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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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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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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答案(一百五)

1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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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0 21:41:57


105 你抢了我的玩具


谭天接下去每天都如约而至的来背我上下楼,然后骑自行车把我送到教室里。熬过了头几天的如芒在背,我倒也渐渐适应了,大概也是我的脸皮变厚了。谭天背着我遇到熟人的时候,我竟能大方的跟她们打招呼了。


所以说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水温合适固然是好,但哪能总是事事完美呢。如过水有点烫,也许刚喝的时候不适应,但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


脸皮变厚的一个直接副作用就是,我在谭天背上的时候不会再埋头老实的趴着了。我一会儿用手指挑起他的一缕头发卷成卷,一会儿撩一撩他脖颈发际处的汗毛,或是冷不丁的往他衣服领子里吹口气。


那天谭天大概刚刚洗过头发,发丝里和颈窝处都带着一缕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穿着一件藏蓝色低领毛衣,露出的一截脖子如汉白玉般光洁透亮,因为运动颈前部皮肤微微泛红,就好像玉石上点着红翡,看得我有点嘴馋。


就在我想张口偷袭时,只听谭天带着喘息的呵斥到:“不许咬我!”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咬你?” 我带着奸计未成的慌张狡辩到。


“你一张嘴我就感觉到阴风阵阵。你啥时候从小兔子变成小狗了?这爱咬人的习惯可不好。你老是这么捣乱,小心我们俩一起摔下楼,都成瘸子。” 


“那我咬你时你不动不就成了嘛?”


“你……” 谭天这时应该是哑口无言的怒目而视,但是反正我也看不见,就当没有吧。


“让我咬一口嘛……” 话音未落我就刻不容缓的在他后脖颈上吸了一下,留下一个红印。


就在我得意自己的神出鬼没时,听到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小天哥。”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我最讨厌的称呼,那么就是“小天哥”;如果有一个我最讨厌的声音,那么就是这个湿答答黏糊糊亲热的叫着小天哥的声音;如果有一个我最讨厌的人,那么就是每次见到她我都会倒霉的史云霞。


只见史云霞迎面从楼上走下来,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铆钉夹克,衣服上印着一个大骷髅头。下身是一条紧身黑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学生中不多见的马丁靴。她今天把头发扎到了头顶心,抹了带亮片的发胶,头发像闪电似的呲啦着。


谭天听到史云霞叫他,只轻轻“嗯”了一声,头也没有抬,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史云霞却调转头来跟我们并排走在一起,说:“小天哥,我来帮你吧。”


我狐疑的扫了她一眼,心想“你要怎么帮?”


她就像当我只是一个背在谭天身上的包袱似的,完全没有看我,更没跟我打招呼,只是附身对谭天说:“我可以帮你托住她,这样可以帮你减轻分量。”


“哼,难道我很重吗?”我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犯恶心,却又不好无故发作。


谭天稍一愣神,但是马上说:“不用了,我背得动,而且林溪不喜欢别人碰她。”


我很满意谭天机敏的回答,史云霞却有点意外他的断然拒绝,悻悻的“哦”了一声。


她这时才抬眼望向我,脸上重新又露出大方友好的笑容,一侧的小虎牙忍不住跳出来,看上去单纯可爱。可是她的眼神却像魔术师大变戏法时用的那块布,在一个不经意的细微角落里掖藏着一种“你抢了我的玩具”的敌意。我也朝她笑了笑,回了她一个“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的眼神。史云霞瞬时停止变戏法,细长的眼睛里刚才那块布干脆彻底揭掉了。她收起了方才的笑容,嘴角轻微的皱了一下,那是心里发出“哼”的一声时才会有的微表情。


谭天当然毫无察觉史云霞和我用眼神交战的刀光剑影,依旧迈步往前走。走上几个台阶后他看了一眼仍在原地没动的史云霞,略带嫌弃的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像个小太妹。”


史云霞瞥了他一眼,原地站了片刻后愠怒的说:“哪里不好了?” 然后一甩头发快步走下楼梯,她的马丁靴把楼梯踩得啪啪作响,呲拉着的头发像荧光棒似的随着她身体的起伏有节奏的挥舞着,像要戳破刚才那块魔术布,释放隐藏的郁气。


谭天却似乎根本没留意到史云霞的不快,继续唠叨说:“打扮得像个小太妹似的不知道要去干嘛。”


虽然谭天是在数落史云霞,可我觉得他根本就不该开口过问史云霞的穿着,于是阴阳怪气的说:“她穿什么何时轮到你来管了?你要不放心,就把我放下来,跟过去看看吧!”


谭天再怎么少根筋,现在也听出我的情绪了,赶紧乖乖闭上嘴,大气不敢出的继续爬楼梯。


谭天不是个爱对别人穿着打扮评头论足的人,也很少留意别人穿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来数落评论的,如果不是实在奇装异服得招摇过市,那么就是穿衣服的这个人跟他交情非同一般。谭天跟我解释过很多遍,他并不喜欢史云霞,我相信他没必要骗我。只是我能感知到这个“小霞” 在他的人生里不是作为泛泛之交的存在。谭天上次说过是史云霞的舅舅帮忙才把他爸爸从看守所里解救出来的,他们一家肯定都得承这个情,自然对史云霞也是另眼相看的。


我本不该对这样的情愫有所介怀,可是心中却不明就里的总像有粒看不见的小石子儿磨来磨去的硌得慌。


我慢慢回忆着跟史云霞的几次短暂见面,猛然意识到我在担心什么了,我怕史云霞会不守承诺把我们的事告诉谭天妈妈,而且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比如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林溪要小天哥背着她上楼,还咬他……” 想到这里我的脊梁骨一阵发凉,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 谭天感觉到了我的抖动。


我没有说话,用胳膊紧紧环绕住谭天的脖子,把头埋到他肩上,我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


可是谭天越发觉得我举动异常,把我背上五楼后,他在楼梯拐角处将我靠墙放了下来,一手扶着我说:“告诉我,怎么了?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史云霞,你别胡思乱想。”


我纠结着是否要说出我的猜测,谭天会不会觉得我无中生有。“我知道……我……”我扑到谭天的怀里,过了好半晌才说,“我怕史云霞不会遵守诺言,她还是会去告诉你妈妈。”


谭天舒了一口气,抚摸着我的头说:“因为这个啊,那你放心,不会的,她答应过我了。而且她去告诉我妈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谭天啊,你怎么头脑这么简单,又这么容易信任别人?你以为你自己会信守诺言,别人就也会跟你一样吗?史云霞的好处如此显而易见,你是真想不到还是觉得无所谓啊?


谭天见我还是不放心,又补充说:“再说等你从美国交换回来,我就正大光明的带你回家,管她说不说呢。”


我当然希望事情如他说的这样顺利,不会节外生枝,可是我仍旧有些隐隐的担忧。不过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又在抓着史云霞的事吃干醋,于是没有再争辩。


我的伤口恢复得还不错,一周后拆了线,这时爸妈也分别出差回到了家。他们得知我受伤的事后,第一时间就让司机李叔叔把我接回了家。


李叔叔跟门卫打了招呼直接把车开到了我宿舍楼下,我让杨豆豆扶我下了楼。车刚进我家院子,爸妈就忙不迭的跑出来,把我搀进屋里。


“小溪,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着我们,真是不知轻重。” 我妈看着我脚上暗红色扭曲得像条蚯蚓似的伤口心疼不已,“脚踝这个部位骨骼和神经结构比较复杂,要是修养不好,你以后会成瘸子的。不行,我得找个专家再给你看看,学校里那些医生也不知道技术靠不靠谱。老林,你现在就去打点话给沈医生,让他给帮忙找些省里的骨伤科专家。”


平日里我妈使唤啥,我爸总是会老大不情愿,或者唱一下反调,或者拖拉一会儿,这一次倒是二话不说的拿起了电话,积极配合得天衣无缝。


接下去的几天,我被他们拽来拽去的看了三五个专家,骨科,神经科,足科走了个遍。当所有医生都说我的脚正在积极恢复中,不出两三周就能正常走路了,他们才放下心来。


“妈,明天可以让李叔叔送我回学校了吧?” 尽管住在家里不用爬楼梯,每天有可口的饭菜端到床边,可是我已经一周没见到谭天了,感觉就像鱼儿离开了水般的度日如年。


“你就在家住到恢复走路吧,看你能走路了我才放心。家里有张阿姨可以照顾你,我下午早点回来也能帮你。” 妈妈不由分说的替我安排着。


“那可不行,我还要回去上课呢。我已经拉下好多课了。” 我使劲摇头抗议说,“而且12月下旬我就要去美国了,老师说我跟王桦这学期得提前进行期末考试,现在都快10月底了,我没时间了。” 我当然不是着急没时间学习,而是分别在即,我快要没时间见谭天了。


“那要不晚上回家来睡吧,省得麻烦杨桐王桦他们扶你上楼,在家洗漱也方便。早上让老李送你去,下了课就接你回家来。”


“啊……好吧。” 当时为了不把谭天扯出来,我跟爸妈说受伤时都是杨豆豆和王桦帮的忙,现在我自食其果的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好答应了。


谭天肯定没打算见我爸妈,我也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知道谭天的存在。而且受伤的事多少跟谭天有关,万一说漏了嘴让他们对谭天第一印象就不好,那可就麻烦了。还是等我从美国回来吧,我再告诉爸妈我和谭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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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