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edandelion
[转帖]婆婆媳妇那些事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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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2008-11-22 10:33:00
我来帮忙转一点吧,希望lz不要介意
027
但是,该爆发的终归是要爆发的。
可能是家琪妈对出院回家这段时间来小诺爱理不理的态度忍耐到了极限,可能是上次相机事件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她还有话要说,可能是觉得她作为母亲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或者回报,可能小诺的说话和态度再次刺痛了她,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反正,不久之后又发生了一次家庭不顺。
家琪在中间努力调和,但是,没效果。
你妈究竟想要说什么?只要她说的有道理,我会顺从,但是,别拿她是长辈就要我听话这样的理由来,这个我顺从不了。小诺忍着气说。
好吧,我们坐下,心平气和谈一谈。家琪爸说。
小诺家琪都坐下,他们两人坐餐桌一边,家琪爸妈坐另一边。
家琪妈第一句话就让小诺好一时接不上话来:一切都是有根源的,我们家这么不顺利,一切都是有根源的!谁叫你结婚用白被子的?白被子是不吉利,我当时就说了,你听吗?家琪妈愤怒声讨。
小诺被噎在那里。这是哪跟哪?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也值得坐下来探讨?这也能成为家庭不顺的原因?
愣了愣以后,小诺把目光转向家琪爸。家琪妈不明事,家琪爸总不会也这么不明事吧?说好了眼下是好好探讨家庭问题,那就像样子地认真探讨一下,拿出这等迷信的东西来胡搅,他,家琪爸,也应该有所制止吧?
但是,让小诺失望的是,家琪爸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家琪听不下去,说:妈,白被子的事情不要提,没好处,当初用白被子是我同意的。
而这时,小诺已经想好回击,家琪爸不制止,她只好自卫了,她对着家琪妈连珠带炮说:好,听你说来,家庭里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结婚用了白被子,什么你得了癌症,我爸爸非典去世,家琪车祸,责任都在我。而好的事情都与白被子无关,什么我考上研究生,生了健康聪明的阳阳,你们分了四居室,家庭里有的好处都是因为你烧了高香拜了菩萨?真是笑话!
还有,别说家里晦气的事情都是因我而生,别忘了当初家琪上大学你大病一场的时候,我幸好还根本与你家没一点关系,不然要你这么说来,连你那病也是我惹的祸,我的能量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家琪扯扯她的手,叫小诺别说了。
小诺看着老公,忍了忍,没再说下去。
家琪妈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愤怒,继续说:我这次去普陀,给每个菩萨都拜了,让佛祖好好保佑,我还特地找了个当地最有名气的算卦先生,给我们一家算了命,他说,你迟早是要离开家琪的,因为家琪一时半会不成功,你等不了。你走,我不拦你,算命的说,你走了我们一家就顺利了。但问题是,最后,你又会回到家琪身边……我一听,简直晕倒了,真那样的话,李小诺你太无耻了!你既然出了我们何家这个门,我就绝不会允许你再回到家琪身边,我做鬼也要拦着你!
……
一阵寂静。
小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家琪妈回来后的这些天都黑着脸。算命,又是算命!
她恍惚地回想起来,似乎三年前,家琪妈刚刚得癌症时,也时时拿算命的话当治病的药方子,什么不能剪头发,不能穿黑衣服等,那时她就对家琪说:若算命的对你妈说我们两个不合适,那我们怎么办?当时小诺以为那是的最不可能的假设,她只是拿这个极端例子给家琪提个醒。没想到,如今,这种假设竟然来真的了!
小诺脑袋里有会儿发糊,或者成真空。
发疯了,这个老太发疯了。
冷静,冷静,她不能被她拉着也发疯。
小诺手脚发颤,她转身向家琪爸看去。刚才他不制止,现在他总该制止了吧?
但是,家琪爸依旧没有任何发言。他只托着腮帮,似乎在听,也似乎在想。
小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22 10:34:03编辑过]
家琪说话:迷信的事情别放到这里来说,有用吗?
家琪妈赶紧说:你不知道,那算命的很灵的,真的很灵的,他甚至算出了你本来是要升职的!这样事情我本来也不会信,我对他说你怎么敢算这样的命?你是不是要存心拆散一个家庭?他说,他是没能力拆的,他只是预见到了,提前说出来而已。要散就是要散的,这是命!
这话题别说了。家琪无力地阻止。
但是小诺已经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了:她生气不单是因为婆婆的无理,更是因为公公的对婆婆的无原则纵容。
离婚?她现在想都没想过。若说以后要离婚,恐怕灵感也是来自这位算命先生吧。而算命的哪个说话不是琢磨着客人的思路顺杆儿爬?若不是算命的人体察出了婆婆的心思,他哪能说出这么有想象力的结局?所以,离婚的想法,怕其实就是婆婆心底里的真实想法吧!
小诺冷笑一声。
婆婆也算是撕破脸皮,最难堪的话也不介意说出来了:你走,我不拦你,算命的说,你走了我们一家就顺利了……是的,婆婆现在就把自己当作是丧门星!她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代,她说的这种话的市场,除了那个依顺她到无原则地步的老公外,放到大街上还能谁能认为这话有一丝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克夫”了?
小诺逼视着婆婆,问。
我没说“克夫”,我只是说,你的性格不适合我家家琪,你的命,太硬。
家琪妈说。
小诺觉得老太在偷换概念。老太好歹也常认为自己是小知识分子,说“克夫”之类的话她自己也觉得有失身份,但是,说儿媳性格与家琪不合,脾气易怒,命理冲犯,害家琪出事,这是还是容易得到常人的同情的。
老太还挺聪明的。小诺想。
小诺缓缓站起来,把身边的拐杖往地板上一扔,金属拐杖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音。
没有了拐杖,小诺的右脚触及地板,稍一用力,膝盖处就钻心地疼。小诺咬牙忍住,对家琪妈说:“好的,你说我命硬,那我就硬给你看,我可以连拐杖都不需要!我就是要告诉你,你说的没错:我命硬!我会活的很强硬,你休想压倒我!”
说着,小诺转身,一拐一拐地前往卧室。卧室的大床上,睡着阳阳,小诺望着酣睡的小家伙,那粉红的小脸蛋,毛绒绒的小脑袋,长长的眼睫毛,鲜嫩的小嘴唇,多么漂亮可爱的儿子!可是,他为什么投生到这一个充满戾气和争吵的家庭?他应该有个更好更温暖的去处,那里没有车祸,没有婆媳之争,没有病恹恹的父亲,没有落魄的妈妈,没有对儿媳充满敌视的奶奶,没有虚伪冷漠的爷爷……以阳阳的可爱,他完全应该投生去一个祥和富足温暖健康的家庭,而不是他们家啊!这么一想,一大串眼泪冷不住从小诺的眼里喷出来,她亲了亲儿子,取了小包包,头也不回,出门。
小诺你去哪?我陪你去!
背后家琪焦急地追上。
家琪陪着小诺在小区慢慢走路。
流着泪,小诺想起晓梅说的“一米润滑”,觉得好笑。再好的办法实施起来都有一个前提:由讲理的人执行。现在,面对的是这样无理的婆婆,晓梅的“一米润滑”原则能行得通吗?
在小区门口的休息椅上,小诺叫家琪去帮她买罐牛奶,再买支巧克力,最好再买份报纸。家琪答应,叫小诺坐着别动。
小诺待家琪进了小商店的门,就朝小区外的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然后给家琪发条短信: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事。然后关机。
司机问小诺去哪里。
小诺也没想好,就说一直往前开。
司机一直往前,往前,直至快出了杭州市区。
小诺知道了她此时最想去哪里。
四十分钟后,小诺出现在一座陵园里。
小诺在黄昏的夕阳下,一瘸一拐地走向老爸的公墓。边走边哭泣。
她孤单的身影划过一排排公墓。
老爸,我来了。她像孤单的孩子迫切寻找一个家一样,一路寻找,一路张望。
她终于在一个黑色大理石公墓前站定。
不是节日,不是周末,偌大的陵园里一片肃静,除了她,几乎没别的人来凭吊逝者。小诺望着老爸墓前素净的小平台,泪水无声又源源地淌。
老爸,你看见了吗,我的路走得太不顺了,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小诺伏倒在墓地上,哭着诉说。
我没告诉老妈,我不想让老妈知道,老妈也老了,知道我这样,又要烦的……所以,爸,我只好来跟你说,只好来烦你了……老爸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真的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也没人教我怎么解决。我无能,我没用。老爸,是不是我真的该离婚算了?
老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快走了呀?老爸,你快教教我呀,只有你才能教我了呀……
小诺在老爸的公墓前鼻涕眼泪凶猛地淌,一包餐巾纸很快用光了。
生活,真是艰难啊。
她觉得人生就是如梦如幻的一场悲剧,不是说嘛,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到现在为止,她没太多地感受婚姻的愉快和幸福,却已经品尝了很多的酸涩和不幸。她望着自己的病腿,甚至想,她的父亲长眠于此,也许,不久之后,她也会陪伴于此,因为,生活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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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在公墓前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夜幕已经降临。小诺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茫然之极。实在不行,今晚要不就去附近旅馆住一晚吧。
站起身,小诺再次对着她爸的墓碑鞠躬:老爸,帮我想想办法,有了好办法,你一定要在梦里告诉我,好吗,老爸?
就在她转身回头之际,发现身边有个人,吓了她一跳。
是家琪。
你怎么来这里了?小诺问。
我去找了所有地方,打了很多电话,最后,你爸爸告诉我,你在这里。
哦。面对家琪尽量显得轻松的玩笑话,小诺淡淡应了一声。
你没去我妈家吧?
没去。我就打了个电话,没让她起疑心,我在电话里问她身体怎样,然后问她周末过不过来。听她口气就知道你没回家,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嗯,我不想我妈为我的事情烦。
小诺,没什么好烦的。真的,我都搞定了。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让我妈给你道歉!
小诺摇摇头。
不需要道歉。也不相信“搞定”。她知道,所谓的“搞定”都是表面现象。本质矛盾依旧存在。今天的岩浆熄灭了冷却了,不等于火山永远不爆发了。
我们回去吧?家琪说。
那回去吧。小诺说。
是的,除了回家,她还能去哪里呢。
记住,以后再怎样,都不能关手机!家琪带着乞求的口气对小诺说。
小诺闭了闭眼,点点头。是的,这样做,是很容易出事的。
等一下。家琪又说。
我要给爸拜一拜。
家琪在老爸公墓前很虔诚地拜了三拜。
站在家琪的身后,看着他弯腰的动作,小诺突然想:难道家琪就是老爸指点的解决办法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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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被家琪带回了家。
可能家琪对他爸妈交代了什么,回家后,一家人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于是风波过去,最起码是暂时过去,家庭重归表面的平静。
家琪上班,小诺就在房间里,对家公家婆避而不见。她在想,是不是搬回小福利房去,这样省的老是与话不投机的人面对面。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她在大卧室里练习单腿走路,可是,一会后就体力不支。小诺坐在床沿上,拍着受伤的腿,叹气。这样的身体状况,就算躲到自家小房子去,也没法照料自己啊。吃饭,家务,洗澡,都是麻烦。找个短期保姆?钱是一个问题,找不找得到也是一个问题。唉,真是那句话:没实力,就是硬不起来啊。实力,不仅是经济实力,还有体魄实力,连健康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独立?
小诺对家琪爸视而不见的日子过了两天。这期间,家琪劝她别这么拗,小诺说:我发现了我们家庭婆媳问题的关键原因是什么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爸爸的无原则偏袒!他为了维护表面和谐,可以不惜内部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就像一只苹果,可以表面不停擦拭让它看起来油光发亮,但是里面呢,其实已经被虫蛀得差不多了!当第一个虫子出现时,他不去制止,不以理服人,反而一味偏袒他老婆的自私想法,就是为了让家看起来好看一点。告诉你,如今虫子越来越多,他想制止也制止不了了!
唉,老婆啊,家又不是讲原则讲道理的地方,没必要上升到那样的高度……
家琪,若连必要的原则道理都不讲的话,一个人还会有分寸吗?
好了好了,我回到家,是想安静的休息,不是听你们的辩论纷争……人生苦短,很多东西到死都辨不出结果的,我们不说了,睡觉吧。家琪打出停战牌,钻进被窝。
小诺看着用被子捂住脸的老公,轻叹一口气,也钻进了被子。
被子里,家琪抱住了她。
老婆……家琪欲说又止。
我知道,你也要我维护表面和谐。小诺说。
既然做不到真正和谐,做表面和谐也好的吧。家琪用哀求的语气。
小诺终于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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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家琪爸代替家琪妈向小诺道歉,接着又解释当时他无法当面辩驳家琪妈的原因:一些矛盾,我也只能在事后慢慢化解,若当她面说她错的话,她会闹得不可收拾,与她夫妻多年,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但我一清二楚,所以,小诺,只好委屈你了……说真的,这些年,我也觉得很累很累了……
小诺看着两鬓斑白的公公,淡淡地说:没事,我命硬,我会活得很坚强,就算其他人都出事,我也照样会好端端的。
家琪爸听了,叹了口气。
他当然听得出来,小诺的话语里带着撒气。
我们谈一谈好吗?沉默了会儿,家琪爸说。
谈什么呢?小诺问。语气不是很配合,但也没有完全不配合。
小诺,谢谢你在家琪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他,安慰他,鼓励他……家琪爸语气诚恳。
这不需要你来谢。家琪是我的丈夫,作为妻子,我陪他鼓励他安慰他都是应该的,若说你要谢我,那么因为在你心中你没把家琪当作独立的人,而是把他当作你的私有物,所以你觉得要谢我。
家琪爸话语一噎。
小诺,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要不这样,你把所有你对我的感觉都当面说出来?家琪爸努力以平和的语气说道。
小诺看了他一眼。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小诺抬头,说:爸,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只是和家琪是一个家庭,我与你们并不是同在一个家庭中,但是你们总是搞混,结果妈妈的手总是伸向我们进行干涉,并以爱的名义,也不管我们接受不接受。本来你应该让妈妈明白,她要管事就只在她自己的家里管,她的最亲密的人不是儿子而应该是老伴你,她应该时时牵挂你照顾你而不是时时想着儿子,可她觉得儿子是她的一切,恨不得一手包办……对这些,你没引导她去正确地做,相反,你,一味纵容她对我们——尤其是对我,进行无端指点,然后不停请求我原谅她。第一次道歉是有效果的,但如果为同样的事情再三道歉,这样的道歉是没有诚意的!我已经不稀罕你的“请求我的原谅”了!
几年来你都是这样做,可能是为了维护一种平和氛围,让别人觉得你们这个家很和谐,但是,你想过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看的一个家庭下面,其实矛盾重重,更可怕的是,唯一能解决这矛盾的人却对矛盾和问题避而不见……爸,妈能说出那么无理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长期放纵吗?而更好笑的是,这种纵容,竟然也是以爱的名义!你也许会说我不理解你,是的,我是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理解这样的做法?爸,你真的太自私了,你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名声,为了让别人只看到你作为好丈夫好父亲的一面,不惜黑白不分。这一点,你真是虚伪!
是的,我家的婆媳关系并不好,但婆媳关系并不是只涉及到婆媳两人,更重要的人物是你和家琪,如今家琪生病,你更应该起到客观公正的作用,但是,在婆媳关系中你这个最关键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公允,为了演好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你纵容,偏袒,失去原则,不讲道理,你让婆媳之间变得更加敌对和仇视……所以爸,我根本不能理解你,你的种种做法不是为了解决矛盾,你只是为了掩盖矛盾,让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好看一点……这是最不负责任的做法,迟早要出事。果然,出事了,家琪成了最倒霉的人。
爸,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再怕说得罪你的话,我认为,你是这场事故中最大的责任人!是你几年来的表面文章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是你的虚伪让家琪承受着一切,若我是家琪,我会恨你的不负责任!
如今,我继续要忍受你的虚伪和粉饰,因为我还是家琪的妻子。但我正逐渐变强大,变理智,我不再认为你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公公,我更不觉得你可以俯视我说我幼稚,事实上,你也很软弱,你有着最顾忌你的知识分子名声的最大的弱点,对吧?我们本来就应该平等对话,若我们早点平等对话,说不定家琪还不会出事!
小诺终于以一抹冷冷的笑容结束了她的一长串的观点宣告。她觉得她有豁出去的感觉。
腿已经断了,脾肾已经没了,若再不清楚宣告还想掖着藏着,那是不是太委屈这些代价了?
小诺的目光注视着墙壁。她没去看家琪爸的表情。说出那么一堆话,她估计公公的表情会比较难看,她不想去直接面对他的神情。毕竟,面对她坐着的,是她的长辈。正像张姝所说的:她们这年轻一辈的,能力不差,道理也有,智商更高,有胆量敢作为,她们将是社会的主力,她们根本没必要去害怕他们,但是她们就是不能放手去抗争,只因为——他们是长辈。
好会儿,也不见家琪爸说什么。小诺疑惑地转头,家琪爸,最善于做别人思想工作的长辈,不该长久不出声的呀。小诺这回头一眼,顿时呆住了:家琪爸,头发花白的老人,在默默地淌着老泪。
小诺目瞪口呆,好会儿后,她才想起去拿条毛巾。家琪爸接过毛巾,终于发泄似的长抽了一下鼻子,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两人默坐了一阵。小诺是第一次见一个花甲老人流泪,像一记重炮打在身上,心里慌慌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小诺,我们相处好几年了,其实你应该知道爸爸的为人……爸爸只是一些想法与你们不一样,但是,你说爸爸虚伪,爸爸真是从没想到的……
小诺啊,我终于发现了,你爸爸能力太有限……我本来想让每人都感觉幸福一些,所以我在平衡,可是,却发现,我越平衡,却越做不到平衡……爸爸老了,没用了,能力不够,但是,我的心是怎样的,小诺,你应该知道的呀……我想我曾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也还是,因为家琪病了,我更要承担压力,我那么做,都是想让家里的每个人过的更好一些,更幸福一些,可是,没想到,我这么无能……没人能够理解我的努力,每个人都在指责我……
望着公公因为被误解而委屈痛苦的脸,小诺方寸已乱,再没什么激昂辩论的勇气,只想用解释来挽回点什么。她见不得老人的如此伤心。
当梁昊开车把小诺送回家时,已经快晚上12点了。
没办法,一大群老同学,越是晚上时间越是兴致高昂。先是吃饭,然后卡拉OK,然后跳舞,然后宵夜……外地的几乎都留在了山庄,一些杭州的也留下来了。很多人劝小诺也留下,小诺说不行,没请假过。有人嚷嚷着叫:向谁请假呀,谁不知道家里还不是你最大?小诺笑着说,如今家里儿子最大。这样直到小诺把儿子拿出来当挡箭牌,其他同学才罢休。
于是梁昊把她送回家。
梁昊还要开车回义乌,小诺叮嘱他路上当心,别赶时间开得太快了。梁昊说知道。梁昊又说今天很开心。
小诺笑笑,冲他挥手再见。但是又想起什么,敲敲车窗,梁昊把车窗放下,小诺说:到家后给我发个短信。
经历过车祸的人,对深夜开车是非常小心看待的了。
第二天,小诺吃饭时说起同学会的事情。
家琪爸说:我们都没等到你回来就睡了。昨晚什么时候回的?
小诺说12点。
家琪爸问:打车回来的吗?
不,同学送回来的。
安全回来就好。以后能不这么迟就不要这么迟,大家都担心的呢。
我知道。小诺说。
自从同学会与梁昊见了面后,梁昊的短信电话就开始往小诺这里来。第一次接电话时,小诺还能解释一下:刚才打电话的就是送我回家的同学。后来就没法再解释了。小诺感觉家琪妈生疑的眼神就在不远处观察。女人在这方面真是敏感。
小诺很郁闷,她对梁昊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天也就是因为深夜开车回家,所以让他平安到家后回个短信,真没其他意思,可梁昊这人,也许因为早就对她心存好感,所以趁此机会想多一些接触。其实他的电话里也没什么内容,就是问候一下,或者说发到班级相册里的照片很好看,然后说他会再来杭州,到时候再见面吃饭等等。小诺清楚地很,尽管她对梁昊没恶感,但以梁昊的家庭状况,她绝不会去走近一点,免得白生无趣。
家琪妈在家里开始讲一些她的女性观:我们这一代人啊,就是忠诚,结了婚后,别说与其他男人跳舞,就是说话都是不愿意多说的,免得流言蛮语满天飞。
这时家琪说:其实也都是你们自己心里作怪,你与男同事说说话怎么啦?
家琪妈说:那个时代的女人对清白看得很重要的,假如发生什么不好听的男女之间的事情,那就一辈子完了。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再有人诱惑,都是不会动心的。一到晚上就立即锁门,谁都不搭理。
家琪妈与家琪爸曾经因为工作分居过好多年。俗话说,单身女人身边难免有些留言,但是长期的分居后,家琪妈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声誉,这是令她非常骄傲的。
家琪爸从报纸上抬起头:嗯,你妈妈这点的确是很让人放心,就是现在,她也不会随便与他男人搭话的……哦,不是,就是其他男人与她搭话,她也不会回应的。
家琪妈更加骄傲,越发细数当年往事:当年当老师时,学校里好几个结过婚的老师都出过事,什么晚上在办公室改作业,什么很迟了才一起回家,什么去谁家吃东西,结果被很多老师学生指指点点……一个妇道人家,结了婚了,就应该守规矩,这么不清不白的,被人说了,也是活该!像我,连话都不与男老师说,自然有好名声。我还记得有次学校分红薯,每人一大筐,我没自行车,只能一部分一部分拎回家,一个男教师说要帮我扛,我赶紧说自己能扛。幸好我拒绝了,后来他去帮另外一个女老师,结果就与那个女教师搞在了一起……唉,他们的事情被人传得可难听了!若那女老师向我学,一开始就拒绝,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小诺一听,很不以为然:一个这么封闭的女人,这样的性格也能被称为值得学习的性格?
家琪倒是对后面的事情感兴趣:那你说他们后来怎么啦?
后来……后来也没什么,就是流言难听呗。后来么,大家都退休了,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小诺想:看来人家还真没什么事,就是有的人天生爱传小道消息和流言,说不定传播校园流言的人就有家琪妈吧?
当然,都是心底里的想法,可没敢说出来。不仅因为这是家琪妈的骄傲,她不能损伤一点婆婆的骄傲,更因为,她知道家琪妈讲这么一些事,意图在哪。
梁昊向小诺发出邀请,说一起吃个饭,他在杭州。
小诺想了想,答应了。
小诺才不会因为婆婆的旁敲侧击而改变她自己的做法。与老同学一起吃饭怎么啦?她婆婆是那样过来的,难道也得要求她这个儿媳妇恪守她那一套的妇道么?小诺视那些什么名声什么妇道什么流言如草芥。她可不会委屈自己。当然她自己心中有规则,她会按照自己的规则做事情。
她赴梁昊的约,就是想告诉他:当当老同学好朋友就够了,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故事。
小诺现在的腿伤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瘸,但不仔细看的话,基本看不出来。小诺努力不走地太快,保持点淑女的样子。当了一段时间的残疾人后,小诺深切感受到了身体缺陷人士在外出时收到的特殊的眼神照顾,那味道不怎么好,她要早日当回正常人。能当正常人是多么宝贵!
小诺在洗手间洗脸护肤,然后化了个淡妆,最后在双手上抹了层护手霜。比起其他女孩,小诺在手的护理上更用心,因为经常要用粉笔。
打开衣柜,挑一件时尚的裙子。哪怕是去赴自己不中意的男士的约,也要光彩体面一点,这样才不跌自家老公的价。
小诺已经与家琪说了这次约会的目的。家琪对着老婆苗条的身影说:早点回来,不然我要吃醋的!
小诺笑着说:好的,10点后还不回来的话,十有八九我是被迷奸了,你就报警吧!
家琪说:乌鸦嘴,别乱说。
出门时,看到小诺衣着亮丽,家琪妈神情警觉。
小诺当没看见,出门,去打出租车。
吃饭地点是在市中心一家颇有些特色的饭店,特色就是有情调,贵,不好吃。不过说不好吃也有点冤,人家特意是私房口味,不是大众口味。大众了,就没情调了。
这样的饭店,是很适合梁昊这样的外地客的。
小诺进门时,梁昊已经等在那了。
小诺没去过那饭店,只几次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这次前往,尽管有准备,但还是被饭店的华丽指数惊了一下:都是用类似幔帐的帘幕隔着不同的餐桌。果然情调!
小诺想,在这样华丽的饭店里拒绝了一个开宝马的男人,嗯,自己也算是个有点不同寻常的女人了,先赞美自己一下。
但小诺显然想错了。她其实并没有拒绝人家的机会。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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