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enalay
转:驱魔人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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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15 21:36:00
转给大家看看~
《零杂志》,我们的每个故事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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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男生坐在小河边狠狠地吸烟,不时看看对面的教学楼。
十一点,十一点就会熄灯锁楼了,那个时候他会顺着排水管爬上去,拿了东西后立即离开。
现在教室还亮着灯,也许还有同学在教室里,而他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校西区非常偏僻,树木多而照明少,晚上一过八点就人迹罕至,那条贯穿整个西区的林荫道就显得格外阴森。
为此学校中还流传着一些可怕的故事,说晚上如果在林荫路上遇到有人问你路,无论他看起来长得像谁,你都千万不能回答,否则他就会永远跟在你身后,不停的问你: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直到,你和他一起消失!
想到这儿,长发男生不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寻找油画系专用画室、二零五画室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因为距离远,只大致分辨得出是个女孩,在他看到她的一瞬间,向他挥了挥手。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人站在窗口,毕竟快熄灯了,这会儿还在窗口转悠,熄灯后就得摸黑走。
她是谁?河边这么黑,她也看到他了吗?可他的行踪不能被任何人发觉!
他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今晚的天气很好,白晃晃的月光洒了一地,可是河边和林荫道因为有高大的树木遮掩,还是阴影重重。
那么,她怎么会看到自己的,或者,她是对别人挥手?
他向树影中挪了挪,再抬头一看,那女生仍然站在那儿,伸着两只纤白的手臂对他挥着,兴高采烈。
当-当-当!
主楼的电子钟不紧不慢的报时了,教学楼瞬间一片黑暗,好像所有的光明都被一把无形的大剪子在半空中剪断了一样。
长发男生第二次被惊吓到,他很想立即逃走,但想到自己目前的情况,又不得不强逼自己踏上那条传说多多的林荫道。
那是唯一可以通向教学楼的路,两侧是树林和大片的花丛,下午才下过一场大雨,泥泞的很。
擦擦擦的声音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因为寂静,所以显得格外刺耳,前后左右全是一团团模糊的黑影,一时也分不清是树影、花影、人影还是有别的什么。
长发男生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四处观望,虽然没有遇到传说中的问路人,却感觉似乎走不出去一样,又感觉周围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
蓦地,他停住了脚步,发现前方大片的阴影中,有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亮着,好像是一只充血发亮的独眼在眨。
他骇得差点叫了出来,就见那红点有节奏的明灭着,散发着极之不祥的气息,但随即发现那是一点烟火光,有一个女人坐在路边吸烟。
那女人垂着头,看不清脸,但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她苗条玲珑的身段,线条优美的颈子上,丰润的长发松松地挽在头顶,身上的白裙子式样极其简单,看样子好像正为什么事犯难。
午夜、幽径、美女,夜凉如水,简直是聊斋一样的气氛,别说他心里已经生了暗鬼,就算在平时,他也没有胆量上去询问。可正当他吓得发呆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动了一下,站了起来。
长发男生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成了冰,想跑,却挪不动脚步,腿软得单膝跪地,于是他干脆哆嗦着手去抓鞋带,低着头不动,全身的感官全集中起来感觉着那女人。
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影子,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冷汗滴落的声音,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就见两只完美的女性小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竟然是赤着脚的。
他骇得连呼吸也不敢,却听到自己的胸部如同风箱一样呼呼的响着。
她要问路了!她要问路了!
长发男生惊恐地想着,可那双美腿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白色的裙角扫过他始终不敢抬的脑袋,凉麻凉麻的。
她不是传说中的幽灵,一定是哪个无聊女生在这儿自品忧伤呢。艺术系的女生多少有点神经质,一定是这样的!
他瘫坐在地上想着,不断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心想明天他吓成这副德行的事说不定会被传出去,这也太丢人了。
向四下一望,奇怪的女人早就没了踪影,这让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是他太轻信了,那个所谓的问路人根本就没有,人果然是自己吓自己的!
一阵冷风吹来,他觉得浑身发冷,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全让冷汗浸透了,湿冷的贴在身上,像是第二层皮肤。
他急忙以手撑地想站起来,却在此刻突然感觉不对,一种尖锐的惊恐顺着他张开的毛孔直接刺入了他的骨髓!
林荫路是以大块的石头铺成,就在他手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凹了下去,因为下午有一场突然的暴雨积了一尺见方的一块水洼。
“请问,二零五画室怎么走?”水洼中的人脸问。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因为水的反光,看上去像翻着白眼看他。水洼周围根本没有人,她似乎是融在了水里,而这张脸,他感觉是认识的!
“为什么你不理我?”她又说,终于让长发男生意识到,她就是在窗口向他挥手的女孩!
“二零五画室怎么走?”
“我带你去。”长发男生眼神呆滞,挂着僵硬的笑容,摇摇晃晃地向教学楼走去。
他的意识涣散了,再记不起他的秘密,眼中所见只是一条路,同时感觉到后背上冷冷的一沉,似乎有人趴在了他的背上。
………………………………
吱!
一声尖锐的鸣叫穿透了空气中混成一团的隆隆声,宽阔的公路上,排成一排的六辆机车瞬间猛冲了出去,把作为起始点的火线远远地甩在身后。
如奔腾的洪水一般,六名骑士你争我夺的向前冲,轰鸣声、呼啸声、路边的尖叫和欢呼声,使得这午夜无比喧嚣,所有的人都被酒精和速度刺激得兴奋至极、忘乎所以。
几分钟后,一个戴红头盔的骑手越众而出,跑到了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戴白头盔的骑手。红头盔不时瞄着后视镜观察对手的情况,但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甩开对方。
他不由得心下焦躁,把心一横,猛然加速。
这条路是他们跑惯了的,路况好、照明佳、车道复杂,凌晨时分几乎没有过往车辆了,是飚车的绝好去处,更不用说市美术学院就在前面不远的三叉路口处,运气好的话还能拐带几个美院的漂亮小妞儿。
他越跑越快,把五个对手全部远远地甩在身后,不禁得意的尖啸一声,感觉风狂猛的从四面八方吹来,快感充满了他每一个毛孔,而身后的喧嚣却渐渐淡了,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很突然的,他得意洋洋的心开始发毛,有找不到坐标之感,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膜把他和世界隔开了,天地间只有他一人一车在奔驰。
公路上,前方没有尽头,后方漆黑一片,两侧飞速倒退的景物踪影皆无,他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被无数倍扩大,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房。
咕噜!
一声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从他肩头传来,钻入他的耳朵,就像是咽口水的声音。他没有防备,吓了一大跳,猛地甩过头去。
没有人,只有一股说不出的麻麻的感觉,从后背一直延伸到双臂,像无数只毛虫爬过。
慢慢的,就见两只女人的手贴着他的肋骨伸了出来,无声无息的伸向前方。
那双手很是娇嫩漂亮,套在一件艳红色的衣服中,在黑暗中白得耀眼,妖蛇一样,轻巧、无声、无限延长,终于碰到了他的手,紧紧握住。
他大骇,下意识的向车后镜中看去。
一个短发的女人头搭在他的肩上,五官不清,可下巴上全是血,鲜艳而粘稠,正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骑手的惊呼声没有喊出口就吓昏了,车子登时失去了控制,向美术学院的大门滑了过去,带出一大串火星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啊,出什么事了?”学校门口那棵三人抱的大榕树后,一个轻柔的惊呼声响起,同时一条修长苗条的身影闪了出来,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
“一定是飚车的小子出了事故。”男人长叹一声。
这是个高个子男人,留着清爽的短发,脸孔长得不是特别英俊,不过轮廓分明,鼻梁挺直,眼睛晶亮有神,说话的时候,嘴唇弯着好看的弧度,让人看了就想亲上去,浑身下下都透着一股玩世不恭和懒洋洋的味道,即使在人群不说话,也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叫包大同,开了一家周易研究公司,但实际上是正宗道家弟子,专门帮人捉鬼避凶的。
最近他觉得媒体事业比较容易赚钱,所以开了一家《零杂志》社。
他希望杂志中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可最近市面上比较太平,所以杂志社开了好久,第一期却还没有出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1-16 0:54:04编辑过]
他一边从树后面走出来,一边暗骂这车祸来得不合时宜,让他和美院校花的科学研究活动被迫中止。就在一秒钟前,他们还在讨论雕塑和人体肌肉的关系,他马上就要在校花的准许下,以手感受一下女体了。
“大同快看,在那边!”校花赵音音惊慌地指着校门外一百多米处的草坪。那里,一名车手卧伏在一棵装饰用的花树下,车子被甩到远处的假山边,车轮还在旋转,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呆在这儿别乱跑,我去看看。”包大同快走了两步。
那车手一动不动,看模样不死也是重伤,可包大同才踏到草坪上,那名车手却好像是被刺激到了,突然一跃而起,一溜烟儿地跑走了,飞也似的,平时视若生命的车子也不管了,倒吓了包大同一跳。
他感觉有异,微眯起眼睛仰头吸了吸气,然后轻咦了一声,转头向校园望去,就见一团淡淡的红雾飘飘忽忽的隐没在校园的一角,转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校园内高高低低的建筑全部熄灯了,黑沉沉的在影影绰绰的树影间沉默着,只有西南角一栋四层建筑的一角亮着一盏灯,在黑暗中刺目的闪着,散播着妖异的气息。
“有事。”他喃喃低语,有心想立即去看看,可是又不能把美院的校花扔在这儿不管,于是大踏步走到赵音音身边,拥她入怀。
“大同,究竟出了什么事啊?”赵音音感到有些害怕,没有挣扎。
“没事,就是一个小子想玩特技,结果可耻的失败了。”包大同指指校园,“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还不熄灯?”
“那是西区教学楼,二楼是画室。咦,这么晚还有人画画儿吗?一小时前就熄灯锁楼了啊!”赵音音很意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再说,我们学校的照明管制是自动的,有时候大家还说这学校真变态,居然弄的和监狱一样,到了时间就统一熄灯,然后会有人来锁上大门。”
“不管他们了,现在我送你回宿舍,我们明天见。”他一只手顺着赵音音线条柔美的背滑到她丰厚的头发上,五指动了几下,好像弹琴那样,之后轻轻压在她的头顶,另一手不知从哪里祭出一张符咒,无火自燃,火苗直钻入地下。
一股小小的旋风贴着草皮吹到脚下,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教学楼内。
包大同暗骂一声,怪自己的功力还是不到家,不能像他的朋友阮瞻那样可以随时制造个人的时空扭曲。
他的遁术是茅山正宗,可是他本想送赵音音到宿舍的,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而他的催眠术也马马虎虎,现在弄巧成拙。
“我们跑到教学楼来干什么?”果然,短暂的催眠期过后,赵音音疑惑地问。
包大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转头向走廊尽头望去。
漆黑的走廊内,一个教室的灯还亮着,浓得看不透的黑暗被刺目的白光分割开了,因为孤单而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我过去看看,你呆在这儿别动。”他掩饰了一句,随手布下一个结界,没让赵音音发觉,“我可不想让贼看到你,不然以后他会想偷你的。”
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赵音音竟然被包大同逗笑了,但还是有些紧张和不安,“大同――”她撒娇地叫了一声,紧紧拉住他的手。
包大同俯身在赵音音的唇上吻了下,“你也给我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再说我是法师,无论人和鬼,我都可以对付。相信我,我保证会没事。”说着轻轻挣脱开赵音音的手,快步向亮着灯的教室走去。
门,半掩着,吊牌上写着“二零五画室”几个红字。
画室的中央是一个约一米高的圆形台子,几排画架参差不齐地围绕着台子摆放,一些用作静物写生的物品和雕塑散放在角落中。
四壁的灯全亮着,却没有一点人类的气息,但从门缝中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一个画架下面有一双女人的腿,纤细、形状完美,光着脚,交叉在椅子前,有节奏的晃动着。
包大同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画室内死寂一片,连他并不沉重的脚步声也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可是那个女生没有反应,身影依然埋在一个个被白布罩着的画架之间。
“美女,你好。”他叫了一声,却没等到回答。
他只得走入一排排的画架之间,终于看到一个穿着红上衣的长发女生背对着他坐在画架前。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抬头看着台子的方向,一手拿着调色板,一手握画笔,看样子似乎是想着要怎么下笔。可是台子上并没有可供绘画的东西,画架也同样被白布罩着。
包大同皱了皱眉,一直走到“女生”的身边。
“她”死了!
这并不意外,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还活着才奇怪。
令包大同吃惊的是这人并不是个女生,虽然长着一把油光水滑的长发,但他的下巴上很个性的胡子说明他只是个长发男生。
他的致命伤是脖子上的一个血洞,像婴儿的嘴一样微微张开着,红色T恤因为浸满了血而愈发鲜艳。
脚下,血蜿蜒成一条红色的小溪,像个牢狱一样把他围在其中,一对血脚印一步步的延伸到与隔壁相连的墙壁处失了踪影,看模样大小,是一双女人的赤足。
他嗅了嗅,奇怪的没有感觉出鬼气。
于是他俯身观察这具尸体,发现他握紧画笔的手指缝中挂着一截断了的鞋带,再去看他的鞋,鞋带确实断掉了,而且鞋边有一圈不易觉察的泥,摸一下,还未干,证明他才从一个有些泥土,但又不太泥泞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并不是一直在这里作画。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说明他才死去不久。
伸指探一下死者的灵台,包大同的眉皱得更紧了。
死者的魂魄没了,一个才死的人,就算是灵魂出窍,也不可能马上离去的。他不仅感受不到凶手的灵气,也感受不到死者的魂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他的法术虽然还比不上阮瞻,可是他也并非常人,但他为什么感觉不到?凶灵是谁?他刚才还看到了那双美腿,一眨眼就不见了吗?她真的那么强大吗?还是依附到了一个他觉察不出的地方了?
吱呀!
椅子突然惨叫一声,尸体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好像要让座位给包大同一样,把他吓了一跳,连忙食指微动,以镇鬼符镇住这具尸体,同时向后退了数步,观察四周的情况。
从表面上看,画室内只有他和那具尸体,而实际上,他强烈感觉到有奇怪的东西在暗处躲着,只是他捕捉不到。也许凶灵明白他不是常人,所以深深地藏了起来。
日光灯一闪,好像是电压不足,一明一暗的挣扎了几下,照得尸体的脸色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黑暗了下去。
包大同站在离尸体不足一米的地方,静观其变。
就见窗子慢慢打开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从窗口爬了进来。
虽然黑暗,但包大同却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短发女人,面目处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下巴上鲜血淋漓。
“空巴哇,贞子小姐。”包大同轻笑了一声。
他出声太突然,那团红影显然没料到画室内有人,着实吓了一跳,手下一滑,差点从二楼掉下去,“你-是-谁?”她用力趴在窗框上,声音僵硬地问。
包大同歪着头看她,似乎觉得她非常有趣,同时神色中带一点好玩和轻视,“我叫包大同,茅山正宗受教弟子,目前开着一家杂志社。”
他搔搔头,放下手时,手指已经轻轻画了一个无形的符咒对着红影,“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你的障眼法很烂,不要再装女鬼了,很丑的。”
“少废话,死牛鼻子老道!”红影手脚并用地爬上来,被揭穿后居然干脆承认。
“我是俗家弟子,不是道士,泡妞打架都可以做。”包大同边说边把符咒打了出去。
他等的就是红影爬进来后,才好解了她那半吊子障眼法,虽然这只是二楼,但这么直摔下去,估计滋味也不太好。眼见无形的符咒风一样袭了过去,那团雾气连基本的抵抗也没有,登时消失,又给了包大同一个意外。
就这水平还出来混吗?胆子可真大啊!
红影像被推了一把一样,跌坐在角落。
她的本来面目暴露了出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脸上画着歌特式的沉重鬼妆,根本看不清原来的五官。
他走近几步,鼻端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她下巴上的血居然是特浓蕃茄汁。嗯,还加了点澄汁。
“记着,鬼妹妹,不要用道术来吓唬人,这很违德,也并不好玩,快走吧,这里有你惹不起的东西。”包大同难得严肃地说。
那女孩没说话,恨恨地爬了起来,一抬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只手枪,乌洞洞的枪口对着包大同,“我叫花蕾,你给我记住。死道士,别挡我的路,今晚我一定要捉住那个凶灵!”
哇靠,这年头,居然连捉鬼也这么先进了!
包大同暗赞一声,人却没有动,只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无敌微笑。他明白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枪,而是类似于除灵枪一类的东西。
这让他对花蕾产生了好奇,她是什么人?他在这座城市里混了好一阵子了,可从来没听过这样一号人物。
“快闪开!”
“如果我不闪呢?”
“我要开枪了,你躲不掉的。”花蕾威胁着,但包大同看得出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下不了手。
而正当他们两个人僵持的时候,一边的尸体却悄无声息的动了起来。他慢慢地坐下,轻轻掀开画架上的白布,开始提笔作画,表情虽然呆滞,眼神却灵活,似乎他身体内另有其人。
画布上,本来已经有一幅画存在了,尸体只是对肖像画做最后的修补。
那是一张人物肖像,色彩艳丽又扭曲,红得妖艳的衣,黑如暗夜的发,一红一黑两种颜色像是竞争一样跃然纸上,夺目之极。
这人物肖像似乎是一个长发男生的自画像,可又不能确定,因为画中人没有五官,脸上空荡荡的一片!
“啊,他在动!”花蕾是面对着尸体的,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了尸体在画画儿,大惊失色。
尸体转过头来,对花蕾一笑,画笔叭哒一声掉在了地上,画作已成。
包大同本不想回头,以为是花蕾耍的小伎俩,但瞬间,他明显感动身后的气息有异,于是一把扣住花蕾的手腕,拖着她来到画架旁。
画中人没有五官,但那张空白的脸却生动极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画外的人。他的脖子上有一个血洞,像婴儿的嘴微微张着,触目惊心的红色一直蜿蜒到画布的尽头,仿佛从画上滴下了血。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包大同一时分不清是从地上还是从画中散发出来的。
一切,都像是死者在描绘自己的死状。
吱呀,门开了。
包大同下意识的扭转头去,就见赵音音站在画室门口。
他暗叹一声女人真不听话,明明让她等在外面的,却在这个时候跑进来捣乱。而还没等他决定怎么办,有人已经率先反应。
只听耳边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类似于轻叹的声音,随即感觉有一股极热的气息,从他的肋下窜进了他的身体,有意识一样穿透他的心脏,直奔他的大脑而去。
他急忙以心念和符咒术去阻拦,可是这一下太突然、也太近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拦,瞬间感觉心脏和印堂同时剧痛不止,说不清怎么个疼法,就是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被钢针穿透了,虽然他咬紧牙关没有痛哼出口,可是却疼得单膝跪地,身体也弯了下去。
“大同!”赵音音大吃一惊,跑过来扶他,却在看到尸体和“女鬼”后,尖叫一声,干净利索的昏倒。
“我――我不是故意――”花蕾结结巴巴地说,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对包大同的受伤难以置信,手中的怪枪差点落到地上。
包大同明白这疼痛不是肉体的伤害,而是他的功力受损,也明白花蕾走火开枪是因为赵音音突然跑来的行为,惊吓了处于精神紧张状态的她,但事已至此,他唯有想办法消除这一枪的影响为上。
“花――那个花骨朵小姐――”他一手伸两指按在自己的印堂,减轻那奇怪热流继续在他脑袋里窜来窜去而带来的疼痛,一手伸向这位扮鬼的突然闯入者。
花蕾瞪着包大同,似乎要确定他有没有死,因为紧张,脸上白白黑黑的粉都扑漱漱地落了下来。她见包大同伸出一只手,还以为他是要掐死她报仇,连话也没听完,就吓得急忙翻窗而出,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门外空荡荡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步步向二零五画室迫近。
咔哒!咔哒!
真够义气啊!让他的法力受到重创,居然就这么逃跑了。现在他耳力不济,听不出这脚步声是人是鬼,而他的身边还有一具死状诡异的尸体和一个昏倒的美人儿,这叫他怎么办?
一桩一桩的事接连发生,连口气也不让他喘,真不知道这一夜,这间画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脚步声一步一步来到画室门口,停住了。
“谁在里面?”外面的人喊了一句。
包大同松了一口气,是人,外面的是人。
可是随即他又紧张起来,因为这情况他无法解释。看到这副场景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强奸未遂,并杀死了见义勇为的男生。
人的想像力可是很丰富的。
“再不回答,我要叫校警了!”
“我我!是赵音音和她的男朋友。”包大同急忙回答,感觉剧痛消失了,不过却像台风过境一样,把他所有的力气也带走了。
他没提自己的名子,因为在这所学校里没有人知道他包大同是何许人也,但每个人都知道校花赵音音。
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判断这话的可信度,之后推门进来。
一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在画室内扫来扫去,最后落到包大同脸上,照得他尽管以手臂去挡,但仍然睁不开眼。
“我的天!这是谁画的?简直是天才画作,梵高再世!”来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尸体和昏倒的校花,却在第一时间为那幅鬼画兴奋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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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大人们:目前本书还是相当瘦,不过可以先收藏了,养胖了再杀。偶尔上来投个推荐票什么的。
买东西都要下定嘛。来吧,定下吧!
包大同疲惫的回到杂志社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杂志社是在风貌区的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洋楼内,当初因为闹鬼,被房主以极便宜的价钱卖给了包大同。他把一楼当作办公场所,二楼是他住宿的地方,外加一间单独的恳谈室。
现在这小楼鬼怪不敢近,因为他有一个好友,名叫阮瞻,那是个天生有阴阳眼并且法力极高的人。阮瞻的爱妻岳小夏在这里工作,这女人八字轻,阳气又弱,偏偏爱多管闲事,所以不用他费力,阮瞻自然把小楼“打扫”干净并加了极厉害的禁制。
一进门,作为杂志的主笔岳小夏就很惊奇、很多事的跑过来:“大同大同,你开天目了吗?你印堂上的这条黑线好漂亮!哇,学习二郎神哪!”
包大同推开那张快贴到他鼻子上的脸,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了她。其实她没有这么娇气,可是阮瞻这个冰山男爱妻成狂,得罪他可不是好玩的。
自父亲去世后,他一直苦练道术,但他杂念太多,遁术和催眠术水平都是半吊子,就算其他能力突飞猛进,目前也仅仅算得上能应付阮瞻而已,而现在他挨了一枪――
“天目是隐含在印堂中的,怎么会现形?”一个高个子美男突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丰盛的早餐,正是他的好友阮瞻。
因为这里没有别人,阮瞻这家伙干脆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神色间冷冰冰的没半点温度,真不知道岳小夏这样活泼可爱的女人怎么会爱上他,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至于阮瞻手里的餐盘,不用说,他在侍候老婆吃早餐。
“过一会儿再吃行不行?我还不饿。”小夏直往包大同身后躲,“阿瞻你就算想养猪,至少要等猪感觉饿的时候再喂。”
“不行,早上七点到九点走胃经,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吃早餐。”冰山男把托盘一伸,脸色一变,采取柔情攻势,“乖,只吃一点也好。”
包大同夸张地打了个寒战,“拜托,小夏你就吃一点吧,你老公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你看――”他捋起袖子,一脸受害表情。
小夏无奈,只得坐到沙发上。不过她没忘记拉上包大同,硬要他帮助吃掉一半。
包大同当然非常乐意,事实上他很饿了,所以顾不得阮瞻的杀人目光,风卷残云的吃掉阮瞻的一半爱心。不得不说,阮瞻把酒吧改成餐厅的决定非常之正确,至少他的厨艺锻炼得相当够火候了,虽然到到他的餐厅吃饭的女人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出了什么事?”小夏吃得斯文,当然还没忘记八卦。
包大同摇了摇头,不想说。
昨晚那位姓范的巡夜老师发现了尸体后,立即就报了警,还怀疑是包大同杀人,幸好有赵音音解释,说两人在学校里幽会,结果看到二零五画室的灯还亮着,出于好奇才过来看看,结果看到同学被杀,吓昏了。
包大同乘人不备在教学楼的锁上做了手脚,说他们是破锁而入,这才解释清楚嫌疑。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带到警局录口供、被教育,折腾了一夜。
死者是美院的一个普通学生,初步确认的死因是被钝器穿透喉咙。
“别看着我,岳小夏吃完就看你的漫画去,阿瞻研究你的爱心食谱去,把你老婆养成一只小猪,八月十五好宰来吃肉。”虽然杂志社只有两个人,但他好歹是老板,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命令人总可以吧。
没有人动,证明他这个老板一点权威也没有,而且小夏还说:“我又不是故意要看漫画的,杂志社这么晃了半年,也没有出版一期,怎么最近灵异事件那么少呢?话说你现在这模样,不是被女人甩了吧?”
“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包大同知道如果不说,小夏的八卦精神就会永垂不朽,只得道:“好消息是:我们终于可以跟踪一个真实的 故事,然后出版第一期杂志了。坏消息是:我的法力被封印了,现在的道术水平只相当于我十五岁的时候,只能对付小鬼小怪。如果来了大家伙,我死定了。”
小夏听到终于有事做了,先是高兴,随后吃了一惊,伸手摸摸包大同的印堂,入手光滑,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陷在肉里,但那条黑线就是端端正正的镶嵌在两眉之间,她用力擦也没用。
于是,她转头看着她的老公,意思很明显。
“别让阿瞻来掺合,他除了会杀杀杀,其他都是白痴水平,一点道心也没有。”包大同随意诬陷,拒绝帮助。
阿瞻和小夏苦尽甘来,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能打扰他们。况且,阿瞻不喜欢介入这些灵异事件。
那把枪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儿,射出的能量流能把人的异能封印,还在他的印堂留下这样的印迹,而且似乎解不开,他昨晚在警察局暗中努力了一夜,也只能保住一点能力。
“可是你这种状态要怎么对付凶灵?不行,太不安全了。”小夏有点担心。
“别小看我,能力打折,智力可以加倍,我可是正宗道术传人哪!”包大同笑眯眯的。
他是个隐居在都市中的法师,更是个男人,怎么能事事依赖阮瞻呢?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件事虽然凶险,他自己也可以解决,以前他和阮瞻、以及另一个好友万里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做过很多以弱胜强的事吗?现在他只要找到那个花蕾就可以,当然还有那个凶灵。
“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说的,你只负责杂志的事就好,文字、配图、校稿、发行,其他的交给我。”
“这么多事,交给我老婆一个人做,你想累死她?”冰山男打抱不平。
“你来做免费小工我不介意。”包大同耸耸肩,脸上挂上他那无敌微笑,“她前半年白拿薪水时,怎么不见你出来说话。”说着快速跑上楼去,不想和阿瞻在客厅斗法,他现在的道术能力可只有十五岁,那会吃大亏的。
包大同展开了调查行动。
白天,他在警察局转悠,凭借万里的关系打听了一些尸检的情况。据说死者正是死于钝器击穿喉咙,和最初的判断一致,但是死者气管被打断了,他却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就比较奇怪了,而且他的脸上保持着被冻死的人才有的诡异微笑。
对警方而言,这是不可解释的,一个强壮的年青男子怎么会在受到正面受袭而毫无反应?就算是熟人突然袭击,当他呼吸困难时,怎么会没有一点挣扎?
从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画室正是第一凶案现场,但却没有打斗的迹象,死者手中握着自己断掉的鞋带,鞋底有湿泥,在画室的外墙上发现了他的泥脚印,证明他是从校西区的林荫路走过来的,可是画室内的血脚印却是个谜,解不开的谜!
唯一的物证只有一个,死者握在手中的笔。
据查,那只笔就是致死的凶器,可是笔上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难道他扎死了自己?油画笔虽然是最大号的,但毕竟是木质的,死者的致命伤 贯穿了整个颈部,那需要很大的力量和很快的速度。从笔杆上的痕迹鉴定上看,那只笔是一下穿透他的喉咙的,没有一点犹豫,这不是一个自杀者能做到的。
这对于包大同而言就太好解释了,因为杀人者是个凶灵,很厉害的凶灵,这样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杀了这个男生,是随机的选择,还是有目的的。为什么她要控制尸体画画儿呢?当时他检查长发男生的尸体时,发现他的魂魄已经没了?被缚了,还是被吃了?!
还有,那个长发男生为什么要在熄灯后跑到画室去?警方搜查了画室内所有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
警方的线索目前就是这些了,而且按程序来看,接下来就是从最基本的地方调查起,比如死者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死者的人际关系,限定嫌疑人,然后是大量细致的排查工作。
这时候包大同耗在警局也没什么意义了,干脆整天围着美院转,要知道凶灵出现在校园,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白天,他自由的在这里活动,因为他以和校花赵音音约会做为借口,晚上可就要偷偷摸摸了,毕竟他的调查是民间性质,又没有受到任何委托。
而在他看来,这样的凶灵不会杀一人就罢手,这就好像一种执念,会反复出现。只是美院很大,他也不能确定凶灵会出现在哪里,只得在几个重 大嫌疑地点乱转,还要提防校警。他的能力被莫名其妙的封印后,他所画的符咒力也在下降,隐身是不用想了,就连他平时嫌累赘的一些工具、符咒,现在也不得不 带在身上。
他奇怪的是,凶灵是一直隐藏在校园里,还是外来的?如果是早就存在,为什么一直她没有出来?现在又是谁放出来的?如果是外来的,魂魄没有依附的物体是不会远离埋骨之地的,她又是怎么过来的?之前,他泡赵音音的时候可没听说过美院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这个凶灵出现得太突然了。这是为什么呢?
赵音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因此相当配合。他从来不对别人隐瞒他的身份,虽然他现在是一家杂志社的老板,但为了维持正常的开销,他常常还做些职业神棍的工作,人称包大法师。这种兼职没有让他被鄙视,反而让那些美女因为好奇而主动接近他。
他没有阮瞻那样夺目,也没有万里的气质,但女人一旦接近他,很少有不喜欢上他的。事实上,是没有女人不喜欢他,还有不少会爱上他。尤其是在他展示他的无敌微笑时,有点坏、有点痞、有点花,可就是讨了所有女人的喜欢。
他本人的魅力也让他在调查中受到了欢迎,反正找小女生聊天,只会让人觉得他花心,不会怀疑他是在查案。对于名声,他一向是不介意的。
这么着过了几天,终于让他打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消息。
据说那条林荫道虽然看来阴森一点,但真正出现“问路人”事件却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的一个晚上,一对情侣在小路上散步,不知为什么,一直有一个白衣女人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快走,她也快走,他们慢走,她也慢走,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情侣烦了,于是问她要干什么?她就问起路来。
你带我去吧!
别的话,已经在流传中变了好几个版本,唯有这一句,一直不变。而事情发生后没多久,这对情侣就双双横死。
男生业余时间在学校的游泳馆打工,负责清扫泳池的,问路事件后不久就被游晨泳的老师发现溺死在泳池中。奇怪的是,他的水性相当好,在游 泳比赛中拿过名次的,怎么会在泳池里淹死?还有,当时游泳馆从外面锁得好好的,也熄了灯,似乎他做完清洁工作后离开了,但他又怎么会出现在馆里呢?又是谁 锁的门,熄的灯?
后来在尸检的时候发现,他的脚拧着可怕的角度,小腿上的肉硬得像石头,好像在水中时发生了很严重的痉挛,可是人都死了一夜了,这种体征却没有消失,身体却泡得发涨,好像死了好几天。
据当时看到的同学讲,男生的脸看来很严肃,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在教训人一样,浑身又白又肿,被黑色泳裤衬得像是一堆发霉的豆腐。
而那个女生死得就更蹊跷。自从男生死后,她时常处于受惊吓的状态,有人和她说话,她就大叫:我不知道,别跟着我!我不知道!
后来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连觉也睡不安稳,闹得其他同学也非常不安,所以学校通知她的家人来为她办理休学手续,想让她回家休养一段时 间。休学手续办好的当天,已经是中午了,于是她就带家人去学校食堂吃饭。在家人买饭的时间里,就看到她站在角落喃喃自语,然后突然走到墙边。
那儿有一排长长的洗手池,地面底,水管又坏了,所以积了一地的水,走上去能没了脚面。而在水池上方挂着一条电线,是食堂临时拉来试验新压面机的。她就那么走过去,站在水里,一边着父母傻笑着,一边把电线扯断了。
小指粗细的电线啊,她竟然轻轻松松就扯断了,自然当场死亡。电死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但她吐了一墙,像一片血雾一样,怎么也弄不掉,后来干脆直接刮掉了墙皮重新抹的墙灰,所以食堂水池边的墙面与其他地方的墙面颜色不同。
这件事后,学校每年都会死一个人,连续五年都是这样,死亡的原因各不相同,一个是服毒、一个是跳楼、一个是车祸、一个是和人打架致死、 最后一个更是离奇,一个男生从外面回来,因为有急事而快跑着,可是他没有看到教学楼的大门是关着的,大门上明亮得过分的巨大玻璃被阳光一照,根本无形,他 一头撞在玻璃上,身上的重要血管在一瞬间全被割断了。
就这样闹腾了六年,直到四年前换了新校长。
新任的张校长是个相信灵异现象的人,于是他听从一位名叫海三涯的有名的术士的建议,在主楼的顶上安装了一圈红灯,一到晚上就闪烁不停,然后把校西区的花圃翻建成了八卦形状,移植了桃树和柳树,并放置了一块假山石,上书红色大字:太公在此。
好多人说这位张校长迷信,可学校确实再没有出过可怕的事,除了林荫道的传说还在,四年来一个人也没有死过了。
而当人们已经淡忘了这一切时,诡异的谋杀案又出现了。
学校里的人都在议论,是那块太公石上的字体掉了颜色,所以镇不住邪气了,可据包大同的打听,这些年虽然没有出大事,学校里也不是完全平静的,只不过因为是在同学们之间传的小道消息,也没有很严重的后果发生,所以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想想,又有哪一间大学没传过灵异事件呢?又有谁会真正相信和在乎呢?
有一个大四女生告诉包大同,有一次她睡到半夜,不知为什么突然醒了过来,好像自己深眠中的意识突然发出了警报一样,不很清醒,却很真实、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惊恐。
她是睡在窗边的,因为天气热,窗子半开着,明亮的月光照了进来。
而就在她的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穿着白裙子,光着脚,就在那一片月光中静静地对着月亮发呆。
大概是感觉到大四女生醒了,那陌生女孩慢慢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似乎是责怪大四女生打扰了她看月亮。
当时,大四女生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
事实上,她想动也动不了,因为那个陌生女孩恶狠狠的一眼,把她死死地钉在了床上,就像鬼压床一样,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她很怕,因为她看到那个陌生女孩是没有影子的,而且她走出房门时,并没有开门,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她终于可以动了。然而才从床上坐起来,却吓得几欲昏倒,因为就在距她床头不远的地面上,扔着一条染满了鲜血的手巾,不知道是谁的手巾,更不知道是谁的血!
事后,全寝室的女生都借故换到其他寝室去了,开学后才有新生搬了进来。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所以也就没再被提起。
至今大四女生还分不清当时自己是做梦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但至少那块带血的手巾是真实的。
而除了大四女生的描述,还有几个学生说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这些事大体是差不多的――假如他们在天色黑下来后作画,无论是在画室还是寝室,总有时会感觉到控制不住自己的画笔,似乎有一位笔仙不请自来。
她不回答问题,也不给什么预示,更没有伤害人,只影响他们作画的行为。无论画的是静物、肖像还是别的什么,也无论他们临摹的是哪位艺术巨匠的风格,最后画出来的风格全是梵高的!
从这些学生的描述上来看,那位屡次出现的白衣女鬼不像是要害人,可是其他凶死的人又怎么说呢?难道她并非胡乱杀人,而是有选择性的?还是凭心情来决定?
如果张校长的风水阵法管用了,那为什么她会出来?如果说那阵法没有用,那这几年为什么没有再出过恶性案件?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是谁?
线索乱如麻,整理出来需要一点时间,包大同一边蹲在花丛中,像一只狗一样嗅着空气,感觉着其中有无凶煞之气,一边想着要怎么做。
就在这时,林荫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苗条、灵活、东张西望,身外缠绕着一团雾气。
“我正找你呢!”当身影走近了花池边,包大同一下跳了出来。
来人吓得当场跳起来,不过身子被包大同拦腰抱住,嘴也被他一手捂住,尖叫全吞入了肚子中。
“你以为你不化浓妆我就不认识了?”包大同好看的笑,不像是对待一个对手,而像是在逗弄一个小姑娘,“世界上障眼法学得这么烂,却还反复使用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来人正是花蕾。
花蕾奋力挣扎,但没想到包大同很轻易就放开她了,她的力量控制不住,呯的一声坐在地上。
“鬼妹妹花骨朵,这回上哪儿玩去啊?”
“别来烦我,我做我的,你做你的。”花蕾坐在地上不起来,眼睛却转来转去的想主意。
她听老头子说过,缚灵枪打中有灵力的人一定会造成封印的,视对方的灵力大小,效果也各不相同。眼前这个叫包大同的臭男人看来生龙活虎,似乎影响并不大,那她要怎样才能逃走呢?
那个恶灵,她必须要抓到。
“很简单啊,告诉我,如何才能解除那把枪对我造成的影响,你该不会忘记那天你打了我一枪吧?”
“休息两天就好了,那枪不是针对人类的。”花蕾半真半假的说,企图蒙混过关。
可是包大同怎么会上她的当,再说他已经询问过那个飚车的小子,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那小子终于说出当晚撞鬼的事,这让包大同转变了对花蕾的看法。
开始时,他以为花蕾只是某个粗通道术或者略有灵力的人,装鬼吓人只是胡闹,跑到美院的二零五画室来也是因为受到灯光的吸引,或者她干脆就是美院的学生。
但看她吓唬那个飚车小子的劲头,加上她现在又在晚上跑到这里来,完全可以确定她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来找凶灵的了。
而且她也不是美院的学生,这两天,他已经把所有女生都过了目,没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她就那么一点水平就敢跑出来招惹这么凶的东西,不知道该说她是无知还是白痴。
“再度好心地提醒你,那个凶灵你惹不起,我看你还是有多远跑多远为好。”他下意识地抚抚自己的眉心。一个强大的人突然软弱下来是非常让人恼火的,他一定要解开封印,否则不能放了这个丫头。
今天她依然是一身红衣,不过却没有化那种吓死人的浓妆,素着一张脸,看来倒蛮可爱的,细看之下应该说是漂亮的。
不过不是那种很张扬、很明艳的侵略性美丽,而是那种淡眉细目的清秀甜美味道,身材玲珑有致,整个人比例和谐,很耐看、很舒服,可是神色却精灵得很,秀气的眉紧皱着,显示她是个急躁的脾气,肯定不是乖乖的小羊类型。
这是一只小火狐狸。
“大叔,少管闲事!别不知死活的挡我的路!”
“这可怎么办呢?我天生就是不知死活的。”
死丫头,居然叫他大叔,看这丫头也有二十多了,他三十还不到,就成大叔了?他还青春无敌得很呢!在情场上横扫从十八到八十年龄段的女人,一个也落不下!
“那就死去吧你!”花蕾被包大同拦着,怕耽误了抓鬼的行动,不禁有点火大,从腰间摸出缚灵枪来威胁。
但她没想到包大同早有准备,一个小小的电火花让她的手一麻,缚灵枪掉落到了地上,等她伸手去捡,地上已经空了,包大同比她快得多,已经把枪插在了自己腰后。
“还我!”她爬起来冲过去抢,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随身好多年的兽牙项链也被扯走了。
“你是贼吗?把东西还我!”她气得直跳。
“我不是贼,我只是会妙手空空术。”包大同晃晃手中的东西,好脾气地说:“想要东西?好啊,告诉我解除封印的方法就还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如果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可以在风貌区的零杂志社找到我。”
夜已经过半,他明白这一晚凶灵还是不会出现,只是不知道她在哪个黑暗的角落潜伏着。
花蕾哪里肯让他走,扑过来再抢东西。可是她拳脚功夫和包大同差得远、道术也远不如水平大打折扣的包大同,如今连缚灵枪也被抢了,完全无能为力,气得直跺脚,眼看着包大同越走越远。
包大同根本不理会她,明白她一定会找到自己。
“再见,花骨朵。”他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我叫花蕾!”身后的女孩跳着脚喊。
花蕾和花骨朵还不都一样嘛!包大同想着,忽然灵机一动,决定第二天集中精神调查油画系的事。
…………………………
第二天一早,包大同找到张校长。
听说张校长是相信灵异事件的,这样就好办多了,于是他干脆说明来意。张校长当然也不可能直接相信他,好在他当职业神棍的时候着实帮过几个大人物,隐形的名声很佳,他只是随便透露了一点,张校长就轻易打听到了,马上对他奉若神明。
张校长是一位年过六十的老者,长得极其普通,就像那种带孙子的和蔼老人,一点没有特色,看来有点胆小,大概做到校长这个职位凭借的是社交能力,或者是他够听话顺从。
这个年头,顺从上意、八面玲珑才是向上爬的基本要素,能力已经退居其次。
看他尊敬和诚惶诚恐的劲儿,让包大同开始怀疑放弃神棍这项有前途的职业是不是不明智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联想到了范李,他那样的人虽然长着一双慧眼,能力超群,却可能永远也当不了校长。
“不知道包先生要从哪里查起?”张校长谦恭地问,“说实话,这件事让我也焦头烂额,真希望快点结束掉,不过看来警方一时半会儿是破不了案的,包先生可一定要帮我,费用不是问题。”
“我是来帮忙的,钱的问题――呃――只要有个车马费就好了。”
钱当然要啦。他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计划,钱也从来不放在心上,随随便便就花出去了,而泡妞是很费钱的,现在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没问题,没问题。只是不知道,我要怎么配合您呢?”
“目前只让我查查档案资料就行了。”包大同说:“这两天我在学校中也打听了一些事情,现在严重怀疑那个凶灵与油画系有很大的关系。在这 件事中,所有死去的人都是画西画的,而且在没有出事的同学之中,有人反应作画时有控制不了自己的画笔的情况。美术我是不懂的,但我想每个人喜好的风格应该 不同,可据同学们讲,画出来的都同梵高风格,所以我想从档案资料上查一查学西画的学生和教西画的老师间有没有人出过什么事?”
“哦?有这种事?怎么没报告呢?”张校长皱紧眉头。
包大同笑了一下,“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所以只好把恐惧压在心里。可惜他们在害怕之下把画都烧掉了,否则我也许可以看出蛛丝马迹。”
张校长忙不迭的点头,“那您要看哪一年的档案呢?我们学校是从百年名校分离出来的,作为独立的个体有五十年的历史了,存档的资料就是这 五十年的。不过我们二十年前大力翻修了校舍,引入了科技化管理,因此后二十年的档案是存在电脑里的,其余三十年是卡片档案――非常多。”
包大同想了一下。
首先就是凶灵的身世。
他可以肯定凶灵是学校里的人,从她留下的鬼画看,还是一名天才的画家。她死了多年,却执着于校园内,肯定是学校有她留恋的东西,或者是她要回学校寻找什么,完成什么。
其次就是凶灵死去的时间。
从她能隐藏气息让他无法觉察这方面看,至少有百年的道行,可是美院分离为独立院校才五十年,如果她是百年前的灵体,应该踯躅于主校的校园里才对。而她徘徊在这里,就证明她一定是学校分裂后才出现的。
要知道灵体和人一样,每个都不同,也有天才与白痴的区别,除了生前的怨念,还有许多因素左右他们能力,所以这个凶灵虽然有百年道行,却可能形成在五十年内的任何时间。也就是说为了不漏掉一点可能的线索,他必须要查五十年内的档案。
第三就是,鉴于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他要有所侧重才行。
既然她是画油画的,就查油画系的档案;她是以女性形象出现,就查油画系的女生;她是十年前才出现的,之前校园内没有任何传说,就把重点放在近十年的学生档案中。
可尽管如此,工作量还是很大,而且尽管重点放在近十年内,以前的四十年也不能不管。在目前,这是唯一的线索,只要从大量的学生档案中找出油画系的女生,然后再想办法通过警方的人口普查网络,调查出这些人是否还活着,是谁遭遇横祸而死就行了。
“如果您能放心,我想把学生的电子档案资料拷走,让我的两个手下来查。而我,恐怕要在泡在贵样的档案室里做些低级工作了。如果那东西真的出现,我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我是可以信任包先生的,相信您不会把学生资料外泄。至于您在档案室的工作,我也可以安排,会安排档案室的人休假的,你可以随意调查。”张校长相当配合。
和张校长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包大同开始工作。
电脑方面的工作他分给小夏去做,因为这方面的工作相对轻松,不会让身体不好的小夏太过劳累。阿瞻太疼老婆,肯定会义务帮忙,等于他有了两个手下。
至于翻卡片的苦活只有由他自己来了,如果能有个苦工给他指挥就好了。
钟敲九点,二零六画室的一个长发女生才惊觉到画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面前即将完成的画作虽然还满意,不过寂静得过分的画室又让她突然感到害怕。
望望身后,一道雪白的墙把这里和二零五画室隔了开来,但不知为什么,越是盯着墙看,就越觉得那墙白得耀眼,牢牢地吸引了她的视线,似乎在墙的后面有个东西盯着她看,可能因为视觉的关系,还感觉到墙上有个飘来飘去的黑影子。
有点像灯影,有时又像人影,更有时好像一缕一缕的烟,四处飘落。
她不该呆这么晚的,隔壁前几天才发生了凶杀案,而且死得那么可怕,可是学校马上就要举办一个公开画展了,这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她不舍得放弃,结果沉浸在画中而忘记了时间。教学楼十一点就要熄灯,她应该快点离开。
听说在现场找到了女人血脚印,却不知道是谁的,当时那脚印到了墙边就没了。难道她钻进了这面墙,或者躲在了二零六画室?难道她就在这画室的什么地方藏着?
这么想着,她打了个寒战,眼神迅速向四周扫了一圈――画架、静物、她自己,没有其他的。可是她没注意到她的画上慢慢爬上了一条黑线,从左上到右下,似乎是对画作的一种愤怒的否决。
“今夜你来陪我,今夜你来陪我——”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骇得惊叫了一声,一时没敢接听,分不清这声音是来自包里还是墙边。
可手机顽强的响着,机盖上的彩灯闪个不停,她只好哆嗦着看了看显示的号码,然后按下接听键。
“画完了没?快回宿舍上线,今天我带队,要和V365帮的渣们PK,没有你这个医师是不行的,快来!”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大,是她在玩网游时的好友,也是同校国画系的学生。
她恍然记起,大家约好今晚一起打游戏的,她练的角色是医师,两个帮派PK的话,医生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长发女生松了一口气,心情转好:“知道啦,知道啦,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吓了我一跳。”她边说边匆忙背起背包。
“怕什么,难道见鬼了?你不是呆在二零五画室吧?”好友笑了起来。
长发女生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就见窗外黑漆漆的,一点景物也看不到,不禁紧张万分,连忙背起背包道:“别咒我,我在二零六,马上就出来了,等我哦。”
“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你如果迟到,我号召全帮的人P你一个。”好友欢快地说:“话说,你吃晚饭了吗?”
“还想到我的肚子,算你有良心。我减肥不吃了。放心,我就算用跑的,也能赶上时间。”
“不用急,我就在隔壁。”
“哪里哪里?我没听清,隔——”长发女生愣住了,心脏瞬间收紧。
那声音不是好友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冷冰冰的声音。它就那么突然插进话来,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同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好像有什么在向她的脖颈中吹气。
怎么回事?哪来的声音?串频道了?还是——
“喂喂,什么隔壁?你换宿舍了?”好友在电话那边继续发问,“换宿舍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说我是死党。不对啊,你们寝室隔壁是厕所,耍我呢吧!喂喂,你说话啊,遇到什么熟人了没——”
嘟——嘟——嘟——
电话断了,可长发女生却听不到了,因为一阵清冷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一步一步,由远及近,灌满了她的耳朵。
今夜你来陪我--今夜你来陪我——今夜你来陪我——
看不见的歌者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吓得尖叫一声,拉开门就跑,但跑了两步却骇然停下了,因为她没有跑到走廊,而是踏入了另一间画室,二零五画室!
画室的中央,有一束惨绿的光线照在一个画架上,光线是那种看来让人血液凝固的阴沉颜色,连白色的画布也被染上了,周围的空气似乎在翻腾一样,烟雾缭绕。
一支画笔无人自动,从笔盒中慢慢升起,蘸上调色板中调好的颜料,在空白的画布上画了起来。
长发女生想跑,可她吓得双腿发软,一步也挪不动,只能浑身发抖地站在那儿,眼看着空白的画布上被一笔笔的填满,画作完成。
那是一幅肖像画,色彩大胆而艳丽,空白的脸扭曲着,没有五官,可尽管如此,她也感觉画中人如此熟悉,无论她转换什么角度看都觉得面熟。
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那是她自己。
鬼使神差的,她向那幅画走去,似乎肋下的某个部位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一样,又像是心神被摄住了,直走到画布前停下。
“艺术品。”她伸出手极轻的抚摸着画架,小心地不碰到画面,呢喃着说,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我从不知道自己这么美丽,这才是艺术。”她赞叹着,之后平静地挖出了自己的眼珠,按在了画布上。
画布似乎有吸力,那两个眼珠突兀地挂在那上面,左看右看的,好像在欣赏着什么。
“我认识你。”长发女生的脸上挂着两滩血迹,虽然没有了眼睛,却似乎看得见一样,“你是天才。”
画布抖动了两下,似乎在笑,同时那支悬空的画笔深深地在调色板上蘸饱了红色的颜料,递到了长发女生的手中。
长发女生两眼发直,嘴角却弯着,在肖像的脖子上画了一个圆点,然后拖笔向下、再向下。
叭哒!
画笔落在了地下,长发女生的脖子上蓦然出现了一个血洞,也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同时,黑暗中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又一条人命!
包大同叹了口气。
他这几天日夜忙碌,白天查档案资料,晚上在校园内免费巡更,一天睡不到两个小时,几天下来终于熬不住了,隐蔽在太公石后面蹲守的时候睡着了。
那里的角度最好,可以观察到整个校西区。
睡到正沉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像有一个人在轻轻抚摸他似的,登时毛发尽竖,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向西区教学楼一看,当场就明白凶灵又杀人了。
教学楼是统一灯火控制,灯光要亮一起亮,要灭一起灭,现在整栋大楼黑沉沉的,唯独二零五画室的灯明晃晃的亮着,看来格外刺目,像是挑衅一样。
他立即打电话给张校长,然后在身上洒了些隐藏气息的符水,快步走到楼下,顺着排水管爬了上去。
他的法力被莫名其妙的封住,想要施展遁术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采用常人的笨办法。
画室中央,一个女生软软的倒地,头仰得高高的,脖子上的血洞还在向外冒着血泡,致命伤和第一个受害者是一样的。
她的脸正对着窗子,灰白的脸上满是惊喜之意,一具死尸竟然让包大同瞬间想想“栩栩如生”四个字,看得人心头发凉。
他犹豫着是不是跳进画室看个清楚,可正在这时,画室的灯忽然闪了两下,灭了。眼前一片刺目的光明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晃得他愣了一秒钟。
而就在一眨眼的时间,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黑暗中刺出来一个利器,直冲他的咽喉。
他虽然被封了大部分法力,但毕竟还保持着十五岁时的状态,闪身一躲,避过这致命的一击,但他是在排水管上攀着的,手一松差点摔下去,只感觉有一块软软的绸缎掠过他的脸侧,一下落到地上。
他手脚并用,迅速返回地面,眼见一只画笔像老鼠一样满地乱窜,似乎在分辨方向,在他站稳的一瞬间嗖的一下钻入了树丛,任他再怎么追去找也找不到了!
死者全是被画笔刺穿了喉咙死的,就是说那恶灵是以笔为凶的,那么刚才她是附在笔上逃走吗?这样看来,就更能确定她是学画之人了!
噼哩叭啦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包大同闪身躲在树丛中,就见一个矮胖滚圆的身影在林荫路上急奔着,正是那位胆小温和的张校长。
“您来的真快。”
张校长啊了一声,被突然出现的包大同吓了一跳。包大同追那只鬼笔到了林荫道的中间地带,张校长大概以为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问路人”。
“我――我今天行政值班。”张校长惊魂未定,“包先生,您很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
“那么我们要如何报警?如果警察问起,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相信我,这件事警察没有办法,所以晚点报警没有关系,我们先去看一看。”包大同看张校长面有难色,安慰道:“放心,她已经走了,我们只是看看现场而已,有我在,您是安全的。”
张校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和包大同来到西教学楼,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包大同拿出大号手电,不禁一声叹息,以前他可以直接祭出光明符,那符咒可以自动随着他走动,遇到邪物不仅能变幻颜色做警示,还有部分防御功能,而现在,他只能用工具了。
雪亮的光柱把黑暗逼退了些,两个人快步走到了二零五画室。
一路上张校长都很紧张,扯着包大同的胳膊不放,到达画室门口时,甚至抱住了他整只手臂,害得包大同浑身发麻,比见了恶鬼都感觉可怕。如果这个时候是赵音音陪他是多么香艳的事,可惜做惊吓小女儿状的是胖胖的老头子。
二零五画室本来因为出现命案而被封了,现在封条已经毁掉,被扯坏的纸条无力的垂在门边,随着楼道内吹来的暗风丝丝的转动,像断了的手在轻轻挥舞。
包大同试图摆脱张校长的束缚,可是做不到,只好拖着他走进画室内,以手电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
画室的摆设和出现第一桩命案时的情形完全相同,杂乱而有序,到处是盖着白布的画架,因为光线忽明忽暗而影影绰绰,总感觉有人蹲在四周一样。
大概因为好几天没人来,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味儿,但最冲人鼻端的却是那股新鲜血液的甜腥,而这一切皆来源于画室中央。
画室中央的画架上是一幅梵高风格的肖像画,在一片黑暗中,那画却给人极其艳丽生动之感,连不懂画的包大同都能感觉出这幅画的夺目和出色,但画中人的脸上仍旧没有五官,脖子上也仍旧有一个大大的血洞,红色的颜料淋漓向下,指向地面。
地面上的尸体,就是包大同在窗外看到的那个女孩。
只不过,她的姿势变了。从窗外看她时,她的头向上仰着,直对着窗户,而现在她的头垂了下来,还是直对着包大同,因为离得近了,可以看清她的眼洞中血肉模糊,眼珠早已经不知去向。
“报警吧!”包大同对张校长说,同时终于抽出了手臂,“就说您看到这里有灯光,所以才来看看的,我是――赔您来研究周易的。”
张校长早就吓得哆嗦个不停,这会儿听到包大同的吩咐,一边拼命点头,一边勉强拿出手机报警。
包大同得了自由,向谋杀中心走了两步,伸手一探尸体,感这个女孩的灵魂似乎也没了,但他因为功力受损,不太能确定。
再向上看了那幅画一眼,才发现画中不仅脖子上有血洞,空白的脸上,应该是眼睛的部位也有两趟细细的血痕。
有人在近距离看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猛然间感觉有异。向脚下蜿蜒流着的血液一看,蓦然发现一对眼珠漂浮在鲜血之上,因为血还在缓缓流动,那对眼珠也微微动着,灰白的虹膜无力的望着他。
“是谁?”一个男人大喝一声。
张校长被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当场昏倒。而门边一个瘦高的人影跑了进来,手中也拿着一把大手电,雪亮的光线在画室内晃来晃去。
“请放下手电,范老师。”包大同也把光线照向对方。
“你们怎么在这儿?”范老师看清其中一个人是张校长,把光线移到别处,急忙上前掺扶,“老师,您没事吧?”
“我正要问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今天不是你值班啊。”张校长被下属看到自己的窘相,恼怒得忘记了害怕,问出了这句包大同也想问的话。
“您忘了?我的宿舍和西教学楼是对着的,我看到了这里有灯光,感觉会出事,所以来看看。”范老师恭敬地答,同时看了一下地面,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看看画架,眼神立即闪光。
“我的天!又是一幅天才画作!”他赞叹。
包大同冷眼旁观,心中有些疑惑。两次凶案,这名老师两次出现。他对学生之死只是表示了惋惜,但对那些鬼画却热情异常,这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范老师根本没注意到包大同在观察他,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幅画吸引了,若不是张校长拦着,他差点走到尸体旁边近距离欣赏沾了血的“天才画作”,直到刺耳的警铃声充斥了整修校西区,他才回过神来。
之后照例又是一番询问勘查,不过因为发现尸体的时候较早,包大同回家时天还没有亮。他一进别墅就觉得情况不对,举止一望,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但实际上这房子里绝对不止他一个。他虽然被封印了能力,敏锐的感觉却还是大大异于常人。
假装漫不经心的向楼上走,路过大厅中的一盆开得正艳的夹竹桃时,他突然扯住了一条横伸出的枝桠,用力一握,随着啊的一声惊呼,一个女孩的火红身影从这巨大的盆栽后现身,由于猝不及防,差点扑倒在地,幸好包大同一直拉着她。
“花骨朵妹妹,这回有长近,障眼法没有大的破绽。”包大同笑咪咪地看着花蕾,注意到她俏丽的短发上别着一只乌沉沉的发夹,不仔细看就看不到,显然她能隐身得这样好,都是这个怪东西的作用,看来这个丫头虽然菜得让人无话可说,背后却有高人,法宝还真不少。
“你说我们是公了还是私了呢?私了的条件你知道,你必须告诉我解除解除缚灵枪影响的方法,当然你可能不同意。那么公了好了,我打电话报警,告诉他们有女贼私闯民宅。”
“谁让你抢我的东西,如果我是贼,你就是强盗,比我严重一百倍。”花蕾看包大同当直要打电话,急忙一把抱住包大同的胳膊,整个胸部都压在他手臂上。
“呀,身材蛮有料嘛。c还是D?”
花蕾柳眉倒竖,一张俏脸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包大同,你太过分了,你抢走我东西,现在还调戏我,你是――你是法师界的败类。”
“哦,帽子好大,原来有人先打我一枪就不算了。还什么法师,打网游哪你!”包大同弹了花蕾的额头一下,然后悠然地坐在沙发上,“你这样 偷鸡摸狗不会有效果的,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随便乱放。”他拍拍腰后,又扯扯衣领,让花蕾明白缚灵枪他随身携带,那串兽牙项链他更是挂在了自己的脖子 上。
这枪他反复检查过,外观看来就像孩子们玩的仿真枪一样平平无奇,但枪身上全是看来无用,实际却非常高明的咒文,枪膛内也有古怪,不过因为枪身浑然一体而无法打开,如果使用蛮力硬来,内藏的高明机关会毁了这枪的全部法力。
兽牙项链没有异常的地方,但看花蕾这么紧张,想必是非常重要的纪念品。
现在看花蕾全身绷紧,后背弓起,像一只要发怒的小猫一样,不禁有点好笑。这丫头年纪虽然有个二十四、五了,不过法力却不及他十五岁时的水平,体力处于下风,阴谋诡计又远远不及他,却动了硬抢之心,真是莽撞得可爱。
不出他所料,不到三秒钟,一条红影向他扑了过来。他早有准备,轻轻一闪就闪了过去。没想到花蕾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弱,一扑未尽,居然反身再抢,两人在宽敞的大厅内斗了起来。
包大同不想伤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孩子,因此留了情面,过了三、五招后才制住她,一手握着她的双手,小心的反剪在她背后,另一手扣在她的脖子上。但花蕾奋力挣扎,不肯就范,包在同一个没站稳,两人一下跌倒在地,姿势暧昧的压在一起。
“快起来!”花蕾挣扎了一下没用,只得对包大同轻喊。
“这样趴着我很舒服,你是个称职的肉垫。”包大同耍赖,想逗逗花蕾。
这个丫头外表暴躁易怒,实际上很怕羞,对这种程度的亲昵都不能坦然面对,看来家教很严,接触人少,社会经验不足,但从衣着和举止上看,家境必然不错。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又学习道法,还跑出来吓人呢?
花蕾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想自己出师不利,屡次失手在这臭男人手下,不禁放声大哭,着实把包大同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对着捶地大哭的花蕾不知所措。
“花骨朵、花妹妹、花小姑奶奶,别哭了行吗?”他一双手伸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把她抱起来,还是按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的假装这哭声 传不出去,“您伤我在前,我不过是想解了身上的禁制,又没说不把东西还给您。现在又是您攻击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怎么闹得像我欺侮人呢?”
“把东西还我!”花蕾还趴在地上,却对包大同伸出手。
“唉唉,至少你要告诉我怎么消除我挨了一枪的影响吧?”包大同苦着脸,“你今天既然跑到这里来,肯定调查过我了,那也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法力于你是吓唬人的玩意儿,于我可是性命攸关,你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花蕾抽噎了两下,姿势优雅的坐了起来,“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除,之前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是说我是您第一个开枪射杀的猎物。”包大同惊讶之极,又无可奈何,“非常荣幸。”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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