怎么办,中了尸毒了!”
  “你先别慌啊!”KEN拉住钟晴,“不就是中尸毒吗,清除掉就没事了。伤口很疼吗?”
  “又不懂了吧!你以为尸毒是普通病毒呢?”钟晴捂着自己的后腰,气急败坏地说:“如果不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清除掉,轻则全身溃烂,重则……重则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僵尸啊!!”
  KEN眼睛一瞪:“那么严重?!”
  “我像开玩笑吗?”钟晴急得想扁人,冲KEN吼道:“快点收拾呀,我赶着去救命呢!”
  “哦,好的好的。”
  KEN不敢再跟他多说一句,迅速动手把地上的棺材一一摆好,再招呼钟晴一起,挨个将所有的尸体抬进去放置妥当。
  当最后一副棺盖被盖好之后,二人都已大汗淋漓。
  “行了,走吧。”
  KEN吁了口气,右手掌朝前一摊,抬头看定还在屋顶熊熊燃烧的六芒星念叨了一句什么,那六芒星上的火光立即减弱了下来,闪烁几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重新降临,屋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死一般的寂静中,KEN跟钟晴急急忙忙地退出了这处让他们差点陪上性命的义庄。
  到了外头,看看天色,估计此时已过午后,二人一路小跑,朝事先约定好的知仙亭赶去。除了埋头赶路之外,沿途都听到钟晴聒噪不停的声音——
  “完了完了,这真是麻烦,可恶啊,居然敢咬我!”
  “别急,反正呆会儿就能见到连天瞳,她一定有办法除掉你的毒!”
  “她?!天知道她懂不懂治僵尸毒呢!我只有二十四个钟头,拖延不得!”
  “她可是神医呢,肯定没问题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听好了,等办完事回到镇子上,赶紧去给我弄点菖蒲和糯米回来!”
  “菖蒲糯米?!端午节还没到呢!”
  “神经病,这两样东西都是去除尸毒的!瞧你那没事人的样子!我要是真变了僵尸,第一个拿你下嘴!!”
  “别别,一回镇子里我就给你找去!那东西有用吗?”
  “不知道,书里这么说的,用这东西熬水泡澡,应该能把毒素泡出来,试试再说。”
  “但愿有用!”
  一路说着,穿过大路小径,二人终于在天色开始泛暗的时候,赶到了最后的目的地——知仙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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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09:00

远远看去,亭内已然端坐了一蓝一绿两个人影。
  看来,连天瞳她们已先到一步。
  “我们……来了……”
  大步赶到亭前,KEN擦了擦额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钟晴更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边喘气一边忙着在心里抱怨古代交通的不发达。
  “阿弥陀佛,总算是来了!你们俩动作真够慢的,我们等了大半天了……”刃玲珑一见他们,马上就从亭子里的简陋石凳上跳下迎了上去,可是话还没说完,她马上翘起手指遮住了自己的鼻子,皱眉道:“什么味道……臭死了,你们掉***堆里了?!”
  “臭?!”
  KEN跟钟晴不约而同地扯起袖子闻了闻,然后对看一眼。
  “臭吗?”
  “没觉得呀!”
  “怕是你们已经闻麻痹了。”连天瞳走过来,一手微扇着鼻下的空气,问:“东西呢?”
  “东西……啊……在这儿呢!”KEN赶忙把揣在怀里的布包掏了出来,交给连天瞳,“你要我们拔的牙齿,一颗不少。”
  掂了掂手里的布包,连天瞳似笑非笑,舒了口气,低语:“呵呵……你们来告诉我真相……”
  “你这女人还真是变态!” 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的钟晴,一看到那个布包还有连天瞳若无其事的模样就来气,大声说:“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些该死的牙齿,我们俩差点把命给丢了!”
  “不是吧!那么严重?”刃玲珑上下打量了钟晴他们一番,将信将疑地问:“不过看你们这一身脏兮兮的狼狈样……你们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尸变呀!”钟晴故意摆出无比狰狞的造型,对着刃玲珑的耳朵大喊,继而又添油加醋地说:“我们拔完牙刚要走,那些原本好好的死鬼突然一下子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大群僵尸追杀我们呀!多亏我英明神武以一敌百,大破僵尸军团,哼,否则啊,你那位亲爱的哥哥早就往生仙界当天使去了!”
  “僵尸?”刃玲珑吃了一惊,马上走到KEN身边,急切问道:“有没有受伤啊?”
  “他?!他全身上下都完好无损!”不待KEN回答,钟晴马上抢过话头,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腰,“受伤的是我呀!被一只僵尸偷袭,狠狠咬了我一口!”
  说完,他不忘对连天瞳投去怨恨的一瞥,咬牙切齿加上一句:“都是你害的!”
  “尸变啊……”连天瞳回看了钟晴一眼,沉默片刻,拿着布包走到刚才坐过的石凳前,嘴角一扬,问:“进去义庄的时候,你们有否毁坏里头的什么物事?”
  “毁坏?!”KEN锁起眉头回忆着,“没有啊……义庄里头除了棺材还是棺材,开棺算是毁坏么?”
  钟晴也插嘴道:“那地方本来就破破烂烂的,我毁它干嘛?!黑咕隆咚的,也就是一进门的时候踢翻了一碗发霉的馒头。”
  听到钟晴说馒头,连天瞳一笑:“恐怕这就是症结所在。”
  “你说那碗馒头?!”KEN想了想,问:“这我就不明白了,跟尸变有什么关系?”
  “馒头?!”钟晴瞪大眼,“你别告诉我那些家伙是因为我打翻了他们的食物才跟我们算帐的!”
  对于他们的大惊小怪,连天瞳视若无睹,她蹲下身子,把布包平放在地上,边解边说:“诸如义庄之类的处所,经年存放的大都是些无主的枉死者,为了镇住庄内的戾气,官府会请有道行之士在里头摆置一件物事,名为供奉,实则压制。”
  “那……那又怎样?”钟晴一时没能听明白,糊里糊涂地追问。
  “供奉物摆放的位置是有讲究的。”连天瞳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一旦放置好,就不可以有移动,否则定生变数。”
  “哦……”KEN恍然大悟,说:“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碗馒头起着一个控制尸体怨气的结界作用,因为被我们踢翻了,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以导致了尸变?”
  “馒头并无功用,起效的只是暗藏在馒头里的符咒罢了。”连天瞳纠正着KEN的错误,“虽然只是简单的伎俩,也可以将之认为是一种最初等的结界。”
  “晕啊……”钟晴狠抓着自己的头,“没听过还有这种说法……居然坏在一碗馒头上?!”
  “原因之一。”连天瞳低下头,看着散铺在布料上的二十一颗牙齿,“我以为……即便你们不踢翻这供奉,也会遇见相同的事罢。”
  “什么?”钟晴顿觉她话有蹊跷,“难道还有原因之二?”
  “天下义庄何其多,并非每处都能请到高人设供奉,到是混吃混喝的江湖术士有如过江之鲫。”连天瞳伸出手指,在牙齿堆里轻轻划拉着,“若处处枉死之人都会尸变,都要依赖这供奉之术来镇压,岂非天下大乱?!”
  “哈,我明白了!!”钟晴一跺脚,一下子蹲到连天瞳身边,大声说:“你是说给我们去的义庄设供奉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那碗所谓的供奉其实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以我们才会遇到这么一个倒霉事?!”
  “你们那里的供奉,到是个有些道行的人下的。”连天瞳呵呵一笑,手指继续在牙齿里划着圈:“不过,那些尸体也非寻常物。”
  KEN细细揣摩着连天瞳话里的意思,低头问:“你不会是说那个供奉虽然是真的,但是却不足以镇住那些尸体吧?!”
  “若你们不踢翻供奉,且能在一柱香时间之内完成任务退出义庄,当可无恙。可是……”连天瞳抬眼盯了钟晴一眼,揶揄地笑道:“我知道以你们二位的速度,是绝对无法达到的。所以说你们踢不踢翻那碗馒头,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她轻轻松松的一番话,却教钟晴踩着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指着她口无遮拦地质问:“原来你早知道我们会遇到臭僵尸,为什么事先不提醒我们?那可是玩儿命的事呀,居然眼睁睁看着我们去送死?!你这女人,果真最毒妇人心!”
  “区区死物,愚钝如朽木,以你二人能力,当能应付。”连天瞳把视线挪回牙齿上,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你……你说得还真是轻松!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钟晴气愤不已地指着自己腰上的伤口大喊大叫,“看到没有,我已经被僵尸咬了一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你这女人就是元凶!”
  “啊?!你受伤啦?”刃玲珑走上前,俯身看了看钟晴的腰部,马上大惊小怪地喊道:“哎呀,真的被咬了呢,牙印都有!”
  “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啊!”一听二人提到伤口的事,KEN求救般看着连天瞳,“听说中了尸毒会变僵尸?!”
  “谬论。”连天瞳头也不抬,“小伤而已,以菖蒲辅以糯米,熬水一碗,一半饮下,一半淋于伤口,当可痊愈。”
  “这么简单?”KEN总算松了一口气,扭头对钟晴说:“跟你说的方法差不多,不过不用洗澡,方便很多。”
  “我就记得菖蒲糯米有用的……”钟晴自己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了下来,旋即又摆出臭脸,对连天瞳警告道:“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你明知道有危险还不通知我们,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
  “好了好了,”KEN赶忙打断说得来劲的钟晴,“别火冒三丈了,人没事了就好。”
  “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不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吧?!”刃玲珑拍了拍钟晴的后背,嘻笑道:“看在你也受了伤的份上,你之前对我做的坏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石府里肯定有菖蒲跟糯米,为了抚慰你受伤的幼小心灵和肉体,回去之后我亲自给你找来,再帮你熬好,再亲自喂你服下,够朋友了吧?!”
  “这还差不多!”钟晴气鼓鼓地撇撇嘴。
  正当他们几人说得热闹的时候,在连天瞳指尖看似无意的拨拉下,那二十一颗散乱的牙齿渐渐排出了一个规则的形状。
  这一幕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咦?!”离连天瞳最近的钟晴眼一瞪,直盯着那堆牙齿,半晌,问:“你干嘛把牙齿摆成这个样子?”
  “这个是……”
  KEN跟刃玲珑把目光投到了相同的方向,脸上均浮现出不解的神情。
  那一堆牙齿,在地上摆成了一个笔画清晰的汉字——言。
  “言字?!”钟晴蹲下来,在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字之后,疑惑地问连天瞳:“这是干什么?拼字游戏?!”
  “你们几个,”连天瞳站起身,看定他们三人,“退到三尺之外。”
  钟晴他们互看一眼,虽有满腹疑问,可一看到连天瞳丝毫不开玩笑的严谨神情,几人赶忙退后三步。
  “谁也不许说话!”
  加上这句话后,连天瞳转过身去,盘腿坐到了那个牙齿摆成的“言”字前头。
  “唇齿相接亡者语,一开诸魂示真意。言!”
  连天瞳左手覆在牙齿之上,右手捏决置于胸前,口中低念着咒语。
  登时就见那一粒一粒的牙齿上头窜起了一股旋风般的白色气流,而那些硬实的牙齿在气流的席卷下从固态渐渐沙化,很快成了一片黄白相间的细末,而后从地上缓缓升起,不停旋转变化,最后竟变成了一张半透明的人类嘴唇,晃晃悠悠飘到了连天瞳耳畔,有规律地一开一合,竟像是在对她说着什么。
  一堆牙齿,怎么能在这女人手下变成一张嘴巴呢?太玄乎了!惊讶不已的钟晴慌忙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他想张口大喊大叫的欲望。
  KEN跟刃玲珑脸上的表情也不约而同地凝固了,微张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目微闭的连天瞳睁开了眼,嘴角一翘:“原来如此,果是祸从口出。”
  说罢,她右手一扬,轻喝一声:“收!”
  只见那张“嘴唇”立即飘回了原处,转了三个圈,嗖一下化成了一把散沙,哗啦啦落在了地上铺开的布料上,再一看,哪里还有沙的影子,分明又是那一粒又一粒如假包换的牙齿。
  连天瞳牵起布料,重新把牙齿裹好,而后起身走到钟晴他们面前,说:“回石府去罢,还有个小问题需证实一下。”
  “可以说话了?”钟晴放下手,不确定地问。
  连天瞳点点头,随即迈脚快步出了知仙亭,边走边扔下一句:“废话就不必说了。”
  几人赶紧跟了出去。
  “喂喂,你刚才对那些牙齿做了什么呀?”钟晴一溜小跑追到连天瞳身边,问题儿童的嘴脸一览无余:“怎么牙齿会飞起来?怎么变成了一张嘴?是不是还跟你说话?说了什么?”
  “是啊,感觉很……神奇啊。”KEN也难掩自己的好奇心。
  “师傅,以前没见过你玩这一手啊,给我们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啊?”刃玲珑撵上去,挽着连天瞳的胳膊晃个不停。
  连天瞳似乎被他们三个烦得没办法了,皱眉说道:“一个人在死前三天之内说过的话,会被原封不动地记录在他的牙齿里。要你们取他们的牙齿回来,无非就是要他们自己告诉我,他们临死前究竟说过什么。我要找出他们死因的共通之处。”
  听完,钟晴下意识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腮帮子上,诧异无比:“牙齿?!牙齿还有这作用?当录音机?天……”
  “头回听说……”KEN砸了砸嘴。
  “不必大惊小怪,世上有太多事是你我想象不到的。”连天瞳笑笑,看看天色,步伐有所加快。
  “那他们跟你说了什么?”钟晴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回得石府,我自会告诉你。”连天瞳看看他,柳眉一扬,继而高深莫测地说:“届时,少不得要你帮我一个忙。”
  “要我帮忙?”钟晴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接着脸色一变,“你,你不会又想到什么损招整我吧?”
  狡黠的笑意从连天瞳脸上划过,她没有理会钟晴,只回头说了句:“都走快些罢,今明两日,我们尚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这么说了,几人自然加快了脚步,钟晴也不得不乖乖闭上嘴,闷头赶路。口上不说,可是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短短几日的相处,连天瞳这个萍水相逢的奇特女子俨然已成为了他们这群人中的领导者,她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势,总是不自觉地教人跟着她的步伐前进。对于这一点,钟晴是既佩服又郁闷。
  一路疾行,他们在天刚黑的时候,赶回了石府。
  刚走到石府大门前,众人发现值守在此的家丁突然增加了十人有多,再一细看,这批家丁的装扮虽然跟之前并无差异,可是,腰间个个都有佩刀,严阵以待之势教人很难不心生畏惧。
  “好像多了很多守门的。”刃玲珑掩口低声说。
  “还多了不少呢。”KEN默数着人数,“十四个。”
  “不拿棍子改拿刀了……”钟晴搓着下巴。
  只有连天瞳一直不动声色,边朝大门走边说:“不必介意,直接进去就是了。”
  见他们一行人到来,那些家丁一句例行的盘问都没有,赶忙打开了大门,恭敬地摆出请君入内的架势。
  几人刚一进府,身后的大门顿时咣铛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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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20:00

“我们现在去哪儿?”钟晴边走边四下观望,又说:“啧啧,四周真是安静,都去吃晚饭啦?!”
  “的确鸦雀无声。”KEN也觉得有些奇怪,“仆从侍女一个都没见到。”
  一座诺大的石府,放眼看去,不见人影,树影婆娑间,只有那一盏盏亮在回廊屋檐下的奢华灯笼表示着这座府第是有人居住的。
  其实,钟晴他们每个人都从这片异常的静谧中嗅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氛。
  快走到桃林时,连天瞳停下脚步,看着刃玲珑道:“过来,有件事你即刻去办。”
  “什么事?”刃玲珑赶紧走过去。
  “你去找那个阿禄,问问他……”
  连天瞳附在刃玲珑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嗯,知道了。”刃玲珑边听边点头。
  “速去速回。”连天瞳拍拍她的肩。
  “好的。”说罢,刃玲珑迅速转身离去。
  刃玲珑的背影刚一消失,连天瞳又回过头对钟晴和KEN说道:“我们去桃林里头。”
  “桃林?!”钟晴跟上去,眼珠一转,问:“我们是不是不去动土?上次有石老头子阻挠,没能成事。”
  “不错。”连天瞳径直走到桃林中央,在中间那棵桃树下停住,对KEN说:“还是由你来罢,照我昨夜说的,挖地三尺。”
  “好的。”
  KEN伸出右掌,正要开动,却冷不丁被连天瞳制止了。
  “且慢!”
  她一摆手,而后蹲下身去,手掌在树下的泥土上轻轻按压,眉头一皱:“此地似乎已经被人翻动过了。”
  “什么?”
  钟晴跟KEN同时蹲了下去,睁大眼睛细细一瞧,果然发现脚下的泥土极不平整,有新翻过的痕迹。
  连天瞳略一沉思,说:“挖开它。”
  KEN点点头,伸出手掌,低念了一句咒语,将手掌朝前一推。
  只见他们面前的土地像被安了一块高威力的炸弹一样,一下子无声无息地炸开了来,扑簌簌地落了躲闪不及的钟晴一身泥土。
  一个三尺深的小坑即刻呈现在他们眼前。
  “你下次能不能别弄那么多土出来?!真是的!”钟晴边拍着头上的泥土边瞪了KEN一眼,然后伸头看了看坑里,说:“除了土还是 土,什么都没有嘛。”
  KEN盯着空空的土坑,疑惑地嘀咕:“空的……”
  “有人先动手了。”连天瞳冷冷一笑。
  “谁动手了?”钟晴伸手在坑里刨了刨,想看看有没有遗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把这儿挖开到底是找什么?”
  “找凶器,也找两个人。”连天瞳不慌不忙地说。
  “不懂。”钟晴完全不明白她的答案是什么意思,正要追问,却突然大叫一声:“哎哟,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钟晴刷一下把右手从土坑里抽了出来,放到眼前一看,食指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土里好像有个东西。”KEN看定钟晴抽手出来的地方,一小块不知名的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连天瞳伸手拂开那层薄土,把小东西从里头拣了出来。
  一枚女人戴的金指环。
  钟晴的手指就是被这指环顶上突起的云型花边划伤的。
  “怎么会有个该死的戒指在土里?”钟晴捂着手指,恼怒地看着连天瞳手里的指环。
  “你说的凶器,不会就是这个戒指吧?”KEN旋即问道。
  “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人抢了先了。”连天瞳转了转手里的指环,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微笑,“不过,有了这个就好办多了。”
  KEN跟钟晴还没回过神,连天瞳已经双掌一合,口里念念有词,而后摊开手心,喝了声:“引路!”
  顿时就见一小团浅金色的光芒从她手里一跃而出,窜到半空里,盘旋一番,扭头就往桃林外飞去。
  “跟着它走。”
  连天瞳拍拍手,跟着光团追了出去。
  他们两个自然也不敢耽误,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跟连天瞳一道,照着那团光飞行的路线在石府里快速奔跑。
  “这光是什么玩意儿?带我们去哪里?”钟晴又惊又疑,边跑边看边问。
  “你小心看路!”
  身边的KEN一把抓住钟晴的后衣领往旁边一拽,一棵横生在假山后的大树擦着这个一心三用的家伙的耳朵落在了后头。
  “我们去见见这指环的主人。”跑动中,连天瞳气息平稳,脚下如履平地。
  “主人?是不是……跟……跟凶手有关?”钟晴喘息着问。
  “也许罢。”连天瞳看看光团飞行的方向,低语道:“像是朝石牢那个方向。”
  KEN上气不接下气地撵到连天瞳身边,问:“你把戒指变成了……变成了光……借它……借它带领我们去找它的主人?”
  “是。”连天瞳双目直视前方,“借物寻人,小把戏罢了。不过,若超过三日,纵是有了此物,也难寻其主。”
  “你果然厉害……奇术异招……层出不穷啊。”KEN由衷地赞许。
  “借物寻人……原来是这种小伎俩。”钟晴一听,立刻不服气地凑上去说道:“我还会画寻人符呢……幽灵船上……全*它……你才被我找到呢……我……”
  “你就别提你那个……那个寻人符了吧……”KEN无奈地打断他,“领着主人去撞墙……也真是少见了……”
  “你……我……那只是小小失误嘛!”
  “……”
  不觉间,三人已然穿过了一片眼熟的竹林。如连天瞳方才的推测,那光团飞到了竹林深处石牢所在的巨石上,而后一头扎了进去,不见踪影。
  “石牢?!”钟晴停住脚步,走到巨石前,难以置信地问:“指环的主人在石牢里?”
  “光团是进了石牢里,应该没错吧。”KEN走过去,但是语气里却也不敢肯定,“这石牢里,不是只关着三夫人吗?!难道……”
  “进去便知。”连天瞳走到石牢入口处。
  “要进去也得先开门呀!”钟晴回想着石老爷开门时的情景,双手在巨石上一通乱摸,“怎么开呢?”
  “不必开门了。”连天瞳上前拍拍钟晴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再乱动,说:“把你们两个的手给我。”
  “为什么?”钟晴收回手,不解地问。
  “若开动石门,声响太大,势必惊动里头的人罢。”连天瞳看了他们俩一眼,而后不由分说地抓起他们的手,“穿壁而入是最方便且不引人注意的方法了。”
  “你,你要我们穿墙?”
  “喂喂,等一下,我不会……”
  不等两个大男人有多余的时间反对,连天瞳拉着他们俩,迎头就朝坚硬而厚重的石门撞了上去。
  面对扑面而来的大石头,钟晴倒吸一口凉气,想甩开连天瞳的手,却像被粘在她手心里了一般,背后还有一股强劲的力道,不由分说把他往那块能撞死人的大家伙上推。
  当两者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清楚感觉到从石头里侵出的寒气时,钟晴眼睛一闭,再将脸朝一旁猛侧了过去。
  一阵低微的风声呼一下从钟晴的耳畔略过,与此同时,一波略略发烫的热浪从脚底传遍了全身,循环几圈后又从头顶上窜了出去,咝咝有声。几道晃动不停的光影随后而至,钟晴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黑暗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还舍不得睁开眼么?”
  连天瞳戏谑的声音。
  钟晴心里一抖,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
  石壁,灯台,通道,眼前分明就是直往关押三夫人的牢房的路径。
  “我……我穿墙进来了?真穿进来了?!”
  钟晴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又上下查看着自己是不是依然四肢俱全。
  “别看了,完整无缺。”KEN走上前,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动静太大里头的人会听到的!”
  “啊……哦……”肯定自己确实没有任何损伤后,钟晴狂跳的心终于放缓下来,他看看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连天瞳脸上:“前头就是关三夫人的石屋了,这里除了她,不可能还有别的女人吧?!”
  “未必没有。”连天瞳举步朝通道的尽头走去,轻盈的步子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钟晴跟KEN跟上去,压制不住的浓重好奇心又跑了出来,虽然连天瞳不说,虽然整个事件至今仍是云遮雾绕,可是凭着直觉,他们俩都认定那个指环的主人跟石府发生的种种事端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们闻到没有?”正踮起脚尖走路的钟晴忽然抬起头,动了动鼻子,“有股子香味。”
  KEN用力嗅了嗅,摇摇头:“我只闻到潮湿的发霉的味道。”
  “香味……”连天瞳一笑,“可与你用餐时,那金碗上的香味相同?!”
  “对对对!”钟晴忙不迭地点头,捏了捏鼻子道:“我说这味道怎么那么熟。”
  “金碗?香味?!”KEN突然想起白天连天瞳曾说过的话,“你说那金碗用者无命?!”
  “是。散魂香,附着金器之上,有淡香,盛水盛食,服者必亡。”连天瞳看着近在咫尺的石屋大门,又回眸对KEN笑道:“其毒性远在鹤顶红之上,一旦入口,当即隐入血液经脉,不留任何痕迹,纵是华佗扁鹊也查不出死因。”
  “啊?!这么毒?”KEN吃了一惊。
  “老家伙居然用这么歹毒的毒药害我们?”钟晴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旋即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一拍脑袋问道:“这石牢里怎么会有毒药的味道?”
  “嘘!”连天瞳竖起食指轻轻摆了摆,口里又默念了几句什么,方才指了指石屋大门,“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三人已然走到了那扇紧闭的石门前。
 看着眼前这堵非一般厚重的石板,钟晴皱眉问道:“怎么看?又要穿墙?!”
  连天瞳不说话,伸出左手去,擦玻璃似的往那石门上一抹。
  钟晴他们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那片被连天瞳抹过的地方霎时从完全没有透明度可言的粗糙石板变成了玻璃般的材质,石门后的一切,再清晰不过地映在了上面。
  “仔细看,认真听。”连天瞳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门,“定会有所收获罢。”
  钟晴与KEN闭上张大的嘴巴,赶紧凑上去,不敢遗漏正发生在石门后头的任何一幕。
  粗看之下,石屋里头跟之前并无差别。油灯石台,铁链高柱,还有横卧在柱子之间的,那个纤弱的白色身影。
  但是,一个在石柱前微微晃动的黑色影子即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尽管光线实在黯淡,可是,根据那黑影的形状来判断,钟晴他们认定那是一个身着暗色衣裳的人。同时照此人娇小的身量来看,多半是个女子。
  “果然有个女人……”钟晴攥紧了拳头,随着目光的转移,他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你们看,她脚边,有个闪光的东西!”
  “好像是个杯子。”KEN的视力虽然不错,却也不太肯定。
  “呵呵,金杯。”连天瞳看着那个歪倒在地上的杯子,补充了一句。
  “金杯?!”钟晴心下一惊,再联想到刚才连天瞳说的毒药一事,忙一跺脚:“不好,那个人难道想毒死三夫人?”
  “难道是想……”
  KEN的话刚说了一半,钟晴已经接出了下一半:“杀人灭口?!”
  “糟糕!”
  KEN与钟晴顿感不妙,齐刷刷扭头看向连天瞳,钟晴更是急切万分地说:“赶紧去救人哪!”
  “不必了。”连天瞳若无其事地盯着石门上的情景,“那金杯已经空了。”
  “啊?!”
  他们两人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顿觉一股凉意窜上了心脏。
  辛苦要搭救的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取了性命,钟晴真是又气恼又懊丧。之前还对碧笙那小鬼口口声声地保证过会把她娘平安救出来,现在看来,他们失信了。
  “莫要怪我。”
  正当他们垂头丧气之时,石门里头突然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按理说这厚厚的石板隔音效果该是很好才对,可是这门上却像是安了喇叭一般,被扩大了音量的声音清楚地落到了门外所有人的耳朵里。
  “只该怨你自己,出身青楼,却妄想攀龙附凤。你以为为石家诞下子嗣就能母凭子贵?就能得到老爷的专宠?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
  里面的人影不知是笑得厉害,还是气得过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而后走上前,狠狠一脚踢在了无声无息的三夫人身上。
  “纵是千般美貌又如何,纵是生下碧笙那个贱种又如何,到最后老爷还不是要烧死你?!哈哈哈,跟杜羞月那个贱人的下场没有两样。”
  “知道吗,我只要给出一沓轻飘飘的银票,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站出来说与石二夫人有染,也能让一个道貌岸然的术士信誓旦旦地说石老爷最最钟爱的独子与他爹根本没有父子缘。要拿走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对我来说实在太容易了。因为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老爷是怎样的人,只有我,只有我,老爷是我一个人的,他生生世世都只会有我这一个女人!”
  “唉,本以为老天有眼,很快就有一把火烧死你这个祸害。可没想到突生变数,到最后还是要我亲自送你一程。哼哼,柳芮芸,你且安心罢,你的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来陪你,黄泉路上,我怎忍心让你孤单。哈哈哈哈……”
  女人愤恨的语调,夹杂着舒心的笑声,这怪异的搭配听得钟晴他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KEN看着那一直以背影示人的女子,“我想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我也猜到了。”钟晴心中涌出了即将抓住真凶的兴奋,咬牙道:“好一个比毒药还毒的女人。”
  “指环的主人……啧啧……可悲……”连天瞳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只轻叹了口气。
  “你们看!”
  只听钟晴一声喊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哈哈大笑的女子渐渐平复了下来,弯腰将三夫人身前的金杯拾了起来,塞入衣袖,而后将衣摆朝后一掀,满意地转过了身,不慌不忙地朝大门这边走来。随着她的走近,他们这才看清这个女子身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宽大的毛边帽子遮住了她大半个脸,一时辨不出模样。
  “她出来了!我们要不要……”
  KEN本想问他们几个需不需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再图后计,可是看穿了他心思的连天瞳已经抢先说了一句:“我们在此恭候她出来。”
  钟晴挽了挽袖子,咬牙切齿地说:“没错,逮她个措手不及!”
  一阵沉重的嚓嚓之声传出。
  紧闭的石门从地上缓缓升起。
  整道门尚未完全打开,那黑衣女子已经将身子略略一低,抢先一步走了出来。
  连天瞳前迈一步,挡在了女子的正对面,笑道:“夜凉如水,大夫人不思休息,怎的独自到这石牢里来了?”
  她平平和和的一句话,对黑衣女子来说却不啻惊雷。
  女子慢慢抬起头,斗篷下,露出了一张强掩惊恐的脸庞。
  柳眉秀目,高额宽颐,正是那石府大夫人无疑。
  “你……你们……”大夫人突见眼前凭空多出的三个不速之客,脸色巨变,慌忙往后一退,脚下却是一个趔趄,整个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果然是你这个女人!”钟晴一步窜了上去,指着她的鼻子呵斥道:“简直太过分了,同是一家人,你竟然狠得下心毒杀三夫人,还想对她的孩子不利!还有,你为什么要杀掉安乐镇上二十几口人?你这毒妇,说!”
  “你……你这莽夫,本夫人根本不明白你在胡言些什么!”大夫人边说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乱地拍着衣裳上的尘土,眼神闪烁,口气却强硬了起来:“我念近日天气转寒,特意送来一些御寒衣物给芮芸妹妹,到是你们几位客人,怎能随意在我石府内乱闯!”
  “大夫人到是体贴过人哪。”连天瞳直视着大夫人的眼睛,左手掌向外一翻,一块亮晃晃的小东西带着一串尾光从石牢顶上落进了掌心,微微一笑,她把手掌伸到了对方面前,“这指环可是贵重之物啊,大夫人掘桃林的时候未免太不当心了。”
  一见此物,大夫人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右手的无名指,脸色愈发苍白。
  “指……指环,什么指环,本夫人不识得此物!”
  她的辩白着实粗劣,用脚趾头也能看出她在撒谎。
  捧着指环的手掌轻轻一握,一道细细的金沙从连天瞳的指缝中坠出,她双唇一张,送出一口气,那金沙立时乱纷纷地飞腾起来,闪闪烁烁地消失在空气里。
  大夫人捂住嘴,活见鬼了一般连退了好几步。
  连天瞳这个“小动作”,不止吓到了这个女人,连钟晴与KEN都禁不住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哦,既然不是您的,那留在我这儿亦无用处。”连天瞳拍拍手,一步逼到大夫人面前,笑:“指环不是您的,那三夫人身前的金杯总是您带来的吧,现在不还揣在您的袖子里么?!”
  “我……那个……是……不是……”大夫人惶恐之极,捂紧了袖子,语无伦次边说边朝石屋里头退。
  “少装蒜了,我们什么都听到什么都看到了!”钟晴见她还是死不认帐,心头不由火大,冲上去喝道:“有胆杀人没胆承认,枉自你家下人还说你什么出身名门、大家闺秀,呸!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恶妇!你要是还敢狡辩,当心我把你的牙齿拔下来!”
  “大夫人还是快将实情说出来吧。”KEN冷眼看着被他们逼得节节败退的大夫人,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人命关天,不要逼我们做出为难你的事。”
  “你们……你们……”面对三种不同方式的“威胁”,大夫人脚下一闪,整个人又跌坐在地。
  “现在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连天瞳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收起笑容:“你将桃林下的东西藏到了何处?”
  “什么桃林……我不知你……”
  大夫人还想抵赖,却被连天瞳厉声打断。
  “说!”她双眉一挑,而后又放缓了语气:“如果你不想死无全尸的话!”
  连天瞳不是在开玩笑。
  “我……”大夫人已经被她吓得噤若寒蝉,我了半天,终于颤着嗓子说道:“我把东西收在……床头的……暗……暗格里了。”
  “有没有打开过?”连天瞳又问。
  “打开……”大夫人慌乱地转动着眼珠,最后不情愿地点点头,“开……开了。”
  “已经开过了……”连天瞳眉头一锁,低语:“但愿来得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想怎么样?”大夫人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蜷在地上,绝望地问。
  “自己做过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连天瞳站起身,漠然地将目光从这个女人身上移开,“你会怎么样,不用多久就知道了。”
  “哼,还好意思问。告诉你,你这种妒妇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你……”钟晴一想起刚才听到这女人说毒死三夫人还不够,还要拿碧笙开刀的混帐话,他的火气就直往鼻子上窜,恨不得上去一脚踩死这个没人性的女人。
  “够了。”连天瞳瞪了钟晴一眼,而后走到大夫人身后,趁其不备,一掌击在她的后颈窝处。
  扑通一下,大夫人闷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PS.今天超量啊~~表扬自己一下~~“怪盗”的构架可能会稍微大一点点,在我计划看来,应该是由两个互有关联的故事组成,石家的故事,大都被我拿来埋地雷,不是,埋伏笔了,前面得铺开,后头的故事才好继续,嘿嘿,所以筒子们得耐心等待D说。
  再PS.我那天终于想到了怎么让我们消失D前冥王出来客串鸟,哇哈哈哈哈~~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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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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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27:00

“你这是……”KEN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没有盘问清楚疑犯就动手把她打晕过去。
  连天瞳一脚跨过大夫人的身体,来到三夫人这边,牵起一直锁着她的粗大铁链,凝息静气,将手掌覆于链上,红唇轻启,念出一串谁也听不清的咒语。不消片刻,就见那铁链突然抖动起来,一道金色的细线从里头蜿蜒浮出,转眼又收缩成一个小圆点,腾一下飞到了空中,又展开,化成了一张符纸样的东西,晃了几晃,消失无形。
  几乎同时,哗啦一声脆响,那粗得吓人的铁链竟断成了数截,紧扣着三夫人手腕的铁环也自行松开了。
  连天瞳吁了口气,回头对钟晴他们道:“好了,把三夫人带走。”
  “哦,好。”
  钟晴闭上大开的嘴巴,跟KEN走上前去。
  扶起已没有一丝温度可言的三夫人,KEN叹息道:“没想到竟然是大夫人下的毒手,我们来迟了一步。”
  “我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个小鬼交待,说好救他妈妈,结果却……”钟晴看着*在自己臂弯里的尸体,很郁闷,紧接着他又看向连天瞳,埋怨地问:“你不是说放她在这里是很安全的吗,早知道那天就把她带走,也不至于给那妒妇可乘之机!”
  连天瞳不答话,从大夫人身上搜走了石牢的钥匙,而后扭头就往石屋外走去。
  “喂!等等我们!”钟晴和KEN连忙架着三夫人跟了出去,边走钟晴边对KEN抱怨:“你看看你看看,每次问这个女人重要的事情,她就装聋作哑,成心急死人!哎!这个坏女人怎么处理?”
  “由她自生自灭。”连天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回音。
  “太便宜她了吧……”
  大夫人这种心比蛇蝎的女人,钟晴认为该将其千刀万剐才解恨。
  “她自有她的道理吧。”KEN无奈地笑了笑,看向前面,“有本事的人,脾气难免会怪一点。”
  架着三夫人,两人快步走到了石牢门口。
  站在门口等候已久的连天瞳,手指轻轻一动,那石门立即乖乖地打开。
  见不用穿墙,钟晴心里总算踏实了。老实说,从一种完全与人体不相融的物体里穿过,感觉并不好受。
  出得石牢,连天瞳又把手一挥,轰隆一声,石门稳稳地关上了。
  “送三夫人去我们的住处休息。”连天瞳转身吩咐道。
  “啊?!”钟晴一愣,“这人都没了,还休息什么?”
  “不是该寻个地方把三夫人葬了吗?”KEN大惑不解。
  “我何时说过三夫人已经没了性命?”连天瞳各自赏了他们俩一个不屑的眼神,“快些走吧,回去喂她一碗清水,再用厚棉被为她捂一捂,三个时辰内自当醒转。”
  “你说她没死?”钟晴和KEN异口同声,KEN还赶忙伸手去探了探三夫人的鼻息,不敢相信地说:“可是……没有呼吸了啊……”
  “你不是说那什么散魂香入口就没命么?”钟晴在短暂的惊喜之后,也怀疑起来。
  “当初我给她服下的药丸,不只是让她昏睡而已。”连天瞳一笑,举步朝他们的住地方向走去。
  见状,钟晴把三夫人朝KEN怀里一推,说声你帮忙背一下,然后唰唰几步就朝连天瞳撵去。
  “难道你的药丸还可以解毒?”钟晴追上连天瞳后的第一句话。
  连天瞳看他一眼,道:“服此药者三日内百毒不侵。”
  钟晴脑筋一转,追问:“难道你早知道大夫人会去石牢毒杀三夫人?”
  “我如何知道。”连天瞳一笑,“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还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说留三夫人在石牢里是最安全的呢?”背着三夫人的KEN一溜小跑跟了上来,他们两个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漏,“万一大夫人不是用毒,而是用刀或者其他的武器对付三夫人,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有预谋的杀人者,都不想落下一丝惹人怀疑的把柄。”连天瞳头也不回地应道,“用毒方为最上乘的方法,尤其是散魂香这种杀人无形的毒药。”
  “哈,说了半天这都是你的推测呀。”钟晴心有余悸,而后不满地说:“你根本是在拿别人的性命冒险嘛。万一大夫人不够聪明,提一把刀就去捅死三夫人怎么办?当初直接把她带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大夫人岂会是不聪明的女子。”连天瞳一句话否定了钟晴的猜测,“不留她在石牢,又怎能引得大夫人前去‘探望’姐妹呢?!”
  听她这么一说,KEN似乎有些明白了,道:“你是故意的?目的是想利用三夫人引出真凶?”
  “被陷害之人一日不死,借刀杀人者必定寝食不安,为免横生枝节,他们大都会忍不住直接动手。”连天瞳如是说道。
  “好像有点道理……”钟晴嘀咕着,马上又想到了一个别的问题:“但是,要不是大夫人把戒指落在了桃树林里,我们又怎么会去石牢,就算去了石牢,万一时间不对,不也一样会错过逮罪犯的时机了吗?我看今天能逮着大夫人这个恶妇全凭的是运气!”
  “的确是很巧合啊。”KEN想了想,有些赞同钟晴的说法。
  “巧合?!”连天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即便方才没有碰个正着,她也一样逃不掉,时间的早晚而已。不过这么一来,到为我们省却了一些麻烦,至少不用再花心思去探究一些与此事件有关的疑问。”
  “疑问?”钟晴又忍不住挠着自己的头,“还有什么疑问?现在不明摆着大夫人是凶手么?她自己都说的,她妒忌三夫人受宠,又给石家生了个儿子,于是想方设法害她失宠,然后……”
  “你可曾听到大夫人说那二十几条人命也是她害的?”连天瞳突然打断了喋喋不休分析案情的他。
  “这……”钟晴一愣,“好像没有。不过,她没说不代表她没做不是?!她为了借石老爷之手除掉情敌,于是买凶杀人,再造出三夫人是妖孽的谣言,很合情理呀!”
  “这么看来,这案子到简单了。”KEN把三夫人往上抬了抬,生怕夜风把轻若无物的她给吹走了似的,又说:“但是你又如何解释二夫人跟傅公子的鬼魂呢?大夫人有那么大本事驱使他们来做帮凶么?”
  “啊呀……对啊,把这茬给漏了。”钟晴一拍脑袋,“大夫人那个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在背后借力的人……怪了,那到底谁才是元凶……但是,直觉告诉我,就算她不是元凶,必定也跟这个事儿脱不了干系!”
  “元凶……”钟晴的自问自答并没有引起连天瞳的回应,她抬头看看越来越深重的夜色,呢哝道:“你这个老东西,害人害成习惯了么,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你嘀咕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在理?”钟晴凑上去问道。
  连天瞳转过头,看他一眼,无端端送他一句:“头脑简单的人,比较容易快乐。”
  “你……”钟晴脸上立即阴云密布。
  KEN噗哧一笑。
  说话间,他们住的别苑已经呈现在不远处。
  几人刚从路旁的小径里穿出来,就见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仔细一看,来者正是方才被连天瞳派出去办事的刃玲珑。
  “师傅……”人还没到跟前,刃玲珑已经急急忙忙地叫出了声。
  待她跑到跟前,连天瞳问道:“如何?”
  “没有!我去了,挖开一看都是空的。”刃玲珑摇摇头,语气有些急促,“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连天瞳叹了口气,以一种意料之中的口吻说道:“错不了。还是迟了一步,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去找某些人的麻烦了。”
  “难道有人乱动了桃林里的东西?”刃玲珑脱口而出。
  “大夫人。”连天瞳点头。
  “是大夫人……”刃玲珑吃了一惊,又突见KEN背上的三夫人,忙问:“你们把三夫人带出来了?!她没事吧,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呢。”
  “没事没事,我们去得正是时候。”钟晴连连摆手,然后抓住刃玲珑问道:“你们师徒两个刚才说什么呢,怎么我完全听不懂?你究竟干什么去了,什么地方空了?”
  “现在同你讲了,你也未必明白。”连天瞳示意刃玲珑不要理睬这个问题儿童,随后迈步朝别苑走去,“暂时把这头搁置罢,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先把三夫人安顿好再说。”
  刚走了几步,她又问刃玲珑:“石府的下人们呢?”
  “哦,他们啊,”刃玲珑赶紧快走几步,答道:“我刚才问过阿禄了,他说是石老爷临时下令,将大部分家丁和婢女都打发出府了,除了几个干杂活的,还留了他和另外两个打理马房的下人。还警告他们做完了各自的活儿就回自己的住处呆着,不准出现在石府任何地方,违者重罚。”
  “嘿,这老头子又在耍什么花招?”钟晴忍不住插嘴。
  连天瞳想了想,问:“那石老爷人呢?”
  “阿禄说他们老爷专门过去下了禁足令之后,就让他去马厩牵了三匹府中跑得最快的千里名驹出来,然后带了两个贴身侍从一溜烟跑走了,方向好像是朝着京城的,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有,反正我一路过来没看到石老头的影子。”
  “呵呵。”连天瞳一声冷笑,低言道:“跑去搬救兵了么……”
  “石老头骑快马去京城干嘛?”钟晴又开始瞎推测一气,“我看他多半是杀人不遂,畏罪潜逃!他怕我们识破他的毒计回来找他算帐!”
  “我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老头子了。”KEN嘀咕着,“如此处心积虑对付相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太让人费解了。”
  “人心深似海。”
  连天瞳回过头,话语与眼角的笑意同样耐人寻味。
  几人进到别苑内,把三夫人安置在连天瞳她们的房间里。
  在喂三夫人服下了一碗清水之后,连天瞳又为她盖上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再轻手轻脚放下了帐子。
  “让她独自留在这里罢。”做妥这一切,连天瞳走出了房间。
  “不找人照顾一下么?”
  一行人都退出去后,KEN在门口又探头看了看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木床,有些不放心。
  “已无危险可言。”连天瞳拉上房门,举步下了楼梯。
  “那就好,总算没有对那个碧笙小鬼食言。”虽然很多问题都还悬而未决,可是钟晴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到石府来的根本目的达到了。要是三夫人挂了,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碧笙那个小人儿睁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管自己要妈妈的场面。
  众人下到大厅,只见连天瞳独自站在大门处,凝神看着外头已近深夜的天空,似在盘算着什么。
  “玲珑。”她侧过身,看着刃玲珑,“你去把碧笙带过来。”
  “好的。”刃玲珑当即会意,立刻快步跑出了门去。
  “迫不及待让他们母子团聚呀?”钟晴走到连天瞳身边,如释重负地说:“不过也对,他们母子情深,等三夫人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肯定高兴得晕过去。”
  “是啊,”KEN有些疲倦地坐在了离他们最近的椅子上,感慨道:“但愿这对母子以后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这些个深宅大院,看起来安静有序,实际上却比荒山野岭还危险,谁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会多出一个比野兽厉害千倍的人,呵呵。”
  “论起取人性命,人比兽更加擅长。尖牙利爪,敌不过一句流言蜚语。”连天瞳轻笑着转过身,看定钟晴与KEN,话头一转:“闲话少议,我需你二人立刻帮我办一件事。”
  一听她又有了“拜托”,钟晴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跳开三尺远:“打死我也不去拔死人牙了!”
  “嗯……需要我们做什么?”虽然KEN的反应没有钟晴那么大,但是口气里的不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看来义庄之行,已经给他们两人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
  “我要那么多牙齿何用?!”连天瞳看斜睨了他们一眼,“附耳过来。”
  “神秘兮兮的……”
  钟晴挑眉挤眼地咕哝着,不得不跟着KEN一起走过去,双双很不情愿地把耳朵凑了上去。
  “……”
  连天瞳对他们一阵耳语。
  “什么??”连天瞳刚一合上嘴,钟晴就一蹦三尺高,指着她大喊:“你你你,你要我们……”
  KEN也面露难色:“嗯,这个,一定要这样么?”
  “莫非你们不想抓出真凶?!”连天瞳似乎早料定他们俩会有如此反应,淡然一笑,悠闲地坐了下来,一脸任君随意的大度:“你们也可选择不去。我们就此离开石家,放那凶手逍遥人间,反正人已救下,其余闲事,不管也罢。”
  “开什么玩笑!”钟晴被她这么一激,情绪立即高涨:“我们费劲周折,跑来跑去,我差点连性命都丢了,你现在说走?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全白费了吗!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个罪魁祸首!”
  “那就照我的吩咐去做。”连天瞳趁热打铁的时机掌握得极好。
  “妈的,只能豁出去了。”钟晴想了想,无奈地狠跺了一脚。
  KEN一脸苦笑。
  PS.春天似乎还很遥远啊,怎么觉得天气比寒冬的时候还冷,拉了两天肚子,怀疑是不是那天一口气吃了俩菠萝的缘故:(
  那天看了别人推荐的《鬼来电》,先看2部再看1部,噱头不错,可惜情节我实在米看懂,汗,看来是我最近越来越懒得动脑筋的缘故。另,里头鬼来电时那个铃声我觉得挺好听D~~^_^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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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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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36:00

半弯冷月不知何时从云层里冒了出来,若有若无的光晕附在天际,到比漆黑一片更显诡异。
  刃玲珑牵着碧笙的小手,一路笑谈着走在前往别苑的路上。
  “姐姐,我娘真的没事了吗?”碧笙仰起小脸,又重复了一次他已经问过好几次的问题。
  刃玲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你娘现在非常安全,等会儿碧笙就能看到她了哦!”
  “嗯!”碧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专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灿烂笑脸,可爱之极,旋即他又把头一歪,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刚刚姐姐一拍小翠的肩膀,小翠就睡着了呢?”
  “哈哈,这个呀……”刃玲珑像是被碧笙的问题给难住了,嗯了半天,说道:“嗯,我拍她肩膀是告诉她我来了嘛,小翠照顾碧笙一整天,也很累了哦,知道我来接你,她正好就可以休息了呀,所以马上倒下去睡觉了。”
  说完,她立刻为自己乱七八糟的谎话脸红。刚才为免多生枝节,她一掌劈昏了照看碧笙的小婢女,没想到这个小鬼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的行为编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碧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小翠那么累……”
  “是啊是啊,人累了就要睡觉嘛。”刃玲珑拍拍他的头,自己吐了吐舌头,心里暗自庆幸小孩子果然好骗。
  当前往别苑的路已走完大半,刃玲珑朝前看了看,只要再绕过前头那一大座上建一方凉亭的假山,就可以看到目的地了。
  这时,从凉亭里穿出的两抹微微晃动的鹅黄光彩引起了下头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注意。
  认真一打量,那两道光彩却是两盏被人提在手中灯笼,并不明亮的光芒模糊地照出了提灯之人的形貌—— 一共两个人,背对他们坐在凉亭里,从着装和高高梳起的发髻来看,应该是石府里的婢女。
  刃玲珑只顾着抬头看那亭内之人,却没留神地上一方突起的矮石,脚下一绊,啊呀一声摔在了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碧笙见状,忙懂事地蹲下身,扶住刃玲珑的胳膊问道。
  刃玲珑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拍去身上的草屑泥土一边对着碧笙尴尬地笑着:“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疼。”
  正说着,两个过分尖细的女子声音从他们头顶的凉亭上传了出来。
  “真是倒霉,昨天老爷干嘛非要派我们去石牢给那女人送饭?就不能让别人去吗?!”
  “就是嘛,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还不烧死她,还送哪门子的饭呢!”
  “岂止不要脸,还邪性呢,死了那么多人,不知道那女人是个什么妖怪。想起来就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呸!”
  “啧啧,就是。啊呀,已经这么晚了,快走吧,还有事情要办呢。”
  “……”
  你来我往,字字清楚。
  刃玲珑牵着碧笙走到离凉亭最近的地方,举目仰望,视角所限,只见到两个袅袅娜娜的女子的半身背影,提着灯笼出了凉亭,渐渐消失在另一个方向,只留下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香味弥散在空气里。
  “哼,这么晚了,还有多嘴婢女在这里闲聊。”刃玲珑不屑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低下头看向碧笙,却见到一张扁着嘴的难过小脸。
  “啊……碧笙不要理会这些下人哦,她们都是吃多了撑的,乱讲的。”刃玲珑立刻察觉了引起碧笙情绪波动的原因,赶忙柔声安慰他:“碧笙的娘是个很好的人,绝对不是妖怪哦!”
  “唔……碧笙知道……”碧笙垂下脸去,小手揉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小得可怜,每个字都透出掩饰不住的沮丧。
  刃玲珑见状,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我们走吧,你娘见到你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碧笙没有说话,只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把刃玲珑拽得更紧了。
  回到别苑,一进去就看到连天瞳悠闲地倚在大门一侧,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貌似正在欣赏着苑内的梅花树。
  “我回来了。”刃玲珑走到连天瞳面前,揽着碧笙的肩膀晃了晃,“碧笙带过来了。”
  “天瞳姐姐。”碧笙怯怯地唤了一声。
  “哦。”连天瞳收回目光,低头看向碧笙,笑容温和如常,捏了捏他的鼻子,说:“我们已经把你娘救出来了,她现在就在楼上休息。碧笙今晚就住在我们这里罢,这样你娘一醒过来就能看到你了,好么?”
  “好!”一听到她这么说,碧笙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碧笙乖乖等娘醒过来!”
  “真是个好孩子。”连天瞳怜爱地牵起他的手进了大厅,径直往楼梯那边走去。
  上楼时,刃玲珑上下环顾了一番,问道:“那两个家伙……”
  不待她问完,连天瞳已经明白她要知道什么,黠然一笑:“他们说累极,已经先睡去了。”
  刃玲珑一愣,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哦……哈哈……真是比猪还能睡。”
  走到三夫人房间前,连天瞳轻轻推开门,引着碧笙走了进去。
  撩开雪白的帐子,第一眼就看到沉沉安睡的三夫人,此时的她,呼吸平稳,细致的脸孔上已经泛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连一直苍白如纸的双唇也有了血色。
  “娘!娘!”碧笙一见,登时就要朝亲娘身上扑去。
  “嘘!”连天瞳一把拉住了他,冲他摆了摆手:“碧笙莫要吵闹,你娘怕是要到明早才会醒转过来,让她安心休息好么?”
  “哦。”碧笙嘟起嘴,虽有些不愿意,却还是乖乖地站到了床边,不敢再惊扰母亲的美梦。
  “既然已经看到你娘安然无恙了,那碧笙是不是随姐姐去隔壁房间就寝了呢?已经很晚了。”连天瞳一边放下帐子一边问道。
  “是啊,已经深夜了哦。”一旁的刃玲珑俯下身,笑眯眯地对碧笙说:“碧笙今天就跟姐姐们住同一间房好不好?姐姐可以给你很多故事哟!”
  但是,碧笙似乎不为所动,他抬头看看连天瞳跟刃玲珑,嚅嗫着说:“碧笙……碧笙想留在这里陪我娘,可以吗?”
  连天瞳跟刃玲珑对视一眼,颇有些为难:“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不要紧。”碧笙轻快地跳到身后的桌子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晃着小脚说:“碧笙一点也不悃。在这里坐着就好,等娘醒过来马上就能看到碧笙了!”
  “坐一整夜?”刃玲珑走到碧笙面前,“不好吧,万一着凉怎么办?”
  “算了。”连天瞳拍拍刃玲珑的肩,“由他吧。难得母子能重聚。”
  得了连天瞳的许可,碧笙很是开心,忙保证:“姐姐放心,碧笙一定不吵,安安静静等娘醒过来。”
  连天瞳凝视着他兴高采烈的小脸,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上,刃玲珑小心关好房门,然后转头看向连天瞳,似乎有话要问。
  “我们也去隔壁房休息罢。”连天瞳若无其事地走到相邻的另一间房前,推开了门,进去前,低声说了句:“怕是等会儿就休息不好了。”
  简单一句话,既像是说给刃玲珑听的,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羞于见人的月亮在吝啬地露了小半张脸后,终于又躲回了云层,整座石府,整座别苑,哪一处地方都是寂静无声。
  漆黑的走廊上,一阵似曾相识的馥郁香气在悄悄扩散。
  越是往尽头,香味越是浓烈。
  黑暗里,蓦地传出吱扭一声轻响,听来似是两旁的某一处房间被悄悄打开。
  咯嚓,又一个木头与木头碰撞在一起的摩擦声,房门又被重新关上。
  一团暗白色的模糊光晕包裹着一个灰黑的影子出现在了走廊上,飘忽不定,落地无声。
  影子敏捷地朝尽头处移动着,速度快得惊人,一两秒钟的工夫,已然来到了位于二楼最里端的房间前。
  香味依旧弥漫,却多了一点点透着血味的腥,沿着它行动的路线,扩散着。
  紧闭的房门前,那影子一动不动地立着,彷佛能听到从它身上传出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没有见它有任何动作,可是那两扇房门却在它到来后,自行敞开了一条缝隙。
  影子一闪身,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
  门关了,像是专在此等待着它一般。
  此屋格局跟其他房间并无不同,只是宽敞了不少。屋内窗户洞开,阵阵凉透人心的冷风嗖嗖地吹了进来,但是,完全没有影响到那愈发扑鼻的阵阵浓香。
  看来,此处正是那香味的源头。
  房间正中的圆桌上,东倒西歪地搁着两盏熄灭已久的纸灯笼。而一张对窗而置的大木床,被垂下一半的丝帐挡住了床头,依稀可见一双微微弯曲的腿脚露在床尾处。旁边的衣架上,散乱地叠放着两件女人穿的裙衫,而床下,还歪摆着两双浅色的绣花鞋。
  这时,人在睡眠中常有的吧唧嘴的匝匝声从帐子下传出,随即又是一阵翻身时才有的悉嗦之音。
  房内,有人睡得正香,看情形,估计还是两个女人。
  影子一步步朝床头那边*去。
  在离目标不过一步之遥时,突见一只尖利的爪子般的物体从那模糊不清的身体里猛然探出,嗤啦一下撕下了挡住它视线的帐子。
  此时,果见一名梳着发髻的女子身披锦被,背向而卧。估计是睡得太沉,此女竟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懵然不觉,没有任何被惊醒的迹象。
  不过是眨眼之间,那只爪子已经以锐不可挡之势咻一下往床上之人露在外头的后颈窝出抓了下去,杀气腾腾。
  只差分毫,此人即将成爪下亡魂。
  然,扑了个空,利爪只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枕头——
  那看似睡死了般的女子在这要人性命的攻击到来前的一瞬间,竟顺势朝里一滚,而后甩开锦被一骨碌爬了起来。
  “自投罗网,总算逮着你这凶手了!”
  帐内一声大吼传来,竟是个男子的声音。
  屋顶上,骤然燃起了一方大大的六芒星火焰,无光的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紧挨着墙边的一座黑木立柜嗵一声被踢开,一个只着了白色中衣的高大身影从里头跳了出来。
  火光之下,面容一览无余,云鬓高耸,描眉涂唇,一身与那身量毫不匹配的正宗的女人打扮。
  但是,再一细看,红妆之下,竟是KEN这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
  更让人瞪掉眼珠的是,猫着腰立在床上大吼的“梦中女子”,一脸水嫩透红的胭脂,身上也只着了件中衣,而身下则套着一条暗绿色长裙,却正正是我们的钟晴小弟无疑。
  事态突变,那影子急急收回已经把枕头毁开了一条大口子的利爪,在一片飞扬起来的棉絮中以媲美光速的身手朝窗口奔去。
KEN跑前一步,钟晴也从床上跳下来,可两人都没有追赶的意思,看他们不慌不忙的神态,到像是等着看一出预料中的好戏。
  果不其然,那明显想从窗户处跳下逃窜的影子刚一跃起,本是空无一物的窗口上突然现出四条围成井字的红色细绳,中心处赫然冒出一团蓝边火焰,迅即爬满四条细绳,将这方看似最为方便的逃生之地封了个严实。
  影子闪避不及,迎面扑了上去。
  嗷!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嚎叫。
  影子被重重地反弹回来,撞翻了桌椅,栽倒在地,几柱带着毛发被烧焦时的怪味的青烟从它身上飘了出来。
  “YES!!!”钟晴一握拳头,雀跃道:“抓到了!总算抓到这个凶手了!”
  KEN走到钟晴身旁,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偷袭者,松了口气:“终于有个了结了,不枉我们牺牲形象扮回女人。”
  “可不,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别扭过呢!”钟晴狂擦着嘴上的口红,又看着地上那团仍旧混沌一片的灰黑色以及浮现在它四周的白光,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跟被包在茧子里一样,还有光。”
  “不知道。”KEN左看右看也没瞧出个所以然,“不过我看到它是有爪子的,啧啧,奇怪的构造物……”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
  抬眼一看,连天瞳跟刃玲珑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来得这么晚,又错过精彩场面了。”钟晴一见到她们,立刻指着地上得意地说道:“看看,凶手在此。刚才妄想偷袭我,哼哼,我的身手岂是它能想象的。”
  连天瞳走到影子前头,没说话,只看着,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凶手到底是……”
  KEN还是看不出这东西是圆是方,正要请教连天瞳,却一下子征住了。
  那团一直未曾散去的白光渐渐弱了下去,而那似茧子般不停浮动着的灰黑色也在层层缩减,如照到了阳光的雾气一样,一点点消失着。
  脚,腿,身子,灰雾褪去,竟露出了一个人来。
  侧卧蜷曲,银衫加身,胸前,一块已无光泽的长命锁,坠在上头的铃铛散乱着耷拉在地上。
  一个小小的人儿。
  “碧……碧……碧笙?!”
  钟晴呆住了,KEN也呆住了,连空气也在这个时候凝固了。
  “没理由……没理由是这个小鬼啊……”钟晴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花了眼,可是任他把眼睛揉到发红,看到的仍是相同的人。
  “这……不会是障眼法吧?!”KEN合上嘴,仔细端详着小人儿的样貌,“真的是碧笙?!可是……有些不一样啊……”
  小脸苍白,双目紧闭,两排浓密的睫毛偶尔颤动两下。微微翕开的小嘴,却有两颗又长又利的尖牙突兀地支在外头,阵阵白气随着他微弱的呼吸,从口中跑了出来。垂在袖子外头的小手,此时已经不能称之手,更像一双长着长而略弯的兽类利甲的爪子。
  KEN说的不一样,就是指这两颗不属于人类的牙齿与“双手”。
  “真的是那小鬼吗?真的是吗?”钟晴一步跨到连天瞳身边,拽着她的胳膊,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你又用了什么法术骗我们吧?!否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啊!”
  “正是碧笙。”连天瞳一句话击溃了他们所有的怀疑,可她即刻又补了一句:“但……也不是碧笙。”
  刃玲珑看了看她,又看着不久前还乖乖叫自己姐姐的碧笙,一反她平日的活泼顽皮,神色凝重得很,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什么意思啊?说清楚啊!”师徒两个模棱两可的话语与态度让钟晴急得想撞墙,“你们别告诉我,躺在义庄里那二十一个人都是……都是碧笙干掉的?!”
  连天瞳跟刃玲珑都沉默了。
  “太夸张了……”KEN禁不住傻笑了起来,整个事件的发展已经不是用“峰回路转”可以形容的了,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一直乖巧的孩子,教他如何能相信残忍杀掉二十几个活人的凶手就是他?!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一片死寂,谁也没再开口,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知眼前人是一直追寻的元凶,但是钟晴怎么也找不回之前自己发誓要把真凶碎尸万断地狠劲,他眼里,只有那个模样可爱,眼泪汪汪求别人帮他救母亲的男童,那个总是楚楚可怜又怯生生的碧笙小鬼。
  一个孩子,教他如何“收拾”?!
  “他……伤得重么……”过了好一阵,钟晴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想也没想就伸手想把碧笙抱起来。
  在钟晴的手刚一触到碧笙的肩膀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小鬼突然睁开了眼睛。
  玻璃一样的眸子,似有鲜血荡漾其中,红得利光四射,危险重重。
  连天瞳眉头一动,喝了声:“留神!”
  “什么?”钟晴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一阵疾风直朝自己的面门扑来。
  来不及跳开,钟晴慌忙来又一个漂亮的下腰动作,仰倒在地。
  要人命的利爪擦着他的额头冲了过去。
  见状,KEN赶紧冲上去拽住钟晴往后头一拖,及时避开了又一爪凌厉的攻击。
  碧笙一跃而起,站在屋中央,转动着身子,警惕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口里发出悚人的呜呜低吼。
  “孽障!”
  连天瞳低斥一声,抽出一截红绳,手一扬,朝碧笙那边抛了过去。
  顿见红绳的另一端自行生成了一个活套,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碧笙的脖子上。
  模糊不清的呢喃声从连天瞳嘴里送出,红绳如受了震动一般,飞速地晃动着。
  突然受了这一招,碧笙慌乱地挥舞着爪子,想扯下脖子上的束缚物,手臂却怎么也弯不过去。看样子,那根毫不起眼的细绳子让他极其难受,苍白的脸已经开始泛紫,咝咝咿咿的怪声从他喉间冒出,小嘴张得老大,胸口也大起大伏,马上要窒息过去般。
  钟晴惊魂未定地站到连天瞳身边,问:“碧笙到底是什么?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一点鬼气。”
  话一出口,一圈耀眼的白光突然从碧笙身上窜出,轰然炸裂开来,随之涌出的灼热气浪混着血腥之气,铺天盖地冲向四方。
  光芒之强烈,令到连天瞳也不自觉地侧过脸,闭了闭眼睛。
  待到众人重新睁开眼时,那绳套下哪里还有碧笙的踪影,只有一只通身银白,身形比狼犬略大,毛皮光滑如水,长嘴尖牙,利爪如刀的野兽,低头弓身,拼命朝后退,想要挣脱劲上的钳制。
  “那是……是……”KEN震惊地看着那挣扎不休的动物,“是一匹狼么?!”
  “我的天……真的是一匹……狼!”钟晴简直不敢相信,“一匹白狼……”
  “不错。”连天瞳手指一动,将红绳又多挽了一圈,把对方箍得更紧了,“一只白狼精。”
  她刚说完,那白狼突然将脖子一仰,发出一声震人耳膜的嚎叫,又将头一低,张嘴一口咬在红绳上头,格格作响,一朵朵火花从纠结在一起的绳子与利齿间迸出,它越是撕咬,火花越是猛烈,转眼间,一股殷红的血液从它的嘴角缓缓淌下。
  “啊呀,绳子好像要断……”
  钟晴充分发挥了乌鸦嘴的本事,断字刚刚出来,那条红绳果然在白狼口下一分为二。
  又是一声充满愤怒的狂叫。
  红得吓人的眼睛,凶狠地转动着,衬着那张纯白的兽脸,对比鲜明。
  它一刨前爪,五道深深的抓痕立刻印到了厚实的地上,呜呜的低鸣,预示着狂怒的它随时会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发起攻击。
  “它好像要出手了……”钟晴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低声提醒着大家。
  “别慌。”KEN虽然吃惊,可是他并不害怕这个对手,“如果是妖精,我有办法对付。”
  “不需你们动手。”
  连天瞳不但不躲,还朝前走了一步。
  “你……”
  钟晴正要吼她是不是不要命了,那白狼已经高高跃起,瞅准连天瞳扑了过来。
  面对致命的攻击,连天瞳视而不见,毫无行动地立在原地恭候着对方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时,头顶上哗啦一声巨响,无数瓦砾碎片扑簌而下,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屋顶上落了下来,一脚踢翻了即将扑到连天瞳身上的白狼。



  ※        ※        ※        ※        ※



PS.1.吼吼,超量更新~~



  2.最近CD阴雨绵绵,郁闷~明天上班了,郁闷~~工作总也做不完~郁闷~:(



  3.郁闷过后,中场休息,娱乐时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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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45:00

连天瞳一笑,对这从天而降的家伙说道:“倾城,既同生为兽,这狼精便交给你了,莫要伤它性命。”
  “倾城?!”钟晴顾不得拍掉砸在头上的碎瓦,傻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家伙,“它是倾城?!”
  一只从未见过的猛兽,大若狮虎,金毛耀眼,身姿矫健,背上还展开了一双硕大的金色羽翼,一对威武的铜铃大眼精光万丈,气势逼人。
  听了连天瞳的话,只见它将前爪一按,仰头长啸一声,旋即猛地朝被踢翻到了墙角,刚刚才站起来甩着脑袋的白狼扑了过去。
  众人只觉此处的地面和四壁在那一声长啸中晃了几晃,之后就见到一金一白两只兽类纠缠在了一起。
  嘶鸣嚎叫,爪来齿往,一场罕见的战斗爆发在两只非同一般的动物之间。
  论身量,白狼已占下风。
  不消三个回合,白狼已经被那金色猛兽踩在了脚下,四蹄朝天,胡乱挥动着,并用力扭动着身子,还想抬头咬住踩住它的大爪子。
  见手下败将还不老实,这只被连天瞳叫作倾城的猛兽赫然张开嘴,猛然咬住了白狼的喉咙。
  也许是痛极,也许是缺氧,白狼哀嚎一声,又踢了几下腿,渐渐没了声息。
  “够了。”连天瞳走过去,拍拍猛兽的背脊,“松口罢,否则它没命了。”
  猛兽一听,立即听话地松开了大嘴,抬起头,舔了舔嘴巴,又把爪子从白狼身上拿下来,然后收起羽翼,晃着它如意似的卷毛大尾巴蹲到了连天瞳身后。
  连天瞳蹲下身,伸手探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白狼。
  两个不深不浅的齿洞埋在它的喉咙处,正汩汩地朝外翻着鲜血,胸口的白毛已被染红一片,淌到地上的血液呈溪流状缓缓蔓延开来。
  对于倾城来说,下手算是轻的,但是对白狼,却是接近致命的一击。
  连天瞳伸出一根手指,边念叨着什么,边朝白狼的伤口上画着圈儿。
  每绕一圈,伤口就小一点,三圈下来,齿洞消失不见。
  她吁了口气,扭头对站在身后看得眼发直的钟晴跟KEN说:“把那边的木箱搬过来。”
  “木箱?!”KEN回过神,朝右边一看,一只红木衣箱*墙而放,赶紧走了过去,用力把箱子搬了过来。
  钟晴走上前,有些惧怕地瞧着身边这只一看就不好惹的怪兽,咽了咽口水:“你……你是倾城?!那只小胖子?”
  倾城转过头,大眼并不友好地直瞪着一脸疑色的钟晴。
  “呃……算我没问……”
  钟晴见势不对,赶紧摆摆手,正要走开,却冷不丁被喷了一脸热乎乎的口水。
  这下子,钟晴终于完全相信这只有翅膀的怪兽是倾城了,除了它之外,没有谁会老爱朝他脸上喷口水。
  “厉害!”钟晴擦着脸,对它伸出了大拇指,“吃什么了,一天没见就发育了这么多?!”
  “嘻嘻,这才是倾城的真面目呀。”一直没说话的刃玲珑凑上来,抚摸着倾城的长毛,“早叫你不要小看它的。貔貅可是上古神兽,刚才要不是师傅有令,它早一口吞掉那只小白狼了。”
  “哦……”钟晴瞟了倾城一眼,赶紧闪到连天瞳他们那边去了。
  倾城咧开嘴,发出咻咻的声音,毛脸上似乎挂满了得意地笑容。
  这边,连天瞳已经打开了木箱,对KEN说道:“把白狼放进去。”
  “好的。”KEN用力抱起气息微弱的白狼,小心放了进去,又问:“要如何处理它?”
  关好箱盖,连天瞳将手掌放在木箱正上方,低念了一句咒语,就见一道暗红色的符文状光芒从箱子的锁眼处一闪而出,然后渐渐隐入了箱内。
  做妥这一切,连天瞳站起身,神情淡然,只说了一句:“此后,安乐镇当可太平了罢……”
  “等等!”钟晴叫了一声,看定连天瞳,噼里啪啦爆出一连串问题:“我,我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你是不是欠我很多个解释?!碧笙怎么会是一只白狼精?他为什么要杀人?还有,为什么非要让我们扮女人引他出来?老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KEN端详着关着白狼的木箱,侧目瞄了连天瞳和刃玲珑一眼:“我想,你们师徒两个早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在今晚之前。”
  “呃……”刃玲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连天瞳,“这个……其实我也是随师傅去了苍戎山之后才知道的,但是师傅嘱我在抓到凶手之前不准说出来。”
  钟晴一听,急不可耐地问道:“苍戎山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白天究竟干了什么?”
  “苍戎,安乐镇北郊一座山精鬼魅出没的深山。”连天瞳俯视着脚下的箱子,“也是这白狼精的老家。”
  “你早知道碧笙是白狼所化?”KEN站起来,眼光犀利地看着她。
  连天瞳嘴角一翘,浅浅笑容里有些无奈:“半年前,在三夫人抱着病危的碧笙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然知晓她怀中小儿并非人类了。”
  “半年前你就知道了?!”钟晴瞠目结舌,又想了想,顿时一股怒意窜了上来:“那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把它给收拾了?不然也不会有后头这些倒霉事了,那些人命也不会白白丢掉了!”
  “一时恻隐罢了。”连天瞳冷冷回了一句,“那些毙命之人,自己也当负一点责任。”
  “恻隐之心?对一只凶暴的妖精?!”钟晴看怪物似地看着她,对她的“恻隐之心”很有意见:“那些人死得那么惨,不至于个个都犯了杀无赦的滔天大罪吧?你也看到了,那狼精发起狂来,连我都想杀!你是不是爱心过于泛滥了?”
  “在你我眼里,它是一只妖邪异类。但是在三夫人眼里,”连天瞳顿了顿,“那是她相依为命,视如己命的亲子。”
  “你们不知道,当时三夫人为了救回她的儿子,真是不惜一切的样子。”刃玲珑叹口气,对钟晴说道:“母子情深,你让我师傅怎么下手?!”
  “可是……可是那毕竟不是她儿子吧?!”钟晴的口气软了下来,紧接着眉头一皱,问:“等等,如果狼精变成了碧笙,那真正的碧笙呢?不会是被狼吃了吧?!”
  刃玲珑当即说道:“我们到苍戎山,就是找碧笙去了。”
  “哦?”KEN跟钟晴同时问道:“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刃玲珑的脸色不太自然,“一具白骨。”
  “死了?”钟晴大吃一惊,“可恶,真的被那狼崽子吃掉了?”
  KEN锁眉忖度着:“莫非是狼精贪恋尘世,吃掉碧笙,再化成他的样子下来为祸人间?”
  “碧笙并非丧命于狼精口下。”连天瞳走到窗前,俯瞰着一派平静,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石府,“我们在一处峭壁下发现了碧笙的尸骨,颈骨断裂,全身各处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之像,应该是从高处堕下,当场毙命。”
  “啊?!摔的啊?!不是狼精干的……”钟晴抓耳挠腮,道:“就算不是这妖孽干的,它利用死去的碧笙混进石府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别那么激动。”刃玲珑拍了拍钟晴的肩,苦笑一下:“虽然白狼是一只山精,但是它未必有你想得那么坏。”
  “难道里头还有别的隐情?”凶手虽已经束手就擒,可是KEN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若没有这只狼精,碧笙的三魂七魄早已散掉。”连天瞳的语气里有少见的沉重,“你我看到的那个乖巧羞涩,同正常孩童无异的碧笙,正是依附在狼精体内的真正的碧笙魂魄的表现,并非狼精假扮而成。”
  钟晴眨了眨眼睛,把连天瞳的话来回思考了好几遍,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狼精的肉身,碧笙的魂魄?!我们看到的碧笙,的确是那孩子本人没错,只是他是借着狼精的肉身存在于世上?!”
  连天瞳微微点头:“不错。若狼精当时没有将碧笙的魂魄容留到自己身上,苍戎山上的其他妖魅怕是早将这孩子的魂魄采去供它们修炼了,如此一来,碧笙连投胎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狼精为什么要这么做?”KEN蹲下身,轻抚着木箱,“如此说来,它对碧笙还算有恩?!”
  “可以这么说。”连天瞳回过头,“若狼精在后头不做出那些事,以它的修为,我想它可以载着碧笙的魂魄,平平安安地陪着三夫人,直到她百年归老。”
  “你说杀人?”钟晴立即明白她说的“那些事”是什么了,嘀咕道:“狼精本身就是妖邪,妖邪杀人,是它们嗜血的本性,它又怎么可能不做出‘那些事’呢?!只是我不明白你说的平安陪着三夫人是什么意思,这跟它杀不杀人有什么关系?”
  “山精固然嗜血,但是大都是从一些飞鸟小兽身上获取。下山杀人的,只是极少数修行上千年的老妖怪而已,人人都说妖精妖精,其实精要修炼许久才能成妖。以狼精的身份,石府内成百上千的家畜已足够它果腹。”连天瞳缓缓说道,“它的修为虽不算高,但要护住体内碧笙的魂魄不在百年之内散去,也非难事。奈何它为了杀人,动用了太多不该动,也不能动的力量,如此一来,不消三年,它必魂形俱销。”
  “这么严重……那它不是根本没必要去杀人?!”KEN的眉头一展,“那些死去的人,你听到他们死前究竟说过什么?难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狼精可以弃自己的安危不顾,杀之而后快?!”
  连天瞳垂眼冷笑:“‘不要脸’,死者中的前十七个都在临死前都说过这三个字。”
  “不……不要脸?!”钟晴一拍自己的脸,“他们说谁不要脸呢?”
  KEN脑筋一转,恍然大悟般一拍手:“我明白了,那些人说的,应该是三夫人没错!”
  “三夫人?!不要脸?!”经过KEN这么一提醒,钟晴心眼顿开,“哦!我想起来了,刘妈当时曾当着我们的面很不屑地说三夫人不要脸,而当时碧笙刚刚好进我们的房间,他听到有人说他娘的坏话,于是,刘妈就成了下一个目标!乖乖,我说那些人怎么都被扒了脸皮,原来是狼精为了他们那句不要脸而泄的愤呀!”
  “八九不离十。”连天瞳看钟晴一眼,“所以我说过,祸从口出。”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想不通。”KEN说。
  “你想问,那早亡的二夫人与傅公子又怎么跟此事扯上了关系?”连天瞳猜人心思果然是把好手,一句话点中要害。
  “不错。”KEN等着她的答案。
  “也许,这两件事本不该扯上关系的罢。”连天瞳低喃,随即将声音提高了些,道:“狼精身上,附着碧笙这个人类的魂魄,这本来就是一桩违背常理的事情,要保住碧笙魂魄不散,势必会耗去它不少力气。这只白狼的修为本来就不算什么,又背着碧笙这个包袱,要想随意杀人,并不容易。但是,石府桃树林下镇住的东西却给了它最好的机会。”
  “桃树下镇的东西?”钟晴一惊,赫然联想到刚才在地牢里听到的大夫人的“自白”,“不会是二夫人的鬼魂吧?”
  “呵呵,不只是二夫人的冤魂,应该还有一位傅公子才对。”连天瞳一笑,继续道:“那七木诛邪阵压的就是他二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山精都有一个本事,可以利用自身的内丹召聚一些有心愿未了的灵体的怨气和邪气,山而后将自己的精元灌注其中,形成一种特殊的怨灵供其驱使,也就是你们当夜所见到的二夫人与傅公子。一旦两者结合到一起,怨灵打前锋,狼精则藏身于暗处借力,所衍生出的力量不可小觑。如此一来,杀人取血,不在话下。不过,长期这么做,山精的精元会被这些‘外来力量’伤蚀,消亡便是唯一后果。当初狼精觉察到桃林下有冤魂异动,加上它自己正需要他们的帮助,于是便用内丹之力破坏诛邪之阵,汲出了二夫人与傅公子的怨气,又将自己的力量加诸其上,驱遣他们助自己杀人。”
  “原来狼精就是那个借力之人?!”钟晴回想起当夜那场恶战,恍然大悟,“难怪当时你要KEN他们带着刘妈躲进桃树林。狼精虽然破坏了诛邪阵,但是凭他的力量,只能取出冤魂的怨气,而不能将冤魂整个释放出来,诛邪阵镇魂的功用仍在,所以已经与魂魄脱离开来,为怨气所化的二夫人跟傅公子根本无法再进入此阵的范围之内。也由于桃树林下是他们二人魂魄的所在地,也是狼精控制怨气的发源处,所以只有在这发源处对那两只怨灵下手,才能一举破掉狼精的借力之术。”
  “果然是伏鬼世家出身。”连天瞳眉毛一扬,“对于阵法魂魄之说还算是了解。”
  “那么,当狼精无法再利用冤魂之后,他就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了?”KEN接着分析道,“你故意让我们扮成女子,要我们在听到玲珑的叫声之后,马上大讲三夫人的坏话,就是为了引碧笙自投罗网?”
  “正是。”连天瞳走到KEN与钟晴中间,嗅了嗅鼻子,笑道:“二十一个死者中,以女性为多。为免你二人的高大身形惹他起疑,故而我要你们到凉亭高处,与狼精拉开距离,混淆视听,再取浓香附于你们身上,让它在不知你们模样的情形下,凭这香味找你们索命。这引狼入室的差事,最是适合你们来完成。”
  “你还真能折腾人啊!”钟晴低头看看自己的绿裙子,不满地问:“你既然早知道碧笙是狼精,为什么不在进府之后就直接抓了它,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利用我们引它自动上门,这结果不是都一样吗?!非要搞得我们灰头土脸的!”
  “这你就不懂了!”刃玲珑走到他面前说道,“狼精体内除了它自己的魂魄,还有碧笙呢!而实际的情况就是碧笙的魂魄出现的时间是占大多数的,当狼精以碧笙这一面出现的话,我们贸然出手,会伤及这孩子的魂魄的,一旦魂魄不齐,后果会很严重。所以才要你们引出狼精本来的那一面,这么一来,碧笙的魂魄会处于休眠状态,隐匿在狼精体内,只要狼精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安然无恙的。”
  “原来如此。”KEN仔细思考一番,“可是,一路看来,狼精所做的一切,对它自己是百害无一利啊。什么原因促使它这么做?它跟三夫人究竟有什么渊源?”
  “对啊对啊,你们刚才说在苍戎山发现碧笙的尸骨,你们怎么知道真的碧笙在那里?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葬身在那里的?”钟晴的问题好像总也问不完。
  连天瞳举步走向房门,回头轻笑:“这些问题,怕要待三夫人醒来,由她亲自说来罢。”
  “哦……”钟晴抓了抓头,又看了看木箱,问:“这狼精怎么处理?”
  “暂时放在此处,倾城会守着它。”连天瞳走到了门口,又扔下一句:“三夫人醒来之后,你们谁也不许跟她提起碧笙的事,我自有主张。”
  “这个我们明白。”KEN点头。
  不只是KEN,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她这么嘱咐的意图。大劫刚过,本以为可以母子团聚,谁又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她的孩子早已不在人世,在她身边朝夕相伴的只是一只非人的山精而已。
  一行人退出狼藉一片的房间,刃玲珑拉上房门之前,又伸头对蹲在箱子前的倾城说了声:“好好守着,不准打盹!”
  倾城把下巴贴在地板上,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冲她摇了摇尾巴。
  外面,连天瞳已经走到三夫人房前,正要推门,却又停住了手,对后头几人说道:“进去之后莫要作声,静待她醒来。”
  他们几个点头如捣蒜,深知在三夫人醒来之后,种种疑团定会迎刃而解。
  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三夫人房中,众人默不作声地围坐在桌前,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惊扰了梦中之人。不方便说话,各人只能在自己心头默默揣测联想,在知情人醒来之前,用自己的方式连串着整个事件的点滴。
  别人不知道,钟晴的脑子,现在其实还是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即便自己已经知晓了这么多的真相。
  他不时扭头看看三夫人的床,心急如焚地祈祷她赶紧醒过来。
  桌上的蜡烛慢条斯理地燃着,窗外的天色也渐渐变幻着。
  ※        ※        ※        ※        ※
PS.1.嘿嘿,一句“不要脸”,招来杀身之祸,编出这个情节,只是因为在我们的生活里有太多出口伤人的事情发生,说话人图一时痛快,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有时候对听话人造成的伤害可能会很大。做人,有时候真的要积点口德,不说什么因果报应那么玄,起码是对一种根本的尊重吧。^_^
  2.天气终于暖了,周末杀去血拼的时候,晒得好舒服呀,天天都能这么轻松就好了..^_^
  3.后天3.8节呀,嘿嘿,祝坑里所有女同胞节日快乐,男同胞们,节日那天表忘了送点礼物表示一下哈,哈哈哈^_^
  4.最近特别忙,所以QQ上得更少了,有时候邮件也不能及时回复,筒子们鉴谅D~

  抱抱筒子们,下去吃饭鸟~~家里的豆腐兄弟又打架了,一个伤了嘴,一个伤了眼睛,胖虎是好战分子,偏偏豆豆又不买他的帐,两个打D鸡飞狗跳,最后还是我拿着报纸卷成的大棍子去调停~~头痛ing~~:( 菠萝我昨天又买了两个,我10天之内吃了六个菠萝,现在学乖了,吃了菠萝马上喝清热去火的夏桑菊,嘿嘿^_^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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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0:47:00

  连天瞳托着下巴,入神地盯着豆大的烛光,眼底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当细长的蜡烛变成了桌上一滩红红的烛水时,伴着熄灭时的轻烟,一抹亮色挂到了天际。
    从床内传来了一声低缓的呻吟。
  已经昏昏欲睡的钟晴猛然张大眼,起身就说:“你们听到没有,有动静了。”
  连天瞳睁开微闭的双目,看向床那边,思忖一下,自语道:“差不多该醒了。”
  轻手轻脚走过去,连天瞳小心撩开了帐子。
  锦被下,三夫人的手脚动了动,随着逐渐复苏的意识,她长长地呵了一口气,睫毛抖动了两下,缓缓打开了眼睛。
  “三夫人可好?”
  连天瞳坐在了床沿,笑吟吟地问了句。
  “啊……”重见天日的三夫人愣了愣,将目光移到连天瞳脸上,旋即身子一颤,一下子坐了起来,紧张地拉起被子往后缩,“你们……你们是何人……这是何地?!”
  “三夫人莫怕。”连天瞳又往里*了一点,温和地问道:“你不认得我了么?半年前我曾给碧笙治过病。”
  三夫人心惊胆战地盯了她半天,神色一变,赶忙将身子挪了过来,又将她的脸瞅了个仔细,惊喜地问道:“你……你是连姑娘……连大夫?”
  “估计真是被吓傻了,连人都不认得了。”站在后面的钟晴抄着手,对KEN嘀咕道。
  “被关在石牢当妖孽折腾,一个弱女子,没神经失常已经算不错了。”KEN直摇头。
  连天瞳扶住虚弱无比的三夫人,点头:“不错,是我。你莫要害怕,现下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三夫人仍有些慌乱地重复着她的话,然后抬头看着嘀嘀咕咕的钟晴他们,恐惧之意又窜上了脸庞,“他们……他们是……”
  “他们几个是我亲友。”连天瞳宽慰着她,“救三夫人出来,他们亦有一分功劳。”
  “哦……”三夫人终于放下了紧张讯号,才松弛了不过一秒钟,她蓦地抬起头,想起了一桩天大的事情般,失态地抓住连天瞳,急迫地问:“碧笙呢?碧笙呢?他怎么样了,他现在何处?”
  在场的所有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都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我已经带碧笙离开石府了。”只有连天瞳面不改色地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他现在一个极安全的地方,我派了专人照顾他。”
  她的话比镇静剂还有效万倍,三夫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身子一软,如释重负地喃喃道:“如此甚好……碧笙无事便好……”
  “三夫人。”连天瞳看定她,“有些事,望你如实相告。”
  三夫人无力地抬起头,迷惑地看着连天瞳:“何事?”
  连天瞳缓缓开口:“半年前,我为碧笙诊病时,闲聊中你曾说过入石家前,你与碧笙住在苍戎山下?!”
  “正是……”三夫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蜷起身子,眼神迷离地看向前方,幽幽说道:“实不相瞒,我本出身青楼。十一年前,蒙老爷倾心,以万金为我赎身,从此永别那烟花之地。之后老爷将已有身孕的我安置在了苍戎山下的祖屋中,生活起居由他一手照应。自碧笙出世之日算起,我母子二人一直在此山中过了九年有余。”
  “什么?”钟晴憋不住了,挤出来插嘴道:“你说石老头把你们母子独自扔在荒山野岭,一扔就是差不多十年?!不可能吧!”
  “不可思议……”KEN心头一惊,连天瞳说过,苍戎山是座山精妖魅出没的地方,他无法想象这对母子怎么可以在这么一个恶劣的环境下平平安安过了九个年头。
  面对扑面而来的质疑,三夫人垂下头,低声说道:“青楼女子,自是低人一等,可以远离往昔送往迎来的日子,于我已是万幸。怎敢奢求登堂入室?!虽没有妻妾名分,但老爷仍待我不薄。每次前来探望我们母子,总是带来最上好的丝帛绸缎,最昂贵的人间美味。尽管那里只是一座人烟罕至的荒山,可我有碧笙陪伴身旁,春来冬往,到也从不觉得寂寞。”
  她诚实而满足的表情,令到钟晴他们不得不相信她口中的每个字都是肺腑之言。对于这样一个将“幸福”定义得如此简单的女子,他们几个对视一眼,一时无语。
  “你们住在山里如此久的时间,有没有遇到过……一些特别的事?”连天瞳又问道。
  “特别?!”三夫人的眼神越发茫然起来,摇摇头:“山里生活极清静,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终日对着树木花石,飞鸟小兽,并无特别之处。”
  “飞鸟小兽?!”连天瞳眼里闪过一簇光点。
  “正是。苍戎山几近与世隔绝,除了偶尔有一两个上山打猎的猎户,再无人迹。”三夫人像是忆起了一些值得开心的事情,薄唇上泛起了一丝笑意,“碧笙没有玩伴,除了整日守在我身边之外,最爱做的便是到离家不远的山坡上同野兔松鼠之流的小动物玩耍。那些小家伙似也很愿意同他亲近,从不躲避。”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钟晴听到她提到动物,又插嘴道:“那些深山里,肯定常有伤人的猛兽出没,你们就不怕被野兽吞了?”
  “伤人野兽?”三夫人抬头看钟晴一眼,说:“公子是指虎狼豺豹?”
  “可不是吗!”钟晴猛点头,“你们母子俩孤身在那山里生活,万一被这些畜生盯上,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
  三夫人又想了想,摇头:“如此说来,许是我母子命大罢。在苍戎山那么久,虎豹之类从未遇上。只遇到过一只……一只狼,一只银白色的小狼。”
  “白狼?!”
  除了连天瞳,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大喊出声。
  “是的……”三夫人被他们几个的高分贝吓了一跳,回忆了半天,道:“记得那是碧笙三岁时的事。那天我领他同去屋后的小溪里汲水,独自跑到一旁玩耍的碧笙在溪边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只被猎人陷阱困住的小白狼。虽知它是会伤人的畜生,然我见它年幼,且后腿被铁齿夹住,血流如注,实在于心不忍,于是用尽气力把它从陷阱里救了出来,又抱它回家中找了些止血镇痛的药粉给它敷上。本打算待它伤势好转一些就放它回山里,哪知当夜它自己便没了踪影。”
  “哦……”连天瞳像是明白了什么,释然地笑了笑,又问:“那后来呢?你们还有没有见过这只白狼?”
  “像是没有了。”三夫人不太确定地说,“不过从那之后,我偶尔会听到一两声狼嚎从屋外某处传来,有时还混着一些厮打的声音。之后的几年,我曾好几次在山头见过碧笙身边有一只白色的动物,个头却大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那只白狼。”
  “看来你们母子的确是命大之人。”连天瞳笑笑,话锋一转,“如此说来,你们的生活也还算安乐。是否在离开苍戎山时,还颇有些留恋之意呢?!”
  “若可以选择,我宁可永远留在苍戎山里。”三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苦笑:“碧笙的想法同我也是一样罢。在离开的头一天,他说要给我多采些山头的紫萝花带走,这孩子,知道我最爱用此花的花瓣做香囊。呵呵,我知他不只是去摘花,还想去跟他朝夕相伴的动物伙伴道别。”
  “碧笙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连天瞳赞许地说道,“那天他一定给你摘了许多紫萝花回来罢?!”
  “一朵也没有。”三夫人的眉头微微一黜,“说来,那天差点把我的魂魄吓掉。我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也没有见到碧笙回来。忙出去寻找,却在山头的最顶端见到他晕倒在地。背他回家,过了好半天才醒转,原来这孩子顽皮,为了捉一只好看的小鸟,爬到了长在山头上的大树上,没料到一不当心就摔了下来。”
  “呵呵,孩童天性如此。”连天瞳掩口而笑。
  “但是那次委实太危险了。”一提往事,三夫人仍是心有余悸,“碧笙还好是落到了大树下的另一方,你可知,若落在相反的方向,那下头就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悬崖啊。”
  “竟有如此险事。”连天瞳吁了口气,庆幸地说:“还好碧笙无恙。”
  “于我而言,碧笙比我性命还重要。”三夫人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些,“进了石府,有了名分,又如何?大夫人虽对我以礼相待,但我深知她是极怨我的。还有那些下人,表面对你恭敬,可私底下,连一个最低微的杂役都可以拿我的过往大做文章,说我不要脸,勾引老爷。后来,凭空又冒出一个道士,说碧笙同老爷没有父子缘分,根本不会是老爷的骨血……风言风语,妄言诬蔑,试问谁能承受得起。每当我受了屈辱暗自落泪,亏得有碧笙在旁安慰,他人虽小,却甚能体会我的苦处。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只盼我的碧笙可以平安长大……”
  “果真母子连心。”连天瞳若有所思地看牢三夫人,突然出乎意料地收起了一直挂在嘴角的浅笑,“正因如此,当你发现碧笙是连杀数十人的凶手时,你想也不想便挺身而出,让人误会你才是妖邪,借此保护你的儿子,我说的不错罢?!”
  “你……你如何知道……”三夫人顿时花容失色,紧捏在手里的锦被也滑了下来。
  “这不重要。”连天瞳放缓了语气,“你只需知道,除了我们,没有谁能救碧笙。把你被擒当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这……我……”三夫人惊惶失措,抖个不停的双手拼命揉着锦被的边沿,犹豫了许久,终于断断续续说道:“那晚……已是三更时分,受了些风寒的我正在房里浅睡,恍惚间,突觉一阵阴风从身边刮过……又见一只灰影穿墙而入,直奔碧笙的房间而去。我惊极,早闻有妖邪索命之事,我生怕碧笙出事,忙起身跑到他房里,掀开帐子一看……竟见到……”
  “如何?”连天瞳问。
  其余三个当了半天听众的家伙更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三夫人的嘴上。
  “我见……碧笙昏死在床上,小脸上全是鲜血,我怎么唤他也不应我,想给他擦干净,却怎么也擦不掉……”三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时候,外头火光冲天,家丁们的吼声越来越近,我……我不能让他们发现碧笙……于是我抓了一把鲜血在手,抹在口脸,跑了出去……”
  “我的老天。”钟晴匪夷所思地摇着头,“原来你故意让人误会,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连大夫!”三夫人直起身子,又一把抓住了她,焦急地问道:“碧笙他究竟怎么了?为何会这样?他是个那么乖巧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呀,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是妖邪,更不相信他会杀人啊!”
  “你且宽心。”连天瞳拍拍她的手,“碧笙只是招惹了一些邪气罢了,我自有办法替他驱除。”
  “当真?”三夫人顿时悲喜交加。
  “当真。”连天瞳示意她躺下,“你且休息一下罢,待天色大亮之后,我引你去见碧笙。”
  “好的……”三夫人仍抓着她的手不放,“可是……”
  “睡罢。”连天瞳抽出一只手,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浓浓的倦意突然袭来,三夫人眨了眨眼,头一歪,睡过去了。
  “你这是……”钟晴看着在瞬间睡熟的三夫人,暗自为连天瞳的“催眠术”乍舌。
  “好些事情,她还是少知道为妙。”连天瞳放下帐子,走到他们三个中间,“这对‘母子’不可再留于石府,稍后我会送他们回苍戎山,之后……再另行打算罢。”
  “可是……”KEN不无担忧地说,“你要上哪里去给她找一个‘碧笙’呢?”
  “都出去罢。”连天瞳没答他,径直出了门去。
  心情复杂的一帮人跟着走了出去,下楼到了大厅。
  此时,天已微明,从门窗透进的条条光线映了一室的清冷。
  连天瞳寻了张椅子坐下,口气里既有解决了问题的轻松,又有不易察觉的警惕:“现下你们应当大致了解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罢,呵呵,这石家真是有趣得紧。”
  “有趣个头!!我看这石家的水未免也太深了,要不是我们个个英武神勇,早就被这里头的阴谋诡计淹死了!”钟晴一屁股坐到了连天瞳旁边,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让一夜未眠的自己保持清醒,“听你跟碧笙他娘说了半天,我想前想后,难道就因为当年碧笙母子救了那只白狼精,而后来碧笙在回石府的前一天失足摔下悬崖,于是感恩图报的狼精容留了碧笙的魂魄在自己体内,再化成他的样子,随三夫人回了石府,然后就有了后头这一连串风波?”
  “听得到还仔细。”连天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本以为是桩好事,奈何到了最后,还是惨淡收场。”
  “在你眼里,狼精变成碧笙这件事还算好事?”坐在他们俩对面的KEN发话了,尽管他也同情三夫人母子的遭遇,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活鲜鲜的二十一条人命总是丧在狼精手中。
  连天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一牵:“我承认,对于后头的血案,我也当负一些责任的。”
  “师傅……”刃玲珑闻言,诧异地看向她。
  “初见她母子时,我也曾动过收服那狼精的念头。”连天瞳摆摆手,示意刃玲珑不要插嘴,继续道:“那时我并不知他们与狼精的渊源,却颇为这狼精好奇。”
  “好奇?你也会有好奇的东西?”听到连天瞳都说好奇,钟晴就更好奇了。
  “以妖精之躯容留人类魂魄,本来就是伤身之举。若平日不准那魂魄现世,到也无妨。偏巧这只白狼却反其道而行之,时时将碧笙的魂魄放出,它自己反而隐藏至深,不露本性。如此一来,好比将溺水之人托于己肩,让自己受那窒息之苦。”说到这儿,连天瞳不禁摇头轻叹:“而当时‘碧笙’的那场大病,其实正是狼精元气消耗太多所致。我见它通身上下全无邪念,只一心保住一个‘身心俱全’的碧笙,又见三夫人视子如命,于是才动了恻隐之心,将一块附有宁元咒的长命锁配在了碧笙胸前,一来可助狼精复元,二来可镇住其天生的暴戾之气。嘱他将来有事可直接到乱葬岗来找我,无非也是料定他这个特殊的孩子终会遇到一些麻烦事。既然我有心放他一马,何妨好事做到底。”
  “碧笙那块长命锁是师傅你给的呀?难怪你要跟他说我们住哪儿了,原来是早料到会出纰漏。”刃玲珑很是惊奇,接着又悔之不已地一撅嘴:“出了趟远门,看来错过了好多东西。师傅你怎么不早说呢?”
  “说什么?”连天瞳反问,“一桩小事罢了。”
  “小事?!”钟晴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看来你的长命锁只起了一半儿作用啊。狼精是复元了,但是它的野性却没能被压下去吧!”
  “是,我的确低估了狼精。”连天瞳并不否认,“更加低估了人类的流言。众口铄金,果不虚传。何况只是激怒一只心思简单的狼精,简直易如反掌。”
  “仅仅为了几句三姑六婆的闲话,狼精就可以不顾一切,驱策怨灵为它杀人。果然是野性难驯,这样的山精,若修成了气候,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棘手的祸害。”KEN感慨道。
  “就是就是。”钟晴狠狠点头,“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手法未免太狠了。一句不要脸,它就真把别人的脸给扒了,野兽始终是野兽。”
  “此话有失偏颇。”连天瞳拉过垂在肩上的一缕秀发,在指间绕弄着,“我说过狼精心思简单,它只懂得分辨高兴与悲伤这两种最极端的情绪,不会去衡量那些‘闲话’本身的分量与意义,只知道每听了这些话,救它性命的恩人就会以泪洗面。天长日久,它对那些人的憎恶越来越深,以至于连长命锁都镇不住它的戾气,被熏得乌黑无光。到最后,终于大开杀戒。那些以口伤人的死者,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这……”钟晴一时语塞,愣了半晌,问:“那,那如果狼精纯粹是为了泄愤,已经要了命,连脸都扒了,又何必吸干他们身上的血呢?”
  “山精本就嗜血,杀戒既开,又何必浪费呢?”连天瞳说得极轻松,转而又叹息道:“只是它做事太不计后果,到最后却连累到了三夫人。”
  “可是师傅,我有一点不明白呢。”刃玲珑歪着头,不解地说:“之前狼精杀了那么多人,都不露痕迹,那晚上又怎么会晕倒在床上,害得三夫人要给他顶罪呢?”
  “食人血会上瘾的。”连天瞳继续玩弄着她的发丝,“不是说过二十一人之中,只有前十七个才是有过之身么。这最后的四人,包括那晚坏了事的厨娘,确是死于非命。想必那晚狼精定是饿极,还未把厨娘带出府便已动了口。修为普通的山精在吸食了非同类的鲜血后,总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尽数消化,在那段时间里,它们会处于一种昏厥之态,待血液与自身完全融合后方能恢复常态。所以,逃回房里的狼精才成了那副样子。”
  “原来低级别的山精还有这个致命弱点。”洗耳恭听的KEN跟刃玲珑一样,恍然大悟,又道:“可是就算经过这一遭,它还是没有收敛,当着我们的面还拿刘妈开刀。唉,不过那刘妈也是倒霉,撞枪口上了。”
  “还好你当初跟碧笙说过有事去找你。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没命。”钟晴拍拍心口,既而又一皱眉头,问:“碧笙一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
  “自然不知。”连天瞳如是答道。“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狼精从不控制碧笙的意识,只是在碧笙找我救人时,它曾有过小小的不满。”
  “哦?什么不满?”钟晴又糊涂了。
  “可记得我们坐的马车,曾陷入镇外树林的土坑里,怎么也推不出来这回事?”
  “记得!”另三个人齐齐点头。
  连天瞳一笑:“那便是狼精的不满,它其实并不想我们去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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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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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1:05:00

“为什么?”
  他们几个吃惊不小。
  连天瞳手掌一摊,轻笑:“动物总是不太相信陌生人的,这是本性。可是它还是妥协了,因为它知道凭它自己根本救不出三夫人。”
  “它救过三夫人吗?”KEN想了想,一拍手:“对啊,它是山精,既然有超常的本事,难道区区石牢铁链还能难得住它?为什么它会救不了三夫人?”
  “那铁链外表普通,却不是一般的物事。”连天瞳眼色深沉,“人解不开,是因为链子本身牢固;山精解不开,是因为里头藏有专门对付妖灵邪物的符咒,它根本碰不得。”
  “啊?那链子还有这名堂?”钟晴搓着下巴,又联想到了别的事:“不对头啊,你说这石老头究竟什么来路?会在自家园子里布下诛邪阵,连绑个疑犯也用的不是凡品……啊!还有冤死的二夫人跟傅公子,太可疑了……对了,埋在桃树林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问大夫人打没打开,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内情?”
  “呵呵,要摆那七木诛邪阵,需将枉死之人的头颅切下,装入桃木箱,以高人手书的诛邪咒封好,埋入土下。如此一来,冤魂便无法找害死他们的凶手报仇。”连天瞳顿了顿,“不过,一旦有人动土取出木箱,又打开的话……则此阵全破。”
  “难怪你说你找的既是两个人,又是凶器。被狼精利用的冤魂……”KEN想起昨夜去桃林掘土时,连天瞳说的话,“那,诛邪阵一破,二夫人与傅公子不是彻底自由了么?”
  “岂止。”连天瞳一笑,“诛邪阵一旦被破坏,受害之人的头颅就会自行找到他们的躯体,复合之后,即成不妖不鬼不尸不人的怪胎。而这两位就更特殊一些,因为他们的体内还残留有狼精的元气,一旦顺利复合,怕会闹得天翻地覆罢。”
  “是哦,所以师傅昨晚叫我去到二夫人跟傅公子的坟墓,如果他们的尸骨还在,就让我用符咒封住他们。”刃玲珑赶紧补充道,“可是,等我赶到时,两座坟已经空了。”
  “那……那二夫人跟傅公子现在在哪里?不会潜伏在石府吧?”钟晴心上一抖,马上警惕地看向周围。
  “我也不知。”连天瞳一点紧张之情都没有,随意地说:“怕是已经去找他们一直想找的人了罢。”
  “既然说到这儿,我看二夫人跟傅公子的死因大有文章啊。如果不是发生了碧笙这件事,他二人的冤魂不是永不翻身?”KEN分析着,“石牢里大夫人亲口承认她曾陷害二夫人,可是傅公子呢,他又是怎么被扯进来的?”
  “昨夜我找阿禄打探他们两个人的坟墓所在时,听阿禄说三年前傅公子到石府拜访,没过几天就得了严重的风寒病故了,最巧的是,在傅公子病故的头一天,二夫人也因为突发恶疾去世了。事情还没过两天,石老爷就将二人匆匆下葬,两人的坟墓就在石府后面的山坡上,一前一后,离得不远。”刃玲珑插嘴道。
  钟晴越想越不对,半晌,发现新大陆般大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石老头跟他原配联手,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死了二夫人跟傅公子,事后又怕冤魂找他们索命,所以找了高人布阵!而我们刚一来石府时,你一说二夫人的名字,他们就起了疑,怀疑我们知道他们的恶行,于是就想杀人灭口!”
  “说对一半罢。”连天瞳瞟了他一眼,“我看大夫人并不知道布阵这回事。否则她怎么会做出破阵之举。照我推测,她定是知道她夫君干下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知道桃树林下埋有受害之人的头颅,见我们有意掘地,为了替人消灭证据,于是先我们一步挖走了桃林里的木箱。”
  “如果这样,她岂不是弄巧成拙?”KEN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天意……”连天瞳站起身,走到门前,看着已经大亮的天空,伸了个懒腰,“钟晴说的没错,这石府的水,深得很哪。稍不留神就会淹死人的。想来还是狼精更加可爱,对谁有怒就会直截了当地狠咬对方,不像人类,可以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唉……人啊……”KEN吐了口气,又道:“事到如今,这杀人案已经水落石出,但是二夫人跟傅公子所化成的怪胎,又会带来什么麻烦?!是不是也该我们出手解决?!”
  “那个啊……”连天瞳笑笑,“若碰上了再说罢。正好再问问他们当年究竟因何事而丢了性命。”
  “不知道他们会跑去哪里,要是伤到无辜的人就不好了……”KEN担心地想着,随即走前几步,问:“不是要带三夫人跟那狼精离开石府吗?什么时候出发?”
  “这地方太龌龊了,当家的两口子都不是好鸟!”钟晴强睁着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起身说:“我们现在就走吗?!不过就这样离开,好像又有点不甘心呢!石老头暗算我们那笔帐还没同他算呢!再说,二夫人傅公子身上的疑团,虽然看似跟碧笙这件事没有联系,可要是不解开,我憋得难受呀!!”
  “一入石府这趟浑水,想抽身就难了,呵呵。”连天瞳笑着回转身,朝楼上走去。
  “什么?”钟晴听出她话里有话,急忙跟上去:“喂,你上哪儿去?”
  “是时候送他们母子离开了。”连天瞳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
  一听她说要送三夫人离开,其他几个匆匆追了上去。
  一众人回到了关着狼精的房间,头顶上被倾城弄穿的大洞在白天显得犹为“出众”,清亮的日光从洞里透下来,在地上划了一方不规则的白色。
  趴在箱子旁的倾城见他们进来,立即来了精神,立起身子狠摇尾巴。
  “去把三夫人带过来。”连天瞳对KEN说。
  “哦,好的。”
  KEN忙走出房间,只觉得自己都快成了这群家伙的御用搬运工了。
  走到倾城身边,连天瞳拍拍它的头,说:“现下就由你送他们回苍戎山旧居了,路上留神,莫行错方向。在我们去到那里之前,他母子二人就交与你保护了,不可疏忽!”
  倾城摇头晃脑地低鸣一声,像是在应承连天瞳。
  “你要它送三夫人他们走?”钟晴惊讶地咋呼着,看看倾城,又看看连天瞳。
  “正是。”连天瞳俯身把箱子抬了起来,稳稳地放到了倾城的背脊上,“我们恐怕还要耽搁一些时间才能去苍戎山。”
  “可是……可是倾城它只是一只动物,它怎么能照顾大活人呢!”钟晴觉得连天瞳简直在开玩笑,“而且三夫人现在还睡着,等她醒了,发现儿子不见了,自己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荒山,身边还蹲着一只怪兽,不吓死她才怪!”
  “那就让她一直睡下去。”连天瞳不以为意。
  正说着,KEN抱着三夫人进来了。
  “把人放上来。”连天瞳朝倾城背上指了指。
  “啊?!”
  不出意料,KEN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还是按照连天瞳的意思,把三夫人放到了倾城的背上,紧挨着木箱躺好。
  “这是……”
  K EN刚想问他们这么做什么意思,钟晴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连天瞳的话拷贝给他听,末了还加上一句:“你说这能让人放心吗?把他们交给一只……貔貅?!”
  “要倾城独自送他们去苍戎山,兴许没什么问题。”KEN显然比钟晴要冷静得多,“但是,那座山上不是有很多妖怪异类吗,万一……”
  “三夫人跟碧笙孤身在苍戎山九年,却一直安然无恙,你们不觉得他们的运气似乎好得过分了么?”连天瞳突然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
  钟晴眨眨眼,愣了愣,顺口说道:“这头几个月没遇到什么野兽妖怪,到还能说是运气好,可是往后的那么多年都没遇到,的确有点说不过去呢。”
  “他们的旧居里,埋有一张可保其不受妖魔侵扰的符纸。到了后头,又有狼精终年守护在周围,驱赶不怀好意的敌人。如此,他母子二人方能平安度过九年时光。”连天瞳停了停,看了钟晴一眼,说:“如今那符纸仍在,且有倾城在旁,故苍戎山中无论妖魔还是野兽,断断伤不了他们。”
  “哦……原来是有备无患……”KEN终于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赶去呢?去了又要做些什么?”
  “我暂且让三夫人沉睡不起。待我想办法送碧笙的魂魄入冥界轮回之后,再来处理她和狼精。”连天瞳的眉头皱了皱。
  “你要送碧笙入冥界?”钟晴的眼睛把连天瞳从头看到脚,“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一些法术的确让我惊讶,但是,要送一只在外飘荡已久的魂魄入冥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我们钟家,也只有我奶奶才有超度亡灵的本事。你能做得到?”
  “能。”连天瞳承认得非常爽快,“不过,得在我取了一件物事之后。故而我们要留下来,花时间解决这些后续的麻烦。”
  说罢,连天瞳抬头看了看从大洞里映出的天空,拍了拍倾城:“差不多了,动身罢。”
  主人命令一下,倾城甩了甩头,低吼了一声,唰一下展开了硕大的翅膀,前爪朝下一按,把头一仰,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从它昨天开出的大洞里飞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灰茫茫的天际。
  倾城走后,除了连天瞳之外,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后头还有一些连天瞳说的“后续问题”要解决,但这石府的杀人事件,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局。
  没有抓到凶手后的痛快,也没有知道真相后的兴奋,钟晴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感觉人有时候还不如狼……”钟晴挠了挠头,沉下脸说:“别的不说,但就碧笙这事儿,说到底就是那个石老头子最坏,既然给三夫人赎了身,又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在当时就带他们回府?不把他们晾在苍戎山,这后头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娶一个青楼女子,对于石家这种大户来说,恐怕是件让人不齿的事吧。”刃玲珑无奈地说,“我看,如果不是石老头年过半百仍没有正出的儿子,他一辈子也不会接碧笙母子回来的!”
  “你们好像都忽略了大夫人这号人物吧?”KEN开口道,“就算当时就接她们母子入府,给了名分,又代表什么呢?九年时间,留在石府恐怕比留在苍戎山更危险吧?”
  “嗳?!”钟晴被一语惊醒,连连点头:“对对,还有那个歹毒的女人,处心积虑地朝死里陷害她老公身边的女人。最后还想亲自毒死三夫人,妈的,山上的妖精也没她毒!就把她关在石牢里,饿死冻死最好!”
  “一个妒妇,机关算尽,到头仍是竹篮打水。可悲……”连天瞳拍拍从房顶上落到自己肩头的灰土,“我们也该动身了。”
  “去哪里?”钟晴张口就问,“那个跑路的石老头子,就这么放过他吗?”
  “先担心你自己罢。”连天瞳垂眼看了看钟晴的腰。
  “啊!”她这一眼,引来钟晴一声大叫,他这才想起了他尸毒未除的伤口,马上转过身揪住刃玲珑:“你不是说要去给我找菖蒲糯米吗?还不快去!”
  “嘁,我记性比你好多了!”刃玲珑白了他一眼,从挂在身前的小包里淘出了一个小布囊和一片暗绿色的已经发干的长叶子,在钟晴眼前晃了晃:“我昨天晚上路过厨房的时候已经给你找来了!”
  “那你还呆在这儿干嘛?”钟晴挡开刃玲珑的手,“赶紧找地方给我熬水去啊!”
  “还找什么地方呀,”KEN拿过刃玲珑手里的东西,“就地解决!”
  说完,他到隔壁房间抱了一个花瓶一个茶壶一个茶碗过来,把茶壶里的茶水倒空之后,他将糯米跟菖蒲塞了进去,又从花瓶里倒了一大半清水进去。然后,他伸出右掌,将茶壶置于其上,闭目默念了一句什么,顿时就见一簇熊熊火苗从他掌中燃起,而那只茶壶在火苗燃起后,竟缓缓地漂浮起来,在离他手掌半寸的地方,微微抖动。
  “乖乖,火云掌啊?!”钟晴看得目不转睛。
  不消五分钟,一股热气从茶壶嘴里腾腾冒出。
  KEN吸了口气,睁开眼,手里的火苗也随之熄灭。
  取了茶壶放到桌上,KEN拿过茶杯,小心往里倒了满满一杯乳白色的液体。
  “快喝吧!”他把杯子举到钟晴面前。
  “你这家伙挺会放火的!”钟晴嘿嘿一笑,接过茶杯,吹了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放火多难听,只不过是一点小法术而已。”KEN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又掀起他的衣服,把剩下的半壶糯米水慢慢淋在了他的伤口上。
  见钟晴的伤已经无碍,连天瞳走上去,举起双手摁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低头念了声咒语。只见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是“女红妆”的钟晴和KEN,霎时恢复了本来面目。
  “走罢。”连天瞳转身出了门。
  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雪白干净的新袍子,钟晴扯着嗓子追了出去:“喂喂,你等等!我们去哪儿啊?”
  KEN耸耸肩,与刃玲珑一起跟了出去。
  走在通向大门的路上,他们几个仍然没有看到一个多余的人,看来所有下人都遵从着主人的命令,留在自己的住处不敢露面。
  虽然已是彻底的白天,可是对于石府来说,同黑夜没有区别。
  浩大的府第,除了钟晴他们的脚步声之外,安静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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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1:18:00

一直走到石府大门前,连天瞳才停下脚步。
  “我们到底去哪儿啊?”钟晴一路上问了无数次,连天瞳也不应他。
  “出石府,去京城。”连天瞳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终于明确给出了下一个目的地。
  “京城?”钟晴一步跨到连天瞳前面,大惊小怪地聒噪:“你不是还要想办法送碧笙入冥界吗?现在去京城干嘛?京城离这儿有多远啊?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去?”
  “你可以选择不去。”连天瞳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对他说道:“免得多生事端。”
  “去!”钟晴唰一下站直了身子,“我当然要去!还有很多事情我没弄明白呢,要我稀里糊涂地离开,不是要我小命吗!”
  “还是不要了吧。”一直没说话的KEN拍拍钟晴的肩膀,出乎意料地提出了相反的意见,“石家的事情已经解决得七七八八,虽然还有些疑点,不过跟碧笙他们这档事已经没多大关联了。剩下的事,我想我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了,就不打扰你们师徒二人上京办事了。”
  “哥……”刃玲珑吃惊且失望地望着他,不是为他说的突然离开,而是他明明表示要跟连天瞳分道扬镳,却没有要带她这个妹妹一起离开的意思,在这个哥哥的眼里,似乎已经认定她只是连天瞳的徒弟,而忘记了她还是他的亲人。
  心上突然隐隐作痛。
  “你发什么神经?”钟晴甩开KEN 的手,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人生地不熟,咱们能去哪儿?你不会是想回乱葬岗去呆着吧?跟着她们上京城不错啊,说不定能遇到更多好玩的事呢!”
  见钟晴那么不情愿,KEN笑道:“已经乐不思蜀了么?你不吵着回现代了?”
  “哎……嗯……这个嘛……”钟晴嘿嘿一笑,“到千年之前的中国旅游的机会,多难得!这么快就回去,不是太浪费了么,怎么着我也得寻点值钱的宝贝再回去啊。石家的东西我又不想碰,一看到就会想起他们这一家子的龌龊事,感觉脏得很。所以咱们上京城去,那里的好东西一定不少!再说,你现在有办法让我们回现代吗?”
  “不上京……”连天瞳回过头,毫不意外地淡然问道:“莫非你们还有别的去处?”
  “这……可以这么说吧。”KEN犹豫着,权衡着该不该继续下文。
  “老大,除了她家的乱葬岗,还有身后这座石府,你还认识别的地方吗?”钟晴认定KEN连撒谎都不会撒。
  KEN神情复杂地看着明显跟自己唱反调的钟晴,终于开口道:“恐怕我们得去西安,哦,不是,现在应该是叫长安吧。”
  “什么?长安?”钟晴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KEN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你没事吧?是不是饿昏头了?!”
  “我一点都不饿。”KEN拂开钟晴的手,严肃地看着他:“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跟我去长安。”
  难得见到KEN用如此不容拂逆的态度跟人说话。
  “为什么?”钟晴不愿意。跟长安比,还是近在咫尺的京城更加吸引他。
  “少问为什么了,非去不可!除非你想……”KEN有点发火的迹象,嘴唇动了动,没有把下文说出来。
  “莫名其妙!我不去!”钟晴的驴脾气也上来了。
  两个人顿时僵持不下。
  “长安……”连天瞳不知是不是故意打圆场,看着他们两人,微笑:“呵呵,上京花不了多少时间,待办妥了要办的事,我们一道去长安罢。多年不曾回去,你们这一说,到还有点想念了。”
  “我们也去长安?”刃玲珑从失望中突然惊醒,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定连天瞳,“师傅你是……”
  “什么多年不曾回去?”钟晴又发现了值得可疑的地方,“难道你们以前住在长安?”
  “不错,曾在长安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连天瞳并不隐瞒,又说:“既然你们有意去长安,那不妨结伴同行罢,你们并非‘这里’的人,此行路途不短,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连天瞳两三句话便解决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矛盾。
 “可是……”KEN似乎还在犹豫,看起来,他并不太愿意让连天瞳她们同行。
  “就这么说定了。”连天瞳不给他任何机会反对,扔下这句话后,迈步上了石阶,朝大门直走过去。
  “这还可以接受!”钟晴满意地盘算着,“长安也是有名的繁华古都,嘿嘿,去了京城再去那儿,收获肯定更多!”
  “你这个家伙……”KEN心事重重地跟在钟晴后头,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几人站在门前,连天瞳看了看门上的两个铜环,伸出手握住,轻松地朝后一拉。
  高大厚实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还没把腿迈出去,几道银光先从眼前晃过,带起一阵冰凉的风——
  两把钢刀,霸道地横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几个想去哪里?!”
  紧握钢刀,一脸横肉的大汉凶声恶气地质问道,跟当初迎他们入府时的恭敬态度判若两人。
  “与你无关。”连天瞳冷睨对方,“让开!”
  “哼,老爷有令,一干人等,不得离开石府半步!”另一把钢刀的主人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武器,“不从者,休怪爷的大刀不客气!!”
  此话一出,立在外头的其他家丁,纷纷抽出了尚在鞘中的大刀。
  石府门外,一片杀气腾腾。
  “统统给爷退回去!”锋利的刀锋又嚣张地朝他们*近了些,后面那张大饼脸,一双小眼直往连天瞳与刃玲珑脸上瞟,猥琐地奸笑者:“嘿嘿,要是在这如花似玉的笑脸上留道疤,爷会心疼的!”
  “去你妈的!”早已按捺不住的钟晴跳出来,用力挡开大饼脸握刀的右手,而后一拳击在他的左眼上,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连环踢,把这家伙踢翻到十步之外的地方。
  “敢在你爷爷面前调戏妇女,看你是活腻了!!”钟晴收起脚,气冲冲地瞪着缩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大饼脸。
  钟晴的突然一击,令守门的爪牙们一下子慌了手脚,愣了半晌,才有人大喊一声:“上啊!把他们全部拿下,无论生死!”
  十几把大刀恶狠狠地冲他们劈了过来。
  “一群疯子!”KEN皱了皱眉,把连天瞳和刃玲珑朝后头一推,飞身跃了出去,跟钟晴结成了完美统一战线,拳脚同出,灵活地对付着这群气焰高涨的恶徒。
  虽然敌人有十几个,虽然他们手里都有武器,但是论身手,远不是钟晴与KEN的对手,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响,不时有钢刀从其主人手里飞脱出来,乱糟糟地落到了地上。
  没过几分钟,一帮人纷纷被丢翻在地,石府外哀嚎不断。
  “太自不量力了。”钟晴站在人堆里,拍着袍子上的灰土,极度不屑地俯视着脚下:“大把的僵尸我都能对付,何况你们这群蠢材!”
  “行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KEN推了他一把,“走吧,看来石老头子不整死我们不罢休啊!”
  “想整死我……”钟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两眼微微一眯,一丝冷笑蓦然挂上了唇角。
  脚尖一挑,一把钢刀嗖地飞起,准确地落到了钟晴手中,光滑的刀身上,映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
  手起刀落,没有任何犹疑。
  他脚下那个仰面躺倒的家丁,眼看就要被刀锋刺穿眉心。
  “钟晴!”
  KEN一声大吼,一把抓住了钟晴的手腕,把刀尖阻止在了离那个倒霉家伙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家丁头一歪,吓昏死了过去。
  “你吼我干嘛?”钟晴眼睛一眨,奇怪地看着KEN,又将目光移到自己手上,“呀?!你把刀塞到我手上干嘛?!”
  “刀是你自己拿的。”KEN松开手,把钟晴手里的武器拿了下来,扔到一边。
  “胡说!”钟晴死不承认,“我什么时候拿过刀了!”
  “你……”KEN看着钟晴的眼睛,欲言又止。
  “嘁……真是见鬼了!我明明没拿过嘛……”钟晴挠着头,疑惑之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发生的这个小小插曲,一幕不差地落在了连天瞳眼里。
  她走到钟晴他们身边,打量了他几眼,随后面不改色地说:“你们去石府前头的巷口等着,我与玲珑去找几匹马代步。”
  “骑马赶路?”钟晴从失神中醒转过来,拽住连天瞳:“何必那么麻烦,你不是会把花瓣变成飞碟吗,我们直接飞去京城不就好了!”
  “法术只用在当用的时候,岂能浪费在芝麻绿豆的小事上?”连天瞳拉下钟晴的爪子,“何况现在青天白日,越往京城人烟越多,随意显露法术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头脑简单的家伙!”刃玲珑冲钟晴吐着舌头,“大白天往人多的地方飞,你不怕被当成外星人抓起来啊!真是的!”
  “要你多嘴!古时候的人知道什么外星人!”钟晴剜了她一眼,“去去去!跟你师傅牵马去!”
  “莫要胡闹了。”
  连天瞳沉下脸,下了石阶朝石府后门走去。
  “师傅等我!”刃玲珑赶紧跟上去,末了还不忘回头对钟晴扮个鬼脸:“阿米巴原虫!”
  “嘿!臭丫头,敢拐弯骂我!”钟晴气愤地冲刃玲珑挥着拳头。
  “我到希望你一直当个单细胞动物……”KEN嘀咕着。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们走吧。”
  “你真要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妖精妹妹了,我要被她气死了!”
  “行行,将来再说……”
  “你……”
  朝京城的路上,四匹快马扬蹄飞驰,溅起一地的尘土。
  黑马之上,骑术并不高超的钟晴压低身子,紧握缰绳的双手已经捏出了汗,生怕跨下的畜生一个不乐意就把他给摔出去。
  “还要多久才到京城?”KEN见跑了半天,看到的一直是山林荒地,不由大声问道。
  “出了这片竹林,天黑之前当可到达。”连天瞳答道,又一夹马腹,身下那匹白马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一听还要那么久才能到目的地,全身已经被颠得发疼的钟晴更郁闷了,冲着他们大喊:“还要跑那么久,都饿得快胃穿孔了,不能先找个地方吃饭吗!”
  “你忍耐一下吧,现在上哪儿找吃的去?”刃玲珑放缓了速度,跟钟晴并肩而行:“等到了京城,大把美味任你享用!”
  “是吗?!”钟晴眼睛发绿,咽了咽口水,听着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开始在脑子里幻想各种各样的珍馐佳肴。
  正在这时,一阵轰隆轰的震响从竹林的尽头处传来,由远及近。
  “什么声音?”感到脚下土地抖得越来越厉害的KEN竖起耳朵,狐疑地看向声音的来处,神色一变,喝道:“你们看前面!”
  一大片昏黄的尘土中,一大队人马从远处朝他们这边匆匆奔来,蹄声如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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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1:28:00

竹林里只有这一条道路,如此一来,连天瞳他们与对方势必狭路相逢。
  连天瞳将马速放慢下来,犀利的目光投向前方,微笑:“果然来了。”
  “你说什么?赶紧*边吧,那堆人那么多,跑得又那么快,撞上了可了不得!”那队人马越*近,声音就越响亮,钟晴几乎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吁!”连天瞳熟练地一拉缰绳,白马前蹄一扬,乖乖停了下来。
  其他三人也赶忙勒住了缰绳,手忙脚乱地停在了原地。
  在钟晴还没想到朝哪里躲避的时候,对方的人马已在咫尺之遥。
  他定睛一看,发现迎面而来的竟是好几十名穿着相同一身戎装的古代士兵,就连他们跨着的高头大马,也配着完全统一的辔头鞍鞯。
  “好像是一队士兵?”KEN举目一望,随后又将马头调转,准备朝一边的竹林过去:“跑那么急……我们还是先去竹林里避一下吧,让他们先走。”
  “不必了。”连天瞳没打算避开,镇静地停在原地,“我看他们本就是为我们而来。”
  “不可能吧?我们……”
  钟晴话没说完,那队士兵像是得了命令,齐唰唰地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马嘶之后,尘埃落定,大部队发出的巨大噪音没有了,可是,他们又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骑兵身后传来,夹杂着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竹林里。
  骑兵们恭敬地分成两行,让开了一条路。
  八个壮实的轿夫,健步如飞地抗着一顶装饰考究的轿子奔了上来,左右两旁,各跟着一个骑马之人。
  很快,轿子稳稳地落在了离连天瞳她们不到十步的地方。
  此时,钟晴顿时明白了连天瞳为什么说这队人马可能是冲他们来的了,因为,轿子右边那坐在马上的人,正是失踪了一天多的石老爷。
  “这个死老头子怎么会……”钟晴吃了一惊,原以为这个老匹夫是怕他们找他算帐躲出去了,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而且看他那副高高在上无所惧惮的神态,跟他们在石府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连天瞳抚着白马的鬃毛,轻松地笑道:“石老爷特意带了这么多朋友来为我等送别么?太客气了吧。”
  “大胆刁民,戴罪之身还敢妄言!”石老爷先是一惊,随即强压住怒气呵斥道,旋即跳下马来,走到轿子前,躬身对里头的人说道:“禀王爷,外头那几个刁民恐怕正是您要缉拿的盗贼!”
  说完,他又回转头,走前几步,冲着他们几个冷笑:“哼哼,没想到你们几个恶贼居然逃出了我的府第。可惜,天网恢恢,你们万万没想到贼与兵会撞个正着吧?!还不速速下马领罪!”
  “这老家伙的头被车撵过了吗?”钟晴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他在胡说什么呢?什么王爷?什么贼?我怎么听不懂……”
  “老狐狸又在耍什么花招?”KEN揣测着。
  连天瞳翻身下了马,走到前头,笑道:“不明白石老爷所指为何?”
  “还敢狡辩,京城近日有一帮恶盗出没,专肆在城中的大户人家行窃,不但夺财,还放火伤人,闹得人心惶惶。从你们几个一进石府开始,我早已疑心你们的来历。昨日我私下派人查验你们的行李,发现了前日王大人家丢失的翡翠马,哼,我早已经将罪证呈上,你们休想抵赖!”石老爷冷眼相对,言之凿凿。
  “What?”这一席不着边际的话,激得钟晴连英文都冒了出来,他噌一下跳下马,冲到连天瞳身边,对石老爷吼道:“你这老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当初可是你自己要留我们下来帮你搞定你家的龌龊事儿的,什么翡翠马的,我们根本就没带过行李在身上!”
  “作贼的又怎会轻易承认自己是贼?”石老爷不屑地瞄了钟晴一眼,加重口气道:“你们几个,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莫逼我们出手,否则定吃苦头!”
  KEN看看这“兵强马壮”的周围,感到事态似乎有些严重,下马跑到钟晴他们身边,压低声音道:“这老狐狸果然不简单,小心应付!”
  “哼!老东西明明在撒谎诬蔑我们,可恶!”钟晴眉毛一竖,新仇旧恨一股脑全冲了上来,吼了声:“死老头子,你想杀我们这笔帐还没跟你算呢!”
  刚说完,他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拳击向石老爷的面门,准备先抓住这老家伙痛揍一顿泄愤。
  在敌众我寡且对方已将自己重重包围的不利情况下,钟晴还敢搞突然袭击,这一点怕是石老爷没有想到的。
  眼看钟晴的拳头砸了过来,石老爷的身手似乎并没有他的唇舌那么厉害,本能地朝后一退,一脚踩进了一块凹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钟晴撵到他面前,右拳朝下一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轿子左边飞出一条黑影,嗖一下落到了石老爷身后。
  唰!
  一把白色折扇抵住了钟晴的手腕。
  小小动作,却震得他的腕子上一阵酸麻,使出的千斤力气顿时化为乌有。
  “这位兄台,出手似乎狠了点吧?!”
  发如墨,肤胜雪,剑眉秀目,眸似深潭,薄唇微微翘起,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
  折扇的主人,一个与钟晴年纪相若的男子,一身锦缎所制的黑色长袍,及肩长发以一条细细的暗金丝绳规矩地束在一起,一丝不乱。
  简单到朴素的装扮,自然至极的平淡表情,优雅镇静的姿势,却减不去这男子半分气势。
  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钟晴在见到此人后的第一感觉。
  “温……温大人……”拳下逃生的石老爷见了救星一般,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黑衣人背后,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疯子一样指着钟晴叫道:“抓住他抓住他,就伙强盗,无恶不作,大人快快将他们擒下!!”
  “死老头子,你还敢乱说!”钟晴一把挥开黑衣人的扇子,冲上去就要教训石老爷。
  “兄台还要放肆么?”黑衣人往前一挡,隔开钟晴跟石老爷,右手灵巧地一动,折扇嗖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钟晴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明明是把普普通通的折扇,却带给他比刀锋还危险的信息。
  好汉不吃眼前亏,钟晴不敢再乱动,他低眼看着那把威胁着他的“武器”,气恼地呵道:“你是什么人?居然帮那个老不死的阴险家伙!”
  “恐怕此时不是兄台发问的时候罢。”男子的微笑在黑衣映衬下,美得邪气。
  见钟晴受制,KEN冲了上来,打量着这个身量比他们略矮一些的黑衣男子,冷冷说道:“我们只是到安乐镇探亲的普通老百姓,这当中肯定出了什么误会,在没弄清楚事实之前,请你立刻停止你无礼的行为!”
  连天瞳也走了过来,看了黑衣男子一眼,笑:“有话好好说,若是阁下不当心,伤了我这位朋友,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我并无伤及这位兄台的意思。”黑衣男子双目微眯,爽快地收回了他的折扇,对他们二人说道:“只要你们规规矩矩随我们回京受审,我们自不会为难你们。”
  “受审?”KEN眉毛一挑,“我们何罪之有?”
  “石大人方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黑衣人折扇一点,指了指他身后的石老爷,“是否是那群恶盗,口说无益,待回京审查清楚,我们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石大人?”钟晴万没想到这个石老头子居然还是个官,气愤之极的他对黑衣人吼道:“这算什么?随便一个人说谁谁是杀人犯,你们就相信了吗?!偷东西?KAO!我钟晴这辈子除了偷过数学考试的答案,就没对其他东西出过手!我还可以说是那个老家伙偷了东西,然后栽赃嫁祸给我们呢!”
  “石大人身为朝廷官员,怎会轻易诬蔑不相干者?”
  从轿内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轿夫躬身掀起了轿帘,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从轿内稳步而出。
  金冠白服,威仪凝重,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孔有如神工鬼斧雕琢而成,眼如灿星,唇若涂膏,年纪虽轻,可一身不俗的贵气却咄咄逼人。
  见他一出来,除了钟晴他们几个,在场的所有人统统跪了下去。
  年轻男子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他们几个。
  “大胆,见着秦王陛下还不下跪!”
  石老爷像是有了更大的*山一般,冲着钟晴他们吼道。
  “秦王?”钟晴盯着面前这个略嫌单薄的年轻人,糊涂的脑袋一时间没法分析出“秦王”是个什么概念。
  连天瞳无畏地看着来人,根本没有下跪的打算,KEN则搬着指头,嘴里嘀嘀咕咕像在盘算什么,至于刃玲珑,只顾愣愣地看着对方。
  “罢了,都起来罢。”年轻人收回打量的目光,似乎并不介意他们的表现,正色说道:“本王奉皇上圣意,彻查京城大盗一案。昨日接到石大人密报,说疑犯就在他府中。本王当即领兵前来,却没想到在半途截到了你们……”
  “石老头子在撒谎!”钟晴一跳三尺高,才不顾什么皇帝王爷的,大声打断了年轻人:“我们才不是什么京城大盗呢!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如果我们偷了东西,还不远走高飞吗?明知道你们在追查,我们怎么还会朝京城那边跑呢!!”
  “是或不是,你们都必须随本王返京,一切自会查验明白!”年轻人一拂袖,转身返回了轿子里,放下轿帘前,掷地有声地扔下一句:“将这一干人等全部带回王府,待本王亲自审验后,再交刑部论处!”
  “是!”众士兵声如洪钟。
  “诸位请上马罢!”黑衣男子手一扬,别有深意地轻笑:“此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诸位切记安分守己!”
  那边,石老爷已经上了马,嘴脸间滑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阴笑。
  须臾之间,他们竟被扣上了恶盗的帽子,这个突如其来的莫须有罪名是钟晴全然没有料到的。他当然是不愿意被当成犯人押去什么王府的,可是如果硬要反抗,这在场的几十个赳赳武夫,肯定比石家那些酒囊饭袋强,更何况还有那个猜不出来头,被石老头子称作温大人的黑衣男子。一旦跟他们卯上,恐怕事态会不好控制。
  老天爷似乎在故意整他一般,不过是去挪威海抓个乌贼吗,竟然接二连三栽给自己这么多事端,幽灵船,回古代,石家一连串的破事儿,真是一件比一件荒唐,若不是自己的适应能力够强,怕是早被弄到思觉失调了。
  “还不上马?”已经回到马上的连天瞳踱到神游太虚的钟晴身边,提醒一声。
  “啊?!”钟晴回过神来,仰起头不乐意地瞅着她,问:“就这么被当成犯人押走?!”
  “我们本就要去京城,顺路了。”连天瞳满不在乎地拉了拉缰绳,扔下钟晴往前走去。
  “又没给你戴枷锁镣铐,也不算是押犯人吧。”刃玲珑在马上冲他吐着舌头,“听我师傅的准没错,赶紧上马去,慢吞吞的!”
  “死妖精!当心我拔了你的舌头!”钟晴冲着刃玲珑的背影大吼。
  “喏,就照他们的意思做吧。”KEN牵着两匹马走过来,把缰绳交到钟晴手里,压低声音说:“这里怕有高人在场,稍安勿躁,看看情形再说。”
  钟晴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到了已经前行了一段路程的八抬大轿的一侧,那个黑衣黑马的身影,委实让人好奇又忌惮。
  一小队人马领头,轿子紧跟其后,而钟晴他们则像夹心饼干一样被牢牢包围在大部队的中间,一行人匆匆地穿行于坎坷不平的山路上。
  当众人行到一片半是树林半是平地的地方时,原本并不算糟糕的天气却突然变了脸,天上,无数厚重的黑云从四面八方迅速汇集到一起,紧压在大家的头顶上;四周,刹那间也成了一片狂风四起沙飞石走的恶劣景象,一旁树林里的所有树木疯狂地摇来晃去,像是有人要将其连根拔起一般。
  “怎么搞的,突然起这么大风。哎呀,我的眼睛。”钟晴手忙脚乱地揉着被沙子迷了的眼睛,在大风中拼命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KEN掩着鼻口,眯起眼睛看着天色,咕哝道:“好黑的天……”
  话没说完,他突然觉得有东西砸在了自己头上。
  伸手一抓,摊到眼前一看,掌心里却是一小块圆圆的冰块。
  “嗳?!这是……”
  “哇,妈呀,下冰雹了!!”
  钟晴那边的大呼小叫证实了正从天上往下落的小东西,是突降而至的冰雹。
  整个队伍开始骚动起来,前行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哎哟!”刃玲珑抱着头,冲连天瞳喊:“师傅,赶紧找地方躲着吧,这冰雹好像越来越大了。”
  “记得那树林里头有座山神庙,暂且去那里躲避罢。”
  连天瞳调转马头,正要朝露在树林里的小路骑去,身前却冷不丁地被一个人挡住了。
  “姑娘欲前往何处?”一直走在前头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返了回来,似笑非笑地质问着连天瞳。
  “林中山神庙。”连天瞳瞟他一眼,“再不过去,这冰雹大起来,只怕你我脑袋都要开花呢。”
  “有庙可以躲?”钟晴跟过来,急不可耐地吼道:“那还不快去!那个黑衣服的,你要么跟我们一起去,要么让开路!自己想挨砸别拉着别人!”
  “自然一同前往。”黑衣男子让到一旁,一挥手:“请几位前头带路。”
  连天瞳当即一夹马腹,白马唰一下朝树林方向窜了出去。
  钟晴他们赶紧策马跟上,而后头的那些骑兵也照黑衣男子的指令,火速追了上去,生怕把他们要抓的“疑犯”跟丢了。
  连天瞳说的山神庙就在进树林后的不远处,虽然有些破旧,却还算稳固,遮挡这样的冰雹不成问题。
  把马儿拴到庙旁的一座草棚下后,钟晴他们急忙冲进了庙里。
  而紧跟在后的骑兵们,则不敢像他们那样随便,一个一个老实地立在两旁,等候着他们主子的到来。幸亏这些士兵们都戴着厚厚的头盔,否则,在越来越大的冰雹攻势下,恐怕早就被砸得人事不醒了。
  钟晴他们进了庙没多久,石老爷口中的王爷就在黑衣男子跟石老爷的陪伴下躲了进来。
  “王爷,没伤着您吧?”石老爷放下遮在年轻男子头上的手臂,一进庙门就关切地询问着。
  “无事。”男子摆摆手,旋即看向站在山神像前的连天瞳他们,道:“多亏你们知道有这处地方,否则本王的轿子怕是撑不到这冰雹停止。”
  “王爷言重了。”
  连天瞳从头到尾都没有将这个年轻人大得吓人的身份放在眼里,只淡淡一笑,随后拣了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拂了拂灰土,坐下来闭目小憩,不再言语。
  黑衣男子看了看四周,从吊在半空中的黄色帷幔上撕下一块来,抖抖灰尘,铺在地上,对年轻人说道:“王爷,坐下来歇息罢。”
  “嗯。”年轻人牵起袍子,盘腿坐了下来,几个简单的小动作,却也处处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大气。
  钟晴大咧咧地坐在一堆散乱的稻草上,嚼着刚刚从供桌上摸来的一个焉苹果,仔细打量着端坐对面的年轻人,以及那一直不离其左右的黑衣男子,而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石老爷,却在这一刹那被他暂时忽略了。
  “那个小子不是自称王爷,你说那个黑家伙是不是什么御前侍卫之类的,专门保护皇族的安全?!”饿极的钟晴两口解决掉手里的小苹果,咂吧着嘴小声问着身边的KEN. KEN侧过头,悄声对他说道:“黑衣人的来头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保镖之类的吧。不过他的主子嘛,我听石老头管这个年轻人叫秦王陛下,如果我的中国古代史还过关的话,我想这个小帅哥就是宋太祖赵匡胤的第四个儿子,秦王赵德芳。现任的大宋皇帝赵光义是他亲叔叔。”
  钟晴一阵咳嗽。
  “那,那这小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皇族?!”钟晴瞪大了眼睛,然后马上盘算起来:“你说如果找他要个签名,回去咱们的时代能卖多少?还有,如果他拿到他随生戴着的珠玉宝石什么的我们……”
  “省省吧。”KEN不知该赞他有商业头脑还是该骂他不知死活,“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押解回京受审的疑犯!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如果只是普通的窃案,犯得着要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亲自出马么?而且石老头子出去一趟就搬回来一个王爷,还敢红口白牙地当着他的面污蔑我们,可见这老东西绝不是省油的灯。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在古代,当权者一声令下,自然有千军万马来找我们麻烦!大意不得!”
  “好像……有道理……”KEN一番话点醒了钟晴,他扔掉捏在手里的果核,说:“刚才那个王爷说石老头是朝廷里的官,看他的模样,除了一肚子诡计之外,文不行武不通,能做什么官儿?太奇怪了。”
  “这个人的身份,其实我们一直也没有深究过吧。从入石府开始,尽顾着解决碧笙那档子事儿了。”KEN锁紧眉头,“我看这老家伙的种种表现,像是个官场上的老手,不知道他到底担任什么职位……”
  见他们两个在这边嘀嘀咕咕,石老爷的脸色愈加阴沉,他走到黑衣男子身边,小声说道:“温大人,他们几个狡猾多端,需小心防备,最好还是锁起来为妙,免得被他们逃脱。”
  “石大人多虑了,有王爷千岁在此坐镇,无人够胆造次。”黑衣男子隐隐一笑,“何况,还有我在此协助大人您呢。”
  “呃……”石老爷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笑得牵强:“对对,温大人说的极是。”
  黑衣男子把目光转离那副难看的笑容,身子朝后一斜,优雅地*在背后的柱子上,听着从外头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闭目养神。
  此时,端坐在地,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抬头扫了连天瞳他们一眼,姿容威严地责问道:“本王见你们也是仪表堂堂之人,因何要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说了一百次了,我们没有偷东西!”钟晴一听就急了,一口气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交待出来:“我们几个到安乐镇是去帮你身边那个石老头子驱邪的!他说他的三夫人是妖怪,要烧死她!后来我们去了,他主动要求我们留下来帮他的查清楚这个事,我们好心帮他,谁知这死老头子却包藏祸心,竟想致我们于死地,他……”
  “一派胡言!!什么妖怪不妖怪,还扯上我夫人?!我石府向来太平,你们这群恶贼明明是想入府行窃,如今竟能编出帮我驱妖这种荒唐借口!!”石老爷气得浑身哆嗦,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指着钟晴他们吼着,随即又回身跪在年轻人身侧,“王爷,您切莫被这群奸人蒙蔽,卑职所述,句句为实,再说那翡翠马您也查验过,证据确凿啊!”
  “本王自有主张。”面对气急败坏,恨不得对方速死的石老爷,年轻人不动声色地应道,随即又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那翡翠马,也非天下无双的至宝……”
  “王爷……”石老爷突觉年轻人话里有话,心头顿时一紧。
  “无须多言。”年轻人一挥手,“石大人能抓到疑犯,已是大功一件,不论这几人是否真凶,本王当奏明圣上厚赏于你。”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如果我们不是真凶,那这个老家伙就是诬陷,你身为他的上级,不抓他还奖赏他?真是昏庸得匪夷所思!这什么世道啊!!”钟晴越听越来气,没轻没重地大声责问年轻人。
  “大胆!竟敢对王爷无礼!”现在揪住了钟晴的小辫子,石老爷马上借题发挥,起身对立在门外屋檐下的士兵喊道:“来人哪!把……”
  “退下!”年轻人把正要进庙的士兵呵退回原处,没有理会石老爷,却把目光投向钟晴,笑道:“到是个心直口快之人。那些话对本王说说也就罢了,若是遇上其他人物,呵呵,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
  “至于那么严重吗……”钟晴没想到自己认为很有道理的话会给石老爷提供了打击报复的借口,但是看年轻人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撇了撇嘴,嘀咕道:“小小年纪,不就是个王爷么,臭屁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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