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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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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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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郭小峰探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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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2008-04-07 16:27:00

生活是美好的——之《心灵的密码》  二十三(上)

    二十三

    如他自己的感受,当月亮渐渐隐身在越来越明亮的天空中时,——他睁开了眼睛,又成了他自己!

    又默默地这注视了一会儿身边这个女人,美丽如常!——但无非如此!

    他不带感情地轻轻搡了搡佳慧:“佳慧,醒醒,上班了!”

    佳慧有些发烦地推开他的手,嘟囔一句:“别说话,让我睡!”

    他有些苦笑地摇摇头,——佳慧的睡眠总是那么好,大概跟她的没心没肺有关。

    他又搡了搡佳慧:“快点儿,再不起床,上班就迟到了。”

    佳慧捂住耳朵,很厌倦地嘟囔:“哎呀,别说话,我们单位没事,你别管我,我再睡十分钟。”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佳慧单位的功能好象就是养一些吃白饭的人,舒服的很。

    ——真好命!他苦笑地摇摇头。——他可不行,每天都有实在的事。

    他不再管佳慧,自己迅速起了床,刷牙洗脸,收拾整齐以比平时早得多的时间出了门。

    ——现在他调到了分局,更要提前去,好好干。

    他既无父荫,又无背景,得全靠自己拼!

    路上,他又回忆起另一些时光, ——佳慧的欺骗、无情、当众失控——的那些时光。——心里再次产生了些相类于当初的厌憎。

    要是再坚持一段时间,他苦笑着想:这些琐事定会彻底磨灭当初的美好回忆,真到了那一天,他和佳慧之间那有魔力的月光将会永不会再来了吧?——就仿佛他看到那些不管不顾的泼妇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些女人也有过单纯的年少,羞涩的青春。

    该结束的,一定要结束,尽快结束!——人要向前看,——他的人生要掀开新的一页!

    带着冷静的心他来到了单位,——马上就得到了愉快的消息。

    他们的罗局长一早通知他,确定由他一周后去北京参加那个为期一月的短期培训,通知完还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这次培训他们的都是很有经验的老专家,各地都是选最出色和最有前途的年轻人参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

    他听了觉得很高兴。

    接着,罗局长又暗示他,——对他被提拔成分局一大队三中队中队长的任命等培训回来肯定下来。

    他心里更高兴了。

    最后,罗局长略微玩笑地告诉他,——只有当初答应马上分给他的房子,还要等等才能兑现,——因为住在里面的副局长家的新房也没下来,所以一切都要向后顺延一段时间。

    “因此,这个事得稍微再等等,不好意思,小郭呀,恐怕你得再忍忍!”

    他的脸红了一下,显然局长还不了解他现在的情况,当然他也犯不着解释:

    “没关系,我不急。”他以特别严肃的态度回答。

    他现在确实不急,——毕竟已时移事异了。

    “好,年轻人以事业为重好!”

    局长夸了他一句,让他离开了。

    回到了办公室,他发现当时的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一个五十来岁,姓曹的脾气暴躁的老头正在那里看报纸,看到他进来,冲他笑了笑:“确定由你去进修是吗?”

    “是。”他略微拘谨的回答。

    曹支队站了起来,走过去很和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好好干,我看好你!——我告诉你,我的位置就是给你留的,还有——”,曹支队仿佛玩笑地又补充一句:“最好别想当局长的事。”

    他一楞,又马上意识到这话可不适合乱说,连忙剖白地回答:

    “我没想过当局长。”

    曹支队又看了看他,这位暴躁脾气的老头更和蔼地笑了笑:

    “别误会,小郭,我那么说也不是怕你当官走红运,局长肯定比支队长权大,要说当官,当然越大越好,最好当上公安厅长,公安部长呢。——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很多年没有见过的最适合做刑警的年轻人了,别看你现在破得案子没我多,可做下去,不用很久,绝对比我强!所以我心里就特别希望你能不辜负自己的天赋,怕你一旦像有些人似的,发展发展就开始专心仕途,也不是说当官不好,可要是只想当官心容易越分越散,渐渐不肯专心破案了。——怎么说呢?也许是年纪大了,又荒废了十多年好时光,唉——,活到今天反正我开始觉得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还是能干成实实在在让人抹杀不掉的事,——做刑警,最光荣的,——还是身后有一摞精彩的破案记录!”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听完曹支队的话很震撼,以前根本没有太想过这些,——接下的一刹那,是很感动,工作就是好,你的努力和劳动不会被埋没,哪怕没有物质回报,人心总是公平认可的!——不像感情! 刚想到这儿,——他立刻收住了思绪,——望着殷切看着他的曹支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仅仅点点头。

    曹支队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他诚恳的心声,没再说什么,再次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接下来他并没有再想这些话,开始思考手边的工作,判断一周内哪些工作可以处理完,哪些必须交接,还有,一周后需要带走的资料和书籍,应该抽空先看一看……

    但这段对白他不仅当时未忘,而是越来越清晰的存于他的脑海中,——因为他自己也确实越来越认可曹支队的观点,如果不打算成大事去走仕途,那么单纯为权力略大能多管几个人而专心仕途,对他来说确实得不偿失。——因为他已经深谙了自己内心最强烈的需要的,自己的希望和野心——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让同行刮目相看的人,希望他的名字和一连串神秘的案件联系在一起,而他,是成功的那一方!——他的野心,最隐秘不肯说出口的野心是盼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传奇,和各种离奇案件联系在一起的传奇!

    为此,即使是后来做了支队长,他脑海里还常常浮现起当年曹支队的话,这话一直提醒着他,使他在事物性工作增多的情况下,依然坚持不间断的亲力亲为参与具体案件的侦破,而不是坐在那里安排各个手下奔忙,仅仅听取汇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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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07 16:28:00


    他过了充实而满意的一天——

    直到下班回家的路上,他才第一次想到佳慧。——想的也是,他们之间是否算已经彻底了结?

    应该不算,怪他!昨晚他失控了!——他对自己说:也许要再找个时间解释清楚,时间也要尽快,最好今晚,不行就这周找一天。

    月亮再次挂上了树梢,但他已没有丝毫昨晚的柔情。

    他依然住在原来派出所后院拐角的一小幢旧旧的红砖二层小楼最靠边的一间小屋里,他喜欢这个小屋,因为旁边就是洗漱间,楼下就是仓库,生活方便,隔壁没有邻居,小院没有杂人。——他想,要是暂时不结婚,一直这么住着也挺好。

    但佳慧当晚却没有来,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快下班时他接了佳慧的一个电话,说周六过来——

    他答应了,坐在那里暗想:这次一定把持好,同佳慧说清楚。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同事进来告诉他,外面有人找他。

    他来到院子里,看到了一个衣着打扮都很整洁的男人,感觉比自己年轻,也许未必,但肯定显得年轻,细看之下,做为男人,按那时女孩儿选男友的外在标准,除了身材略微显矮了些——估计比佳慧高不多,顶多一米七的样子。——其他的都很不错,面容秀气,目光诚恳。

    他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却一下子就猜出此人是谁,——实权派的儿子!

    一声不响地,他把这个干部子弟领到一个没人的办公室坐了下来,心里多少有些打鼓,因为对方一直用一种近乎仇视的目光看着他。

    不过——,这种仇视,都带着正直,自制和牺牲。

    他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很好,内心也有一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略微尴尬的静坐了一会儿——

    “我觉得你还是个好人。” 对方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了。

    他有些愕然地抬起眼睛,那个男人平静地继续说:

    “我已经打听过你了,——别人都说你还不错,而且——,”那个干部子弟突然显得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毕竟,你们谈在先——”

    他的内疚骤然变强了,——不是因为他曾和佳慧好过,而是前段日子和佳慧暗自的厮混,自己只顾想沾便宜,却忘了做人要公平,要有原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要好好待佳慧,”那个干部子弟又抬起头;“其实,要不是听说你人还不错,而且以前对佳慧也挺好的——”

    他对佳慧挺好的?他心里略过一丝苦痛,——那时岂止是对佳慧挺好?简直是着了魔,发了疯,都不知道怎么讨她欢心才好!——现在回想,真象一场梦!

    “——要不是这样,我是不会把佳慧交还给你的,我,”那个干部子弟稍微打了嗑儿,但还是接着坚定地说:“我不计较佳慧的,”

    又看了看他,干部子弟最后又补充一句:“而且——我从来没对佳慧动手动脚过,我以人格担保!”

    他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诚恳的男人,一时歉疚地说不出话来,——因为受了惊,专门打听了一下这个小伙子的父母,公认的结论是——万万不可得罪!

    没想到他们却有一个这么善良、单纯的儿子!——居然还专门跑来告诉他——说自己没有碰过佳慧!——就为怕那个一直骗他的女人过后可能被嫌弃了?!——眼前这个男人难道一点儿都没怀疑过表面看来单纯的叶佳慧其实是个谎话连篇的荡妇吗?——这个女人从来也没有一点点的忠于他的心思和行为,甚至反而一直在欺骗和嘲讽他的诚意吗?

    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想给面前这个单纯善良的男人揭穿佳慧的真面目,——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也许他们年龄相差无几,但他却已经不再单纯和天真。

    只是那一刻,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佳慧!——这几个男人,包括他自己,都算是诚恳的好人,可都被佳慧无情的欺骗和戏弄,毫不珍视他们的诚意和真情!

    好久,他歉疚地点点头,然后也非常诚恳地回答: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撒谎的。”

    那个干部子弟似乎安了心,站起来点点头离开了。

    望着那个男人消失的背影,那份歉疚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并一直埋藏到心底,——直到又过十多年,这个男人因为一场受贿案,几乎被陷害得身陷囹圄,被他帮忙解围之后,——内心才算彻底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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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08 13:48:00



同石化……
后来佳慧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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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16 17:47:00


    三十

    他,长出一口气,走回了办公室。

    佳慧一直低头静静地坐着,看到他进来:

    “你晚上有事吗?”佳慧小声说:“我想和你谈谈。”

    他揉了揉眼睛:“急吗?”

    佳慧摇摇头:“不急。”

    “不急回去说吧,我现在累得很。”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疲惫,尽管和曹支队开始谈话的时候还觉得精神好得很呢。

    这份疲惫一直伴随到他进家门都没有消失,甚至回家后又去好好洗了洗脸,还是没有提起精神。

    “我不想吃饭了,你自己弄点儿吃吧。”他放下毛巾对佳慧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直接走到床边躺下去闭目休息了。

    佳慧吃惊地跟了过来:“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歇歇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佳慧也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我没事,”他说:“对了,佳慧你要谈什么?”

    佳慧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你真的什么也不吃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

    佳慧又看了看他那副疲惫无力的模样:“那你还是先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

    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睁开了,伸手拉住已经站起身的佳慧的胳膊,望着佳慧变得很惊讶的目光,轻声说:“别走,今天晚上陪陪我。”

    他没有再说什么,仅仅把佳慧拉过来揽到怀里,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伸进佳慧薄薄的毛衣里,开始抚摩佳慧光洁的后背,一直楞楞有些不知所措的佳慧,眼神突然瞬间变得惊喜异常,接着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久久不肯抬起头,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胸膛都被濡湿了。

    他没有继续下去,拍了拍佳慧,又闭上了眼睛。

    那晚他们什么也没发生,佳慧后来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只是那一夜,佳慧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入睡的,而且一贯睡觉很沉的佳慧,头一次半夜几次恍惚醒来,一旦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他的手,立刻都要再次找到握住。

    不知为什么,佳慧的举动却没有使他产生丝毫的感动,反而觉得很纳罕儿,这件事对于一个女人这么重要吗?这样的亲密就一定比其他性亲密方式更神圣,更深入,更能打动一个女人的心?

    但他无法相信这个结论!宁愿相信不是事情本身重要,而是背后的社会压力更重要!

    以前他一直觉得社会舆论对女人严苛些好,逼得她们不得不规矩,他们这些做男人的也省些心,现在突然发现,其实对他这个男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处,他也同样被逼到了绳的另一端,同样要为此付出代价。

    于是那天晚上他苦笑着想:

    ——要是没有古代的条件,只有古代的观念,可真是先害人,后害己!

    他们仿佛恢复了,至少佳慧这么认为,第二天一早,一下子就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但佳慧的活泼却使他心里却更闷了,他觉得自己心底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荡暗流,上面压着他的理智,没有爆发。前一段不打算继续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内心决定认了,那种无法形容的闷气又弥漫开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使佳慧明白他们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因为佳慧看起来已然变成了往日快乐的模样,仿佛一夜无言的相拥而眠,就使他们穿越时空回到了最初相识的单纯与美好!

    望着佳慧的快乐自信的样子,更加郁闷的他突然决定,虽然已经决心认了,但他不会这么快说出来,不,他要偏不说出来,他不能让佳慧如愿太快,他也要她也好好想想!

    他确实没说什么,除了赌气的决定,更是他不知怎么说,他不能公然给佳慧办难堪,——什么水土长什么树,既然他自己很怕不要脸面的泼妇,那他就不能不给佳慧脸面,把佳慧再逼成泼妇。

    ——事实上,在公开场合,他对佳慧客气亲热多了。

    私下里他也觉得难以表达,因为他觉得如果一个人自己不能意识到问题所在,旁人的话多半就是耳旁风。

    他唯一的表达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亲热方式。某种意义上,现在他们之间的肉体关系用一个学术些的名词“*”更合适,每次他都既不亲也不抱佳慧,甚至不看她,还总让佳慧背过去,完事就故意立刻转过身去睡觉,保持一直背对着佳慧的状态。

    佳慧也迅速意识到了问题,快乐眼神消失的速度象回来时的一样快,目光再次显得茫然和不解,尤其是他们单独相对的时候,——他看佳慧的眼神儿是冰冷的;佳慧看他,眼神儿也变得忧郁和不安。

    那份不安让他一时感到一种出气的快乐,因此忍不住加倍的冷淡,又加倍重复对佳慧冷漠又自私的身体发泄——

    对于这毫无快乐的身体接触,佳慧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口头抗议,但佳慧的身体无时无处都在表示出不想和他发生肉体关系了。——每天过来佳慧总是尽量站在外面,宁可和他或其他人一起聊聊天就走,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态度既礼貌,又温和,有时还显得很体贴。——只有到了周末才留下来,为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不出差再怎么少他一星期至少也要释放一次。但在他每次促不及防地强迫开始的时候,佳慧脸上都带着不得不忍耐的痛苦和敷衍表情,尤其是他弄了好久也不释放的时候。

    其实后来倒不是他有意想延长佳慧的痛苦,虽然最初看到佳慧痛苦的表情一度使他很快意,甚至故意重复给佳慧带来痛苦的行为。——但很快他自己也觉得没劲儿了,渐渐感觉这样还不如开始什么也干不成隔着衣服摩擦摩擦来得快感强烈。——以前他是总想控制着速度慢些释放,现在他自己也是想努力快些释放出来,但因为没有其他的交流来提高内心强烈的冲动,反而很难迅速达到想释放的程度。

    彼此难受的肉体接触持续了两个月之后,他们都有些丧失了对此事的欲望,尤其是佳慧,有两个周末正好碰上女人例行的不舒服,当天脸上简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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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16 17:50:00

三十(下)

    佳慧的兴趣转移到为他打理卫生和做一些美食方面,——他其实最不看重的方面,他自己井井有条惯了,加上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没有太多需要打理的。至于美食,他的手艺比佳慧还强。

    但他毕竟忙,回来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还是觉得很温暖的,每当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不知不觉就柔和了很多,尤其是想到佳慧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嫌弃油腻,并不爱做饭,却还这么不辞辛苦地弄各种花样食物给他吃,一时感动之余,常常会忍不住体贴地这样问:

    “累不累?”;“是不是很油腻呀?”;“不想做就简单些,我吃饭不讲究的,随便吃些就行。”

    那是他们相处的比较温馨的时刻,也无意中刺激的佳慧更爱给他做各种美味儿,因为除了那个时刻,单独相处时,他的表情与眼光常常冰的令人心寒。

    日子就这么在长时间的冷漠和短短的温情中一天天过着。一个周末他刚一进院,就闻到一股好闻的鸡汤味道,他有些饿了,三步两步上了楼,一进门,居然发现“太上所长”在门口和佳慧笑眯眯地聊天。

    “韩大姐?”他连忙热情地招呼了一声:“今天你怎么来了?”

    “太上所长”挖苦地看他一眼:“还不是给你这小子炖鸡汤,佳慧专门找我请教怎么才能把鸡汤煨香,加什么辅料,放什么配菜。哼,你还怪有福气呢,连我都得跑来给你看看!”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要说佳慧还真出乎我意料——” “太上所长”又赞许地看看佳慧:“原来把佳慧介绍给你的时候,觉得什么都好,就是担心会不会人娇一些,不会照顾人,这下可放心了,将来结了婚,肯定是个好媳妇,告诉你呀——” “太上所长”又盯向他:“等房子下来结婚的时候,我可是要坐上首的。”

    佳慧的脸红了,看起来喜滋滋的。

    不知为什么,这话突然使他很烦,好象人人都觉得他们必须结婚,没得选了。而佳慧的表情也让他很生气,似乎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他嫌她不会做饭那样。

    “可别这么说。”他笑了笑:“佳慧早给说了,看我这么忙,也没什么好的,不定哪天烦了,背起包就走,永远不回来,连招呼都不打。”

    “胡说。”“太上所长”十分自信地说:“佳慧才不会这么做,佳慧——,”

    “太上所长”又拍拍他的肩膀,就象拍自己的儿子那样:

    “不是我给你吹,佳慧,我当初可是把所里最好的小伙子介绍给你了,告诉你吧,我们家小峰不光人长得精神,还知道疼人,脾气好,而且前途远大,自己有本事做事棒,上面也很器重他,现在就当上了中队长,将来前途无量,嫁给他,绝对不亏你的。哼,不是我吹牛,一般七七八八的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拿出来一起掂量掂量,没几个能赶上我们家小峰的。”

    佳慧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韩大姐你可真能胡夸人——”他赶快更正说:“什么有本事前途无量,咱这一行有本事的人多得是,哪儿也数不上我呀。——再说,好单位多了,哪个单位没有有本事又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不说有权利大的,还有工作清闲安全的呢,咱这一行除了忙、危险还有什么呢?韩大姐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吹牛吹得也不怕人家笑话。”

    他走到佳慧身后,仿佛很亲昵地扶着她的肩膀,但却用拇指在佳慧的背上狠狠按了一下:“是不是,佳慧?”

    佳慧抬头看了他一眼,喜滋滋的神情没了,目光茫然而又感伤,似乎明白,又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哼,说的?”“太上所长”依然很自信:“有出息的小伙子是不少,可各人有各人的毛病,不一定有我们家小峰长的精神,知道疼人,脾气好,总之这么全乎,是不是?再说——”

    也许是想到佳慧曾经摇摆不定,一直为他报打不平的“太上所长”大约突然旧恨涌上心头,稍微有些刻薄的说:

    “别怪我说话直,佳慧——,男人拼本事,只要有本事,青春长着呢,我敢说我们家小峰不用再升职,要是你走了,哪怕比现在再大几岁,照样有二十岁的漂亮小姑娘求着上门,你信不信?”

    刚才被他显然无情的一指按得有些木呆的佳慧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了,听完“太上所长”的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信,我知道,女人比不得男人的,要不然我现在这么乖。”

    佳慧直接的承认使气氛更加尴尬。

    “那也要看什么样的女人。”他连忙笑着打圆场:“不行的女人当然要乖,可我们佳慧还年轻,有的是人喜欢,而且都是好小伙子。所以佳慧早就给我说了,根本没决定嫁给我呢,是不是,佳慧?”

    然后他又用大拇指在佳慧后背上使劲儿按了一下。

    佳慧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太上所长”笑了,那笑容的含义是如此的清楚,——似乎告诉他们她很清楚他和佳慧之间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然后,又瞟给佳慧一个非常微妙地眼神儿,——那含义同样如此的清楚,到了这个程度你还敢不嫁?不甩你就不错了!

    在那个微妙的眼神儿一闪即逝后,“太上所长”又爽朗地冲他们笑了笑:“得,你们慢慢吃吧,尝尝我的煮鸡汤秘方怎么样?我走了。”

    他寒暄地送“太上所长”下了楼,等再回到房间时,发现佳慧已经摆好了饭,但仅仅盛了他的。

    他的心情也不好,——他只想摆脱佳慧,而不是刻薄,可偏偏这一点却无法做到,舆论和他自己的良心都不允许。

    所以,佳慧的忧郁和生气都没有让他产生怜悯和悔意,他有些恶意地咬着佳慧的耳朵说:“怎么,不吃饭呐,一会儿撑不住我可不管,今晚我想痛快痛快,使劲儿痛快,今天想得很,至少两次,不许说不舒服,因为你刚不舒服过。”

    “你自己吃吧,我下楼买点儿东西。”佳慧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他索然无味儿喝了几口美味的鸡汤,也吃不下去了。草草收拾之后,开始冲洗自己,——其实现在的他也没太多的欲望,如果佳慧真严词拒绝他,他也就算了。

    这件事对佳慧来说,大概已经快象受刑一样难受了。——他想,因为在他冲洗完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久,佳慧才悄悄地回来,然后出去冲洗,又用了好长的时间,至今还未回来,这故意的拖延足以说明一切,可佳慧还是不敢拒绝他。

    他突然觉得有些怜悯佳慧,想起了一句俗语“姑娘犯猛,寡妇犯哄”,——仔细想想,当姑娘,看着尊贵,风险真是大,而且可能很多方面还不如做寡妇活得轻松舒服。——不说现在,就是看《金瓶梅》,作者可是礼教最盛行的明朝人,写得是出了发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高论的朱熹朱圣人——的宋朝时的市井故事,——可抛掉干坐在绣楼里的小姐们,看里面那些寡妇,自嫁自身,无所不做,日子绝对比一般的姑娘们痛快自在。

    不知佳慧刚才内心有没有悔恨自己曾经一时的冲动和任性,他默默地想着,想着佳慧有些可怜,又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可怜,佳慧象受刑,他也没痛快!

    佳慧终于冲洗回来了。

    就着台灯小小的光亮,他注意到佳慧低着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有些木然,看不出悲喜,但看着佳慧那湿漉漉的头发和依然年轻动人的面孔,——突然间,他又觉得自己前两个月的行为很傻,既然把他和佳慧硬扯在一起的纽带是性,现在却因为气愤把他们之间唯一的一点儿乐趣也糟践了,而且如果这样下去,那么直到自己未来被迫的婚姻结束,不管其中的时间多短,可毕竟都生命有限,青春苦短呐,——他这么着,到底在跟谁较劲儿?又到底在惩罚谁?这样做岂不是更傻、更冤?

    一声不响的,佳慧走过来关掉了台灯,依然毫无表情,甚至没看他一眼,就默默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直接背对着他,——因为这是他曾恶意地告诉佳慧:

    “别让我看你,现在看着你的脸我提不起劲儿。”

    停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开始抚摩佳慧光洁的后背,然后稍稍用力把佳慧的身体翻转过来,低下头开始亲吻佳慧,佳慧僵住了,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吱声,继续抚摩亲吻着,非常温柔有节奏,他知道怎么能让佳慧兴奋、痛快和神魂颠倒,因为他们曾经彼此享受了太久。最初的僵硬之后,佳慧似乎终于意识到他的意思,因为他的舌头突然尝到了一点咸,大约佳慧又哭了。

    然后,佳慧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身体死死地贴着他,开始发疯般地回吻他,浑身都抖了起来。佳慧的兴奋和突然迸发出的潮水般的湿润也强烈刺激了他,使他本已勃发的欲望也膨胀到不可遏止,他终于又领略了从前的那种吸毒般的迷醉与快活,——不,应该说更快活!毕竟,现在的他完全放松,不需要控制自己在迷醉中弄错。他咬牙忍着一波一波涌上的想要释放的冲动,在喘息中努力变换着各种姿势享受着,佳慧也用不同的呻吟声证明着她的兴奋,——最后,佳慧有些娇娇地咬着他的耳朵气喘吁吁地哀求:“求求你射了吧,我撑不住了,已经被你弄疼了。”

    这句哀求和佳慧那本来潮湿如泉此刻却变得有些干涩的下体做了交互的印证,更加激发了他雄性的满足,他按平佳慧,最后一次像疯子一样撞击着佳慧,在佳慧压抑和近乎绝望的尖叫声中终于痛快淋漓地释放了自己,——然后,瘫软了下来。

    佳慧先拥抱着他,接着慢慢帮他躺好,一边轻轻亲着他的脸颊,一边用毛巾温柔地为他擦去身上的汗水,

    他疲劳而又无比舒爽的躺着,懒懒地感受着佳慧开始用手他的胸膛来回轻柔抚摩。很快就意识昏沉了,在那未曾进入深度睡眠的昏沉中,——他非常清晰的决定,以后还要这样玩儿,——没办法,想自己痛快,就得先让人家痛快。

    谁叫在这种事情上,对他来说,要么双赢,要么双输,没有一赢一输的可能呢?单为自己的舒服,他也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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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4 10:23:00


    三十六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去了一个辖区派出所,然后凭着记忆默默的查了一下,果然,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一个五十来岁姓刘的女人,——佳慧单位财务科的会计,曾被佳慧称为“笑面虎”。

    开始和佳慧恋爱时,他常去佳慧单位,和这个刘会计时常会聊一会儿,因为刘会计是个很热情和亲切健谈的人,见人喜欢招呼聊几句,还爱问东问西。——但说多了,他觉得佳慧对这个刘会计的评价很对,这位表面热情的刘会计心地实在很不怎么样,而且尤其嫉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感受到之后他自己也鼓励佳慧少和这个表面中肯但一说起话来,总是会“漏出”一两句类似挑拨儿话语的刘会计交往,——后来,佳慧果然和这位刘会计疏远到只是见面点头的程度。

    但现在的他,——需要这个刘会计!

    然后,他又不动声色地查了查刘会计家附近最近发生的案件,他猜一定有,因为到了12月,小偷小摸,“双抢”之类的案件增多,哪个辖区都有。——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既有盗窃案,又有一件抢劫伤人案。

    他心里有了数,同所里的人招呼了几句,胸有成竹地离开了。

    到了傍晚,他按计划来到刘会计家住的杂院,开始一家一家的询问关于案件的情况,刘会计是他询问的第三家。

    刘会计一眼认出了他,立刻异常热情地招呼他进屋,与此同时还有两个热情多事的五十多岁老女人也一起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她们显然对附近发生了案件显得又愤怒又愉快。

    看着那两个不相干的老女人,他感到有些头疼,却又找不到理由撵她们走,后悔自己忽略了杂院里面人们熟落和过分热情的一面。——但也没有办法了,到这步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始,在和刘会计共同痛骂一会儿社会治安之后,他的话题自然的转到佳慧身上。

    “唉——”他显得有些失落:“佳慧在单位——,我的房子——”他故意吞吞吐吐的,

    他知道,对面这个老女人要是不说下去才怪,因为他刚一提开头,刘会计眼中立刻充满了说话的渴望。

    果然——

    “唉!小郭——”刘会计立刻一副充满开导模样的说开了:“你就别想了,别难过,不是阿姨说你,这正好可以看出一个女人的品质,吹了更好,你肯定能再遇到更好的女孩子,要不回头阿姨我给你介绍个,保证又漂亮又规矩!对了,我听说你现在是中队长了是不是?”

    这大概是佳慧以前在单位跟人吹的,他胡乱点点头,惟恐话题岔开,连忙继续显得很郁闷地说:“也不知佳慧到底怎么想的,一直不理我,不知道还回转过来不?”

    “哎呀!小郭呀——”刘会计显然对他的软弱产生了些气愤感觉,话也说的更直接了:“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干工作可能行,谈恋爱还是单纯呀,唉!我这人说话直,你别怪阿姨我话说的明白,前几天我可是亲耳听到佳慧给人说的,你的房子铁定分不下来了,她也不想等了,所以跟人说,你们彻底吹了。”

    看来他的判断对了,——佳慧已不打算和他结婚!

    他的第一感觉是——太好了!

    他依然年轻,依然身强力壮,还增加了职务、房子,同时还可以保持单身身份!——在现实的心理天平上,他目前的分量大约比他曾经,或比一个普通的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还重,因为他已经有了一点点物质基础,并且能力和前途已然渐渐展现,而一年接一年源源不断成长起来的年轻女孩儿们,几乎和她们的祖母、妈妈、姐姐们一样,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在青春鲜亮的日子里希望搞定一个在平凡世界里能提供给她们相对更好物质条件的男人,只要条件够好,她们不在乎自相残杀,更不在乎前仆后继。

    漂亮姑娘永远不缺,只要男人不缺本事。

    他相信,尽管他依然普通,但获得年轻漂亮姑娘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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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4 10:24:00


    可也许歉意与内疚总是在——负了别人又不需要为此负责时——才来得更强烈吧?!

    ——接下来,他的内疚涌了上来,一刹那,他突然不敢问自己,以前那样骂佳慧是否在潜意识里是希望佳慧会自己终于熬不住主动放弃?!——而他则不需要承担“无情无意”的心理压力?

    他默默地低着头,内心一时充满了歉意和羞愧。

    刘会计曲解了他的痛苦,对他的内疚表情深为不满:

    “小郭呀!你要是这么难受,可是太傻了,你知道不——”

    刘会计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看他茫然地抬起头,才继续说道:“你知道佳慧为什么两天前专门跟人说你们吹了吗?”

    “为什么?”

    “哼,我们单位王处长想把他的一个表弟介绍给佳慧,那个男孩儿以前来过我们单位一次,哼!都是傻瓜!不看本质!”

    刘会计非常不平地停了一下:

    “——半个月前听佳慧说和你因为房子闹矛盾要分手,王处长还问了她,说什么要是分手了就把他表弟介绍给她,好象还说今年元旦他表弟正好要过来,问是不是要他们先见见面,佳慧当时还说再说吧,可两天前专门跟人说你房子彻底没戏,小郭——,说这话时,王处长也在呀——”

    原来佳慧又有了其他的机会,他顿时感到浑身轻松,神情也立刻恢复自若:——大家都不差,最好!

    但他不想跟着中伤佳慧了。——佳慧没有扭头走,而是帮他分上房子才决定离开,再跟着骂,他真不是人了!

    他连忙一本正经地说:

    “这只怪我没本事,而且对佳慧也不好,要是佳慧能找到更好的归宿,我也高兴,这样对大家可能更好。”

    “这就对了。”对于他的迅速恢复,刘会计显然感到非常满意,但还是继续语重心长地开导他:“小郭呀,不是阿姨我说,娶妻娶德,一个女孩子这么现实,将来能过到好上吗?”

    “是,是。”他敷衍地点点头。心里感到需要了解的已然清楚,暗自考虑怎么再把话题转回案件一会儿,让刘会计猜不出他此行的真正动机,——然后就脱身。

    这时,他听到旁边那两个一直带着极大兴趣聆听他们对话的老女人悄声问刘会计:“你们在说谁呢?”

    接着,他听到刘会计突然发出一个说不出味道的笑声,然后就听到刘会计小声回答了一句:“就是那个教人家结婚夜里怎么懵婆家的女孩儿。”

    “哎呀呀——”他立刻听到了一个似乎吃惊不堪地低声惊叫:“那还能是女孩儿呀?这个都会,你不是说还真懵过去了?”

    “女孩儿——?”

    刘会计的语气愈发莫测,嘀嘀咕咕地继续说:

    “没结婚你可怎么称呼呢?不过真有本事,哼!”

    然后,刘会计发出了一声暧昧的轻笑,接着又口气酸酸地说:“反正人——女孩儿——教的法子还挺灵,咱们都想不出来。反正我那装老实的同事照着法儿办了,一屋子人都没验出来,到现在都怀孕半年了,那女人的男人还整天呵呵傻笑,一点儿没怀疑呢!”

    说到最后,刘会计口气里的愤怒又都快掩饰不住了。

    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才突然意会到话中的含义,赫然抬起头看着一脸又气又不平似乎又怕他没听到的刘会计。

    “你什么意思?”他有些口吃地追问:“教,什么?谁教谁?”

    他的震惊果然极大地满足了刘会计,但刘会计的态度却偏偏矜持起来:

    “小郭,你也别问,太丑了,我是说不出口的,反正阿姨就一句话,你也别为吹了难受,要我说,高兴也不为过,早晚你会明白的。”

    望着对面这个老女人愈要人知却又装腔作势的眼睛,他决定不再满足这个女人猥琐的心思了,低头看看刚才的询问记录,开始一本正经地问起和案子有关的问题。——到了告辞的时候,他很满意地发现刘会计一本正经地眼睛下面有些眼巴巴的盼着他再次开口询问呢。

    但他依然什么也没问,十分庄重地点点头,然后告辞了!

    那天夜里,他躺在床上,思前想后,然后第一次想见到佳慧,大半年来的第一次——

    ——但佳慧不在他身边,她不来找他了,从他拿到钥匙的那一刻。

    分析综合所有话的意思,佳慧显然要和他分手,可佳慧也没告诉他要和他吹,还说要帮他收拾房间?佳慧到底是什么打算?难道是还没最终拿定主意吗?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那几次痛骂她之后,她也曾一段时间不肯来,最长的时间快一个月了吧,那期间也一定动了再不肯来的决心了吧?

    他无法确定佳慧现在到底是怎样想的,也许连佳慧自己也没有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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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4 10:25:00


    三十七

    第二天,当他去那个木匠那里翻看各种家具图案的样式时,那个木匠笑呵呵地说:

    “郭队长,要不你把这拿回家慢慢选吧,不得征求征求女朋友的意见?”

    他楞了一下,——征求佳慧的意见?

    一直他都压根儿没这个想法,就象佳慧自己说的——她不过走个过场,这个家犯不着管佳慧如不如意。

    但那一天,他第一次彷徨了——,停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的是,那我拿回去了。”

    离开木匠的家,他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迎头看到路边的一个大商场,忽然想起他和佳慧热恋时有一次来这里闲逛,佳慧曾被一张床迷住了,围着看了半天。

    当时他看见后咬着佳慧耳朵悄悄说:“我们结婚就买这个床用好不好?”

    佳慧的脸一下子红了,轻轻啐了他一口:“谁要嫁给你呀?”

    看着佳慧突然变得红扑扑的有些害羞的脸孔,他真想立刻就把床买了,把佳慧娶回家!——那时的他真是喜欢佳慧,喜欢的不一样,和他曾认识交往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从哪里都不一样,从看到佳慧的第一眼,莫名其妙的,心呼啦一下就热了。

    他的心当然也曾经热过,可以前那些热,仿佛是火柴,顶多是蜡烛的光焰吧?总是很快就熄灭了。但对佳慧,在最初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心底那束火焰的能量仿佛来自太阳的恩赐,每天都从东方冉冉升起,给他带来无尽的光与热。

    那时的他爱佳慧,爱的珍惜,珍惜到恐惧,恐惧佳慧会消失于他的生命中——,他都不知该怎么办,他只是想娶佳慧,想绑着她,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佳慧是他的,想让佳慧只属于他!

    那段时间他真的以为这种喜欢可以持续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但转眼间,真是转眼间,——自己变得是那样讨厌佳慧,嫌恶她,只想一脚把佳慧踢开!——他的心,更是一点儿也不珍惜她了。

    ——那份厌憎也如同他曾经的迷恋一样,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强烈,如此真实!

    ——真是快呀!?

    他抬起了头,仰望着冬季灰白滞重的天空,心内一片茫然:为什么情感的变化这么快?是人性?还是只是他的性格?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他的感情就是那么短促,恍如烟花,刹那间可以灿如缤纷的流星映亮整个夜空,刹那间又光华罄尽消失于无尽的宇宙,无尘无烟,只有记忆才能证明那份爱存在过?

    不知怎的他又走进了那个商场,又走到了家具展区。

    他默默地转了一圈,那张床早已没有了,这个世界正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所有的陈旧都在消失,所谓的经典都只能站在小小的一角证明着历史的眼光,——惶论一张远不完美的床,怎配得上一直昂扬地站在滚滚潮流上一直展示着自己?

    “想买床吗?”一个男营业员很热情地过来招呼他:“想买什么样的?结婚用吗?这个怎么样?”男营业员指着一张床头被花布软包起来弹簧床:“最时髦的,很多人买的。”

    他看了看,包床头的那块花布是一块白色底衬粉红色,藕荷色的花瓣和果绿色窄长叶子的大朵百合花图案,图案美丽又鲜活,宛若春之花束,那份生机突然将他的心撩得一动一动的。

    下意识的,他伸手摸了摸花布上那优美的粉色百合花瓣,似乎耳边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微弱的声音:

    “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恍惚间又仿佛在百合花瓣中再次看见了那双——他曾从昏睡中醒来,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的——死死盯着他,却又说不出味道的——眼睛。

    那天,佳慧还说后悔自己曾经的任性——,佳慧指的任性是什么?真的只是自己曾猜得原因吗?

    也许看出他心动了,旁边的那个营业员打断了他的沉思,继续尽责地鼓动着:

    “啊——,现在买额外划算。如果今天买了,还可以送一整套床上用品,枕巾、枕套、枕心、床单、被子、被套,反正保证你一下子全齐了!”

    他看了看旁边这张充满敬业精神的脸,一瞬间,拿定了主意:

    “好!”

    他定下那张床,留下了送货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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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4 10:26:00


    他离开了商场,又漫不经心地向房子走去,天已经黑了,走到楼下,一眼看到佳慧的自行车,大半年来,头一次,看见和佳慧有关的东西,他心里产生了些欣喜的感觉。

    三步两步上了楼,房门果然虚开着。

    因为窗户一直大开着晾味道,所以尽管暖气烧的很足,房间里依然相当冷。看着佳慧站在屋里依然穿得像个下雪天堆得小雪人似的样子,他连忙走过去一边关窗户,一边问:“是不是很冷呀?”

    “还好!”佳慧嘟囔着回答,眼睛四下看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与以往稍有不同的温柔态度。看了好一会儿,佳慧看起来颇为满意:

    “真好,你都收拾好了,好象没什么可清理的,只用简单拖拖地就行了。”

    “怕干活是不是?”他抢白佳慧一句,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不用你干,我自己干。

    ——但话到嘴边,他又改了主意:

    “那也没办法,”他又换回平常的口气,若无其事地说:“谁要你先说大话,说要帮我清理的?要清理的地方多得很,过来我领你看看要清理什么。”

    他把佳慧带到厨房:“你看,除了粉刷一下墙,厨房我没收拾,一来因为冬天打墙动土的不方便,二来谢副局长家人多,原来就是厨房卫生间收拾的好,灶台,案台布局都挺合理的,看,这个炉子这么大,烧好了一次可以供几个人洗澡呢。我拆了也是重新这么做,懒得费事了。三来我马上要搬进来住,不过这厨房边边角角和这些水管子上的油烟太大,一定得好好清理,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擦,可一定得帮我全部擦干净,你知道,我在家一向讲究,讨厌不干净的。”

    佳慧没有表情的点点头,开口后回答的声音依然很客气:“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还有吗?”

    “有——,事情多呢!”他装做没看到佳慧的表情,然后离开厨房,领佳慧进到西边那间稍小些的卧室:“你帮我把这间屋拖一下好不好?我打算马上住进来,需要搬几样东西进来,可以吗?”

    但佳慧没有回答,被房间里新打的那个和东屋一样顶天立地的木推拉门迷住了,佳慧走过去打开开始研究起来,里面空间不是太大,并不能住人。

    “这是什么?”佳慧有些好奇地问。

    “衣柜呀!”他有些得意地解释:“这个房间也很长,可我不想分成两间了,留点儿空间,将来灵活机动,这边索性沿北墙打个大隔断,将来当个大衣柜好了。省得再做柜子了,又贵又苯又装东西少。这里面将来订上一格一格的架子,以后什么被子呀、衣服呀全都能放下了,隔架最下面还可以放鞋。”

    “哎呀!”佳慧由衷地啧啧地大声称赞起来:“小峰你可真聪明!这么大,能放多少衣服呀,根本用不了!”

    “未必,女人买起衣服没头儿,将来地方够不够用还难说呢,没准儿将来还要在东屋再隔一面墙呢!”

    “就是就是!”佳慧从善如流,立刻使劲儿的赞同地点点头,然后非常喜爱地摸着柜门说:“我将来也要仿着你这个构思隔一面墙当柜子,这么大,真好!”

    ——她将来也要仿着这个构思隔一面墙当柜子?!他咂摸着这句话,心突然抽了一下,——真识趣呀!

    曾为佳慧的不识趣,在他深深厌恶佳慧的时间里,曾数次用非常的羞辱来提醒。——现在,在他突然有些彷徨的时候,——佳慧终于识趣了?!

    佳慧的脸终于转了过来,咬着手指头,非常羡慕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非常聪明的普通朋友那样:

    “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呀?”

    “当然不是!”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兴趣了,淡淡地说:“我哪儿有这本事,是在一本装修杂志上看到的。”

    “这也不错呀。”佳慧的眼睛里对他依然充满了肯定态度:“你的眼光好呀,挑得东西都是又简单又漂亮还实用,啧、啧、这房子收拾得比我见到得所有人家的屋子都好看,又简单又舒服,我很多同学结婚,哎呀——,屋里家具多得像个仓库,进去就觉得眼满,还要花很多钱。你收拾的真好!对了,你的杂志用完了将来能不能借给我看看呢?”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恼火,非常想刻薄佳慧一句——这么快找到下家了?都需要装修房子了?

    但他只是咽了口唾沫,然后——

    “当然。”他平和回答,接着还非常友善地笑了笑:“送给你都可以。”

    佳慧似乎对他这个回答显得很高兴,又回身打量了一翻摸了摸柜门,才又回转身来。

    “你刚才说什么?”佳慧这会儿才想起他刚才的话:“拖地,搬进来?对了,你怎么突然想搬进来呀?”

    “我能一直占两个房子吗?”他已经笑累了,有些没好气:“这里什么都全,我每天回来还能洗个热水澡,干吗不住啊?有什么等的?”

    “对呀!”佳慧并没有注意到他态度的不好,猛拍了一下巴掌,仿佛刚刚顿悟一个重要的事实,立刻带着如同他一个战壕里战友那样的神情说道:

    “你一定要赶快进来住,尤其要把你的一些东西搬进来,机关的事很麻烦的,万一出了什么古怪变数,辛辛苦苦收拾完了你一天没住那就太可惜了!——这房子要是再拿不到,可是真是太对不起你了,一定要住进来,住进来就没跑了!你现在就去搬吧,我现在就拖地,很快的,你赶快去吧。”

    “现在呀?”看着佳慧热切鼓动的脸,他犹豫了一下:“太急了吧?”

    “急什么?你天天忙得很,不定有什么事呢,今天你不是正好有时间,又不是结婚,还要选黄道吉日呀?赶快去吧,我这就帮你擦地。”

    他还是很犹豫,他不想搬旧床了,明天新床就来了,何必折腾?

    “我还想买些东西呢?”他说。

    “你还有什么买的?”佳慧四下看了看:“挺齐的呀?”

    “齐什么?这屋现在能住人吗?”

    “你把你原来的东西搬进来不就够用啦?”佳慧嗔怪地看他一眼:“我给你说呀,你眼光再好,也不能把什么都弄齐,怎么也得给人家女孩子留些买人家中意东西的机会。”

    他看着佳慧如同一个知心朋友那样诚恳的脸,那一刻他坚信——佳慧绝对是不打算和他走这个过场了。

    他又咽了口唾沫,冷冷地反问佳慧:“噢!因为这个我就不能买个窗帘,买个拖鞋,买几个锅碗瓢盆让自己住得舒服一点,就必须这么凑合着住?我的房子我的钱,还非要活得这么贱!为什么?”

    佳慧被他噎得楞了一下,接着:

    “你说得也是。”佳慧说,并没有生他的气,而是一副有些懊悔自己考虑不周的样子:“那些东西也是要买的,我都忘了。”

    他也缓和一下口气,不动声色地看着佳慧继续说:

    “对了,星期天你陪我去买好不好?买这些小东小西的我没经验和眼光。”

    佳慧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爽快的答应了:

    “好吧,正好我也要买些东西。”

    然后,佳慧又略略迟疑一下,这回态度显得比较客气:“你非得四角俱全才肯住吗?凑合两天不行吗?我反正也来了一趟,就势做点儿事也算不白来,你说呢?”

    他心里一动,也许搬完东西可以以天晚为理由趁机把佳慧留下来,就此把该弄明白的弄明白,跟破案一样,很多谜底都是在“选日子不如撞日子”的情况下给弄明白的,没准儿今天时机正合适。

    他立刻改变了态度:

    “好!你帮我好好擦干净,还有东边那间屋也记得帮我好好擦擦,既然麻烦一回,我索性把主要东西都搬过来,剩些零碎以后再收拾。”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你赶快去吧。”佳慧一叠声的同意了,同时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摆出要干活的架势来。

    但当他累得要命地请人帮忙把那些床、衣柜、写字台等等笨重东西搬过来之后,却发现房间虽然擦得干干净净,但佳慧已经离开了。——还给他留了个字条,告诉他星期天她下午两点过来,如果他有事,可以给她留个字条,告诉她需要买什么东西,她可以先帮他捎回来。

    一时间他内心沮丧地要命,尤其是看到那张费劲儿搬来的旧床,觉得额外生气——白费劲儿!

    但仅仅在他忙碌完毕,来到卫生间打开淋浴龙头,等热水从头顶冲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又恢复了平静,——有什么呢?跟破案一样,什么事都不能光想求老天帮忙,自助者天助!他在行内得到的那些小小声誉,可决不是靠运气!——他不怕等!

    他的脑筋又十分冷静地回转到内心的问题上面来了:

    佳慧显然不打算和他结婚了,但为什么又不告诉他这个打算呢?还同意替他打扫,陪他买东西?

    他吐了口溅到嘴里的热水,开始一遍遍地回想着这次开会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些简单而又内容明确的对话——

    “……我现在不是尽量补偿你吗?先帮你讹上房子——”佳慧的这句话终于在他的耳边回响了起来,——先帮你讹上房子——,先帮你讹上房子——,先帮你讹上房子——?

    他默念了几遍,果然如此!他有些兴奋地想:一定是还有什么关于他的其他打算才使佳慧暂时缄默的,这个打算大约可能对他还有好处呢?!

    ——可佳慧能帮他什么呢?他又有些纳闷儿地想:到底佳慧打得什么算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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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5 09:44:00


    三十八

    星期天再见到佳慧的时候,他发现佳慧神情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挫折感。

    “有事吗?”他尽量温和地问:“工作不顺呐?”

    “啊,”佳慧一惊,然后立刻露出一个掩饰地笑容:“没呀,我工作能有什么事。”

    倒是!——佳慧的工作既清闲又不需要什么真本事。

    那么,——是不是因为他的事发愁呢?他暗自琢磨想:如果是,那么现在佳慧又遇到了什么样的挫折呢?

    他早就发现,除了应付日常生活小事和对付那些痴心待她的男孩子佳慧显得很聪明,但其实真做起其他事来,反应、毅力、能力和聪明程度都稀松得很,并且惰性很强。

    “说得是。”他回答说,仿佛对此已没有了兴趣,然后一边换出门的衣服,一边如同聊天那样漫不经心地改换了话题:

    “佳慧,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据说搬新家要好好在家做一顿饭来吃,将来住在里面才吉利。”

    佳慧立刻毫无机心地回答:“是有这种说法,有人把这个叫‘开灶’,有人叫做‘了锅底’,总之就是吃饭,反正我已经去我好几个同学家吃过了。”

    “我说我很多同事都闹着让我做饭请客呢,怪不得!佳慧,你来帮我来做吧,煲汤就行,其他我做,你帮我招呼一下就行了。”

    “啊——”佳慧发出了明显意外的音调,结巴起来:“这个,这个——”

    他用眼角扫了一下佳慧看起来为难之极的脸,接着说:“是不是嫌麻烦?我也嫌麻烦,刚收拾干净的新家,一会儿就能糟蹋的不成样子。”

    “不是的——”佳慧不再掩饰了,很老实的回答:“我是觉得我来不合适,这种客你不应该和我一起请的,你也住进来了,房子估计肯定没跑,就不能让他们再误会了,是不是?你将来跟别人一起请吧。”

    他看看佳慧,点点头:“说得是。”

    然后又四下看了看接着说:“不过既然有这种说法,好象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才对得住这种风俗,也算图个吉利,干脆,我请你吃一顿好了,怎么样?”

    “好!”这次佳慧答应得特别爽快,然后又略想了想:“干脆,你自己去买东西吧,我去买菜,晚上就吃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立刻回答,略微提高一点声音:“房子还没收拾完怎么做,你不知道这顿饭是要在什么都收拾利索了才能吃?”

    “你不都住进来了吗?”

    “住进来也不等于利索了,看看你的厨房,还没打扫吧?”

    “啊,”佳慧又发出了失望地声音:“还要等打扫完才能吃呐!”

    “对!”他瞪着眼睛看着佳慧:“吃完了你还要给我打扫干净才算数,你自己说的,说到做到。现在,别发呆,出门走啦!”

    说完,看也不看微微噘起嘴巴的佳慧,转身先下了楼。默默地的走了一会儿,他已经控制住刚才冒上来的怒气,微微侧过脸斜睨一眼跟在他旁边有些心事重重的佳慧。

    “佳慧,”他仿佛恢复了好心情:“给我说,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我不怕麻烦的。”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佳慧的声音依然闷闷的。

    “干吗这么客气?”他显得很满意地看看佳慧:“住这两天我就发现,住舒服太重要了。你帮我讹上房子,这么大的功劳怎么麻烦也不算过分。”

    这句话似乎令佳慧特别高兴,情绪瞬间高涨起来:“真的?”

    “当然,所以我说要好好请你吃一顿。”

    “你高兴就好,也多少算弥补一下我浪费你时间的过错。”佳慧情绪恢复了,没有看他,一边走一边琢磨地说:“既然一定要吃饭,嗯——,不如——,不如——,不如我给你包饺子吧。”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主意似乎令佳慧很兴奋,情绪一下活跃起来:“对,包饺子吧,我们有个同事他妈妈是东北人,呀——,你不知道她包的饺子和烙的合子有多好吃。哎呀,哎呀——!”

    佳慧啧啧赞叹着,不由自主站住了,闭上眼睛,仿佛咂摸滋味似的,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又睁开眼睛,一边走,一边给停下来给饶有兴味儿看着她的他,像个孩子那样比画着:

    “反正我那同事只要一带饺子到办公室,我们就一哄而上,抢着吃完了。而且我们还老问他:阿姨什么时候包饺子呀?阿姨什么时候包饺子呀?——真的,特别好吃!尤其是冬天吃!我可以打听一下他妈妈拌馅儿的秘诀的,到时候你肯定觉得好吃。——而且,饺子的寓意也好,要不然为什么人都在除夕吃饺子呀?因为团圆嘛!彩头好!”

    “真的吗?”他又扭头看了看佳慧,心里一动,有些似笑非笑地说:“说得这么好,看来只能吃饺子了。”

    但他的笑容似乎突然吓住了佳慧,佳慧看着他,雀跃的表情变得尴尬了,接着就急切地解释起来:

    “小峰,我不是说我跟你团圆,绝对不是,你千万别担心。真的!饺子不光是这个意思的,不也有个说法‘出门饺子进门面’,就是说吃过饺子的人再出门,也会走的一路顺利,我吃也就是跟着讨个彩,希望自己将来也能顺利,咱俩各自都顺利。”

    他看着佳慧,不再笑了,——但他的严肃反而使佳慧显然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声音又高兴起来,一边走一边继续说起吉利话:

    “——当然,主要是你顺利,因为是你的房子,为你庆祝嘛!你又聪明又能干,我听韩大姐说你们领导特别器重你呀,说还要提拔你呢!你看,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警察,现在就是中队长,肯定再过一年就是大队长了,多好啊!对了,吃完饺子,你肯定马上就遇到一个又漂亮又贤惠又单纯的好姑娘,不,好多个,你慢慢选一个最如意的,然后和她结婚,以后的日子肯定过得特别幸福,嗯——,然后,然后,然后还会再有一个像你一样聪明可爱的儿子——”

    “好,谢谢你,”他客气地打断了佳慧:“借你的吉言,但愿如此!”然后加快了步伐,不想再听佳慧说那些拜年话了。

    他闷声不响地向前走着,默默地思忖,佳慧显然已经急着和他结束,但她为什么眼里有种挫折的感觉呢?是不是那个神秘的打算令她挫折呢?佳慧会不会索性放弃呢?佳慧见韩大姐了?——奇怪,自从上次“太上所长”刻薄过她之后,佳慧一直讨厌“太上所长”,好端端的怎么又去见她了?

    他产生了一点儿担忧,好心未必办好事,佳慧可别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冷眼旁观了。

    终于到了商场,他恢复了常态,很温和地问:

    “佳慧,你主要想买什么东西?”

    “我想看看衣服,”

    “好,我抽支烟,你自己去看吧。”

    佳慧兴冲冲地离开了,远远地在他后面看着,在走到童装专柜的时候,佳慧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边看还一边冲着营业员问着什么,他立刻走了过去。

    “有同事要生孩子呀?”他漫不经心地问。

    “是呀!”佳慧头都没抬,摸着一套婴儿装,嘴里还嘟囔着他听不清的评价。

    “谁呀?”

    “阿琴。”

    “哦?”他故意发出略微惊讶的一声,然后突然暧昧的笑了一声,低声问了一句:“我记得好象你说阿琴是四五月份结的婚呀,现在就要生了?”

    正给佳慧拿衣服营业员听到他后来的话也扑哧一下,笑出了更加暧昧的一声。

    佳慧听出来了,抬起头瞪他一眼:“你说什么呢?阿琴才怀孕六个月,我只是提前看看,过年货全,有合适的先买了而已。”

    “噢!”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时间度过的比较愉快,佳慧对逛街和购物有种特别的兴趣,即使是不买她自己的东西也能兴致勃勃地看半天,比较来比较去的,他也难得耐心地听佳慧讲解为什么这件好,那件坏之类的道理,气氛和谐极了。

    但最后,他几乎都不采纳佳慧的意见,因为佳慧总建议他买最便宜的东西。

    “你现在只是临时用用,买贵的是浪费钱。”尤其是看到他要买那块比较昂贵的窗帘布时,佳慧又忍不住这么小声提醒他。

    “可我为什么不直接买个合适的?”他也和气地反驳佳慧:“买个便宜的很快扔了,还要再买贵的,那加起来不是更费钱?”

    “可窗帘之类的人家女孩子总是想亲自挑的。你买的再好,最后还要扔,不像买餐具呀,可能人家不计较。”佳慧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应该省一些,要知道,结婚很费钱的。”

    “反正我也没钱,要是太费钱,也不会只差这么一点,所以还不如现在买,至少我能先舒服舒服对不对?”

    佳慧很不赞成地看看他,但还是很理智地没有继续规劝下去了,因此也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和谐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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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