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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郭小峰探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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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17 15:01:00
直到第二天上班的路上,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当然依然没有答案,也许在看到阿刘到来之前,我都不会有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一直想——,直到看见一个红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车的前方才醒过神儿,本能地死命踩刹车——
车停住了,我感到那个红衣身影摔在我车的前方,惊魂未定的在车上坐了近两分钟,才想起来必须要下车察看一下。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就坐在我车前方的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也被吓坏了,看到我下车,一张煞白的小脸呆呆地转向我。我注意看了一下,他离我的车还有一点距离,
“你没事吧?”我赶紧问。
男孩儿似乎被我的问话惊醒过神儿,摇摇头,一骨碌地站了起来。
看来他只是吓的摔倒了,我长出一口气,但火气也随之腾的上来了,控制不住地冲他嚷嚷:“你怎么这么过马路?不知道这是快速路吗?过马路要走人行天桥!”
那个男孩儿咬着手指有些恐惧地看着我。
“退回去,”我继续冲他吼:“从那边人行天桥过马路!”
男孩儿乖乖地转过身,拔腿向远处的人行天桥跑去。
但他的乖顺并没有让我立刻消掉火气,反而更感到有气无处发泄,——该死的市政!我忍不住低声骂道。
自从局里搬迁到坐落到新区的新址之后,大家在幸福地享受到宽敞的现代化办公条件之外,另一件不怎么幸福的事就是上班远了很多,必须开车,而且必须途经这条也是新近拓宽延长的开发区东路,这条路是市里干道的延长线,虽然咋看之下觉得这条双向十车道,两边种着漂亮树篱鲜花宽敞平坦的大路好象颇能享受驾驶的乐趣,但真正一旦开上去,就发现它漂亮的外观下隐藏着致命的隐患,——路两旁的突然出现的居民区。
这个问题在市里面因为车多,车速快不起来的时候还不明显,然而,刚一出市,在路宽车少,人们刚刚感受驾驶乐趣后不久,就会发现这里又出现了一片居民区,路的北边是老的工厂居民区,南边则是所谓的“城中村”,原来的村民因为城市化变成了市民,他们在自己的地上盖上房子出租,因为地段较好,价格相对便宜,因此很多人在此租房,于是楼越盖越高,最高的达到十层上下。
所以这一段路两边的居民极多,居民区延展的也很长,有四五百米,可是自发的菜场在路南,大超市则在路北,因此人们不得不互通有无,来回奔走。但路中间居然只修了一座过街天桥,本来爬高上低的就麻烦,一般人不愿意这么走,再加上不少居民过马路动辄多走一两百,或三四百米,一来一回加起来小一千米的路程,时间久了多数人更懒得走人行天桥,总是趁着没车横穿马路。
可是马路上呢?既没有安置红灯,也没有在马路中间放置高高的隔离栏阻止行人穿越,强制他们走天桥。仅仅十分省心地竖了个限速30公里的牌子,但这个牌子的存在,除了可以罚到很多钱之外,并没有吓住车速的力量,因为如此宽平的马路,东段也好走,西段也好走,只除这一点,而且只是早晚上下班时间人多,其他时间也是空荡荡的,时速100都没问题,司机很难意识到需要突然减速到30迈。——于是这个路段就事故频发。
一旦出了问题,大家就打口水仗,司机嫌行人没素质:“明明有过街天桥,为什么不走,素质太低!”
行人也嫌司机没素质:“明明限速30,为什么不遵守?买个破车不得了?暴发户,没素质!”
既然人人都盼着别人“素质高的恰恰让自己轻松愉快”的程度,那结局自然是谁的“素质”都低,个个不能如意,于是在泛泛的骂声中一切照旧。
我平时开到这一段时总是特别小心,尤其是傍晚这个时分,一来人们下班回来了,穿越马路的人多;二来那个时刻视线不好,倘若再穿着深色衣服,远处就更看不清了。但今天早上却因为跑神儿,差点儿出了大事。
骂归骂,我自然小心起来,但心情更坏,——因为这个兆头太糟糕了!
上午九点半,阿刘如约来了。我让小胡带阿刘去法医室。脑子却再次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阿刘回来了:“还有事吗?郭队长。”
看着阿刘布满血丝的双眼,我摇摇头:
“没有了,看来你忙了一夜,赶快回去休息吧。”
阿刘疲惫地一笑,眼角显出几丝不浅的皱纹,但奇怪,并不显老态,笑容中依然有股孩子般的简单,没有了江瑶,他似乎再次焕发了曾有的单纯。
“我是从医院直接来的,”阿刘说:“被一个病人拖住了,要是没事我真是必须回去休息,否则就对不起晚上的病人了。”
我点点头,开门把他送了出去。
阿刘刚刚离开,小秦就一溜烟儿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郭队,”他坐了下来,笑嘻嘻地问我:“放心了吧?”
“什么?”
“担心阿刘是凶手呀!昨晚小史还害怕你忍不住违反纪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呢?”
我回想起昨晚小史欲言又止的样子和小秦拉了他一下的动作。
“今天阿刘来了,看起来也挺从容的,是不是搞错了——”小秦微微皱起眉头:“对了,关于美达宾馆的事他怎么说?”
我重复了阿刘昨晚的回答。
小秦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听起来好像有些离奇,像假话,但也难说,说不定是真话——”
“为什么这么说?”我很奇怪小秦怎么能这么快做出判断。
“因为我刚才观察了他的脸,他是医生,如果他是凶手,不会不明白验DNA意味着什么,我一直跟着看了,他直接就伸出了胳膊,没有害怕的样子——”
“——谁说没有害怕?”从外面刚刚进门的小胡打断了他。一贯大大咧咧的小胡最爱和小秦唱反调:“我就没看出来。”
“你是说发现他很害怕?”小秦立刻杠起脖子,一副拉开架势准备狠狠驳倒小胡的模样。
小胡却狡猾地一笑:“我是说我看到他还挺高兴。”
“乱扯!”小秦哼了一声,稍微有些泄气:“你该不是要说一眼看出他是个谎话精吧?”他又反问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当然,”小胡仿佛没有听出来,继续唱着反调:“医生都是谎话精,他们一看到没什么病的人就说——”她模仿着一种严厉的医生口吻:“‘你怎么不早来,再晚就危险了’;要是见了绝症患者,就会笑眯眯地说——”小胡的口气又变成充满了虚假的安慰声调:“‘没什么,你的病很轻,稍微治疗一下就可以了,不过你的家人在吗?我想和他们谈谈。’”
我忍不住笑了。
“看,”小胡很胜利地指着我,冲小秦说:“郭队笑了,郭队,自从这个案子以来,你都没有笑过。”
但小秦没有理小胡的玩笑,他似乎被某个念头迷住了,眼睛呆呆地盯着窗外泛着嫩绿的树叶,突然,他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圈套,也许是圈套,那个狡猾的家伙——,”小秦眼睛闪着光,嘴里咕哝着:“对,录像,我去查查,我要去证实一下——”说着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喂——,你想到什么啦?”小胡冲他的背影嚷道。
我很高兴小胡问出了我的心里话。
小秦转过身不耐烦地冲小胡一扬手:“别坐在那里享福了,赶快过来帮忙。”
然后,又冲我有些神秘的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郭队,等我的好消息。”
小胡嘟嘟囔囔地跟了走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满腹羞愧地想:也许自己真的应该提前退休了,在这个案子里,我一直在证明自己是多么的弱智和迟钝!
[此贴子已经被滚小爬于2008-2-18 19:38:06编辑过]
争吵是在和佳慧恋爱后的大约不到半年的时候。
那时的他真是着魔般地爱着佳慧,觉得佳慧和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不同,——哪怕是佳慧瞪他的第一眼,都瞬间照亮了他的心,更惶论后来那温柔羞涩却又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佳慧能嫁给他!
他本来以为可以的,——但是,突然之间这愿望仿佛变得渺茫起来:
因为他突然出现了两个竞争者,一个是佳慧原来的大学同学,本来和佳慧已经分手了,但又回转身重新追求起佳慧来;另一个是佳慧单位死了老婆的副处长,他年纪大了些,三十五六岁,但有官职在身,又没有孩子,所以,依然很热门。
而最恐怖的是:一直和他处的非常好的佳慧似乎也开始摇摆不定,仿佛拿不定选哪一个?对他的殷勤也开始不冷不热起来。
——他又惊又怕,开始严重紧张,更怕出差了,惟恐担心被人钻了空子。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只希望一有时间就能和佳慧在一起,尽量不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他努力做到了这一点,但毕竟他有工作,时间不能完全由他!
一次出差刚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给佳慧打电话希望能见面,但佳慧却吱吱晤晤的告诉他,单位有事,拒绝了当天和他见面的要求,推到了第二天。——他本能的就觉得不对,——接着,没费吹灰之力,他就打听出来佳慧其实是和前男友跳舞去了。
这一下可使他妒火中烧,所以第二天一见面就立刻开始责问佳慧。而佳慧是开始否认,否认不成,就转过来说因为早就答应了人家,不好推掉没办法,又指责正是他的嫉妒心才使她不得不撒谎。佳慧说的那么有理,好象都是他的错,这使他更生气,大吵了一场,然后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就是他那时工作的派出所后院里的一间小屋!
但刚一回去,看着屋里佳慧曾经在这里留下的各种小玩儿意,——他又暗自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失去理智和佳慧吵架,万一真的气跑了她,自己可怎么办?——他不敢想象下去,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几乎又想立刻跑回去给佳慧道歉,只要能原谅他,他做什么都可以。——仅仅因为那一刻恢复些的理智提醒他:时间太晚了,而且刚刚生完气,万一今晚佳慧怒气不消,很可能反而越道歉气越大,最终酿成更大的恶果。——他才控制住自己又想跑出去的两条腿。
他强迫自己躺下,——但几乎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看着镜子里那个红着眼睛,胡子拉碴因此显得很是萎靡的男人,他踌躇一下,放弃了把自己收拾精神的打算。也许这样更好一些,他暗自想:佳慧的心比较软,没准儿——
真的管用了,佳慧见到他那副为情所困的狼狈样子,先是略微愕然地看了看他,然后一言不发地让他进屋了。——但是,好事就到这里,佳慧果然余气未消,又开始接着昨天的话头数落他。
——除了数落了他嫉妒心强,脾气又大外(他觉得真是不服,在佳慧面前,他觉得自己一直像狗一样乖),又开始数落更实在的东西:他工作太忙,还有危险!(这倒是事实,他暗自承认!),如果结婚,只能分到一套两居室,还是旧的(这点他开始不太服,心里还暗自反驳,这还是因为他工作业绩突出,连续立功,局里特意奖给他的机会,一般人还没有呢。)
——但条件好赖都是比出来的,再看人家那两个人,同样对佳慧也很好,一直积极进攻,物质条件呢?那个副处长自然相对要富裕的多,而且已经有了一套大一些的房子。——前男友呢?新分的单位也不错,现在虽然很一般,但年轻,前途如何,不可预测,而且外表以他怀着嫉妒的眼光看,也不得不承认是又白净又眉清目秀的。——除此之外,家就是这里的,父母都可以提供帮助。不像他,单身在此。——还有,那两个人工作要清闲得还多,总之有陪她哄她的时间基础等等等等吧。
在佳慧长篇大论的数落中,他后来听得脑子都有些涨了,但谈话的中心思想还是越来越明白:那就是——总而言之,是个人都比他强。
那些后来的——很实在的——数落,真正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他越来越沮丧,早上来时暗自发誓要哄佳慧回心转意的决心也消失了,自卑地觉得自己不配再追下去,——原来的妒火这会儿可算是彻底熄灭了!
那一刻,他更萎靡地低头坐着!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什么可怜样儿。只知道佳慧又开始很厉害地责问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的对。”他心灰意冷地抬起头:“我配不上你!”
这几个字说得他心酸无比,还有一种要失去一件宝贝的痛心感觉。
也许看到他的模样太灰心了,佳慧表情柔和了一些:“那你还不加倍对我好一些?”
他没有做声,依然陷在那种交织着痛心和失落的情绪里。
但就在此刻,佳慧突然又轻巧地坐到了他身旁,然后,他的脸颊上感受到一根手指来回轻柔的抚摩,——如同以前佳慧捉弄完他,又来挑逗他的动作一样,他扭过脸,——发现佳慧开始吃吃笑起来,那种熟悉的,近乎恶作剧,——似乎从捉弄他中能得到很大的快乐的笑声——。
一刹时,他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佳慧刚才的话只是故意使他难受,并不是真的,而是象以往那样,——喜欢先折磨的他难受,然后再逗他开心,
他一阵狂喜,顿时忘了刚才的绝望,兴奋地一把将佳慧搂到怀里,——果然,佳慧没有推开他,虽然不完全像以前,还转着头还不肯让他亲她,并且又数落他一句:“你的嫉妒心也太强了吧,和人跳舞是很正常的事,这是健康的交往,你干嘛这么生气?”
“是是是,你说的是。”他立刻服帖地回答。
——但心里却毫不客气地反驳说:跳舞是健康和正常的事,但和谁跳就不一样了?而且,两天不见的男朋友回来了也不想见,还撒谎,没鬼才怪!——但他加倍珍惜这近乎绝望之后又突然回转的和好,所以决定还是少说为妙。
他的服帖还是起到了作用,佳慧似乎终于满意了,不仅不再推拒他,还在他耳边哈着气暧昧地说了一句;“其实你别瞎想,我就和他跳跳舞,真的!”
他的心瞬间被刺激地更加撩动起来,紧紧搂着佳慧,用样咬着她的耳朵故意用不信的口气说:“真的?”,然后,像以往一样,把佳慧压到床上,一边亲着,一边又轻声玩笑说:“我不信,要不今天你给我好不好?别让我天天悬心悬的难受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那天他确实用的力气更大了些,也许是他那句话,其实那句话他以前也常说,但只要佳慧扭扭身体表示不愿意,他就决不会勉强。——但那一天,佳慧似乎被这句话给吓住了,突然开始推他。开始他没有当回事儿,但接下来,——佳慧非常非常用力地推他,不用看脸,仅仅从手劲儿上,他就感觉到与以往不同,——那么坚决,毫不容情!在他犹豫的时候,佳慧又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他的激情消退了,抬起头,凝视着佳慧恐惧和坚决的眼睛,慢慢地松开手,坐直了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只知道佳慧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撒娇地伸手刮了他鼻子一下:“别这么看着我,像审贼一样,最不喜欢你这么看人。”
他是像审贼一样看着佳慧,因为他寻根问底的本能发生了作用:
——为什么这次佳慧会这样?虽然以前他和佳慧的缠绵也从未走到最后一步,但那是不同的!
那时的他完全被佳慧迷住了,所以佳慧对他的刺激超越了一切女人,他早就不去看电影了,也不去什么公园,唯一想呆的地方就是他俩各自的单身宿舍,主要是他的,因为他的环境没有多管闲事的老太太们出没。
为这个缘故佳慧常常为此嗔怪他,他都是一边笑一边坚决不改,——与此同时还暗暗认为,佳慧其实也是乐意的,——如若不然,为什么初识时每次他熬得受不住用冷水洗脸时,佳慧不仅不跑,还要在旁边一直咯咯笑他,直到笑的他再次上了火,把她捉住,由他再次亲她,咬她,发疯似的抚弄她。——在半推半就间,佳慧渐渐几乎什么都满足他,当然是除了这最后一步的,这是佳慧非常坚决拒绝的,——但同时渐渐地却肯用手,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帮他彻底发泄出来。
这就像一幕反复重演的戏,主角是他们两个!
但这一次,佳慧却过早的拒绝了他,并没有按常规把戏演完!——为什么呢?——怕自己把持不住,或者心怀叵测,发现自己现在突然失去了竞争力,为了达到娶她的目的而不肯再守原来的规矩吗?
如果现在不是多了两个竞争者,他根本不会想下去,而是像以前一样相信佳慧的话。
之前有时他觉得这很可笑,这样亲热和突破那一步有多大的区别呢?——因此玩笑中追问过佳慧,回答大约和无数女人一样:
“如果我和你好了,你以后可能就不爱我了。”
这有什么关系嘛!——他心里不以为然,然而也不在意,既然佳慧愿意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他只希望能尽快和佳慧结婚,证明他爱的是她这个人。——但对于他的不断的求婚,佳慧又不肯答应:
“不行,时间太短了,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要再看看你。”
他想这也有道理。
但现在,他有了竞争者了,他可能未必能得到眼前这个女人。
所以,——他不再信什么“怕他不爱她”的美妙话语,而宁愿相信另外一个心照不宣,众所周知的解释:——要给未来的丈夫一个交代。
这提前的拒绝比什么都清楚地告诉他,——他在佳慧心中的地位其实比他自己想象的要低。
他垂下头,倒没有太生气,更多的是感伤,当然,也有一点点生气,他觉得佳慧小看了他,他郭小峰就是条件再不好,再喜欢她叶佳慧,也还不至于自贬到这个程度,做出这种勉强的事,他答应她的话,一定做到。
况且,——他又有些嘲讽地想,佳慧到底不了解他,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其他原因,他都不会做出破了人家底线的事,不仅是对佳慧,以前交往过的女孩子也是一样,哪怕赤身相见,也照样做的到。
——原因呢?——嘴里冠冕堂皇的说法是要尊重对方的意愿。——其实呢?她们怕?他还怕自己要为一时的冲动负责呢!——在他年轻的时候,这可是一个近乎天大的事!
他一直都认为做事最傻就是做那些坑了别人,自己也得不了多大好处的行为。——就像他抓过的许多罪犯,为微不足道小事冲动上火,结果付出巨大的代价,害人害己,最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为这种事,就更不值得了,不进去?难道不会变换变换方式?蠢!——再说,实在想那样痛快,可以找没了底线的,过了关的女人也不少嘛。
所以,除了对佳慧,他从未向其他女孩子要过这个,——其实他觉得也不是就想要这个凭证找男人的感觉,实在是想要佳慧这个人,就是觉得佳慧把这个看那么重,他自然也跟着看重。
“你生气了?”佳慧又用手指刮刮他的脸。
此刻的他,可再也没有任何兴趣,——而且,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在佳慧选定之前,不管多想,他也不再碰佳慧了,尽管以前在佳慧面前他从不要什么尊严,可现在他想,在某些方面,他还是需要的。至少希望佳慧能明白,他郭小峰没有那么差劲儿,也没那么死皮赖脸,他有他的做人原则!
但佳慧曲解了他的沉默,开始有些生气的推搡他:“你怎么这么大脾气,不那样你就没话说吗?我这样错了吗?”
不知为什么,最后的反问突然使他很上火。
“没错!”他刻薄的回答:“这样你可以对你未来的丈夫说,虽然我谈过恋爱,但我和他们连手都没有拉过。”
佳慧的脸一刹那红了一下,但他万没想到,佳慧突然又变得惊恐了,冲口问他:“你,你不会告诉别人我们——”
短暂的迷惑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在佳慧眼里自己是这样差劲儿的人,——而且,这似乎也说明,在佳慧考虑的结婚对象中,原来并没有把他排上号,或者,就根本没他的位置!
这回他真的有些恼火了,赌气更加刻薄地回答:
“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也有向你未来丈夫交代的凭证。”
佳慧也许当真了,怕他会恼羞成怒下做不利于她的事吧?开始委屈地轻声抽泣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没有对不起你呀,就算我们断了,你也不吃亏!”
那一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吃亏?
佳慧难道不明白?他抱她、亲她,恨不得吃了她都不是为了趁机沾她的便宜,他没有把佳慧当成打算随便玩玩的女人,是实实在在喜欢她,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来照顾她,让她开心。
在佳慧心里他是什么?——太缺女人的色情狂?——虽然他没有别的本事,可他的职业使他有比常人多得多的机会接触到什么明娼、暗娼,还有那些豪放的女人。如果仅为身体满足,断乎不用这么费劲儿讨佳慧的欢心,这世界上的女人多得是!
——如果这样想,那佳慧可太小看他了。——当然,更小看了她自己,也许佳慧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在他心目中和别的女人根本不一样!
他心里气的哆嗦,但那一刻反而不想再说什么了,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还有甩不掉的屈辱感,他站了起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诚恳:
“对不起,佳慧,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放心吧。”
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了房间。
然而,对于这份连他都感动的诚意和善良,佳慧听完却仅仅是对着镜子又照了照,笑嘻嘻地说:“啊,说明我还是很有魅力嘛!不错,不错!”
佳慧那天打扮的很漂亮,一头乌亮的长发束在脑后,上身穿了一件乳白色小毛衣,下身一件淡米色格的小喇叭裙,胸前还戴了一个深咖啡色小胸花,看起来清洁雅致,——更衬托出白皙的肌肤宛若婴儿般粉嫩,精致的五官清晰迷人,额外单纯美丽,令人心动。
但这种曾让他迷恋的美丽那一刻却引起了他的强烈反感,——眼前这女人真是没有心肝!他不明白为什么佳慧喜欢每天只琢磨着怎么打扮的迷人,装出一副单纯相,然后勾引男人,让他们发了疯,接着再一脚揣开。——好象折磨折磨这些可怜的男人能得到很大快乐似的。
“你难道不内疚吗?”他忍无可忍地质问佳慧:“你这样对待人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佳慧转过头,轻蔑地翻了他一眼,显得额外无情无意:“对我有情意的人多了,难道都以身相许吗?他们自愿的,哼!”
他气得把头扭了过去,不想再和佳慧说话了,——你不能和一个无情的人谈情意!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腰被搂住了,然后听到佳慧哈气般的声音:“你干嘛总怪我对别人没情意,我只对你有情意还不好?”
“你住嘴!别对我撒谎了,我没他那么单纯,让你一直骗!”
“我说的是真的。”
“够了,你对谁也没情意,你对我有情意的话早就嫁给我了,后来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还有啊,我醒了,就不会再睡过去!求你以后别对我费心说谎话了,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咱俩都省省心吧!”
“我现在想嫁给你了,”佳慧把头埋在他胸前,以更轻地声音说:“你今天要了我好不好?”
“不要!”他象突然被火烫了似的一把推开佳慧:“我不会要你的,哦——”
他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你的底线原则坚持的对,这样好,咱俩谁也别想讹上谁!——你就是又放泼找我们领导也不行,要是立案,可是要检验的,——我可什么都没干过。”
想到这点儿,他感到很高兴,——觉得终于胜了一个回合,——然后绕开佳慧,拉开布帘洋洋得意地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好,很是满意。
佳慧沉着脸跟了过来,很吓人地瞪着他:“你信不信我能非要你亲口说出——我们结婚吧!”
他翻了个身,不理佳慧。
“你不信?”
这三个字用的声音让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扭回身看了佳慧一眼,有点被吓住了,——人要是较了劲儿也很麻烦。
他赶紧坐了起来:
“佳慧!”他放缓声调说:“结婚不是儿戏,你别给自己较劲儿好不好?一时赌气,将来只能更后悔,——我不是看不上你,是配不上你,对不对?”
听了这话,佳慧似乎没那么恼了,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冲着对面的白墙若有所思的发起呆来。
“对,好好想想。”他很鼓励的轻轻拍拍佳慧的后背:“人,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这么漂亮,嫁给我太亏了,象你说的,对你有情意的人多了,何必赌气?——现在你还什么都不少,——至于你为了摆脱那个男人撒的谎,别担心,这个男人好的很,人品好,对你更好,不会漏出去的。——所以,慢慢选,有的是更好的机会。——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赌气毁了自己。——嫁错人离婚再嫁,再漂亮,可绝对要折价了。”
他相信自己这番话绝对有一定的说服力,——尤其对这个只顾自己高兴,忽略他人感情的女人。
——然后,他安心地再次倒回床上,居然不知不觉迷糊过去一阵儿,等再次醒了过来,发现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佳慧还坐在床边,半低着头,眼睛似转不转的,似乎在琢磨什么主意。
这表情一般不是什么好兆头,他顿时警惕地坐了起来:“你想什么呢?”
佳慧扭头看看他,轻轻叹口气,显得怅然若失:“你醒了,我一直在想,你说的对,我不能一时赌气,只管跟你好了,——要是好了也讹不上你,还不是自己坑了自己。”
“对!这么想就对了!”他大喜过望,顿觉一个重要的心事霎时消解,浑身放松,情绪高涨,伸手搂着佳慧的肩膀,笑嘻嘻地继续坚定她的想法:“你看看你,佳慧,多漂亮,多少人喜欢,你还这么年轻,好机会不知有多少呢——”
佳慧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他,突然把头贴在他的胸前,幽幽地问:“你说,我们要是分手后,你还会不会想起我呀?”
他立刻努力显出诚恳和痛苦的样子:
“当然,我肯定会想起你的,我以后肯定再找不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啦。”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后悔了,万一真的一语成谶,那可糟糕了!——他暗自祈祷刚才的话千万不要成真,——他还希望自己将来的妻子依然很美丽。
佳慧没有动,仅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好久叹息般地轻声问一句:“你想不想最后和我再好一次?”
理智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再缠下去了:“不,还是——”他勉强说了一半,——接下来他想说的是,——算了吧!
但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反而像钢钳一样,越来越紧地箍住了佳慧的身体,——最后,他放弃了内心的挣扎,——为什么不呢?他这么对自己说,反正是说清楚之后的好的。
因为他的心又抽动了,——为什么不呢?他将来真的可能和一位他欣赏却不太动心的女人结婚,实在熬不住了,才力行夫妻之道!——而不是像现在,像吸毒一样。
他低下头,用手轻轻托起了佳慧的下巴,凝视着那张美丽的面孔和那双同样幽幽回眸凝望着他的大眼睛,眼睛里没有悲伤,却有一种要让他记住的狠劲儿,——他心里多少掠过一丝遗憾,——这么漂亮,以后,却和他就无瓜葛了!
这念头使他额外冲动不舍,慢慢地温柔地亲了下去,决定这次一定要额外的节制,好好享受一下——,佳慧仿佛也是这样想的,非常柔顺,非常默契地迎合着他,抚摩着他最希望被抚摩的每一寸肌肤,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醉了……,
有那么一会儿,他忍不住略微惆怅地想,佳慧和以前认识的女人们确实有所不同,是更漂亮吗?他觉得也不是,那些人中也有公认颇漂亮的,或者说至少都是最初合了他的眼才会开始。但说不出什么原因,佳慧还是能激起他更大的冲动和满足,哪怕是后来他不喜欢她了——
这念头使他下意识地抱紧了佳慧,佳慧似乎也感觉到了他那不舍的情感,突然变得热情似火,一边发疯一样的对他又咬又亲,同时身体还在他的身下无所顾及地扭动起来,使他滑在她两腿之间的*几次差点儿出了意外,但佳慧的那份热情却使他的头脑一下清醒了不少,立刻十分坚决地把佳慧推开一些,赶紧把自己可能会肇祸的东西移到她的肚子上。
他身体也许有些醉了,可脑子还没醉。
佳慧似乎什么也没意识到,又缠了一会儿,仿佛终于放松了,开始很温柔的抚摩他,由着他来行动,他这才感觉放心了,他知道自己绝对有控制。直到最后一刻,一直百依百顺的佳慧才发出了唯一的反对声音,那是感觉他想起身在她身上释放出来。
“嗯——,不要,好粘的,一会儿半天擦不净。”佳慧用稍微不满的声音在他耳边嘟囔,然后撒娇的小声央告:“还抱着我,我用手帮你好了。”
他觉得自己没资格拒绝佳慧的这个要求,只好继续趴在她身上,气喘吁吁地闭上眼睛,咬着牙默默地享受着那种即将喷射而出的快感。
这时,佳慧一直环在他腰上的双手松开了,其中一只手柔和地滑了下来,滑到他最冲动的部位,轻轻握住,他没有在意,认为佳慧还象以前一样,要增加他的快感直至帮他释放,——他微微欠起一点,昏沉沉地任佳慧摆布,等他觉得位置不对,想要离开时,佳慧那只留在他腰上的手突然非常使劲儿按了一下,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因为佳慧已经太湿润了,也因为他那时也到了无法自控的状态了,——于是他那平时软弱此刻却硬如钢铁的东西一下子就滑了进去,接着,就被刺激的忍无可忍的释放了——
等他脑子清醒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分钟。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佳慧的眼睛正像猫一样幽幽地闪着光。
见他看自己,佳慧立刻变成了一副可怜巴巴,很意外,很害怕的模样。
他的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你,你,你别装样子,不是我,我根本没有失控,我要失控早失控了,你——”
佳慧没有立刻回答,伸手把他又压回她的身上,耳语般地说:“不要说话,睡吧,好吗?我好乏!”
他趴在那里,也没了追问的力气:
这只是一场梦,噩梦,最好睡吧!——他也对自己说:也许一觉醒来发现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第二天——
他醒来了,却有些不敢睁眼,最后,他觉得眼睛都闭疼了,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微微侧过头,又看到那双像猫一样幽幽看着他的眼睛。
“别对我说发生了什么。”他有气无力的又把头扭了回去,避开那双盯着他的眼睛。
“不会的——”佳慧用温柔而又古怪的声音回答:“因为你已经知道了。”
一股怒气升了上来,他突然回想起昨晚佳慧那眼睛似转不转的,似乎在琢磨什么主意的模样,——他当时还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可——
他愤然翻起身:“我告诉你,叶佳慧,你别装样儿,你存心是不是?你想讹我是不是?你昨晚是预谋的!”
“是呀——”佳慧眼睛闪烁着,慢吞吞地回答,——然后,突然带着点儿恨劲儿补充一句:“不过要你配合。”
他被噎的无话可说。
但佳慧似乎还不解恨,冷笑一声:“我就是有预谋,不过不是从昨晚,是上星期呀,我知道就你这么贪,憋你一星期不上我才怪!还和我说跟我没什么?没什么我能强奸你?哼!还说找你们领导也不行,还要验我?好,我现在倒要看看你还能说什么!”
他气得哆嗦,指着佳慧的鼻子说:“我不给你说那么多,我告诉你叶佳慧,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接着,他又想起佳慧昨晚麻痹自己警惕性的话——‘我不能一时赌气,只管跟你好了,——要是好了也讹不上你,还不是自己坑了自己?’。
心里更加气愤,——这个荡妇加骗子!
于是更加发狠地说:“对了,你说对了,叶佳慧!我告诉你,我就是上了你,你也讹不上我!因为你自找的,早晚你会知道你是自己坑了自己!”
佳慧只是斜瞟了他一眼,懒懒地,——连话都没有回答。
气的抖了一会儿,然后他决定穿衣服起床,他要出去清醒一下。——临下床看到佳慧连眼皮都没撩一下,还懒懒地躺在床上,那副把握十足的表情更令他怒火中烧。
他咬着牙出门下了楼,没走几步,就看见“太上所长”向这边走来,脸色非常严厉,她显然是来找他的,因为这个小后院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
“太上所长”看见了他,然后眼睛又朝楼下停在那里的一辆女士的斜梁自行车扫了一眼——那是佳慧的,——他马上感到一阵尴尬。
但“太上所长”的脸色更加严厉了,一边转身向外走,一边厉声对他说。
“郭小峰,你给我出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的愤懑一时丢到爪哇国,乖乖地跟了出去,陪着笑问:“怎么啦?”
“怎么啦?”“太上所长”没好气地反问他,但直到前院才站定接着问:“我问你,佳慧和那边彻底断了吗?”
——他做了一个判断。
“断了。”他回答。
“你能确定吗?那边没问题了吗?”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干部子弟正直、善良的眼神儿,点点头:“没问题了。”
“噢——”“太上所长”这才仿佛松了口气,也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们家老宋跟我一说,我当时吓了一跳,——就怕你年轻不知事呢,到时候毁了前程,后悔都来不及。”
他听得有些迷糊:“你说什么呀?”
“说什么?”“太上所长”眼神儿突然变得似笑非笑了:“还给我打马虎眼儿,什么两边都断了!鬼扯!——还是恋着佳慧是不是?我早就说过,她最合你的心意,从第一次见她,你眼神儿就不对劲儿,我还看不出来?现在还不给我承认!——不过,以后要注意些,别太不顾影响。”
他心里略过一丝不对的感觉,连忙陪着笑问:“怎么啦?”
“怎么啦?还装糊涂?”“太上所长”笑得更不对了:“自己不清楚干了什么事呀?让你注意影响就是注意影响,——非要我说明白?现在可是早上,我问你?佳慧人在哪儿?别给我说不知道啊,反正自行车在你这儿。”
他的脸“刷的”红了,——一时羞的不知怎么说才好。——不知为什么,和男人们开开这种玩笑,哪怕说的过分些,他也不在乎。——但很怕和女性说,尤其是“太上所长”这种爽朗的中年妇女,那眼神儿——,哎呀!他难堪的嘴里都不知道吱晤些什么。
“得了,不用解释了!”“太上所长”口气更加挖苦了:“知道你要进修去,一去一个月,心里丢不下是吧。”
他产生了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太上所长”的脸突然又板了起来:“丢不下你也得注意点儿,告诉你呀,前几天早上可不少人看到佳慧从你这儿走的啊,昨天老宋给我一学,给我吓一跳,所以今天一早赶快来找你了,——不过还好,关键的事儿你还没糊涂。——就这,你以后也要注意!好了,我走了,”
“太上所长”的笑容又变得不对了,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也别给我解释了,我知道,你们就是想说说话,说吧——,不耽误你们说话了,去接着说吧——”
然后摆摆手走了。
他又羞又气,——然后,他又回忆了一遍那天早上的事,突然意识到佳慧是存心的,故意迟到,造成影响,——这个奸诈的女人,反复唰自己!
他怒火冲天地反身又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佳慧还在床上懒懒地躺着。
“叶佳慧,我问你,”他一把把佳慧从被窝里拽出来:“你那天早上故意装困不起是不是?你故意迟到让人看到是不是?”
佳慧立刻显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火气又升了三尺:
“你还装傻是不是?看来撒谎都成你习惯了!我告诉你叶佳慧,你少跟我来这套!我干的就是拆穿别人谎言的工作,而且做的很棒,没有人可以永远骗我!——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娶你的。——你就是去领导哪儿告我,我被开除公职,哪怕被判刑,我也不会娶你的,现在你起床,离开我的屋子,去告我吧!”
他一把掀开被子,想把佳慧拖出去,——然后,他看到了证明他昨晚做了什么的证明,更是火压不住,一把将床单从佳慧身体底下拽了出来,把佳慧冲了一个趔趄。
“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瞪一眼佳慧,又低头看看手中攥成一团的床单,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把床单团成一团狠狠地砸到了佳慧的身上:“对,这是罪证,拿去吧,去告我强奸吧,我等着坐牢呢!”
佳慧低声哭了起来,但这哭声只使他更恼火——。
“还有啊——,要不要我告诉你谁最爱听这种案子,保证让你把细节重复三遍,不,像你这么漂亮,一定是五遍!”
“我不会告你的,”佳慧哭的更厉害了,她抽抽搭搭地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你住嘴!你想?我不想!——光你会想啊?!你当你是谁呀!——我说过了,我不会娶你的,我保证你白费了你的凭证!你还是打算告我比较好!”
他说完了,依然愤怒地无法发泄,停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他的行李。
佳慧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小声问:“你干什么?”
“不关你事!”他硬邦邦地顶了回去:“不过你放心,你只管去告,我们领导知道我去哪儿了,随时可以把我抓回来的。”
说完,他拿起行李哐当一声打开房门,离开了他自己的小屋——
带着一腔怒火他上了火车,——真是“年年打雁,今年反倒被雁啄了眼”!
这种钢丝他十几岁时都没有走出岔子,——不是什么道德观念让他忍住,只是心里明白要想多痛快,不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当小流氓甚至以更严重的罪名给抓起来,就必须有所节制和变通。——还知道只要不强迫,不越线,那些女孩子就能由着他痛快,而且事后比他还能保守秘密。
这份本能的自保与精明也许是源自于父母对他和哥哥从小就是只管吃饱穿暖,其他根本不闻不问的放任状态,毕竟他的少年时代是个连成年人都看不出前途与未来的年代,他们在艰苦的条件下混日子,孩子将来也不过如此,懒得管。——但这份自己要对自己负责的放任反而使他从走路摔跟头的小苦头,到看那些成年人好端端的倒了大霉的事实,很早就意识到人要痛快的久,就不能太任性,要有所顾及,不管你是否信服某些原则和规定,但实在惹不起的,就必须学会低头和规避。
关于这个方面,他一直认为岔子只会出在自己这边,——因为不管是在他十七八岁还是又过了七八年的现在,这事儿对女孩子都还极其重大,因为她们比男孩子多了一个要交代的——世俗眼光中十分重大——的问题,所以对此都比他要重视的多得多得多,哪怕最后昏了头想和他好,甚至愿意了,也不过是主动暗示,谁也不会主动行动。——毕竟,他们那时还太小,未来如何谁也不敢说。
只有佳慧这个骗子加荡妇!——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居然坑了他一下?看来佳慧把自己当傻子当出瘾了!——想骗他就骗他,想甩他就甩他,想讹他就讹他?妈的,真是想怎么唰就怎么唰,窝囊!——这回就不让她如意,就不要她,让她能!
但随着火车的咣当声,他强烈的怒火渐渐地转换成一种冷静地沉甸甸的担忧,——这事儿确实不是玩儿的,一旦事涉法律,这种事他怎么看待就无足轻重了,——关键是别人!——这真就是一线之差!不过线,怎么都好说!一过线,性质就变了!
——如果佳慧真的去告他了,领导出于爱惜他的缘故,也许会先劝解,但劝解的内容一定是让他和佳慧结婚!——如果他坚持不从呢?开除公职,甚至真被判刑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他不知道佳慧会不会这么做,也许不会吧?他隐隐这么感觉。——但他现在也不敢做这么乐观的预想和判断,自从那次公园事件之后,他对佳慧是怎样的人可再也不敢确定了!
女人气急了能做出什么样事?——他是亲眼领教过的,因为就在不久前,一个辖区派出所所长的老婆因为所长要和她离婚,因此率领一干家族人等跑到局里大哭大闹的场景,使他终生难忘。——哎呀,真是惊天动地!没有那女人不敢哭嚎出来的话的,而且嚷嚷地没有人听不到的。
那女人哭嚎出的话,他敢说:——全市公安系统所有的男人敢当众嚷嚷出来的,决不会超过十个。——而那个女人居然反复重复着,好象就怕有人听不到记不住似的,——而且理直气壮,用那个女人的话说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怕什么呢?”
是呀,一个不怕的人大概就无所畏惧了吧?
——说到不怕,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他刚调过来不久,在一个初夏的日子为调查一个案子去到了一个乡下,那天他下午正和当地的派出所所长一边沿着田埂走路,一边和对方聊着案子,正说着,突然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精瘦男人疯狂地向前跑着,他赶紧扭头一看,一群三四十岁的妇女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一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职业本能使他迈腿就想追上那个男人抓住来问问究竟!但腿刚一动,衣服就被拽住了,
他扭脸看到那个派出所长带着一脸忍不住的笑,又冲他摇摇头:“没事儿,他们闹着玩儿呢。”
正说话间,那个男人已被那群妇女在一棵大树下追上了,然后那个男人就被那群妇女按倒在地了,正在他略有迷惑间,他看到那群妇女突然爆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 ——再接着,那群女人说笑着散开了,他愕然发现那个精瘦男人的衣服被扒的精光,连短裤都未能幸免,那个孤零零被剩下的男人则正连笑带骂的赶紧穿衣服。
一刹那间,他的脸都红了,——庆幸自己刚才幸亏没追上去,真是笑话!
也许看到他的窘态,那个所长笑着解释:“你们城里可能见得少,准是这老爷们儿不正经,沾那些女人们的便宜,说了点儿什么,被这帮娘们儿追打过来收拾收拾,其实是闹着玩儿呢,这帮娘们儿也不是不正经的女人,就是泼辣点儿。”
他点头认同这个解释,因为他确实没觉得那些妇女们不正经。——甚至不管当时还是事后给别人重述这件事,关于那些女人们他都没有不正经的联想,而且再想想当时明媚的阳光和那些妇女成功得手之后发出的状极愉快的笑声,——他还觉得很有一点乡村野趣呢!
他只是惊讶,——他还记得在那些农家走访的时候,几乎每个姑娘都显得那么腼腆,好象跟他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说说话都会脸红害臊?——可这些极度爽朗的妇女是哪儿来的?不是这些看来腼腆之极的姑娘们长成的吗?——脾气怎么会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虽然有些惊讶,他也未曾深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当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被人讹住,可能必须和某人结婚时,——这使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惧,——不要说是把他震骇到一见就吓得逃之夭夭的那些满嘴骂人的泼妇,就是这些面带笑容豪放大胆的乡村妇女,——当他老婆?他也不能忍受!
一瞬间,他坚定了主意:——如果佳慧真的找他们领导反映,请求支持,——他就坚决不结婚,哪怕闹到判刑。——他还年轻,判就判了,大不了出来重头开始。
生活的渠道越来越广阔,现在不是有不少刑满出狱的犯人做做小生意不照样有吃有喝,有的甚至赚得盆满钵满吗?他同样有手有脚,不靠一个单位,难道就一定饿死吗?
婚姻是大事,他不能一时害怕稀里糊涂把自己扔到一个最粘人的坑里。
“毕竟——”,他对自己说:“判刑不过熬几年,要是和这样的女人结婚,那就是无期了!”
带着这样的决心和隐隐的恐惧,他开始了培训学习。
只在那时,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虽然辛苦、危险、收入平平,但驾驭事态发展的操纵感和解除疑问之后的成就感则有一种无法代替的满足。
那种随时要失去这份职业的痛心使他学习的额外刻苦认真,仿佛要在诀别之前好好感受一下。因此完全忽略了其他的生活和娱乐。
事实上,他们这帮临时集结起来的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娱乐,说穿了,唯一的娱乐是——和住在学校里,离他们培训地点不远的校工的女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的调笑。
那个姑娘似乎高中毕业了,但还没有正式职业,暂时就在学校里帮忙做些杂事。——他初见这个姑娘时,感受是相貌平平,但羞涩腼腆,很是老实,看起来满规矩的。
但对于他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虽然年龄不等,却几乎都是二十多岁,青春正盛的小伙子来说,不管好看难看,一位年轻姑娘来打杂,肯定比她爹,——一个木头木脑的老头儿来——令人愉悦的多。
而且这个姑娘的羞涩也更激发起他的那些临时同学们的兴趣,他们总是和她开玩笑,打趣她。
他没想到的是,不过三两天,那个初看来老实腼腆的女孩儿大方的不成样子了,主动和他们说笑,甚至很晚了还在他们的寝室呆着,舍不得离开!对于那些小伙子们的拉拉扯扯,也是假意抗拒,其实喜欢,要是谁都不理她,她还得招惹一个不行。
——如果不是恰逢在这个状态下,多半他也是那些吃吃豆腐,开开玩笑的小伙子中的一员,但那时正情绪异常的他,产生的第一念头却是:——难道这个女孩儿没看出来这些小伙子谁也没把她当真,不过是打发短期寂寞时光的玩物而已?
接下来的第二念头是:——可能这姑娘也根本没当真,实际同样在享受这种被人稀罕的感受?!——对于她这样一个出身,学识、面貌样样都平常到偏下的女孩儿,他想,——也许一辈子都不再有机会感受到被那么多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表现出兴趣的滋味吧?
这使他顿时感觉自己进一步的认识了——女人的放荡!——并深感厌恶!
所以,他是那个临时班级里唯一一个没和那个姑娘开过玩笑,甚至没怎么看她的小伙子。不仅是对她没兴趣,而且如果认真,他们的课业还是很重的,他没有寂寞时光需要打发。
——他很高兴这一点儿,他不敢寂寞,因为别人的寂寞可能只是无聊,而他的寂寞则会把他陷入最恐怖的想象当中,这也使他脾气大改,一反平时和同事们说说笑笑的随和脾气,变得沉默异常,连和同学之间的话都不多。
所以,当培训还差一周结束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突然对她表现出兴趣令他很意外?
他在一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洗了,正诧异间,同宿舍的一个全班最高,接近一米九,绰号“大个子”的异地同行笑着对他说:“哎——,轮到你了。”
“什么轮到我了?”他一时没明白过来。
“嘿——,别装迷了,” “大个子”笑的更厉害了,——因为住在一间寝室,他们之间算是话多的,因此也随便了许多:“就你没对她感过兴趣,人家姑娘很没面子的,干吗那么严肃?马上就走了,一拍两散,谁也不会当真的,开开玩笑怕什么?”
因为他没搭理过她,所以就主动来招惹他?
——这顿时又使他对女人无聊而放荡的好胜心产生了更深感受,——一加联想,又使他的厌恶加倍!
“那她打错算盘了。”他没好气的回答:“我没精神和她闲扯!”
“为什么?”“大个子”有点好奇。
“因为她太难看了,我喜欢漂亮的。”
宿舍里的人都哄笑起来了,“大个子”指着他说:“好,我看看你敢不敢当面给她这么说。”
“我敢当众给她这么说!”他掷地有声的回答。
这只是一句赌气话,但他没想到接下来还真的面对了!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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